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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仙-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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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神器,若不为我所用,我要来干嘛?”孚琛盯着他,面不改色,“我讨厌聒噪的东西,我徒儿够吵了,可不能我用的兵器也吵。”

    青攰吓得口不择言,胡乱嚷嚷道:“孚琛!文始真君!我错了,我跟你结约,我跟你定魂灵盟誓,你停下,停下……”

    孚琛目光柔和地看着越缩越小的青攰,忽而问:“上一任与你结约的修士后来怎么死的?”

    “可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是她蠢……”

    “虽不是你杀,可推波助澜,袖手旁观之类,你定做了不少。”孚琛微微一笑道,”我说得可对?”

    青攰已然缩小到小小一团,犹自挣扎骂道:“是又怎样?卑鄙无耻的凡人,妄想驾驭神器,你们也配!老子若不魂飞魄散,迟早有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是啊,你这般不甘心,我既无耐心,亦不会重蹈你上任主人的覆辙干慢慢感化你的蠢事。”孚琛冷眼施法,淡淡道:“而且你放心,你若魂飞魄散,神器则如废铁,与我有甚好处?我要的是你身不由己,满怀恨意,却偏偏无可奈何,只得供我驱使。”

    他手下法诀不断,金□将青攰缩成一粒紫色小珠子,孚琛将那珠子驱入柴刀,灵力一过,柴刀顿时流光溢彩,顷刻间现出晶莹剔透,威风凛凛的原型。

    孚琛手执那柄神器,注入神识,面色渐渐狰狞,似与青攰残余的神识做最后拼搏,过了一炷香长短后,他脸色渐渐转回柔和,睁开眼,眸子中的异色全然不见。

    孚琛手一抖,神器应力而长,透明的刀身上双龙游走,紫光流丽,发出隐隐的龙吟之声。

    “真不愧是神器。”孚琛道,“有你在手,大概我能早些得偿所愿。”

    他手一张,刀嗖的一声隐入体内,孚琛转头,大踏步走到洞府门口,他突然之间,很想与赠刀与他的徒儿再说一次话。

    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再好好跟她说一次话。

    作者有话要说:呃,明天继续有更。

    师傅是男主,但男主不是为了跟女主谈情说爱,男主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让女主成长。

    所以,男主不是不重要的,但他也不是可以缺少的。 

第98章() 
九十八

    孚琛走近曲陵南所在的屋舍;门户大开,内里陈设狼狈,大红霞帔宛若流水一般倾覆地上;女孩儿们皆被云浦赶走,遗下一屋子凌乱的花儿粉儿。

    他尚未进去,云浦已经坐着蒲团嗖的一下飘出来,大呼小叫道:“文始真君;你架子还真摆得十成十;唯一一个弟子要送给旁人做老婆了,你到现在才舍得出来见她一面?怎的?你莫非还想趁着这最后关头申饬两句?再过把当师傅的瘾?”

    孚琛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云浦;难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能令我师徒二人不需在此话别?”

    云浦童子一呆,一张俊俏的小脸上瞬间现出怒意,他猛地一捶蒲团,喝道:“我只是金丹期修为,有些事我是说不上话,可你是咱们琼华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连你都眼睁睁袖手旁观,小南儿还能靠哪个……”

    孚琛苦笑了一下,点头道:“你骂得对,这些日子我时时在想,漫说整个琼华,便是整个玄武大陆,似我这般窝囊的元婴修士,只怕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他向来跋扈毒舌,云浦与他相识甚久,从没见他如斯自我贬低过,他心下震动,嘴上却道:“你既知你窝囊,事前为何不藏好小南儿?事发为何不拼命护她?如今事已至此,你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孚琛目光凄哀,叹息道:“原来你亦晓得事已至此四个字。”

    “我那是为小南儿鸣不平!”云浦童子跳起来骂,“左律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岁数比我的炼丹炉里最老那个炉鼎都大,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要小姑娘双修,你奶奶个熊!老子在琼华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咱们门派还要靠送出个小姑娘……”

    “云浦!”孚琛痛苦地低喊道,“你当掌教心中好受?你当我心中好受?!”

    云浦童子猛然闭上嘴,他懊恼地大吼一声,揪住自己头上的发髻喊:“那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小南儿去?啊?!”

