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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昔日在潜邸的日子,本宫服侍皇上也早已超过十年。这些年来,本宫不知见了多少宫中女子,而像你这样既能抓住皇上的心又如此聪明还明白审时度势的女人,真是……少见……”
夏雨荷微微垂了垂眼帘,就算此时,她已经和皇后彻底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不会在礼数之上留下任何把柄:“娘娘如此夸赞臣妾,到让臣妾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是好?”富察皇后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在这后宫之中,只有贵妃可以同本宫一争,可惜啊,就算贵妃怎么样得到圣宠,她始终都只是贵妃。而后宫之中,如此多的妃嫔,只有本宫有资格执掌凤印!”
夏雨荷伸手拨弄棋盘上的棋子:“占不到先机的人,注定需要更多的进行攻击,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可以翻盘。如果双方都只是一味的守,那么黑子靠着先机就可以赢。所以白子一定会孜孜不倦的寻找机会拉黑子下来,也就是讲,白子的行动永远都比黑子危险。皇后娘娘,是不是要讲这个道理给我知道呢?”
“妹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些话似乎不需要本宫一个字一个字的讲出来。”富察皇后伸出手轻捏住夏雨荷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望着自己:“妹妹,一定明白的,是不是?”
“虽然下棋的时候,黑子是比白子更容易占住优势,但是是输是赢却还是要看下棋的人。臣妾自知身份低微,从未妄想有一天可以做下棋的人,但是如果可以选,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臣妾都只想成为最后可以留在棋盘上的那颗棋子。”夏雨荷的声音不疾不徐,丝毫看不出来正在和皇后拉锯。
她的话让富察皇后笑了起来,富察皇后连连笑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说话,言语之间带上了赞叹的意味:“静贵人啊静贵人,你比本宫想的还要更胜一筹。既然这样,本宫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在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嫔有一件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无论上至贵妃甚至是皇贵妃,又或者下至常在答应,每一个人都必须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如果失去了这份宠爱,任你是什么身份,在后宫之中都没有立足之地。”
富察皇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在这之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就是本宫。本宫身为皇后,需要的已经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信任。只要本宫有这份信任,任何人,都不可能扳倒本宫。”
富察皇后望着夏雨荷:“你想成为留在棋盘上的棋子,就只能做黑子。因为白子同你一样需要皇上的圣宠,试问将来,她又怎么容得下你呢?只有本宫,才有资格,让你永远留在这棋盘之上。”
夏雨荷望着皇后,笑容满面:“既然如此,那臣妾就承蒙皇后娘娘厚爱,称皇后娘娘一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站队·下()
富察皇后走后,夏雨荷仍然在庭中坐着,只是刚才低眉顺目的姿态被她全然收起来了。不过她生来是一副婉约的样子,因此此时脸上虽然是淡淡的表情,看起来仍然透着几分柔顺。
她凝望着棋盘上缠斗的黑白两种棋子,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变幻莫测。此时此刻,她仍然在犹豫,仍然在考虑,选择皇后是不是真的比选择贵妃要更好。
夏雨荷伸手抚过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这一局棋是她自己摆下的,也是她如今对后宫之中格局的理解。黑子代表皇后,而白子代表贵妃。围棋之中,黑子先行占尽先机,代表着皇后的地位卓然不凡。而在这局棋里面白子的攻势凌厉,则是映照了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同于其它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使得她可以迫住皇后,让后宫之中皇后的权威受到挑战。如今棋盘之上,虽然二者各分半壁江山,但是黑子终究是因为占了先机才得以与白子平分秋色。
「若是以后时间久了……」夏雨荷心念微动,她转头看向装有白子的棋盒,伸出去的手已经按在了棋子之上,却没有将棋子拿出来:「到底应该选谁……」
夏雨荷维持着这个姿势,始终下不得决心。
夏雨荷深吸了一口气,她闭着眼睛,反复回想刚才富察皇后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的把按在棋盒里白子的手收了回来。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锐利:「是我想偏了,我不应该想着选择更强的一方……」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抓了一把黑子。
夏雨荷望着棋盘:「皇后讲的一点都没错。贵妃需要的是皇上的宠爱,我需要的也是皇上的宠爱,就算她现在容得下我,将来一定容不下我。而相反,只要有贵妃的存在,对于皇后来说,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高就越值得拉拢。」
夏雨荷将手中的黑子一颗一颗按在棋盘上,因为这新增上去的黑子,使得原本棋盘上势均力敌的局面渐渐朝着黑子一点点倾斜过去。随着这一颗颗黑子的落下,夏雨荷的眼神也越加柔和起来。
连落下数子之后,棋盘上的局面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夏雨荷摊开掌心,除了已经下出去的棋子之外,她手上还有着不少黑子:「只不过,皇后娘娘,你真的可以容忍我永远留在棋盘之上?」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讽刺:「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好听话谁都会说,许诺谁都能下,若是他日我与如今的贵妃比肩,难道你也容得下我?我想在这棋盘上留到最后,靠的……只能是我自己!」
夏雨荷勾了勾唇角,朝着身边人吩咐道:“绿莹,扶我回房。”
绿莹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弯腰伸出手,口中应声:“是,主子。”另一边站着的如真也适时的伸手,让夏雨荷站的更稳一点。
她们二人扶着夏雨荷朝里间走去。等夏雨荷重新坐下之后,她开口问道:“今日是不是诊脉的日子?”
绿莹算了算:“回主子的话,今日不是。”
“可是主子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如今主子身怀龙裔,可轻忽不得。”如真在一边接口说道。
夏雨荷转头看了如真一眼:“我今日觉得胸口有些闷,头也有些晕,虽然今日不是诊脉的日子,也宣太医走一趟吧……”
如真躬身领命。
没多久,负责夏雨荷身体的张太医便到了钟粹宫。他替夏雨荷先按了脉,之后便向夏雨荷询问起来:“贵人的脉息还算平和,不知贵人觉得哪里不舒服呢?”
