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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如果有,我早禀告城主了。”费正青摇头道。
孟奇不置可否:“那大悲寺之事后,你可有监视尤同光?”
“他武功太高,只有少数几个善于追踪的捕头能监视,由于人手不足,时常跟丢,目前我打算从他几个儿子身上着手。”费正青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奇又来回盘问了几句,确定费正青说的话前后没有矛盾和漏洞,然后走到金安成身前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如果和费总捕头描述的不一致,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金安成用力点头,嘴巴张开:“当时……”
刚刚开口,他目光突然凝固,只见一道人影从梁上蹿下,剑光如梭,直刺孟奇。
直到这“梁上君子”动手,孟奇才感觉到他的存在,内心一凛,戒刀独劈华山,欲用狂猛的进攻先逼退对方。
不知为什么,孟奇始终觉得这道人影在房内微弱光源的照耀下显得略微晃荡,不似真人,倒像影子,而那道剑光不仅越放越大,占据了自己大部分视线,而且森寒逼人,刺得自己寒毛耸立。
戒刀劈下,要连人带剑一起斩断,可刀光划过,那人影和剑光却像镜中花水中月,虚不受力,直接分开,消散在半空。
不好!孟奇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神行百变”发动,脚步一迈,看似向后,却是侧身往前。
噗!
长剑穿透朽木的声音响起,孟奇左肩一股鲜血喷出,“梁上君子”如影随形,剑剑不离他的要害,而孟奇只要回刀,不管是斩向人,还是挡向长剑,最终都像是击中了“影子”,直接穿透过去,毫无影响。
若非孟奇的“神行百变”善于闪转腾挪,变化难料,此时早就亡于剑下,可即使如此,身上还是一股股鲜血喷出,一道道剑伤出现。
“幻术?”孟奇咬牙支撑,丝毫不敢放松脚步的变化,“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都绝对
‘指向’影子!”
“不能再耽搁了!”
再这样受创下去,孟奇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于是一狠心,左手突然多了一个黑筒,表面流转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黑影挺剑刺来,孟奇抬起左手,将黑筒对准了他。
不管是幻术还是其他原因,从我刚才受创的状况可以判断,你始终在影子不远处,戒刀斩不到你,但这可是范围攻击型的暴雨梨花针!
孟奇的拇指按在了机括之上,而那黑影仿佛识得厉害,突然倒退,直接撞飞窗户,跃入外面的院子之中,与此同时,被撞飞的窗户诡异飞起,挡在了暴雨梨花针的路线之上。
孟奇没有按动,这种情况下,蓄势不发胜过直接射出,毕竟射出之后,不知还有没有类似的敌人,而不射出,任何暗中隐藏的敌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挡不挡得住暴雨梨花针!
啪,窗户落地,那道人影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里,而之前包围厢房的人,一个个悄悄退回了自身屋子,一片安静。
孟奇没有将暴雨梨花针放入怀中,而是一直持在手里,袖子垂下,略微遮掩。
他回头看去,发现金安成嘴巴大张,双目无神,喉头鲜血直流,已然丧命。
刚才那黑影剑剑不离自己要害之时,竟然犹有余力杀人!
孟奇肌肉蠕动,收缩伤口,暂时止住了那七八处剑伤,然后踏步走到费正青面前,看见他表情茫然,呼吸沉重,但并未死亡。
“申猴先生,刚才怎么了?”费正青惊惧迷茫地问道。
“有人偷袭,杀了金安成,但被我逼退了。”孟奇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语气。
费正青一直半坐着,刚才交手的状况模模糊糊有看到,只是由于最后孟奇背对着他,没能见识暴雨梨花针,故而他又惊又疑地道:“除了几大宗师,申猴先生你的武功乃费某生平仅见,怕是能压过尤同光半筹,可刚才那人,竟然能,能如此厉害,让你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好被你吓走了。”
“这人武功古怪,仿佛幻术,我每一刀都只能斩中虚影。”孟奇对这个世界的武功了解不多,因此大方说出,看费正青有什么线索。
费正青脸色一变:“是不是明明看到对面有人,可一刀斩下去,却像斩中了影子,然后自身又被长剑刺中。”
“你知道?”孟奇沉声问道。
费正青脸色变幻连连,呼吸变得急促:“一定是雪神宫余孽,一定是雪神宫余孽!传闻雪神宫有一门‘幻形大法’,夺天地变化之机,连人神界限之桥,如神灵般让人无法击中,正因为有这门神功,他们才号称神灵后裔,自我膨胀。”
“刚才那人一定是‘幻形大法’小圆满,接近了打开秘藏,今日是来刺杀费某的!”
