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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苍苍拿小黑板碰了碰楚钰的肩膀。
楚钰一个激灵，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冷声道：“离我远一点！”
这个天命之子真的好难搞。陆苍苍看着像是躲瘟神一样专门跟她隔了三四米距离的楚钰，不禁想念起了温柔和善的程天赐。她之前在巨坑里吃了那么多丧尸晶核，腐烂破败的身体已经被完全修复了，她用仓库里的镜子特意照过了，除了不太自然的脸『色』以外现在的这具身体跟上个世界的身体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值得人讨厌的地方。他干嘛那么嫌弃她啊，陆苍苍纳闷极了。
楚钰在陆苍苍的带领下来到了仓库之中，他抬起手一挥，整个仓库便全部被他搬到了储物空间里。“接下来我会去下一座城市，杀光那座城市的丧尸。然后是其他城市，直到杀光所有的丧尸。”他盯着陆苍苍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物伤其类的感伤，没有忧虑祸及自己的惧怕，她像是一个被告知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地写道：
“陆苍苍，你清楚自己也是只丧尸吗？”
我当然知道呀，我刚来的时候还给这具身体弄下来好多蛆呢！陆苍苍脸上『露』出“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她仔细想了想楚钰的上一句话，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在小黑板上写：。
她眼珠子一转，来了灵感，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超可怜的身世，模仿着很久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狗血台词写道：
她有意做出一个苦笑，但是满心都是骗了别人的兴奋感，光是压抑着上翘的嘴角都很费劲了，别说还要做出伤感的表情，于是赶紧背过了身，留给楚钰一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伤背影。
她在心里默数了十秒，又拿起小黑板“哚哚哚”地写字：
陆苍苍是丧尸中的异类，楚钰又何尝不是人类中的异类呢。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太过强大都会惹来普通人的惧怕，哪怕正是这个强大的人保护着自己。
楚钰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其他人类像是朋友一样友好平等地交流过了。
他像是一株生长在黑夜里的植物一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鼻音“嗯”了一声，或许是嫌这个回答太过温和，他又将声音变得像是刀锋一样的锐利，警告陆苍苍：“如果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我绝对不会手软。”
哎嘿嘿，他上当啦！陆苍苍简直要笑出声来，她赶紧咬住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把笑声堵在嘴巴里。千万不能在这时候笑出来，不然她铁定会被楚钰打屎的！
而楚钰看到的画面却是丧尸『潮』红着眼角，紧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哭泣的欲望，她看着他，眼中纯然是被人接纳的欢喜。
楚钰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飞腾起了一群蝴蝶，下意识地握住了陆苍苍的手。他仰着脑袋，稚嫩的脸上满是郑重，就像在教堂对着神父起誓一般：“在杀死你之前，我永远不会丢下你，我保证。”
“……”怎，怎么回事，这种罪恶感_：3∠_陆苍苍捂住胸口。
“怎么了？”他拧起眉头。
她慢腾腾地写着字，留出时间给自己想借口。
“异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我的身体会缩小。不过不要紧，五天以后就能恢复了。”大概是将陆苍苍暂时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楚钰脸上的冰冷稍减，神『色』柔和了不少。
陆苍苍看着楚钰身上她精心挑选的衣服，嘟起嘴。
“你最在意的是这个吗？”楚钰瞪了陆苍苍一眼。
啊，粉笔用完了。陆苍苍呆呆地看了看指尖的粉笔末，又向楚钰看去。
“总算是用完了。”楚钰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今天我对狗爬字的忍耐限度已经超标了。”
你还好意思！如果不是你弄掉了人家的右手，我至于用左手写字嘛！人家的字可是余修平握着人家的手腕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写得可好了！陆苍苍本来还想发发娇脾气，结果一不小心想到了那个人，瞬间就从一个鼓满气的小皮球变成了一个蔫掉的小皮球。