夏雨荷按住胸口:“我就是这里有些不舒服,好像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样。而且有时会觉得没有力气,有些头晕。”
张太医考虑了一会,又向夏雨荷问道:“下官上次曾经同贵人讲过,贵人一定要放宽心,这样对身体才好。适才下官为贵人诊脉,仍然觉得贵人有些忧思过重了。相信贵人身体不舒服和这一点也是有些关系的。”
“按照大人这么讲,是不是‘静心静养’会比较好呢?”夏雨荷可以在这四个字上落了重音。
张太医看向夏雨荷,只见她很认真的望着自己,张太医犹豫了一下:“静心静养对贵人一定是有好处的。”
这话让夏雨荷微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劳烦张大人为我写一张医嘱吧……”
话说到这份上,这位张太医只好为夏雨荷写了一张需要静养的方子。而这张方子自然是记录在案。隔日,长春宫便传出富察皇后的懿旨:静贵人怀有六甲,身体不适,免去她晨昏定省之礼,可以好好休养,为皇上诞下健康的龙裔。
储秀宫。
高氏微微皱着眉,望着平香:“你去钟粹宫,连静贵人的面都没见到?”
“静贵人身边的大太监汪禄回报说静贵人身体不适,太医嘱咐要多多静养,因此就不见奴婢了。”平香回答道。
高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问道:“昨日皇后娘娘去了钟粹宫?”
“是,据闻皇后娘娘在钟粹宫的时候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遣走了,不知和静贵人说了什么。”
听完平香的话,高氏的眼神冷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皇后去见了她,她就不舒服,然后太医就让她静养?静养养的人都不能见?有没有这么巧?”
平香在一边低声的应道:“娘娘,看如今的形势……静贵人怕是……”
高氏一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冰冷的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想上皇后的船,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
平香在高氏身边跟的久了,知道高氏心中必定已经有了打算,便躬身等她吩咐。
“也罢,就让你们先得意几天!”高氏冷笑了一下:“平香,暂时把钟粹宫丢开吧,且让静贵人和皇后当几日‘好姐妹’。”
“是,娘娘。”
高氏按在桌子上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说起来,本宫这些年终究是有些福薄,没能替皇上诞下一位小阿哥,若是这位静贵人福缘深厚,本宫也愿意为她好好地抚养。”
平香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娘娘,若是静贵人诞下小阿哥,皇上也许会再升她的分位,而且如果静贵人真的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应该是不会阻拦的。”
“‘也许’?”高氏眼里划过一丝冷光:“静贵人若是诞下阿哥,皇上又何止是‘也许’升她的分位?照如今的形势,怕是‘必定’是要升她的分位了!小小一个平民女子,本事倒是不小。同本宫争宠?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高氏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老佛爷素来是最重视规矩的,静贵人分位升的这么快,怎么讲都有些不合祖宗礼法。本宫身为贵妃,理当为老佛爷分忧。平香,你去给高玉去个消息,我相信老佛爷如果听到皇上有这个意向,一定愿意和皇上‘谈一谈’。到时候,皇后也不会强出头,本宫倒要看看,皇后和静贵人还有没有可能姐妹情深!”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打点。”
就在平香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高氏忽然伸手:“平香,等一等。倒也不急于一时,若是静贵人没这个福分,也没有必要轻举妄动。”
“若是这次拦不住她,那将来……”
“将来?本宫会让她有将来吗?”高氏吐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神越来越冷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啥,只欠两章了哦,上周还了一章,这周还了一章。
第14章 ‘真’()
不管怎么样,自夏雨荷入宫之后引来的皇后和贵妃的角力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对于夏雨荷来说,如今的结局算不得太好,但也算不得太坏。以夏雨荷的最初的打算,自然是要韬光养晦。她手中最大筹码便是皇上的宠爱。圣宠这种东西,自然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但同时也会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若是她的家世实力雄厚,那这样的宠爱自然是如虎添翼,而如今,夏雨荷却是如同稚子抱千金过市。
她之所以迫切的打算找个可以依傍的人,也无非是为自己增加分量,免得还没飞起来就先给人折了翅膀,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嘛,皇后自然算得上是一棵大树,只可惜这凉却不是那么好乘的。
皇后和贵妃的斗争一直存在,这一点在夏雨荷入宫之前就已经是清清楚楚。她也知道,以她如今的势力肯定不可能在宫中自成一派。既然要选一方,得罪另外一方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如果仔细思量现在的局势,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比自己预期的要坏许多。若是贵妃没有拉拢她,见她站在皇后那,虽然心里对她必然有不满,但这种不满仅仅是不满。可如今夏雨荷相当于拒绝了贵妃,那贵妃除了不满还有记恨。
想到这里,夏雨荷不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后的话点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和贵妃早晚势成水火。虽说晚些她可能羽翼丰满,但是那样却失了皇后的庇护,想在宫中三足鼎立,这一足可不好□去的。
倒不如现在选了皇后,终归能让贵妃忌惮一点。
夏雨荷将整个事情前前后后又思量了几天,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便也就丢开不再多想。张太医说她那句“忧思过重”真是半点不假,她从进了宫可真是半点都没歇着。虽说明面上大家都没什么大动作,可明面下的暗流涌动就是诸如嘉妃等局外人也是感受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夏雨荷这个局中人了。
因为皇后的懿旨,也为了让自己那“风头火势”稍微降降温,夏雨荷这几天都在宫房之中,连半步也不出去。便是起身,也只在院子里走走。其他的时间多用来静心休养。
这日夏雨荷正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