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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软软、甜而不腻的声音、语无伦次地不停哭诉着。
“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嗝、嗝嗝……我没有脸了……”
小姑娘已经开始、打起了哭嗝。
“没有脸了…嗝、我的脸怎么不见了……呜呜呜……”
十里是极度厌烦、他人哭哭啼啼的样子的。
忍不住蹙起俊秀的眉头、眼神也染了点儿不耐烦。
开口的语气、也不见得多和善，“姑娘！你能否别再哭了！”
“嗝……嗯哼……”突然被出声打断，小姑娘微微侧头转过身来。
那看不出原本昳丽容貌的脸、惨白透明、若隐若现。
而那双同样显得、过分透明的眼珠子，就那么嵌在眼眶之中，唯恐下一秒就会突然滚落……
这样一副场景，实在称不上丁点儿美妙。
但，若是忽视那一张脸，瞧着还是位容易令人、生出好感的小姑娘。
肤若凝脂、皓腕柔荑，玲珑身姿、嫩白脚趾。
“你……你是谁呀……”
小姑娘疑『惑』出声，声音婉转，如同小百灵鸟似的，“你长得可真好看。好羡慕啊…呜呜…”
说了没两句话，又开始哭哭啼啼。
“可是，我没有脸…我的脸不见了，不然我一定长得比你还好看……嗝嗝、一定……”
十里忍不住在心里给她印上了个、爱哭包·自恋娇·小姑娘的标签。
“我……我叫、十里……不是，顾十里、你可以叫我顾十里。”
话毕，十里对自己的吞吐言辞、颇感羞恼。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道出了自己的俗名，而非道号。
“你呢？爱哭包·小姑娘~”
十里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或许是出于、打算报复之前被她的哭哭啼啼吵得心烦。
又或者单纯只是、难得起了点恶趣味因子。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觉得……实在是有点儿可爱……
不论到底是出于什么小心思，十里想到便也就这么做了。
“你……顾十里！你说谁爱哭包？！”小姑娘显然明了十里的打趣，“哼╯^╰、我、我、我应该是叫缱绻……”
“缱绻……应该……你自己、不确定自己叫什么嘛？……”十里有些疑『惑』，便也开口问了。
“我、我、我脑袋疼，唔，脸也疼……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一想就特别疼……”
小姑娘微微摆正、刚刚侧过的脑袋、面朝湖岸。
“我、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脑海里回想了半天，也就忆起自己大概是叫缱绻……然后脑壳就疼……”
小姑娘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听着像是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那一点儿不懂世间人心险恶般、天真的模样，让顾十里有些好气又好笑。
“天『色』还这么晚，其实、其实我、还挺害怕的……”
“原本就打算去湖边洗个脸，然后找路离开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开始忍不住委屈巴巴地掉小泪珠了。
第16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12（）
“原本就打算去湖边洗个脸，然后找路离开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开始忍不住委屈巴巴地掉小泪珠了。
那泪珠晶莹剔透、从陷在惨白脸颊的眼眶之中滚落，看着颇有些怪异。
“然后就看到、看到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我就、就发现……我的脸不见了……呜呜呜、不见了、嗝嗝……”
“你、你别哭了。”
十里从未接触过、这样子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从未安慰过人。
他，向来对一切漠不关心，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冷眼旁观、丝毫不近人情。
“我、或许能帮你。你别再哭了。”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哭得、更难看了。”
他，一时也捉『摸』不透、自己对眼前小姑娘是个什么感觉。
但心里真实地见不得、她哭泣难过的模样。
总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熟悉感，像是刻在灵魂之中。
“你、你才难看呢！哼╯^╰”
小姑娘再次稍稍偏过头、似是想了一会儿，而后激动地从地上迅速起身。
三步作两步、蹦到了十里的面前。
“你、你说能帮我。真、真的吗？”昂着脑袋、言语中隐含丝丝期待。
十里甚至能想象、那双眸眼闪着微光的模样。
但，也只能想象。
“或许。”十里模棱两可地回复她。
“好吧~_~”微微垂首、轻颤出声。
浑身透着浓浓的失落感。
距离她、不足两步远的十里很容易便感受到了。
……
“你、别难过。我、会尽力。”对于安慰这项事，十里实在生涩。
微微放柔声音、颦眉抿唇、郑重开口，“你、可明了自己如今的状况？”
十里决定，把自己知晓的事情，以及一些大概猜测、同她说上一说。
虽然不知她能否接受得了。
但，十里估『摸』着，如今记不得太多回忆和过去的她、大约不会太过……
“我、我怎么了么？”
小姑娘似被十里严肃的态度惊到了，心里紧张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除了脑袋和脸有些疼，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且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摸』到旁边的那棵树。”十里随手一指，是棵云杉。
“啊、为什么？！好、好吧。”
小姑娘听话地挪动步子、走到那棵云杉前。
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抬起右手，缓缓靠近树干处。
仿佛猜到了顾十里话中的意思，却不太愿意相信。
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下定决心，猛地『摸』上去。
而后，心里咯噔一下。
她，什么、都没有、触『摸』到、感觉到。
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双手不死心地来回抚『摸』树干。