“那我倒是救了费总捕头一命。”孟奇笑了笑,忽然鹞子翻身,跃出窗户,两三下间消失于院子中,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附近街坊后,孟奇摸了摸身上伤口,面具下的表情似思索似嗤笑,然后学着金安成的样子,兜圈子,换方向,足足一刻钟后才找了个隐蔽地方换下身上夜行衣和面具。
…………
天色蒙蒙亮起,邬丰羽缓缓醒转,只觉后脑疼痛欲裂,身畔不少人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躺在街上,还拿着刀……”
“会不会是那几个帮派仇杀?”
“不对啊,他只穿了中衣,难道没银子结账,被人从窑子里扔了出来?”
一阵阵话语让他清醒过来,表情一下凝固,昨晚,昨晚我是去杀人灭口的,怎么会睡在大街上?
第六十五章 市井消息
忆起昨晚之事,邬丰羽是又惊又怕,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遭遇袭击。
呆愣了片刻,他赶紧摸索身体,发现除了夜行衣,自己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而且也没有特别的伤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疑惑万分,也恐慌万分,抬头之间,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正皱眉打量着自己。
祝明远……邬丰羽浑身打了个机灵,这是他昨晚要灭口的同伴。
祝明远凝重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道:“老邬啊,你怎么睡在这里?被你婆娘赶出来了?”
“昨晚喝太多,外衣都被那群臭叫花子给顺跑了!”邬丰羽呲牙咧嘴地说道,内心忽然冒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自己昨晚的遭遇是个警告,警告自己不要打祝明远一家的主意?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越想越觉得可能,看着祝明远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审慎,他背后有高人撑腰?
祝明远看了看邬丰羽旁边未曾丢失的长刀,冷笑一声:“看来镖物丢失之事让老邬你很是苦恼啊,不知该怎么面对尤三爷?”
“唉……”邬丰羽只能长长的一叹,个中意味唯有自身才明了。
…………
天色微亮时,孟奇找了个破旧寺庙挂单,然后足足睡了半天恢复精神的疲惫和肉体上的伤势。
直到午时,他才施施然出门,腰跨戒刀,随意找了处看起来热闹的酒楼,慢慢踱步进去。
“小师父,你可来对了,我们绝膳楼的斋菜乃全城一绝……”刚进门,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噼里啪啦介绍了一通。
“阿弥陀佛,给贫僧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再来四个拿手斋菜。”孟奇对斋菜没有特别的爱,因此也不挑剔,出门主要是听听市井消息从小二的态度可以看出,这里的和尚似乎直接戒荤腥,打探消息的时候就没必要引人注目了。
“好嘞!”小二拉长声音喊道,“客人一位,拿手斋菜四个……”
一边喊,他一边引孟奇到角落,取下肩上搭着的白巾,再次擦了一遍桌面。
孟奇坐下后,装作闭目养神,仔细听着附近闲人的交谈。
“听说了吗?天香楼的金安成死了!”
“什么?‘阎罗追魂手’死了?”
感受到同伴的惊愕和附近之人注意的集中,最先说话之人洋洋得意地道:“这还能假了不成?我妹夫可是捕房捕快,昨晚跟着费总捕头检查了金安成的尸体。”
听到这里,孟奇略微疑惑,费正青想隐瞒金安成的死因?
“哪能不相信你?我只是很感慨,金安成‘阎罗追魂手’的外号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自身却屡次逃过死劫,本以为他能平平安安,大富大贵地终老,谁知还是差了一步,天道好还,因果报应啊。”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略有喜悦地说道。
“他们这种**人物,能终老床上的少之又少……”
“嘿嘿,这下天香楼有的闹了,金家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周围听到消息的酒客闲人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商贾打扮的胖子追问道:“曹兄,可知金安成是怎么死的?”
被称为曹兄的包打听咳嗽了两声,在一道道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装腔作势了一番才道:“是被‘十二兽’之中的‘申猴’杀掉的。”
“什么?十二兽?”
