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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王爷讲道理!不过王爷也不必大费周折,只需要对这位公子处以鞭刑,再交给本官处理,那么王府其他人的过错本官将不再追究,还会帮王爷将此事瞒下来。”罗大人咧着嘴巴,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殿下,”李总管看王爷脸色不太好,低声劝道:“现在还不宜和郡守闹僵。这罗大人对朝廷十分忠诚,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我们了五年时间都没软化他,只能先韬光养晦,以免坏了大计。此人爱子如命,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如”
“我知道,”淮王淡淡地看着徐意山,“拿鞭来。”
52。第五十一章()
梓安将鞭子取来,双手捧着跪在淮王面前。他知道自家王爷一向说一不二,自己又人微言轻,所以并没有替徐意山说情,但仍是红了眼眶,低着头不敢看王爷。
淮王看着梓安手中精致的革鞭,说:“既然要罚,就不能只单方面罚王府的人。本王听说大人府上的家丁曾当街绑人,是否也该受刑?”
罗大人当然不会心疼几个家丁,更何况他已经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也应当稍微讲点道理,于是爽快道:“家丁莽撞,王爷处罚便是。”
“好,今早接触过这位徐公子的都站出来,并且将碰过他的手都伸出来。”
两个蓝衣家丁从郡守大人身后站了出来,虽然都听话地伸着手,但脸上的不屑还是显而易见的。
“惊鸿,由你执鞭,每人二十下。”见孟惊鸿撅着嘴不乐意,淮王的声音中有了几分严厉:“打重一些,明白了?”
孟惊鸿从梓安手中接过鞭子,走到那两个家丁身前,狠狠地往他们手上抽去。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替徐意山出气,但通常王爷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必须得听话了。
家丁们都没想到这看起来颇为可爱的弱质少年下手居然这么狠,疼得“哇哇”直叫起来。等到鞭刑结束时他们手上已经全是鞭痕和血迹,亦不敢再轻视王府里的任何人。
徐意山冷眼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未曾皱一下眉,也没有说一句话。他隐约猜得到等到处罚完这些家丁,下一个受鞭刑的肯定就是自己了。他也知道这罗大人今天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自己不作出适当牺牲,那么整个王府都将不得安宁。他自己和郡守家的二公子撕破脸没什么关系,但如果王爷为了他和郡守闹翻就太不值得了。
“王爷,接下来是不是该”罗大人见王爷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了,有些心急。
“本王想先见见大人口中能证明王府的白粥有问题的证据和证人。”
“王爷难道是在怀疑本官胡说八道?”罗大人一拍桌子,“既然王爷非要和本官较真,那就别怪本官不给王府面子了!”
等到所谓的证据和证人都被带到王府里来之后,淮王沉声道:“证据只能证明这粥确实有问题,但不能说明就是王府的人动的手脚。你找来的证人也只是一位腹痛的难民而已,他也没亲眼见到是到底是谁往粥里加了料。如果说是有人趁众人都未注意,栽赃嫁祸给王府,这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谁敢往王府的粥里面加料?肯定就是王府的人做的!王爷难道是想出尔反尔,包庇自己人?”罗大人气得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几下。
“明明不是王府的过错,本王为什么要让自己人平白蒙冤?李总管,替本王送客。”淮王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好你个燕安淮,先是欺骗我,让人打了我的家丁不说,现在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赶我走,你真以为你是在这里享清福的王爷吗?给脸不要脸,给我上!”罗大人命令家丁们冲上前去,可还没接近王爷,就被从外面鱼贯而入的王府兵统统包围了起来。
“罗大人作为臣子,竟然直呼本王名讳,按照律例是死罪。现在又用府兵威胁本王人身安全,更是罪上加罪。三番五次挑战皇室权威,罗大人真有魄力。”淮王静静地站在原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到底生没生气,可就是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罗大人也没想到原来竟真的有王府兵。虽然传闻中说朝廷派了王府兵保护淮王的安全,可大家都当笑话听了,毕竟圣上和他的这位三弟关系非常不好,按理说应该是希望王爷“不小心”身亡才对,哪里还会派兵保护他呢?
“嘿嘿,”罗大人拱手笑了笑,“本官是在和王爷开玩笑呢,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不如大家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淮王冷笑了一声,径自从罗大人身边走过,众人都不由得退后了一步。李总管跟在他身后,对罗大人道:“王爷这是答应了,罗大人请回吧。”
罗大人连忙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跑了,而余下王府的人也都各自散去,所以除了跟在王爷身边的李总管以外,谁都没有听到王爷走过园时说的那句“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暗中除掉他们父子”。
李总管想,殿下总算是要动手拔掉这根硬骨头了,可是王爷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忽然变得心急了呢?
