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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没对我做什么,好端端的赔什么礼啊?”
若英扬起一张稚嫩的脸,看了若兰道:“大姐姐,您不让我进去吗?”
说实话,若兰还真不想让她进去。
她要是打打杀杀的寻上门自己到不怕,这样一副魁魃魅魃魉的样子,到让她不得不小心防范。只,却也真不可能不让她进屋,当下笑了道:“怎么会呢,五妹妹进屋说话吧。”
“哎!”若英笑眯眯的应了,进了屋子。
若兰让锦儿去拿了些小孩儿爱吃的甜点,摆在桌上,对若英道:“吃点东西吧。”
若英摇头,竟是当真站得身姿笔直认认真真的给若兰打揖赔礼,“大姐姐,我那日不该向你扔石子的,请你原谅我。”
“五妹妹不必挂在心上,过去的事就算了!”若兰一边起了小心,一边与若英应对着。
若英却是不依,非得端了自己跟前的茶盏请若兰喝了赔礼茶,也不知道是人小力气小还是怎的,茶盏一偏,打湿了自己一身。
“哎呀,”若英连忙伸手去掸身上的茶渍,她屋里侍候的青芊急忙赶了过来,对若兰道:“大姑娘,能不能借你的屋子,容奴婢替五姑娘理理里面的衣衫,这见天儿冷了,怕要将姑娘冻到了。”
若兰还能说什么?
11计中计()
送走了若英,若兰还没吩咐下去,锦儿便与丁妈妈急急的在屋子里开始搜寻起来。若兰眼见二人草木皆兵的样子,不由笑了道:“想来没那么蠢吧,都知道我们们防着,她还使手段。”
只她这话才落,锦儿便从若兰床底下那双青缎绣花鞋里,掏出了一只金镶玉的发簪,气得脸色发白道:“这五姑娘才多大的人,怎么做起这阴私事来,件件精道!”
若兰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她几步上前自锦儿手里取了金簪,略一打量,轻声道:“这不是五姑娘的,这是四姑娘的。”
“又是她!”锦儿气得狠狠的跺脚,“天底下就没这样黑心烂肝的姑娘,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成了她手中的枪。”
若兰叹了口气,将簪子递回给锦儿,“你送去五姑娘屋里,问问是不是她丢的。”
锦儿怒道:“她有心要害姑娘,怎么还会承认是她丢的!”
“她若说不是她的,你就直接送太太那去,也别说是在屋里寻到的,只说是路上捡的就是。”若兰略一顿,催促道:“快些去,省得她们恶人先告状,安了贼名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
锦儿急急的走了出去。
这边厢,若兰见锦儿走远了,才沉沉的叹了声气儿,挨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丁妈妈还在屋里检查,生怕若英还留有后手。
“妈妈别找了,想来就那一件。”
丁妈妈歇了手,走到若兰身边坐下,同样沉沉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姑娘,这家真的呆不下去了!”
若兰涩涩一笑,是啊,这家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自己果真成了她母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给她安生日子过。
“妈妈,为什么?”若兰抬了脸,一脸凄戚的看了丁妈妈,轻声道:“我不跟她们争,不跟她们抢,为什么就容不下我?”
丁妈妈摇头,强忍了眼里的泪,安慰道:“姑娘不值当为这些事伤心,这样也好,以后找个爱护你,怜惜你的大姑爷,一门心思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丁妈妈说过就后悔了,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姑娘这些日子整个的瘦了一圈,为的是什么!
一时间两相无话。
若兰记挂着顾师傅让她去一趟的话,对丁妈妈道:“妈妈,你去那边说一声,便说响午我要出去一趟。”
“哎!”丁妈妈想着这般闷在家里,不如出去走走,只是却又担心,那边不知道会说什么,于是道:“那边到不至于不放行,只是怕回头闲言碎语多,姑娘可要找个合适点的名头。”
若兰冷声一笑,“再好的名头,到了她那也有说头,你就直接说我在家里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到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
且说锦儿这边被青芊领了进屋,若英瞪了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她道:“我才走,你便追了来,莫不是大姐姐那失了东西,你寻贼?”
锦儿被若英一句话给气得半响差点顺不过气来!