    孚琛没说话,云浦童子其实心中也明白,但凡有斡旋余地,也就没这么多烦恼了。左律现下人已住到主峰那,就等着过两日行过大礼后将人带走。他亦是修士,又怎会不知,一旦这位化神期老怪看上什么,整个玄武大陆又有何人能挡?何人能拒?

    就在此时,却听曲陵南清脆地道:“喂,云浦,你没事揪自己头发干嘛?”

    云浦童子与孚琛循声望去,只见曲陵南一身旧日打扮,头上绑着难看得要死的灰带子,神情一如既往,皱着眉头,双目透着困惑。

    云浦童子恹恹地垂下手,道:“没干嘛。”

    曲陵南盯着他,忽而道:“我不是去送死。”

    云浦抬起头,苦笑道:“可兴许你会生不如死。”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无从比较哪个更好。”曲陵南认真道,“若死被想成比生更好,那是生者脑子有问题,人死了,魂魄俱灭,五感全无,再如何品味酸甜苦辣,如何体味百态人生?云浦,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换个地方继续过活而已,你要揪头发,等我真咽气了再揪不迟。”

    云浦一呆。

    “师傅,你总算肯来看我,我很是欢喜。”曲陵南把头转向孚琛,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喝茶,舞剑时莫要太慢了,虽说好看,可不顶事,有空还需多磨磨我送你那柄小柴刀。你本事越高,我便走得越安心。云浦小师叔也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之人,师傅日后若得空,帮我多照应他才是。”

    孚琛心下酸楚,哑声道:“晓得了,啰嗦个甚。”

    云浦却抽泣起来,拿袖子捂住脸,将一个储物袋朝曲陵南扔了过去。

    曲陵南接过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塞满各式玉瓶,不及细看,却晓得全是丹药。她鼻子一酸,强笑道:“师叔,你莫非要我去禹余城开铺子?”

    云浦哽噎着道:“真过不下去时,可卖里头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

    曲陵南睫毛一眨,泪水滑了下来,却咧开嘴笑道:“你担心些什么啊,左律要敢不管我饭,我能将他禹余城闹个天翻地覆!”

    “嗯,傻丫头,你记得天大地大,管好自己吃饱穿暖,练功不辍最大,其余的,管他娘的。”

    “那是自然!”

    云浦哑声道:“我走了,你师傅看样子也想嘱咐你两句,记得狠狠敲他竹竿。”

    曲陵南笑了,重重点头。

    他回头还想说什么,却终究长叹一声,驱着蒲团迅速飘远。

    孚琛走前一步,低头看曲陵南,想笑却笑不出来。

    “别笑了,师傅。”曲陵南道。

    “为师,可没别的给你。”

    “晓得,师傅你向来抠门,”曲陵南笑道,“我习惯了。”

    孚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哑声道:“对不住……”

    “莫要再说了,”曲陵南伸出手,握住他的,问道,“我若不去,师傅难不成有更好的法子?”

    孚琛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曲陵南吸了吸鼻子,冲他大大绽开一个笑脸,道,“换成我做师傅,也只能寻最好的解决办法,既然我去了大家都好,那便我去吧,没啥大不了。”

    孚琛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如小时候一般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想哭便哭吧,师傅不笑话你。”

    “哭又没用,哭来作甚?”曲陵南伸手环住他的腰,带着笑道,“师傅,你要好好的。”

    “青玄功法这些年你虽无太大进展,然到底有根基在那,为师好歹能放点心。”孚琛道,“大典那日,师傅会亲自送你,一切都安排好了,莫要怕。”

    “嗯,我不怕。”

    孚琛松开她,柔声道:“你身边有上古灵镜福佑,一般状况皆能保平安,但禹余城高手如云,你又莽撞,万一惹恼了圣君,千万不可当面顶撞,甚至不自量力与之动手。师傅与你说的,要牢记在心,左律修为深不可测,便是他身负重伤,魂魄不全,要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切记不可硬碰硬,懂吗?”