然而，双手一次次拂过，却、一次次地穿过树干、一次次地落空。
小姑娘再也禁不住了，惊惧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那软糯的嗓音微微颤抖，让人听着不免有些心疼。
素来冷心冷情的十里，也有些担心她。
“缱绻你、别怕。别怕、缱绻。”
十里轻轻唤着小姑娘的名字。
“我、真的、真的是、是……是吗？”
小姑娘语中尽是不安。
第17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13（）
“我、真的、真的是、是……是吗？”
小姑娘语中尽是不安。
“如你所想。你如今确实是一个女鬼，还是刚刚变成女鬼不久。”
十里的话让小姑娘愈加害怕、心中也充满疑『惑』。
“那、那你怎么能看得见我？”小姑娘喃喃道。
接着像是想要确定什么，快速走向十里，伸手往他手上抓去。
十里猝不及防，骨节分明的左手、便被小姑娘微凉的小手握住了。
接着，耳边响起了小姑娘惊喜的声音，“顾十里！我能『摸』到你！真的！”
“我、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十里缓缓道出缘由，像是在小姑娘头顶泼了一盆冷水。
浇得她浑身发凉、微微颤抖。
“故此，我生来便是阴寒之体，体质特殊。可见鬼魂、亦可触碰鬼魂。”
说着，便将左手从小姑娘手中缓缓抽离。
他，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
即便，眼前之人、或许有些特殊、或者说是特别。
看着小姑娘此刻、呆呆傻傻的样子。
得了自由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抬起。
覆在她的头顶心，略带温情地『揉』了『揉』。
“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十里轻声细语地、对着小姑娘劝道。
“嗯？……嗯。”小姑娘显然心不在焉。
“缱绻、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一些事儿，你现在想要听一听吗？”十里提议道。
“好，好的。你说，我听着。”缱绻颔首、表示同意。
“先去那边的石块上坐着，我再细细与你说。可好？”
“嗯。”
……
二人行至大石块处，靠着坐下。
“我今日天微亮时，被廿府请去、救他们被困诡异火海的女儿。”
说着侧头望了小姑娘一眼，接着补充道，“那女孩的名字唤廿缱绻。”
“你、你是想说，我就是那个女孩么？”小姑娘直接问道。
“不错。”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女鬼……”小姑娘不解。
“我解决那妖狐魅火之后，仔细查探过，并未发现你的尸身和魂魄。”
微微皱眉，猜测道，“应是趁着火势、被妖邪掳走了。”
“那时，你应当还活着。”
“那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若我没有料错，你应是被邪崇活生生撕下脸皮、而后被杀的。”
十里语气中微有怒意，似是对于小姑娘被活生生撕扯脸皮、感到愤恨。
“为、为什么？我的脸就是这样不见的么……”
小姑娘难过地哽咽着。
“尚未可知。”
十里对此、也感到有些无力。
“而且，你的尸身，怕是早已被毁。所以你才无法自行离去、投胎转世。”
“噢……”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还好吗？”十里询问道，声音难得的温柔。
“没事儿，我、没什么事儿。”小姑娘转头盯着十里，态度难明，“顾十里，你是道士，对么？”
“是……是。我是离此地不远的、云和观的观主，道号十里。”
十里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儿怕的，怕小姑娘责怪他、没有提前告知身份。
“那你、你、能帮帮我么？”
小姑娘似是不在意他的隐瞒。
第18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情。1．14（）
“那你、你、能帮帮我么？”
小姑娘似是不在意他的隐瞒。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微微抿唇，“然后，投胎转世。”
“我、不想一直做个小女鬼。”
小姑娘话中似有些哀求之意，“你能帮我嘛？顾十里。”
“我、会尽力帮你的。一定。”
十里似郑重其事、又似漫不经心地保证道。
“嗯。谢谢你，顾十里。你真是个大好人。”
小姑娘话语里尽显天真浪漫。
顾十里没有给予回应。
大好人？！
呵……真是个好笑的评价、讽刺的笑话。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好人。
他，未足双十年华、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但他却，冷眼旁观过无数的愚昧无知之人、被恶心的妖物蛊『惑』而命丧黄泉。
也曾经，残忍无情、心狠手辣地收割过无数令人作呕的邪崇『性』命。
可他、却从未救过人。
当然，也、不曾挽救过任何一只孤魂野鬼。
他人的生命、在他眼中，就和一株野草、一只蚂蚁、一粒尘埃一般，别无二致。
他不懂，他们为什么明知自己早晚会有一死，还愿意豁出一切、挣扎着想要挣脱命运的束缚。
他，亦不懂，怜悯之心与恻隐之心。
他，从来、不懂得，敬畏生命。
他，确实是一个怪人。
一直都是。
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从来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亦不懂、何谓好，何谓不好。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影响。
眼前的小姑娘，大概是真的有些特别吧。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可爱有趣、甚至是令他的灵魂都有些感觉的人，不对，是小·可怜·女鬼。
诚然，有些许的不适应与不习惯。
但并未感到厌恶、排斥的情绪。
甚至有点儿隐秘的淡淡满足与喜悦。
当然，这一点、他并未察觉，更不必说仔细深究了。
“唔，顾十里！”
小姑娘扯着嗓子、在身旁发呆的年轻小道士耳边叫唤，“顾十里！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十里猛然回神，便见小姑娘凑到自己的眼前、不足一拳的距离。
这状况让他、有点儿慌『乱』而不知所措，连忙退后，拉开距离。
小姑娘似是很不高兴、很不满意。
说出的话甚至带着点委屈指责的意味。
“顾十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