这好在是自己和丁妈妈警醒,不然,怕姑娘真要让人当贼抓了。这般想着,瞧着乌眉红唇的若英,心下便越发的憎恶。
“回五姑娘的话,您走后,小丫鬟在廊檐下拾了根簪子,大姑娘让奴婢来问问,可是五姑娘您落下的。”说着,便将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根金镶玉的簪子取了出来,递到若英跟前。
若英脸上的神色一番变幻,最终目光落在锦儿的手里,大眼睛眯了眯,高兴的道:“可巧,正是四姐姐前儿个赏我的,我今儿也没戴着出门,怎就落你们廊檐下了?”
这跟指着鼻子骂是贼有什么区别!
锦儿牢记着若兰的吩咐,私下里绝不能与四姑娘、五姑娘起冲突。当下,便强笑道:“奴婢也奇惯呢,不过好在是小丫鬟拾了,没丢失。”不待若英开口,又屈膝一福道:“大姑娘还等着奴婢回话,奴婢这便告辞了。”
若英摆了摆手。
眼见锦儿拐出了月洞门,她方一转身,踩了步子往内室走,边走,边哼声道:“四姐,我就说了,这一出没用,你看,白费功夫了。”
帘子一挑,若芳带着冬寻走出来,迎了小脸鼓鼓的若英笑道:“没关系,意料中的事。”
若英闻言,不由便恼道:“你即知道没用,干嘛还要让我去,这下好了,她们有了警惕,下次再想弄些什么,就别想了。”
若芳笑着上前牵了若英的手,将她手里的簪子拿过别在她发间,左右打量一番,点头道:“嗯,你再大些,戴这根簪子就合适了。”
“哎呀,四姐姐,谁跟你说簪子了。”若英拍开若芳的手,将发间的簪子取了,一把扔在桌上,瞪了若芳道:“那相谢若兰总是惹得娘亲不开心,你快想别的办法治她吧!”
“你别管了,这事我自有打算。”若芳捏了若英的脸,轻声吩咐道:“你这些日子,没事就去碧荷院坐坐,但是记着,不许在吃她的东西。”
“为什么?”若英瞪了眼道:“她还敢毒死我不成?”
“那说不定啊,”若芳笑眯眯的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谢若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她不给你下毒,却给你下泄药呢!”
“我告诉爹爹,打死她!”若英一脸戾气的道。
“又胡说了,她也是爹爹的女儿,你忘了。”
若英闻言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恨恨的抿了嘴,咬牙道:“不要,我不要她做爹爹的女儿,我只要三哥和四姐。”
“好了,好了,你只要照四姐的话去做,四姐保准,以后爹爹就只认我们们,不认她了。”若芳抱了若英在手里,轻声哄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四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若英才鼓起的脸便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大声道:“我听四姐的。”
若芳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因惦着安排下去的事,轻声的哄了若英一会后,便带着冬寻急急的走了下去。
12问计()
平榆县东大街的和庆坊内,一家门面虽小,但客源却是不错的绣品铺子里,一道绣着四君子的厚重帘子堪堪遮出了一个斗尺的内室。
年约三旬,清秀妍丽穿着一袭石青弹墨对襟比甲的顾维芳,正眉目微蹙的睨了眼前身前淡淡含笑的小娘子,稍倾,沉声道:“不任是那杜家的公子,还是卢家的举人,偕非良配,姑娘您素来是个有主意的,难道真就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若兰闻言抬头看了顾维芳,乍然对上那样一对湛黑隐隐露着狐疑失望的眸子,若兰由不得便愣了愣,片刻后,失笑道:“师傅可有更好的对策?”
顾维芳秀丽的眉眼蓦然一挑,锵然道:“更好的谈不上,只不过是老祖宗常说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若兰不由便失笑,才欲开口,不想顾维芳却是素手微抬,挡了她的话。
“姑娘,听我先把话说完,再拿主意便是。”
若兰点了点头,探身拿了一侧热着的小壶替顾维芳半满的茶盏续了茶水,顾维芳也不客气,端了茶盏,细细啜了口,稍倾,才缓缓说道。
“姑娘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不任是救人,还是开铺子,姑娘的决断都干脆明了,为何到了今天事关姑娘终身之时,却这般犹豫不决?”顾维芳沉沉叹了口气,柔声道:“说句拖大的话,姑娘便算是离了那家,有着我教的手艺和这几年积累下来的银两,还能活不下去?”
