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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苍苍盯着那块摔得变了形的招牌，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发凉。但是她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好像有点亏？算了算了，反正没有事情可做，她就进去逛一逛吧。
陆苍苍翻过检票口后发现那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貌似是落地镜的东西，她从地上尸骨的胸口拔出一把生锈的水果刀，轻轻地刮掉落地镜上的青苔和尘土，对着『露』出的镜面照了照自己。
一身正红『色』的吊带裙，『裸』｜『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吊带裙的背后是绷带设计，从交叉的丝带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背上两扇如同未出生的羽翼一般的蝴蝶骨。她的脊柱微微内陷，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条『性』感诱人的阴影线，一路延伸至被紧紧包裹的腰下区域。
为了搭配身上这件『性』感风格的裙子，她特意挑了一双同『色』系的中跟尖头皮鞋，不过因为雪积得太厚，那双鞋子完全没入了雪中，只能隐隐看见两只纤细径直的脚踝立在积雪表层。
emmmmmm……
陆苍苍捏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现在的装扮，嘴唇扁了起来。虽说她现在感觉不到温度，但是大冬天穿个吊带裙还是太违和了，让她感到了一种其实并不存在的寒冷。难怪楚钰每次看到她穿这身衣服都要用那件又厚又肥又长的军大衣把她裹起来。陆苍苍将裙摆往下扯了扯，决定等见到楚钰的时候管他要一套厚实的衣服换下身上的夏装。
陆苍苍沿着因为多年无人修剪长得奇形怪状的树墙走到入口通道的尽头，来到一个圆形的喷泉广场。喷泉早就不再喷涌了，『潮』湿的喷口上堆满了落叶和泥土，变成了各种昆虫的乐园。
喷泉外面围着一圈贩卖小吃和纪念品的摊位，周围散落着一百多具成人和幼童的尸骨，陆苍苍不难想象末世降临的时候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惨剧。
陆苍苍小心地跨过两个指骨紧紧握在一起的母亲与孩子的骸骨，从摊位上拿下一张蝴蝶仙子的半截面具——上面的颜料经过十多年风吹日晒的摧残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她擦了擦面具上的灰尘，将面具扣到脸上，透过面具上那两个小小的空洞往四周打量。
一只赤身『裸』体的小丧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苍苍背后，陆苍苍转身时猝不及防地看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喊，跌坐到雪地上。
低阶丧尸和中阶丧尸无法免疫楚钰的异能，全都被他吸引到城市中心消灭光了。她是高阶丧尸？因为自己也是具丧尸的缘故，陆苍苍从心底来讲是不怕丧尸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们的神出鬼没和太过可怕的外貌吓到啦。
这具小丧尸的身体状况很好，只在左边肩膀的锁骨上缺了一大块肉，倒是没有什么腐烂的痕迹。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自然卷的头发『乱』糟糟的扎成两个小揪揪顶在头顶两边，五官甜美可爱，看上去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她没有穿衣服，身上唯一的装饰是右耳上一只穿着乌鸦羽『毛』的圈圈耳环。乌鸦的羽『毛』有点长，她又长得很小巧，那根羽『毛』便垂挂到了肩膀的位置，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丧尸不会像尸体一样慢慢地腐烂成白骨，他们虽然也会腐烂，但是这种腐烂是短暂的，在到达一定的程度后腐烂就会停下来。而这个所谓的“腐烂程度”也很奇怪，它不是固定的，会随着每只丧尸体制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陆苍苍专门就这个问题问过楚钰，楚钰知道得倒是很清楚，给陆苍苍解释了一大堆既像是科学又像是巫术的理论，反正她是有听没有懂╮╯▽╰╭。
“嗷嗷？”你好？陆苍苍对小丧尸招了招手。
“吃的。”
咦，她刚才是不是听到小丧尸说话了？！
“给我吃的，我治好你。”她上前一步，目光贪婪地落到陆苍苍的白『色』小方包上，那里面装着她今天的口粮——三块苹果味的红『色』晶核。
治好？我可是只健康活泼的丧尸！陆苍苍一点都不相信小丧尸的话，不过她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丧尸，心中难免新奇，于是就抱着一种喂食珍兽的心情将晶核给了小丧尸。