“申猴?”
一道道惊恐错愕的叫声响起,仿佛那十二兽是索命恶鬼,是噩梦源泉。
孟奇撇了撇嘴巴,费正青看来是将金安成的死安在了自己头上,以掩饰那疑似雪神宫余孽的黑影,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过了片刻,那商贾才稳定住情绪道:“曹兄?真是十二兽中的申猴?金安成也算咱们南五省鼎鼎有名的高手了,能杀他的人可不多啊。”
十二兽之前的战绩参差不齐,有的几乎被人怀疑为宗师,有的却从未杀过金安成这个级数的高手,申猴属于后一类,故而大家有所怀疑大凡十二兽出手,只要不仓促急迫,他们都会留下标记,如此方有震慑人心之名。
“现场留有一张猴脸,金安成也是被一刀封喉的……”那曹兄讲述着细节。
一刀封喉?这怕是为了掩盖喉咙的剑伤吧……孟奇嘴角带笑地看着小二将斋菜端了上来,举筷一尝,倒也美味,嗯,偶尔吃吃斋菜,算是清理肠胃。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后,窃窃私语声不断:
“十二兽太可怕了吧?连金楼主都被他们杀掉了……”
“对啊,一直听闻十二兽是江湖中最诡异最神秘也最可怕的组织,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他们敢在天定城内犯案,不怕惹怒了城主大人吗?”
“据说辰龙、子鼠可能是宗师,十二兽有恃无恐啊!”
“啧,不提辰龙、子鼠,那申猴的实力怕也不差,金安成在咱们天定城,在南五省,一向都是能排在前二十的高手,申猴能轻松杀掉他,实力恐怕不下于费总捕头。”
“管他呢,反正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交流之中,他们对十二兽对申猴的畏惧,又加深了好几层。
“不知申猴为何要杀金安成?”胖商贾好奇心很重地问道。
曹兄嗤笑道:“十二兽从来不会泄露自身的任务,不过费总捕头怀疑与之前段明诚段公子失踪一案有关,也许这件事里面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对段明诚失踪案,大家是众口纷纭,没有给孟奇任何灵感,于是他慢慢品尝完斋菜,结账离开了酒楼,往着城北水门方向而去。
“闲隐先生”段向非提供的资料里面也有关于雪神宫余孽的消息,看来他之前暗中追查了一番。
段向非发现的雪神宫余孽叫做吴成,乃水门附近一家北货铺子的东家,平日里向来深居简出,但又爱结交纤夫等贫苦之人。
过了金水桥,是天定城最繁华的区域,天香楼所在的街道就位于其中,不过孟奇没有从那里穿行,而是绕得远远地过去。
“南北通”杂货铺内,孟奇拿着一串檀木的佛珠,细细摩挲,微笑对掌柜道:“这串佛珠还算不错,但不知还有没有更好的?”
“更好的?”掌柜上下打量着孟奇,他的穿着乃普普通通的僧人,买得起多好的?
孟奇将身上的碎银子抓出,满满的一把,掌柜顿时微笑起来:“更好的不是没有,容我请下东家。”
这是段向非试过的办法,一旦货物超过某个价值,掌柜就无法自决,吴成会亲自出来,孟奇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过了片刻,一位五官普通,泯然众人的三十多岁男子走了出来,笑容可掬地捧着一串佛珠递向孟奇:“小师父,这是南海沉香木所制,功能静心调气。”
孟奇摩挲了下佛珠,只觉香味扑鼻,浓厚却并烦腻,让人心宁神静。
“不错,想不到贵铺除了北货,还有南海来的佛珠。”孟奇仿佛随口问道。
吴成保持着笑意:“南北通,自然得通南北,小师父可满意?”
“很满意。”孟奇觉得这对自己修行有好处,也不排斥买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吴成一番后,严肃地道:“施主,贫僧观你乌云罩顶,近日必有祸端。”
吴成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很想胖揍面前的乌鸦嘴和尚一顿,哼,江湖骗子,若是自己相信,他肯定会将佛珠转变为消灾解难的关键。
他沉下脸道:“吴某向来不信仙佛,小师父请回吧。”
孟奇也不多言,笑得吴成有点寒气直冒地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