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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说,要招供初入宫时包庇你没有服下束意丸的那位公公。这是你为了保下吴氏生前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同朕谈的条件。既然如此,今日不如都招了吧。”洛帝坐在桌边,一边看着封密信,一边道。
徐意山楞了一下,才道:“是。”
他心中百转千回,本来早就想好的说辞,临到嘴边却觉喉中生涩。两年过去了,他能记得住的宫人所的公公就只有淮王的属下福公公,此人就是当时真正帮助自己之人;还有宫人所的管事大太监春公公,此人在自己杀死舍友白韵后曾放过自己一马,身上颇有些诡异之处;而最后一个他能记住名字的小太监,便是同慕清迤关系不错的白公公。
那白公公当年听说慕清迤肠胃不适,便给了后者胃药服用,然后那药丸被徐意山拿来用作了毒杀白韵的毒丸的替代品。要让徐意山相信白公公和慕清迤之间有什么牵扯,他自觉是不信的,因为慕清迤当时只是个极单纯的少年。在他肯定不会供出福公公,也不敢拖大太监春公公下水的情况下,只能供出那倒霉的白公公作替死鬼。
“白公公?”洛帝两指夹着密信,目光在烛火明灭中闪烁,“你确定是他吗?朕对这白公公倒还有些印象。”
徐意山硬着头皮道:“臣下没有记错的话,确是此人。当日他们这些小太监依次进宿房监督我们这些刚入宫的少年服下束意丸,我当时并未觉得有任何异常。直到后来,才发现白公公给我服下的是假药”
“他为何要帮你,并且独独帮你一人?”
“臣下不知。也许是受人所托,想要陷害臣下也有可能,毕竟被发现没有服下束意丸便是死罪。”
“陷害你?”洛帝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走到徐意山跟前,捏着他的下巴说:“你何德何能?相貌,出身皆不能入眼,谁会想要费那么大的心思去害你?”
“不瞒你说,”男人虽然笑着,可眼里却是冰的,“慕清迤前几天才求朕将那白公公赏给他作贴身小太监。至于原因那位公公是他的同乡,自然想要多加照拂”
徐意山心里一凉,忙解释道:“臣下从不知白公公和慕御侍之间有这种关系,更不会想要因此去抹黑慕御侍。”
“你是不是嫉妒他?嫉妒他比你得宠,所以才出此下策!”洛帝甩开他的下颌,逼问道:“告诉朕,你真正的同谋是谁?真想不到这些日子过去了,你的心肠和从前一样歹毒,丝毫没有变化。”
其实,徐意山从心底里根本不想去伤害和他一同进宫的慕清迤,只是想听从戚太皇侍的吩咐,对他旁敲侧击一下。至于房诚给他的蛊,更是不会想要用在慕清迤身上的。但是现在他既然供出了白公公,就不能管白公公和慕清迤之间有何种牵扯,只能继续咬定此人,不然更会引得洛帝怀疑。
徐意山看着洛帝铁青的脸色,破釜沉舟道:“臣下待慕清迤如亲弟一般,爱他敬他,如何有半分害他的心思!至于嫉妒”他冷笑一声,“陛下肯临幸他,是他的福分,臣下替他高兴都来不及。陛下升他作御侍,臣下在宫里也有个伴了。那白公公要置臣于死地,慕清迤也许是毫不知情的。”
“爱他敬他”洛帝恨恨地念着这几个字,脸色更加难看:“你配吗?”
“臣下不配!”徐意山跪在地上,勉力支撑起身体,缓慢道:“臣下敬爱慕御侍也只是曾经如今只当慕御侍为一般同侪,与他人无二。”
洛帝用漆黑的眸子俯视着他,半晌才道:“那顾御侍心里到底爱谁敬谁?”