“殿下,请恕小的一言。您当日在谋臣面前发过那样的毒誓,难道现在为了徐公子,你要”李总管壮着胆子说道。
淮王停下脚步,一身华贵的紫衣在萧索的园中显得格外孤独。他转过身,深棕色的眸子里平静地倒映着李总管跪在地上的身影:“本王没有为了他动情,你记住这一点便是。”
在罗郡守带人大闹王府这件事过去了好几个月以后,徐意山才得了机会又一次见到淮王。在这几个月中,他只是在王府里打杂,过得十分憋屈。当然最憋屈的事情还数他得不到关于十五的任何消息,无论问谁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清楚。
这一次他们见面时,王爷没有穿那身特别好看的华服,而是穿了身最普通的黑布衣,头上也没有戴任何装饰品。他好像还晒黑了一些,看起来更成熟和硬朗了,同时身上的杀伐之气变得十分明显,就好像从一夜之间从一位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变成了征战沙场归来的将军。
“你坐下吧。”王爷看起来有些疲惫,说话时声音也有点沙哑。
徐意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殿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
“没有。”淮王摇头,从书桌前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这几个月的表现非常好,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本王就让你回宫。”
“真的?”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多谢殿下。您知道十五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在离开之前想见他一面。”
“他不会回来了。”淮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块玉佩。
徐意山不敢去接那玉佩,他甚至看都不敢看它一眼,只听见自己在问:“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过世了。”
53。第五十二章()
“他不可能死的。”徐意山一直没理睬安静地躺在淮王手中的白玉佩,看着地毯道:“上次流了那么多血他都没事,只要没有伤在致命的地方,他就一定能活下来。”
“这次不一样。”淮王见他久久不肯接玉佩,放下手道:“这次的敌人用上了火药。等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骨都已不完整。”
“反正我不相信。”徐意山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十五从来都是个骗子。除非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哪怕是尸块也好,否则我是不会信的。”
淮王叹了口气,将玉佩攥在手心里,说:“既然你不相信本王,那本王就亲自带你去看他的坟墓。”
王爷带着他出了王府,两个人戴着斗笠往城外走去。碰上拥挤的街道时,他被人推了好几下,却没有人会像十五一样揽着他的肩膀护着他,他能看到的只有王爷越走越快的背影,自己根本就追不上他。淮王整个人就像一柄散发着剑气的剑一样,周围的人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快到了,就在城外的小山坡上。”出城的时候,王爷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快要靠近自己了,又抬步往前走去。这样一来,两人就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等到了小山坡下面,徐意山见四处无人,便运起轻功追上他,说道:“劳烦王爷在百忙之中抽空陪我这一趟。”
淮王见他落地时被石块硌了脚,顺手扶了他一下,说:“不算是陪你,本王也很想再来看看十五。其实十五他也算是为我而死,你若要恨我便恨罢。”
被王爷扶那一下的时候,徐意山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当他听到王爷接下来的话语时,心里就开始难受了起来。
“十五就在下面吗?”他看着眼前这个仅拥有一块简陋墓碑的小土包,浑身冷得像要结冰一般。想不到十五为了淮王的计划奔波劳累了这么些年,却连厚葬都得不到。
“你当真要掘墓?”淮王负手站在一边,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王爷金贵无比,自然是不会帮小人挖坟的。劳烦您站得再远一些,免得溅起的泥土脏了您的宝靴。”
徐意山取下身后背着的长剑,用剑鞘开始一下一下地刨土。淮王就这么直直地站着看他挖,被他故意翻弄起来的土石砸到也没有退后一步。
当打开棺材的那一刻,徐意山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眼前的棺木里真的只有白骨和尸块,还有几块已经焦黑的破布。尸块边缘翻起的血肉刺激着他的双眼,也让他很少见地感到害怕。他怕十五真的死得这么惨,他怕十五真的已经这么死了。
他使劲擦了擦眼泪,看向淮王:“您怎么知道这里面躺着的就是十五呢?毕竟尸体已经连面目都辨认不出了。”
淮王道:“是十七亲眼见到他进了楼里面没有出来,然后楼就被炸了。这玉佩是他进去之前交给十七的,后来十七给了本王。你知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这对我没有好处。”
徐意山听罢,将剑鞘狠狠地扔到他脚边,低吼道:“若不是你给他安排了这么危险的任务,他也不会死!你们这些皇室的人都一个样,冷血自私,自诩高贵,视人命如草芥,我真替十五感到不值!”
王爷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英俊的面容上有了几分动容:“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我说过,他算是为我而死,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
徐意山抓起手边的剑,指着他道:“若我要杀了你呢?”
“你不会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能顺利复仇,你绝不会杀我。更何况就算你杀了我,十五也回不来。”
“无耻!”徐意山抬腿对着他的腰眼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本以为以淮王的武功和体质,根本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没想到王爷居然被他给撞得摔在了地上,而且低着头半天都没站起来。
“王爷一向自视甚高,浑身傲骨,竟然也会装死?”徐意山提着剑又对着他的腰腹狠踢了一脚,满意地看到淮王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本来看他吐血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渐渐地徐意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淮王捂着嘴的右手上除了满是污血之外,还有像藤蔓一样的黑纹浮现了出来,和他手上的青筋完全重合,而且还有逐渐向上蔓延的趋势,跟徐意山被害那次的情形十分相似!
“你是不是中毒了?”徐意山丢了剑去扶他,却被淮王一把推开。徐意山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推自己,顿时怒不可遏:“你如果想死我绝不阻拦!管你是不是王爷,反正旁边就是十五的坟,你下去陪他吧!”
“你别过来,我不想和你动手。”燕安淮死死地按着自己腰上的伤口,“你撒完气就走吧,别管我。”
徐意山现在是既悲痛又生气,既恨他又不愿让他死,如此复杂的心情真是有生之来从未有过的。他看着淮王一边吐血一边想要自己站起身来的倔强神情,恍然间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终是心软地说道:“我背你下山。”
“本王就是死也不要你背。”淮王扶着身边的树干慢慢站了起来,“本王就算再落魄,也用不着你的怜悯。”
徐意山觉得自己也快被他气得吐血了,忍了又忍,才说道:“殿下,作为您的下属,求您让我扶您下山,好么?”
淮王定定地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又似空无一物。当看到他点头时候,徐意山心里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赶紧冲上去扶住他的肩膀,为他重新戴上斗笠。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徐意山用手中的剑作为支撑,带着走几步就咳出一口血的王爷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你怎么比十五还要重?”话刚说完,他的眼中又有点酸涩了。他今后是再也没有机会能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