若兰敛了脸上的笑,目光沉沉的盯了自己手上的青花瓷盏。
顾维芳系苏州人,原是苏绣顾氏传人,一手双面绣技绝天下。当年因奸人所害,流露平榆。这几年,她倾心相授,不说学了个十成,最其码八成的绣艺,她已掌握。再加上这两年铺子的盈利,便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家铺子,不说大富大贵,温饱不愁的过,自不是问题。
然……
若兰微微敛了眸中神色,轻声道:“师傅,我是堂堂嫡出的小姐,为什么要像条丧家之犬,怆惶逃走?我娘生我一场,难道便为着四时八节,连个上香进奉的人都没有么?”
顾维芳愕然一顿,目光怔怔的看了若兰。
若兰微微抬头,盈盈秋水似的眸子里却有着两簇耀眼的光芒,顾维芳被那光刺得眼睛一痛,鼻间便有了一抹酸痛。
“那……那姑娘您便这样认了?”顾维芳先始还有点犹豫,但很快便口齿流利起来,“太太若是有灵,如何愿意姑娘这般委屈自己一辈子?”
“也不算得委屈!”若兰轻轻一笑,淡然道:“锦儿那丫头什么都跟你说了,就没告诉你,我早说了,司英秀要卖我,就要做好蚀本的打算。”
顾维芳当即哭笑不得,摇头道:“损敌一千,自伤八百,有意思吗?”
若兰默了一默。
见她默然,顾维芳神色间便有了一丝窘色,暗暗的叹了口气,正待劝解几分,不想若兰自己却是幽幽开了口。
“师傅这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是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
顾维芳微滞,稍倾,沉声道:“那也不能让人糟贱了啊!”
若兰垂眸,唇角勾了抹冷笑,轻声道:“人世百年,男子无非分为两种,有情,无情。”
“有情的,念着一点着的结发之义,尊着你重着你,成全你的名份,其它的却是想也别想。无情的,至多也不就是个宠妾灭妻!”
“有情、无情,对我来说,其实没多大关系,我守着自己的心,将他当作合伙过日子的人,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想着自己别白来这世上一遭便是!”
顾维芳听了若兰的话,半响没吱声。
她还能说什么?小娘子这么明白,女人只要不动心,谁还能伤得了她!
当下点头道:“你是个聪明的,我也不多说了。就像你说的,这人嘛,难得投一回胎做一世人,日子还是要过顺心点,委屈谁别委屈自个儿。”
若兰点了点头。
眼见得时辰也不早了,若兰起身向顾维芳告辞。
顾维芳送她和候在外面的锦儿出店,一边叮嘱道:“有什么事,就使人送个口信来。”
“知道了,师傅你进去吧。”
难得出来一趟,若兰干脆带着锦儿又去了蘅芳轩买了些胭脂水粉,又去了荣庆楼,买了些点心,看着天色委实不早了,主仆两人,这才开始走上回家的路。
只二人才出了东大街,正打算上八字桥,耳边忽的便响起一阵朗朗的笑声。随着那笑声响起,耳边亦同时传来笃笃的马蹄声。
若兰不由便站在桥上回头看去,却只看到,几骑鲜衣怒马自眼前一晃而过,再凝视,便只有风声中隐隐落下的几句话。
“这平榆县到是山好水美,想来小娘子也是极水灵的!”
“那可不一定,万一山好水美养出个凶悍的母大虫呢!”
“哈哈哈,那惟清可就惨了!”
少年郎的嬉笑声渐行渐远。
最后马蹄疾疾带起的那一缕尘土也归于沉寂。
若兰笑了笑,对看得痴了的锦儿道:“走吧,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锦儿脸色一红,难为情的垂了头,跟在若兰身后往前走。
冷不丁的却忽然道:“姑娘,刚才那一袭白衫的公子长得真好看!”
若兰愕了一愕,明明只是几个背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