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论是吴嬷嬷还是老夫人自己,都知道她这说的是句气话。果然,不过几息的时间,老夫人就又道,“我这辈子,临闭眼之前能看见我孙子的面儿吗?”
“能,一定能的。”
“就你会宽慰人。他这一年也着不了几次家,我看难。”
“也许,也许少爷这次回来,直接就带着少夫人了呢?”
“少夫人?除非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罢了罢了,儿子自有儿子福。”
=====地点切换分割线=====
青远城霍家,因为没出多大的事,所以好些天之后,霍雷才知道林睿去看过二儿子的事,听说的当即,他就十分紧张地招来了伺候二儿子的人,细细询问他整个过程是如何的。
林睿和霍二老爷说话的时候,那人根本不在屋内,哪里知道林睿究竟和二老爷说了什么话,但怕霍老太爷责怪他玩忽职守,于是他就开始信口胡编,说林睿看着他二叔伤的那样重,特别难过,几次泣不成声。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胡说八道!”林睿和二儿子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别人不清楚,霍雷是最清楚不过了。说林睿会为了他二叔哭,天塌地陷都不可能。看到二儿子如今的模样,他只会笑,只会觉得痛快。
“老太爷恕罪,是大少爷,他说有话要单独和二老爷说,让我们在外候着的,二老爷当时确实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就是又尿了。”
林睿还以为能很快听到他二叔不行了的消息,毕竟他二叔的性子,对旁人都那么狠,对自己自然应该也是能狠得起来的。但他大约错了,不管是什么人,只怕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最后的那一口气。贪生怕死人人皆是。
本来那天去看过二叔之后,他是想过去看大堂弟的,但很快又打消了主意,他现在一身是伤,只怕是打不过已经‘痊愈’了的堂弟的。反正来日方长,待他离开之前,去见见他就是。
“听说你去见过你二叔了?你和他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和他说一说大堂弟的情况罢了,毕竟他是大堂弟的亲爹,虽然只能卧床,但是总得知晓亲生儿子的状况吧?”
“你!”霍雷抬起了手,林睿并未傻地迎上去,而是果断地后退了几步,“祖父息怒,您年纪也不小了,别总生气,对身体不好。我原来待过的铺子里头,有一个掌柜的,就是没事爱生气,突然有一天,他就和二叔一般,卧床不起了。眼斜口歪不说,吃喝拉撒也全都在床上。”
“滚!滚出去!”
“孙儿告退。”
写给杨柳的信,不止两封,但没有一丝回音。林睿从最开始的着急,到后头的淡然,反正大夫说了,他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再过最多半个月,伤势就基本能痊愈了,骑马可能是不行的,但坐马车还是可行的。
只他一走就这么多个月,杳无音信,他们家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怕都不用再买柴火了,就光柳芽儿的怒火,都够烧菜做饭的了。
“大少爷,您这是在画什么呢?符?鱼?”
“搓衣板。”
“府里头,有专门洗衣裳的丫鬟的。”
林睿没继续理会阿福,他画的这块搓衣板,不是用来洗衣裳的,是用来认错的。和一个光棍说这些,只怕他是不会明白的,他也就不白费口舌了。
“阿禄,糟了,少爷要让咱俩给他洗衣裳。”
阿禄听得莫名其妙,“让咱们洗,那少爷的衣裳还想不想要了?”不说阿福,就他那手劲,没几下,就能把衣裳洗出洞来。那还洗什么洗啊,穿脏了直接扔了买新的就是。
“真的,今天少爷在画画,我看着像鱼又像符,就多嘴问了他,结果少爷说,那是搓衣板。有咱们在,少爷肯定是不会自己洗衣裳的,那不是我们洗,衣裳还能自己变干净吗?”
在这点上,阿禄比阿福要伶俐一些,“搓衣板啊,有时候未必是用来洗衣裳的。”
“啊?不用来洗衣裳,那用来干嘛?观赏吗?”
“现在告诉你也没用,等你哪天成了亲就知道了。”
“那你不也没成亲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禄冲着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因为我这里头不是空的。”
大夫说还要半个月,林睿却只等了八天。
“章大夫,我真的觉得我已经好差不多了。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皮肉之伤罢了。”
“皮肉之伤?”章大夫冷笑了一声,“这话,你一个月之前怎么不说?”说着,抬手戳了戳林睿身上痊愈的还算比较好的伤处,他没控制力道,一戳,林睿就一龇牙,‘嘶’了一大声。
“不是说皮肉之伤吗?怎么还会觉得疼呢?”说完,还要再伸手,林睿连忙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章大夫,手下留情。我虽然说是皮肉之伤,但没说不会痛啊,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要是没感觉,那还是人吗?”
“我这只是给你示范,若是你打算明天就出门,坐马车离开。那么你身上的伤处,在长时间的颠簸之下,绝对都会比我刚才戳你疼得多。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坚持要走吗?”
“章大夫,如果可以,我也想等伤好全了再离开。可是,内子在家等我,我这一离家就几个月时间,时间越长,她肯定就越担心。从这儿回家,还得一段时间,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在车上养伤。您不是也说了吗?我年轻,伤口恢复地快。疼,我能忍。只要您给准备足够的药就行。”
听林睿说了这么一番话,章大夫只是摇头,“你啊,就是仗着自己年轻。”
见章大夫似乎不那么坚持了,林睿又厚着脸皮问了句,“那,明天能走吗?马车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里头垫得软软的,肯定不颠簸。”
“明天不行。我当初说十五天,你这才过了八天。”
“这不是也过半了吗?”