楚钰说处理完高阶丧尸就来找她，这只小丧尸大概也会死在他手上吧。就算外表再可爱，丧尸就是丧尸，吃人是他们的本能，不需要对他们抱有同情。可她自己不就是只丧尸吗，她跟小丧尸是同族诶……
各种想法在陆苍苍心里纠结成一团。
小丧尸像是饿了一万年一样，吃相极其凶恶地吃掉了晶核。
“你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吗？”陆苍苍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虽然仅剩的人类被楚钰藏到那个什么禹州基地了，但是他每次杀丧尸的时候都会爆出大堆大堆的晶核，没道理那些高阶丧尸感应不到那些晶核的味道啊。
“有毒。”小丧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又令她痛恨的东西，面『色』扭曲地说。“疯狗的异能会污染晶核，那些晶核会腐蚀我们的大脑。”
“疯狗？”呜哇，这是楚钰在丧尸中的名号吗！
“就是和你呆在一起的那个人类。”她那双白『色』的双眸透出些不解。“我观察了你们很多天，他对你完全没有防备，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干嘛要杀了自己的天命之子。不对！陆苍苍按住小丧尸的肩膀：“你快把那些晶核吐出来！那些晶核……”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吗？”
“……诶？”陆苍苍焦急的神『色』一僵，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来。“我有什么能力？”
“净化。”小丧尸看陆苍苍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这个丧尸连自己身体受损、有什么异能都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进化到高阶的？
这个听上去像是圣光系的能力，但是她可是丧尸诶，跟净化这个能力一点都不搭调的好吗！
小丧尸上前几步，在陆苍苍带了点防备的目光中伸手抚上她的咽喉。
白光一闪，陆苍苍顿时发现喉咙中一直存在的滞涩感消失了。
“泥治好了偶的桑植（你治好了我的嗓子）？”她用别扭的腔调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人话。她拉着喉咙上的皮肤扯了扯，清了清嗓子，这下子说话的腔调总算是正常多了。“你的能力是治愈？”
小丧尸点了点头。
第31章 【倒v】血泥（）
陆苍苍很久没有和除了楚钰之外的生物交流过了； 饶有兴致地跟小丧尸说起话来。
几只蓝『色』的蝴蝶在她们聊天的功夫自树墙后飞了过来，它们的翅膀是一种泛着金属感的蓝『色』； 上面排列着几道对称的白『色』斑点。随着上下拍打的动作，蝴蝶的翅膀不断在深蓝、湛蓝、浅蓝这几个颜『色』之中反复转换； 让人不禁想起了在日光照耀下翻滚着洁白波浪的大海。
“这是女神。”小丧尸告诉陆苍苍。
“女神？”
“只有晨光市有这种蝴蝶； 它能制造出美丽的幻觉。”小丧尸用尖锐的指甲划开自己的额头； 立刻便有几滴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她对想要说些什么的陆苍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样静止不动了。
陆苍苍睁大眼睛看着一只蝴蝶落到小丧尸的伤口上； 美丽的翅膀一拍一合，撒下一片莹蓝『色』的粉末。
小丧尸闭上眼睛； 嘴唇微微开启，『露』出了享受的模样。但是在下一秒，她抬手掐死了蝴蝶。她眼中那喜悦欢乐的光彩还未散去，嘴角也残留着方才的愉快； 用带着不舍的声调开口：“幻觉只有一瞬，下一秒它就会把口器伸进你的伤口里； 吸食你的脑髓。你要试试吗，如果你担心自己来不及掐死它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 我不想让他们碰到我。”陆苍苍脸『色』难看地直摇头。
“幻觉很美，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想看第二次。”小丧尸还想再安利一波，但陆苍苍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她撇了撇嘴； 自己独享了剩下的几只女神。“对了； 你的手腕； ”
小丧尸冲着陆苍苍的右手抬了抬下巴，“是用了云龙市那株超s等级的老树妖的心血治好的吧，我从上面闻到了它的味道。”
这只手曾经被楚钰的风刃齐根斩断过。后来楚钰给陆苍苍的断手涂了一种绿『色』的很粘稠的东西，将它粘了回去。那个东西重新连接了断手的神经、肌肉和皮肤，除了在手腕处留下了一圈红痕，她的手就像没断过一样。
“云龙市……这不是她和楚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她记得在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楚钰曾经扔下她消失过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伤……