    曲陵南点头道:“我又不傻。”

    孚琛拉起她一只手,掀起衣袖,露出玲珑细致的手腕。他手指一动,一段殷虹的丝线骤然出现。孚琛低头仔仔细细在她手腕上结了一个复杂的结子,输入灵力后,那结子金光四溢,片刻后隐入不见。孚琛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陵南,师傅没什么可给你,哪怕你有危险,亦无法赶赴你身边。只有这根保命的红绳,结了飞天遁地的法诀于其中,一旦到性命攸关之时,你只需咬破指尖心头血涂抹其上,法诀顿显,无论你身在何处,它皆能迅速将你送走。但这法诀只能用一次,且为师修为甚浅,无法预料你一启动此诀,会被送至何方……”

    “可若有那一天,不管我跑到哪,师傅你都会寻来,是不是?”曲陵南问。

    孚琛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方慢慢点了点头,随后,他伸出双臂,再度用力抱了抱曲陵南,贴着她的鬓角低语道:“对不住。”

    曲陵南觉着师傅完全没必要对自己讲这三个字,离开他是很遗憾,然留下来又如何?事情纠缠如乱麻时,总得有快刀一劈的勇气。

    虽然这一刀劈到心里。

    后来师傅就走了,曲陵南凝视他的背影衣袂翩然,宛若仙人,她看得潸然泪下,再明白如何做方是最好的选择,可心里仍然不舍得。

    不舍得是因为明白何为珍惜,更是因为明白何为无法珍惜。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而听见清河在她怀里道:“主人,清河有一话,说出来定然会令你伤心,但不说,恐日后你会更伤心,清河亦于心难安,请问主人,清河该如何是好?”

    曲陵南擦擦眼泪,问:“两样伤心?”

    “是。”清河于她怀中跃出,现出身形,目带悲悯道:“两样伤心。”

    “讲。”

    清河长长叹了口气,问道:“敢问主人,令师传你的青玄功法,可与青玄仙子有关?”

    曲陵南点头道:“师傅是这么说。”

    清河目光愈发不忍,却不得不问道:“敢问主人,那青玄功法乃青玄仙子毕生功法精髓,玄武大陆人人趋之若鹜,为何你师傅获此至宝,却不自己修炼,反而单单传给了你?”

    曲陵南的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她睁大眼睛,急急道:“那是因为师傅乃罕见单系火灵根,青玄心法与他无益,我却有木灵根,师傅疼我,故才传我。”

    清河叹了口气,柔声道:“主人,你可知为何青玄仙子乃玄武大陆前无古人的大修士?”

    “为,为何?”

    “因她早年深受一身杂灵根之苦,故下定决心,要独辟蹊径,开创与以往修士依赖灵根,仰重天赋一流全然不同的修炼路数。她乃能开宗立派的大能修士,修炼臻至化境之时,飞花流霞,清风细雨在她手中皆可变成锐不可当的法诀法器,什么灵根,什么派系,在她眼中俱是虚妄。你想,她所创的青玄心法,怎会拘泥于修炼者具备什么灵根?”

    曲陵南脚下一软,四肢冰凉,她颤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清河低头,轻声道:“对不住,主人,可你师傅给你的青玄功法百分之二百是假货。”

    “你怎么晓得?你空口无凭,瞎扯什么!”

    “全天下只我一人晓得,我也只会将此事禀报给主人一人知晓。”清河无奈地道,“只因那真的青玄功法,就藏在灵镜之中。”

    “那,那又如何?”曲陵南大声道,“就算你所言为真,全天下只你一人晓得真青玄功法藏在何处,我师傅不晓得亦是当然,他认假为真,将假心法当做真心法传与我,顶多便是一片好心办坏事,你作甚阴阳怪气,作甚言语间颇多责难于他?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师傅,就算你也不可说他坏话,说了我照揍你……”

    “主人,若青玄仙子当年知晓你今日如斯纯粹良善,却不知得有多欢喜。”清河温柔地笑了,“你一片赤子之心,坦荡无遗,正是问鼎大道不可或缺,旁人却难以兼具之品质,这可比什么劳什子天纵奇才,变异灵根难得太多……”

    曲陵南涨红脸道:“甭给我废话些我听不明白的,说清楚些!”

    “是。”清河微笑道,“主人,你可知我为何认你为主,可知为何泾川秘境为你是从?可知为何你姓曲?”

    “不知道。”曲陵南摇头,“我不知道。别又跟青攰小柴刀那样神神叨叨什么前生转世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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