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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是这样，当她听到菲儿亲口说，天还没亮商陆就出去了的消息时，她的心里头还是有些不适。
她想，她大抵是还没有习惯这种生活。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我还不太习惯被人服侍。”
“是。”
菲儿走后，松萝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外面的红花在风中飞舞凝转，飘零而下。
这样就是自己喜欢的生活嘛？
第139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11）（）
后来，才从菲儿口中听到了雪柔有了身孕的消息。
那天夜里过后，商陆就再也没来过，松萝觉得，他肯定是因为太忙了，要照顾有了身孕的雪柔，所以才无瑕顾忌自己。
穿过小道，走到自己熟悉的后院，就听见里头两个侍女在低声地议论着什么。
“听说这里本来是松萝负责的，现在松萝走了，这等苦差事就落到了咱们两个头上，真是倒霉。”
“可不是么，人家松萝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这种粗活当然得换人了。”
“诶，你所这大少爷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为什么要看上松萝那个丫头呢？”
“还不是看人家年轻漂亮？男人么，有几个不这样的。”
“切，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还别说，好皮囊自由还皮囊的妙用，你看，这不，把大少爷勾到手了吧？”
“小贱人花招多得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把大少爷给迷住了。”
“她啊，也就得意一阵子，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能靠眉毛勾引大少爷，人家也能。”
“听说大少爷也就洞房那天去了一趟，然后到今天都没有再去过了。”
“男人嘛，不就图个新鲜，等新鲜劲一过，就她……还不是一下子就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
两位侍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后院门口的松萝，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
这两个人，在之前松萝还是丫鬟的时候，还和松萝是好朋友。
结果现在，却在背后将松萝数落地如此不堪。
松萝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来。
心酸不是因为这些侍女在她背后说她的坏话，而是她听了这些话之后，心里居然有些隐隐的触动。
她不是傻子，商陆这么多天都没有来，她大抵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其实不需要这些侍女说，她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些侍女将她猜测的事情提前替她说了出来，让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如果没有说出来，她还可以给商陆找一些借口，来自己安慰自己。
骗骗自己虽然是一件蠢事，但是在这个关头，可能比接受赤裸裸的事实更加有效果。
那两个侍女似乎是瞧见了门口的松萝，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松萝并没有责怪他们，她不想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地位上，让别人觉得自己承了商家多大的恩惠一般。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她要的不过是商陆的爱，而非商家少奶奶的这个地位。
在小院里，除了菲儿，几乎和在之前的后院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之前在后院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商陆还会偶尔抽个空来看她。
现在，她却连商陆的面，都见不到。
当一对相爱的人连见面都成了困难，那不断磨合出来的爱情注定不会开花结果。
松萝对商陆的爱自然不会变，那么产生改变的，无疑就是商陆。
她还是那个她，商陆还是商陆，只是已经不再和之前那么爱她了而已。
第140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12）（）
不过这些最多只是猜测，真正压垮松萝的，是一个人。
雪柔。
如同这个名字一般，雪柔雪柔，纯白洁净，温和柔雅。
落花时节，正巧吹来一阵风，将树枝上吊着的红花吹得零散飘落下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从小道走来，越过落花，肩上承载了两三片花朵，为她的长白纱裙增添了不少美感。
地面铺上一层红色的花瓣，相间着翠绿的青苔。
虽然容貌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她却独有一份高雅的气质，来源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这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感觉，正是松萝所缺少的。
“妹妹这里清净淡雅，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四处打量了一下松萝的住所，掩着嘴笑道。
松萝抬头瞧了她一眼，目光缓缓凝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身上，笑道：“雪柔姑娘兴致也不错。”
雪柔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少爷特地叮嘱我多走动走动，说对胎儿好。”
说罢，她的目光紧紧地放在松萝的脸上，想从她脸上瞧出一丝别样的表情。
但是她却失望了，松萝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委屈，似乎商陆这么长时间不见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
“都说孕妇不能久坐，少爷对雪柔姑娘真是无微不至呢。”
松萝笑了笑道。
雪柔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说道：“过去这么久了，妹妹也应学会改口了，直接唤我姐姐变好，雪柔姑娘听上去怪生分的。”
……
半晌，松萝才应道，“好。”
雪柔又笑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少爷还在我院里，等我回去了，叫他过来看看你。”
松萝垂了垂眼，声音如同风铃碰撞一般响了起来，“多谢姐姐。”
从松萝脸上找到了想要的表情，雪柔终于心满意足，客套了一番，便离去了。
留下松萝，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
傍晚，多日不见的商陆终于来了。
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那种淡淡地笑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松萝。”
松萝垂了垂眼，笑得温柔，“少爷。”
商陆嘴角有些干涩，声音也有些喑哑，“我想听你叫我相公。”
“好。”
“松萝，我想听你为我唱小曲。”
商陆说道。
“好。”松萝乖巧地点了点头，“方才雪柔姐姐回去的时候，特地叮嘱我要好生照顾相公。”
外头夜幕渐渐低垂，屋子里头烛光灿烂，外头吹来一阵风，烛火徐徐晃动。