“怎么了？”他望着她沮丧的神『色』，有心想要『摸』一『摸』她那看起来触感就很好的发顶，却受困于幼童的身高不能实现。他“啧”了一声，对陆苍苍招了招手：“过来，蹲下。”陆苍苍眨了眨眼睛，双手撑着下巴蹲到楚钰身边，眼睛中的疑问清晰可见。
他如愿地『摸』到了她的发顶，触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于是又忍不住多『摸』了几把。他『摸』够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条手绢，拉过她的左手仔仔细细地将那些糊在她指尖的粉笔末擦拭干净，又取出一套那种小学生用的白板和白板笔给她，放柔了声音道：“再等等，等我的异能彻底恢复了，我就帮你把手治好，苍苍乖。”
那句“苍苍乖”无论是声调还是语气都跟余修平唤她时一模一样，陆苍苍心间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楚钰。
“你倒是给我『露』出高兴的样子啊！”他用食指戳了一下陆苍苍的额头，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不，不是他……陆苍苍回过神来，失落地抿了抿唇。
第28章 【倒v】实力撩妹（）
笔尖踌躇着在白板上落下几个墨点； 陆苍苍写道：以前的什么呢，饲主？朋友？亲人？或者是……喜欢的人？她眯起艰涩的眼睛； 求饶似的对楚钰『露』出一个看起来傻兮兮又有点可怜的笑容。
“他死了。”楚钰连伪装出疑问语气的力气都不想花，用肯定句平淡地叙述道。
陆苍苍沉默地低下了头。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臭小鬼；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捏住陆苍苍的下颌； 强硬地抬起她的头； 让她那张除了没有眼泪以外完全就是在哭泣的面容暴『露』在自己的眼底。
原来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丧尸也会痛苦，楚钰感到一种报复似的快感； 他恶劣地扯开嘴角，将怜惜的情绪藏到暗不见光的地方。
“我很高兴看到你难过。”
她眼睛一睁； 悲伤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欺负了，但是又搞不清楚别人为什么要欺负她的可怜虫。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是因为……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吗？很嫉妒； 是谁让又笨又蠢到连悲伤和难过都不会区分的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嫉妒到想要让她『露』出更伤心的表情。但是为什么身体自己动了； 在楚钰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之前，他用现在这个缩小成孩童的身体抱住了陆苍苍。
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她像是害怕再被无缘无故欺负一样瑟缩了一下身体； 随后又因为他落到她头顶温柔抚『摸』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对不起。”他将头埋在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颈间，闷声道。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就像她不知道楚钰为什么要欺负她一样； 她也不知道楚钰为什么道歉。
*
楚钰收刮完陆苍苍发现的仓库后去附近搜索了一遍； 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不少保存完好的仓库； 故技重施将里面的物资全部收入储物空间之中，等到返回禹州基地的时候带给那里的幸存者。
陆苍苍举着白板询问。
楚钰摇了摇头：“我已经用灵视查看过了，禹州大陆的人类除了藏在禹州基地的那些已经全部死完了。没有其他人了。”
对啊，小蜻蜓确实说过人类已经快要灭绝了来着。那楚钰背负的天命就是拯救人类消灭丧尸啦？可是就算丧尸死光了，丧尸病毒还在啊，难道之后楚钰还要去找能够消除丧尸病毒的解『药』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消除了丧尸和丧尸病毒，人类要怎么对付变异生物？
末世之后大部分的动物和植物都变异了，普通的人类在他们面前就像婴儿一样软弱无力。
十三年的末世终结了人类发展了几百年、几千年的文明，如今的他们失去了科学的助力，又没有强大的武力，数量也锐减到可怕的数值，到底要怎样才能重回主流族群的地位呢？
陆苍苍看向楚钰，有点怜悯他的未来。真是好大一个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呢。
