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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青云刚要提筷,厉景呈率先开口,“前两日,东苑闹鬼的事,家里有谁知道?”
“闹鬼?”巩裕一个哆嗦,“你别吓人。”
沈静曼也看了眼,“到底怎么回事?”
“奶奶的鬼魂回来了。”
巩裕筷子掉到桌上,“这好好地吃饭,怎么说起这种事。”
厉景呈十指交扣后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盛书兰,“书兰,是你和荣浅说,奶奶在东苑暴毙身亡的。”
盛书兰点点头,“是,我觉得浅浅有必要知道。”
“哎呦,该不会是有人装鬼吧?”
盛书兰反应的很慢,直到大家的视线都对上她,她这才惊觉,“你们是说我?不,不是,我没有。”
“书兰,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好好地跟浅浅说那些话做什么?你看,现在人家要是看到个人影树影的联想翩翩,那肯定是你错啊。”
盛书兰不住摆手,“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奶奶死在那,我们大家都知道啊。”
“可就是在你说的当天,晚上就闹鬼了。”厉景呈语气不重不轻。
盛书兰再迟钝,都听出了厉景呈话里的意思。
“景呈,你说那鬼是我?”
“书兰,你耳廓处的红药水是怎么回事?”
盛书兰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耳朵,“什么红药水?”
就近的沈静曼看眼,“书兰,你耳朵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荣浅也没想到厉景呈会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拆穿,厉景寻慢条斯理夹着菜,盛书兰吞咽下口水,“我没有装神弄鬼。”
“昨晚那个鬼影被我破了,想必背后的那个人耳朵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更严重的,还会受伤。”
盛书兰想到方才在走廊间的事,她猛地看向对面的厉景寻。
对方神态自然,正专心地对付手边的菜,仿佛他们谈及的话题跟他真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巩家两姐妹听闻,饭都顾不上吃,“书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心思?”
“我真的没有。”
盛书兰极力争辩,她觉得,她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厉景呈目光幽冷地盯着她,盛书兰从未见过他对自己这样,她手足无措,“景呈,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和你曾经的事,你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厉景呈将小米糍交给佣人,示意将她带到边上玩,“荣浅不在的三年,你为我和小米糍做的,我也全都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早就过去了。现在,你伤害我的家人,就是伤害我。我爱荣浅,这一点,毋庸置疑,三年前爱,三年后的今天只会更爱。”
荣浅如坐针毡,她垂着头,听到厉景呈的这席话,也没将脑袋抬起。
盛书兰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氤氲出来,厉景呈却还觉得不够,“那晚,我也和你明说了,我对你没有深爱的感情,所以你也别怪我移情别恋,懵懂的少年时期,在家里人的一再撮合下,我们是有过青涩的情感,可那代表不了任何的事情。以后,东苑不欢迎你,荣浅的身边也不欢迎你,明白么?”
他几句话,就要撇得干干净净。
各种情愫溢上盛书兰的心头,有不堪、痛苦,以及难以置信。
现在,他爱的人回来了,自然不再需要她。
盛书兰握紧手里的筷子,除此之外,似乎找不到别的方法去发泄。
厉景呈拽过荣浅的手握紧,“书兰,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他目光落向旁边的沈静曼,“妈,你要真疼这个‘女儿’,你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吧,我厉景呈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荣浅喉间轻滚,抬起头,看到了巩卿巩裕眼里的复杂。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唯一呢?
盛书兰双眼通红,泪水簌簌往下掉,沈静曼瞪眼厉景呈,“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
非要在饭桌上,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妈,我是不想再给书兰任何希望。”
盛书兰握紧的筷子终于放下去,她强自拉了拉嘴角,但声音藏不住哭腔,“我听明白了。”
厉景寻盯着她的脸,她总是这样,即便有些事不是她做的,可却每次都被欺负得没有还嘴的余地。
盛书兰放下筷子,“爸,妈,二妈,小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了。”
一直默不出声的厉青云看她眼,“去吧。”
盛书兰起身,荣浅看着她的背影,萧瑟而悲怆。
吃过晚饭回去,荣浅不禁开口。“你说,真是盛书兰做的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她一直养在深宅里面,会懂那些高科技的技巧吗?”盛书兰会的,顶多也就是种种花养养草。
厉景呈牵过她的手,“不管怎样,这件事过去了,最关键的,要你心里没了鬼才是。”
“我有什么鬼?”