“你连老树妖的一根树枝都打不过，是疯狗帮你取的心血吧。你到底有什么用，他竟然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她厌恶地皱着眉，就算只是说出“疯狗”这两个字也让她好一阵不舒服。
小丧尸并不知道当时的楚钰正处在恢复期，身体尚未复原，异能也与全盛时期差距甚多，如果她知道了，她一定会比现在惊异十倍，甚至百倍。
可是她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就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楚钰通过空间门来到了陆苍苍身边。他就像随手打死一只蚊子一样将小丧尸用山河印碾成了一团血泥。
一只蚊子的死活牵动不了楚钰的心绪，不过是看到就顺手打死了而已。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分心去留意的事。
陆苍苍呆若木鸡地看着楚钰黑『色』的军靴踩过那团血泥——它刚才还是一只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小丧尸。
他低下头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去坐旋转木马？”他想象着陆苍苍在游乐场里玩耍的情景，心内便溢出许多既暖且甜的欢喜来，冷峻的神『色』徒然温和了些许。
陆苍苍吐了出来。那些还未被吸收的晶核碎末就像是红『色』的血一样堆积在白『色』的雪地上。
“你吃坏肚子了？”楚钰还未察觉到自己刚才做的事给陆苍苍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触动，皱着眉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脊背。
但他的照顾却让陆苍苍吐得更加厉害，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陆苍苍将楚钰使劲推开，自己也跌坐到了地上，就坐在那滩小丧尸的血泥上。
她的手接触到那滩湿润的血腥气浓郁的血泥，脑海里浮现出几分钟之前小丧尸闭着眼睛沉浸在幻觉中时『露』出的幸福神『色』，她并不是一具只会吃人的尸体，她有自己的思想，她也像人类一样拥有情感。
*
自那一天起，陆苍苍就再也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
她那只有甜蜜和天真的脸庞迅速被烦忧和忧愁占据，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小花一样憔悴起来。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忘记那只小丧尸，努力回想楚钰对她的好，但是每当楚钰碰触到她，她的心中就会生出大片大片漫无边际的黑『色』阴云，那些阴云遮住了阳光，让她觉得冷，窒息。
她每天都守在天台，看着楚钰离开，等着楚钰猎杀完丧尸回来。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清楚a级以上的高阶丧尸拥有与人类相同的情感，毕竟当初他见到那样的陆苍苍并没有感到惊讶。但是他的决定依然是杀光所有的丧尸，让人类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来。
劝楚钰放过丧尸？
不，没用的。这并不是楚钰的问题，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做错。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一个要存续，另一个就必须要消亡，没有折中的选项。
“楚钰。”
当楚钰伸展着漆黑的羽翼落在陆苍苍面前时，她没有焦距的眼睛总算是凝聚出了些许神采，静静地落到他身上。
“苍苍，你会说话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愿意搭理他。楚钰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抱一抱她娇娇软软的身体，却又顾忌到最近她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抗拒，及时止住了步伐，停在她为自己划定的安全线之外。
她点了点头，指着楚钰身后那双巨大的翅膀，歪头问道：“你能给我一根羽『毛』吗？”
楚钰迟疑了一下，忍痛从翅膀上拔下一根黑『色』的羽『毛』。
陆苍苍将羽『毛』穿到她前几天找到的圆环耳钉上。她没有耳洞，便使了蛮力按压耳钉，硬生生将耳钉戴到了右耳上。伤处沁出一颗深红『色』的血珠，顺着黑『色』的羽『毛』滴落到陆苍苍精致纤弱的锁骨上。红『色』，黑『色』，白『色』，三种最简单的『色』彩在陆苍苍身上汇合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美丽。
“好看吗？”她晃了晃耳环，神『色』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