“妇人怀胎十月生子,你让怀六个月的把孩子生出来看看?”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没区别,提早都是有危险的。你也说了,你媳妇都等了你几个月了,还差这五六七八天吗?”
“差的,肯定差,我特别想她,要是能看到她,我这身上的伤,那肯定立马就能好。”
“反正明天不行,没得商量。”
“那后天?”
章大夫伸出了三根手指,林睿试探地问,“三天以后?”
“十五天,扣掉三天。”
“章大夫,这有什么区别?这一天两天的,您就别太较真了吧?”
林睿刚说完,章大夫已经收回了一根手指,林睿一惊,忙捂住了嘴,然后又悄悄地开口道,“按您说的,提前三天。那既然说好了,您就先把剩下的药给我吧。”
章大夫咧嘴笑了笑,“给了你,你随时都能偷溜?做梦,等你走的那天,我会给你送过来的。”
“那都不好啊,还让你特意多跑一趟。”
“你可跟你说了,你这身上的药呢,是我的独门秘方,要是没好之前,你跑了,带着别人给你随便配的药。到时候你媳妇儿看着你身上的那些烂肉不肯搭理你,你可别回来找我。”
被说中了心思,林睿面上的神色有些绷不住,“您这药,这么霸道啊?”
“信不信由你。老夫很忙,不跟你说闲话了。”
望着章大夫悠然离去的背影,林睿心里是郁闷至极的,怎么他运气就这么不好,遇上的都是这样的大夫,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既然定下了离开的日子,那么他就该把该见的人见了,该说的话说了。
霍世廷本来算是一个特别豁达的人,遭逢此巨变之后,他的性子整个就变了,变得十分暴躁、易怒、猜忌心极重,只要看见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就会怀疑,怀疑这些人是在议论他。然后就会大发一顿脾气,把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得稀巴烂。
林睿慢悠悠地走到他院子里的时候,他正在发脾气,地上有很多东西,茶杯和茶壶的碎片,缺角的凳子和桌子林睿远远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失心疯的人。本来林睿想和他说,‘没事,便是你没法有子嗣,霍家也是不会断子绝孙的,毕竟霍家还有霍世杰,等到霍世杰成亲了,生了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就成。’但看到面前的场景,林睿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反正他能不能有子嗣,那都是霍家的事,和他林睿,没有关系。那他又何必淌这浑水呢?
章大夫来的事,霍雷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林睿要的那辆马车。
“听说,你要离开?”
“是,在霍府叨扰多日,给祖父您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这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你不能走。”
“祖父,是您说错了,还是孙儿听错了?我不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呢?你这儿难道不是霍府,而是大牢吗?”
说起大牢,霍雷就心疼他的那些银子。
“你想要离开,是想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家。”如果是原来,那么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是他林睿的家,但现在,杨柳在的地方,才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家?你哪里还有家?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的人去的及时,你已经死了。”
“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睿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伤好了,你就忘了?还是他们把你给打傻了?”
林睿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但他以为,他既然能离开那里,自然是已经洗脱了清白了才是。毕竟他确实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细作,一切,都不过是误会而已。
“难道我不是被放出来的吗?”
“放?放什么放?要不是我花了大把的银子,你的脑袋和你的身子早就已经分家了。换句话说,你现在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您,什么意思?孙儿不懂。”
“换人头,听说过吗?没听说过的话,那么我换个词,替死鬼。有个人替你去死了。因为我花了银子。”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可能呢?不对,若真是用银子买的他的命,那么这事必然是不能宣扬开的。那么也就是说,杨柳很可能觉得他已经死了。如果杨柳以为他死了,身首异处,那她该有多难过,或者难过之余,还会恨他,因为他不守信用,没有陪她一辈子。想到这里,林睿再站不住了,转身就想往外头跑。
霍雷大约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动作,一伸手就拉住了他,直抓在他的伤处,林睿此刻也顾不得疼了,只拼命想要离开这间屋子,离开霍家,离开青远城,回到杨柳身边,告诉她,他没死,他说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说要陪着她一辈子,就一天都不会少。
“你要做什么?”
“回去,我要回去,祖父你放开我,放开,我要回去找杨柳。她要是以为我死了,她该有多难过,我不能让她为我难过,为我掉眼泪。”
“你不能回去,你要是回去了,被官府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不是收了您的银子了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道他们还敢说出来吗?”
“官字两个口,他们怎么说,还由得你想?不许回去。”
“你凭什么拦着我?我姓林,是林家的人,您姓霍,咱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你!”这一回,霍雷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林睿脸上,“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我是东西也好,不是东西也罢,我都是姓林的。”
霍雷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回去也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你的事,你那媳妇接受不了,‘你’被行刑之后没有多久,她就死了。”
“胡说。胡说,我不信。她不会死,她在等着我回家的。我现在就回去,她看见我一定会高兴的。”
林睿猛地推开了霍雷,因为动作太大,身上的伤处火辣辣地疼,但他也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回去,回去确认杨柳是不是安好。只要能见到她,她打他,骂他,甚至拿刀砍他,他都觉得没关系。
“来人,拦住他!”
林睿是会武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制服了,浑身都鲜血淋漓。那些本来已经好了的伤处,又裂了开来。但很神奇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把他送回屋子里头去,绑着,不许他出门。”
“大少爷,您吃点儿东西吧,这都两天没吃了,再不吃,您就要饿死了。”
“你们去和他说,我要走,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