男人含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和盛书兰有过的关系,就是你心里的鬼。”
这顿晚饭,沈静曼的心思沉重。
可既然盛书兰做出那种事,在这个时候,她就没法替她说话。
房间内,房门紧闭,盛书兰闷在床上伤心不已。
即便是反锁了,可她的房门在厉景寻手里一直都跟没锁差不多。
提步进去,伤心欲绝的哭声传到厉景寻耳朵里,男人啧啧出声,“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盛书兰腾地从床上坐起,“出去,出去!”
厉景寻嘘了声,“你想全家的人都听见?”
“随便,听见就听见!”盛书兰都绝望了,她抄起枕头丢向厉景寻,“给我走。”
厉景寻一把接住,他觉得好笑,小白猫也懂得反抗了?
他上前将她抱住,“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是,我没说我清白。”
盛书兰哭得双目通红,“为什么那么巧,晚上就闹鬼了?我跟荣浅说的话,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缺心眼,心思太直,藏不住话,他们搬去东苑的第一天,奶奶死在那的事你肯定会对荣浅说得。”厉景寻擦了擦她的眼泪,“你看,我对你,比你对自己还要了解吧?”
盛书兰觉得悲哀,她嘤嘤哭出声,厉景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跟老大总是不明不白的,这样多好,痛痛就过去了,别再把心思放他身上。”
“原来……”盛书兰顿悟,“你装神弄鬼吓荣浅,是为了……”
“对,就是想让老大跟你摊牌。”
“我恨你!”盛书兰嗓音颤抖,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那份关系,却还是被打碎了。
厉景寻听到这三字,冷冷笑了下,“恨我?你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老大既然能有办法破了我的鬼影,他会想不到凭你能做出那种事?那些话,也就我妈她们能信,况且他对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甚至没有背地里来向你核实,而是选择了饭桌上。你觉得为什么?我和他是双双得利罢了,他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推到你身上,那么,他就可以不要你,而且谁都怪不到他头上。”
盛书兰跟被抽尽灵魂一般,怔怔坐在那一动不动。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这样对我!”
厉景寻搭起长腿,“那你倒说说,还能有什么解释?”
盛书兰始终觉得,厉景呈不会那样绝情。
“现在他和荣浅才是一家人,你算什么?”
盛书兰眼里的景象破碎掉,捂住脸再度哭泣。
厉景呈是真没想到荣浅那么难对付,他怎么都骗不到她的签名,不重新领到结婚证,他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厉家一年一度的盛宴马上就要着手准备,往年都是沈静曼操办的。
巩卿巩裕这种事没法插手,沈静曼眼看着时间将近,心里有了想法。
这日,厉家来了位客人,是沈静曼的亲戚。
对方也不过四五十的样子,穿着得体,看到沈静曼开口,“姐。”
沈静曼将她带到楼上,“快快上楼。”
管家准备着点心送过去,巩卿在客厅内听着昆曲,眼见两人上去,她不由好奇。
这里的女人,别的本事不长,听壁脚是最会的。
巩卿蹑手蹑脚上楼,来到沈静曼的卧室前,她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上前。
里面有说话声隐隐透出来。
“今天在家吃了晚饭再走,我们有好一阵没聚了。”
“姐,我来是有急事的。”
“怎么了?”
“景呈回吏海了?”
“是啊。”
“跟谁?”
沈静曼喝口茶,“和荣浅,还有小米糍。”
“那也就是说,小夫妻好好的?”
听到这,沈静曼就来气,“可不是,如胶似漆似的,景呈就知道犯浑,你也见过荣浅吧,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
女人听闻,压低嗓音,“那为什么小夫妻俩离婚了?”
