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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缱绻很想要快点化形。古神,您,可否指点我一二?”廿缱绻惊喜地晃着藤条,语含期待之意。
“本尊这里确有一法子,但从未经人试过,恐有凶险或异变。你,可还愿一试?”白泽语气慎重,不疑有假。
“缱绻愿意!缱绻无畏!请古神明示。”廿缱绻的态度十分坚定,不卑不亢。
这表现也让白泽再次高看了一分。
“好,甚好。本尊便助你一力。”白泽显得异常高兴与激动。
“你若想得到愈多且愈好的历练,巩固增进自身修为,本尊可令你的灵魂入那三千世界轮回转世,体验世间百态,人生五味。”
白泽稍稍停顿,似在思索,继而娓娓道来。
“但,你的灵魂仅能附身于已死之人,代替她,帮助她,活下去,过好一生。”
“且因你如今,灵魂微弱,修为不足,难以在三千世界中承载自身原本的记忆,故只能拥有原身的记忆。这对你而言,将是一个巨大挑战。你如今,可还愿一试?”
“缱绻依然愿意,无所畏惧。”廿缱绻依旧是坚定不移的语气和态度。
“嗯,好。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待你日后灵魂渐强,修为渐深,不仅可拥有自身记忆,亦能拥有之前历练世界的记忆。”
白泽仿佛给了廿缱绻一颗定心丸。
“缱绻谨记古神所言。”
白泽伸出白玉雕琢般的手,掌心向上,一串精致古雅,蕴含充沛灵力与神力的手链幻化而现于掌中。
“此乃上古神器,固魂聚魄链。你且收着,它会融入你身,隐而不见,凡人不会察觉。它于你有益,危急关头亦可保你一命。”
“缱绻谢古神赠予。”言辞恳切,实万分感动。
白泽挥手,一个神力庞大且坚不可摧的阵法出现在这极北悬崖一角。
“本尊已为你设下阵法,保你原身千丝鸳鸯藤之安平。你且放心。”
“多谢古神。”
“不必。如此,你便入那三千世界,开始你的历练吧。”
白泽仍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再次提醒。
“还有一事。你既借用原主已死之躯,你同原主之间便有了因果存在。为了化解因果,你须尽力达成她未了的心愿,或是弥补她生前的遗憾。”
“你且牢记本尊所言,入了三千世界,自会知晓如何作为。”
白泽的话语将明未明,令人捉『摸』不透。
“缱绻铭记。”廿缱绻仍旧不加多问。
“好,你且去吧。”
长袖拂过,白光乍现,眼前出现了那一条通往异界之路。
廿缱绻的灵魂随即离体而去,入了那茫茫三千世界。
清风中隐隐约约浮散着白泽的喃喃低语。
第5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01()
好看的皮囊,或千篇一律,或万里挑一。但,有趣且相契的灵魂,我只遇过你。
——十里道长·第一碗汤
……
嘉懿十七年。
七月初七。
聿国。
屿清镇。
邶街。
百年书香门第——廿府宅第。
大小姐廿缱绻所居院落——十里斋。
一场毫无征兆的漫天大火。
熊熊燃烧,整整一夜。
火势惊人且怪异,府中仆人们提着一桶接一桶的井水往上浇去,大火却毫无变化。
火势虽久扑不灭,却也不曾蔓延至其他院落住所。
此等状况,实乃怪诞至极。
这怪象更令廿老太爷与廿母四肢发颤、面如死灰。
廿母甚至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神情恍惚,被身边的几个丫鬟扶着,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哀嚎。
“囡囡……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老天爷,老天爷啊……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竟让我的绻绻遭受这种灾劫……”
“咳咳……咳咳咳……”
此时,院落里隐隐有咳嗽声传来。
这让众仆人有些庆幸,大小姐还活着,却也更令大家揪心不已,唯恐大小姐撑不下去。
而廿父与廿家大少爷同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迫切地想要冲进去救他们的“掌上明珠小公主”“贴心棉袄小宝贝”。
可是那十里斋仿佛被布下了屏障一般,无人可进得院落里去,因此,也无人救得出里面唯一的人。
“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声凄惨痛苦、犹如撕心裂肺般的尖锐叫喊声,从廿家大小姐的闺房方位传来。
那凄厉万分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这一团『乱』麻的夜『色』里。
那声音里充斥着慌张失措、满溢出惊恐惧怕,似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一般。
廿母此时更显得魔怔了,不住地呢呢喃喃。
“这一定是邪崇妖物在作祟……一定是……一定是的……”
“可是我的绻绻那么乖,怎会招惹上此等妖邪……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是有人在害我的绻绻……”
“老爷……老爷……我们快点派遣府兵,去镇外云和观,请青一道长来帮忙……晚了,我们囡囡就要没了啊……”
廿老爷瞧着结发妻子此刻六神无主、心伤失神的模样。
心中顿觉愈加悲痛千分、万分,眼眶亦是通红,双眸湿润不已。
“老爷……快啊……”
廿夫人扯着廿老爷的袖子摇晃,语气中是满满的哀求之意,那双眼中迸发出的却是惊人的期盼与渴求。
“好……好好……为夫这就派人去请青一道长……”
挥手命身后几名轻功上乘的府卫速去请青一道长。
然后,廿老爷便将廿夫人揽入怀里,抬起右手轻抚其面颊,拭去她的眼泪。
继而轻拍廿夫人的脊背,安抚她此时处于奔溃边缘的情绪。
“夫人你要振作点,我们囡囡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是那么善良单纯、乖巧懂事、活泼可人……老天爷不会那么狠心带走她的……”
“还有青一道长……他也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囡囡的……”
——
(注:囡囡,是吴语区、粤语区等方言区对女孩的昵称,亦有宝贝的意思。囡从造字词义上看,女外有围,意为闺,女入闺中,可意会为闺中少女,未闻世的小女孩^3^)
第6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02()
“还有青一道长……他也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囡囡的……”
或许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青一道长了,但愿他真的能救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命。