细细徐徐的小曲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婉转凄凉，松萝站在惨白的月光下，循着歌声缓缓舞动了起来。
商陆脸上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他紧皱着眉头，话语之间仿佛带着无穷的愁绪。
“这首小曲……为何我之前没有听过？”
松萝停了下来，目光定定的瞧着他，说道：“这是妾身在相公不在的这几日无聊之时，编出来打打趣，消磨消磨时间的。”、
这首小曲旋律极其婉转凄凉，似乎伴着无尽的哀伤，这，便是松萝这几日新编的小曲。
第141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13）（）
过了一段清闲的日子之后，接下来，商陆到这里来的次数就明显增多了。
菲儿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偷偷地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打扮的极其精致美艳。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为人却很机灵，一双大眼睛非常水灵，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非常惹人喜欢。
松萝不觉有些好奇，一向不喜欢打扮的菲儿，今日怎么坐在镜子钱梳妆打扮起来了？
菲儿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根飞凤碧玉簪，小心翼翼地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对着镜子比划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松萝笑了笑，本打算离去，转身的时候脚却不小心提到了门框，发出了声音。
菲儿猛地惊坐而起，迅速地将脑袋上的簪子拔下藏在身后，一脸恐惧地看着松萝，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松萝姑娘。”
她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松萝，似乎很害怕松萝一样。
“你怎么了？”
松萝有些不解，好端端地，她为何如此惧怕自己？
“没……没什么。”
菲儿低着脑袋，手深深地藏在背后，将手上的簪子藏得更加隐蔽，生怕被松萝发现。
其实松萝早就看到了她的簪子，从进门的时候开始，松萝的视线就看到了簪子，只不过没有在意。
因为她觉得，女孩子有一根簪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菲儿是雪柔的人，身边有一根玉簪子也没什么。
但是眼下菲儿如此在意这根簪子，甚至还要讲簪子藏起来不给她看见，这就让松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俗话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
这菲儿成天呆在自己身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这么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难不成是情郎送她的？
这么一说，商府好像还真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侍女或者小厮是禁止私有交集，更别说相互倾慕，有男女之情了。
难道说这簪子是这府上的男人送她的？
菲儿低着脑袋，露出这般惊恐慌张的表情，大抵是怕自己用家规来惩罚她？
松萝想了想，决定还是假装没看到这件事情比较好，一来可以顾及菲儿的颜面，二来她觉得男女之事并不需要这么苛刻。
可笑的是，松萝一边还在思索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却在第二天就在小池边看见了眉眼带笑的商陆，还有同样笑的轻荡的菲儿。
松萝恍然大悟。
是啊，怪不得菲儿最近喜欢梳妆打扮，就是因为商陆这一段时间经常到她院落里来。
她的簪子也是商陆给的，只有商陆这种身份，才能给菲儿带来昂贵的飞凤碧玉簪。
松萝默不作声的坐在树下，遮着自己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她的对面，商陆和菲儿两人笑的欢愉，交谈甚欢。
笑着笑着，泪水就沾湿了眼眶，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信任崩塌的感觉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疯狂的压了过来，将松萝压得喘不过气来。
阳光大好，远方商陆笑容满面，就和曾经在后院听松萝唱小曲的表情一样。
原来，他的笑容是如此廉价……
第142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14）（）
这种事情，看到了若是装作没看到，自然是最好的，对商陆，对菲儿，对她自己。
商陆本来就不属于她一个人，松萝早就知道这一点，可还是忍不住落泪。
傍晚，用过晚膳，商陆徐徐走到松萝身边，对她说道：“我想纳菲儿做小妾，在你之下。”
松萝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半晌，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好。”
商陆一口饮下茶水，说道：“你放心，你的地位在她之上。”
松萝笑了，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楚他的为人。
“好。”
除了说好，松萝想不出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侍妾，哪来的话语权？
商陆走后，倒是菲儿踱步走来，脸上挂着松萝没见过的笑容，眼神里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戏虐，笑道：“姐姐，这事你可千万不要怪少爷，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出现在大少爷面前。”
她是在道歉，可是她的语气却没有万分带有道歉的意思。
菲儿这人，松萝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松萝却自以为自己算是比较了解她。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她了。
究竟是她隐藏太深，自己之前看到的只是她的表面……
还是因为商陆的出现改变了她？
松萝响起了在后院时，那些侍女们在她背后所说的那些话。
“她啊，也就得意一阵子，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能靠眉毛勾引大少爷，人家也能。”
当初，她还觉得这些侍女们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来挖苦她的。
现在看来，松萝居然觉得她们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商陆究竟是凭什么看上了自己？
莫不是因为自己这身好皮囊，让他觉得新鲜？
瞧着菲儿得意的样子，松萝却只是笑了笑，道：“曾经有人对我说，商陆娶我，不过只是因为看上了我的容貌，有新鲜感。等新鲜感一过，他就会去寻找别的能给他带来新鲜感的人。”
菲儿手指轻轻撵起茶杯，为松萝到了一杯茶水，说道：“姐姐说的是，男人嘛，都这样，对女人呐，就图个新鲜。”
松萝接下她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冰凉的茶水入肚，刺骨的冰凉从小腹一直蔓延到全身，让她浑身发寒。
菲儿又笑道：“哦，对了，姐姐，今日菲儿不回来住了，你早些歇息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