“你说什么?”沈静曼大惊,“他们离婚了?”
尽管不满意,但沈静曼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门外的巩卿更是两眼圆睁,脸越发朝门上贴得紧了。
“可不是吗?离婚协议书还是双方签了字的,就在不久之前,你说这是闹什么?”
……
巩卿生怕被发现,急忙下楼。
沈静曼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晚饭时,厉青云让管家去把荣浅他们都叫来。
巩卿脸色雀跃,可这么好的事,她应该选个人多的时候宣布,那才具有爆炸性!
厉青云提了句宴会的事,沈静曼看眼荣浅,说道,“今年,还是我来办吧。”
巩卿闻言,忙接口,“大姐,您这就不够意思了,现在浅浅应该接手了,我看就趁这次机会,让浅浅办宴会,顺便,到时候亲朋好友都到齐,我们就正式公开浅浅是厉家少奶奶的身份!”
☆、20厉景呈,你跪下!(推荐看)
沈静曼脸色都青了。
“还是我办吧,浅浅初来乍到,有些礼数也不懂。”
“大姐,不懂你可以教啊,以前你也这样说我和妹妹,现在浅浅是你媳妇,你还这样藏着掩着,不会是,你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媳妇吧?”
荣浅觉得嘴里的米饭咽在喉间干涩无比,巩卿能这样替她说好话?
“妈,二妈,宴会的事我没操办过,真的不会。”
“老爷,姐姐说的是,既然我们都认定荣浅是厉家媳妇了,有些事,是不是该让她学习着?”
厉青云向来不参与几个女人的口舌之争,但这会关系到宴会,也就勉为其难开口道,“对,静曼,你教着荣浅些,让她慢慢上手。”
荣浅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沈静曼尽管心里有气,但只能先答应,再看厉景呈对荣浅这态度,也看不出离婚的样子啊。
宴会的事宜很复杂,进场出场、包括各式各样需要操心的,厉景呈看着荣浅趴在桌上看资料,他走过去环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不适应?”
“我从没弄过这些。”
男人盯着她的小脸,他将文件放到一边,“你只需要在旁边盯看就行,妈经常弄这些,会有熟悉的合作方。”
“我就怕有什么差池。”
厉景呈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来到窗边。
他不知道他当初执意要回吏海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他觉得荣浅都能应付得来,却忽略了,应付这些,需要花费她多少的精力。
厉景呈向来都想让荣浅的后半生充满光华,远离阴暗潮湿,可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宅子里更加阴暗呢?
荣浅这几日不得不去沈静曼那,见到盛书兰,她通常都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开口。
沈静曼翻开一页纸,“以往,香料都是书兰准备的,既方便又省时,你看?”
荣浅看向不远处的盛书兰。
一些别的事情敲定后,荣浅起身走到盛书兰跟前。
“书兰。”
她怔怔收回神,“浅浅。”
“妈说香料的事都是你准备的,现在这次,也可以吗?”
盛书兰用力点下头,“没问题。”
“谢谢。”
她强颜欢笑,“都是为家里做事,不用谢的。”
晚宴的这天,荣浅早早来到会场布置。
她穿了身亮金色的低胸礼服,乌黑稠亮的发丝挽在脑后,脖子里仍然戴着厉景呈送得那条项链。
盛书兰陪同沈静曼一道过来,盛书兰穿衣向来很保守,淡紫色似乎是她钟爱的,旗袍只是开叉至腿弯处,领圈也高高竖着,一点春光不舍得泄漏。
沈静曼看了眼荣浅的打扮,大惊失色,“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妈,这是礼服,就该晚宴时候穿得。”
沈静曼沉着脸,就连盛书兰都不好意思去看第二眼。
晚宴进入倒计时,该来的人似乎也都到齐了,厉景呈带着女儿过来,她将小米糍交给沈静曼,自己则去应酬厉家的那些长辈。
一人多高的高脚杯叠成壮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