而廿老爷此时,理智渐渐回笼,细细想来,便也察觉出了此事的蹊跷之处,亦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之气。
…………
廿府众人皆知,每一年的除夕、端午、七夕、中秋等佳节之际,廿家大小姐廿缱绻都会给自己院落之中,负责护卫以及打扫的府兵和仆人放假。
准予他们自由离府,与家人举杯欢庆团圆、与友人把酒共话桑麻、与心仪之人约定七夕黄昏后。
甚至是从小一起长大、贴身伺候她的两个娇俏丫鬟清扬和婉兮,都被允以出府游乐、赏玩。
然而这一惯例,除了廿府之人与时常往来的亲戚明了,便也只有相交甚好的义弟王员外一家知晓。
而今日,亦正是七夕。
…………
虽说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
但廿老爷却不敢再揣度下去,也不愿猜测下去。
…………
毕竟廿、王两家相交已久,且廿家大小姐与王家大少爷王漠,从小指腹为婚。
虽然绻绻这孩子,才14岁的豆蔻年华。但再过一年,也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而王家大少爷,在今年的三月,便行了加冠之礼。业已双十年岁、弱冠之年。
绻绻向来小孩子心『性』,懵懂不通情爱之事,待王家大少爷如同自家亲哥哥涧之一般。
但王漠那孩子,看着也是个老实人。每次两家聚会,他都爱围着绻绻转,一副唯绻绻是从的样子。
据说昨日里一大早,王漠那孩子就来邀绻绻,今日七夕一起去泛舟游湖,只因绻绻不喜过分喧闹的环境,推脱身体不适而婉拒了。
其实从这些年的点滴相处,也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绻绻宝贝的。
把囡囡托付给他,他一定能让自己的囡囡幸福的,对此廿老爷也算是满意的。
而且这么多年,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应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心之事。
…………
然今日,正是七夕。
此事还是令人不得不生疑。
…………
廿家老太爷、廿父廿母都了解绻绻素来喜静、难忍喧闹的个『性』,白日里也未曾派人来打扰她。
而廿家大少爷廿涧之,白日里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樗chu里式微相约于城隍庙,携手逛庙会。
故此今日里,囡囡的十里斋,偌大的地方,仅有她一人。
没成想,临近酉时,晚膳时分,派人去请绻绻之际,便发生了这种事。
廿老爷望着眼前『乱』成一片的十里斋,忍不住老泪纵横。
然而此时,那零零碎碎的尖叫泣咽,渐渐消失。
令院落外众人,皆泣涕涟涟。
大少爷廿涧之也忍不住自责,责怪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回来,探望妹妹,怎么没有派两个人,在暗处保护妹妹……
…………
“镫镫镫……镫镫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镫镫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上隐隐传来打更声,子时三更天了。
第7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03()
街上隐隐传来打更声,子时三更天了。
眼前的院落,曾经朴素雅致的十里斋,已经渐渐化为一片废墟了……
可这怪火的势头仍是十足,尽管已经,几乎没有东西可烧了……那火苗依旧跳动着……
这大火,也引起了樗里家与王家的注意,两家人也急匆匆赶来……
然而……眼前的场景……实在令人惊愕心痛、难受哽咽……
樗里式微与廿缱绻,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特别要好的闺中密友,此刻她也万分痛心。
来到廿涧之跟前,紧紧抱着他……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抚慰自己……亦或者……二者兼有之……
而一直恋慕着自己小未婚妻的王家大少爷,更是直接奔溃,哭着喊着,想要冲进去……
“你们快放开我……我的绻绻还在里面呢……她会害怕的……我们快进去救她啊……我要去救她……”
此时的王家大少爷,早已没有了那在外人面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要进去找她!!!绻绻、绻绻……漠哥哥来陪你。你别怕、别怕……”
王漠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冲进去,却一次再一次地被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挡住……
“绻绻!漠哥哥怎么进不去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进去……”
然而,无论王漠多想冲进去……
他……永远……进不去……
也找不到自己的小未婚妻了……
突然,王漠猛地跪倒在地、不肯起身,这可吓坏了众人,特别是正在安抚宽慰廿父廿母的王员外夫妻俩。
“绻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因你不愿在七夕、与我结伴泛舟,而同你置气。”
王员外夫妻俩,来到自家儿子身边,便听到他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而他那一袭白衣,早已脏『乱』不堪。
这令王员外夫妻俩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他们是很满意、也非常喜欢绻绻的,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也是特别期待的。
想到这里,夫妻俩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你不愿去游湖,我也应该陪着你一起……若是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王漠还在念叨着,仿佛这样可以改变眼前的状况一般。
周围的人,闻听此言,皆是沉默以对。
…………
外面提心吊胆、悲痛欲绝的众人,跨不进去十里斋的范围。
而里面的人……里面……恐怕……连白骨都不剩了吧……有的……大概也就是一片……黑灰了……
…………
近几年,廿老太爷的身子骨早已不甚硬朗。
如今,巨大的悲痛,冲击着他的大脑、心脏,令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毁天灭地般的压抑,而昏倒在地。
周围的家仆,手忙脚『乱』地搀扶、支撑起老太爷,廿老爷也拥着廿夫人行至老爷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