“老盯着我看干嘛？”他转过头来瞥了一眼陆苍苍，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走了，去找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
这座城市的丧尸被楚钰杀了个精光，一路走来尽是一些已经和树木藤蔓融合到一起的建筑物，荒凉到让楚钰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陆苍苍两个人。再过十几年，这些建筑物就会完全被风霜和植物摧毁吧。
楚钰的眼中『露』出一丝惆怅，人类花费了数千光阴建起来的文明，大自然仅仅需要花上几十年就能将之彻底消灭，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在意过人类这种生物的去留。他最近总是忍不住怀疑，这末世是否单单只是人类的末世。
“嗷嗷嗷！”陆苍苍顺着一棵高达五米的大树爬上了一栋三层洋房的顶楼，站在上面对着楚钰挥手。她见楚钰看了过来，举起手中写了字的小黑板——她生怕楚钰看不到似的，将“公主床”三个字用一个显眼的桃心框了起来。
一双黑『色』的翅膀伸展出楚钰的后背，他像是教堂壁画上所描绘的堕天使一样拍打着翅膀飞上三楼，保持着比陆苍苍高出一个脑袋的高度悬停在她面前，抱着双臂用一种倨傲的神态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我今天第一次知道丧尸还需要睡觉。”
你有本事站到地上跟我说话！陆苍苍不服气地把脚高高地踮起来，在小白板上重重地写道：。
楚钰不动声『色』地提升了自己的高度，从储物空间拿出两床被褥和一些清洁工具堆在陆苍苍脚边：“我待会儿有事要做，你把地方收拾好，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之前都那么严肃地保证过了，应该不会这样做。陆苍苍写完这行字以后又赶紧擦掉，在小白板上重新写上一句举起来给楚钰看。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九个汉字，写得还特别丑，但是楚钰却看得恍惚了一瞬。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收到这种纯粹的叮嘱了？他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是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每一次离开禹州基地时心中的那股失落感从何而来——那里没有人担忧着他的安危，因为在他们贫瘠的想象中他是无人可挡的存在；那里也没有人等候他的归来，他在他们眼中是跟丧尸一样的异种，如果不是必须依靠他才能存活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情愿跟他站在同一个地方。
“嗯。”他轻柔地应了一句，看向她漂亮的碧『色』眼睛，『露』出一丝笑容。“我会尽量早一点的。”
陆苍苍看着楚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转头看向堆在地上的被褥和清洁工具，脑门冒出两滴冷汗。怎，怎么办，她完全不会做家务！这个玩意儿是拖把吗？总，总之先吃颗晶核冷静一下吧！
陆苍苍一连吃了七八颗晶核，终于拖不下去了，这才一脸紧张地挽起袖子，抗起拖把走进了摆放着公主床的卧室。半个小时后她满脸黑灰地走了出来，把被褥铺到了洋房的天台上，愤愤地想：公主床有什么好的，躺天台上看着星星睡觉才是最梦幻的！
她窝在床上等着声称会早点回来的楚钰，一直等到头顶上的太阳都变成了月亮才等到了满身血迹的他。
陆苍苍着急之下写的字更加潦草，楚钰分辨了好一阵子才认出来。他一边从储物空间拿出东西给自己包扎一边平淡地回答她：“不是很厉害，只是我的身体还没复原。”
她皱着脸戳了戳他胳膊上一道还没有凝血的伤口。
“别闹，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会痛吗！”他斜了陆苍苍一眼，咬开医用酒精的瓶盖，将医用酒精浇灌在伤处，小天使一样可爱的脸蛋因为痛苦微微扭曲。他缓过了酒精的那股剧烈的烧灼感，慢腾腾地扯出绷带给自己缠上，漫不经心地问：“等很久了吗？”
万一你不小心挂掉了，我到哪里蹭气运去。陆苍苍敲了敲小白板，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太弱了，碍手碍脚的。”他马上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她一边写一边点头，对她口中形容的厉害深信不疑。
他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陆苍苍，专心给自己包扎起来。等他将伤口大致包扎完了，他才注意到陆苍苍把他们的床铺在了洋房的天台上，而不是最开始她坚持要住的那间有公主床的卧室。
他挑了一下眉，看向一直眼巴巴望着自己包扎的陆苍苍：“你兴致变得挺快的啊，之前不是吵着要睡公主床吗？”
“……”可是人家想睡的是干净的香香的公主床，不想躺在一堆里面长满了蚂蚁和『毛』『毛』虫的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