“当然是皇上。”
徐意山以为洛帝会冷笑,会狠狠嘲讽他,然而男人只是极平淡地说:“你今天先退下吧,此事容后再查。”
过了几日,碧泱宫传话过来,说慕御侍有些日子没见到顾御侍了,颇为想念,想请他过去饮茶叙旧。慕清迤现在是正得宠的大红人,谁都得罪不起,徐意山只得听话前去。
还没接近碧泱宫偏殿的大门,徐意山就听到了狗叫声,间或夹杂着鞭打的声音。这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说!你们当年为何要联合起来害我?”慕清迤手里举着革鞭,微红着眼质问道。他见顾御侍进门了,立刻冲上前来,指着地上跪着的人说:“思书,你看看,你可还认得这些人么?”
徐意山定睛一看,地上这些脖子上拴着狗链的可不都是当年御膳房里的人吗?鄂公公,裴冬,杜晨,卫子俊等等,当年御膳房里的小太监和宫人几乎有一半都在这里了。看来狗叫声就是这些人发出来的。
“你这是做什么?当年害你的不就只是鄂公公么?”徐意山不禁皱起了眉。
“不,你错了。当年是有个面生的小太监让我端菜给孙妃侍吃,然后孙妃侍就被毒死了,鄂公公只是帮凶之一。我一定要知道那个小太监到底是谁!那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消失了?他们若是不肯招,那这笔账我就算在所有人头上。”
徐意山心下了然,慕清迤这是得了势,想要从头开始挨个清算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可是裴冬,卫子俊这些人算是他们曾经的伙伴,也应该和那件事没什么关系,慕清迤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了。其实他倒也不是真的心疼这些人,只是觉得有些难看罢了。
“你鞭打他们就算了,学狗叫狗爬什么的就免了吧。还有这几个人,他们不可能害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害我?”慕清迤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指着裴冬说:“他当年在大殿上不肯为我作证,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说着,狠狠给了裴冬一鞭。
“思书,你帮我打他吧!”慕清迤将革鞭交到了徐意山手上,指着卫子俊说。徐意山刚想拒绝,慕清迤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当年和这人关系不错。可是呢,我什么都知道了关于白公公那件事。”
徐意山静静地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慕清迤握着他的手,用力地将他的手指压向鞭柄:“今天这场戏,我只是想让这宫里的所有人知道——谁要是胆敢害我,来日我必将百倍奉还!”
徐意山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还有眼角的泪光,心道究竟何苦如此。这皇宫莫不是真的是只吃人的兽,吃尽了道义良心,却也吐不出什么渣滓来。他自己倒是早就没了心,只是可惜了慕清迤想明白一切后,他淡淡地笑了:“好,我帮你打他。”
不轻不重的一鞭下去,卫子俊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一个碧绿通透的物什从他的衣襟滑出,落在了光洁的地面上。
慕清迤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二话不说就要上前去踩碎它。徐意山想起这玉佩是卫子俊的最为珍视之物,想要拦,却晚了一步——
碧玉被捡起来摔碎了。
“宁为玉碎。”又过了几日,徐意山看着病床上的卫子俊,淡淡道:“将你从慕清迤那里救出来可了我不少心思。这些年我身边没个真正可靠的人,你要做的只是比小范和化雨更忠心一些。”
卫子俊含着泪连连点头。
徐意山忽然觉得,他之前想让白公公作替死鬼,而白公公又恰好和慕清迤有联系这件事,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甚至从这天意中,由心底最深处生出些既悲伤,而又隐秘的快感。
79。第七十八章()
戚太皇侍说,平日里都是孤家一人赏梅,时常觉得寂寞。不如让皇帝的那些君侍们都来陪陪孤,特别是将刚满三岁的大皇子抱过来,以享天伦之乐。
“孤念着,过些日子就要入春了。到那时,这御园里必不再是寒梅一枝独秀,百争艳,俗气得很。”宫里的太监总管卢公公赶紧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拂尘为正说话的尊贵之人拂开眼前挡路的一枝白梅。眼前的曲径边上堆着厚厚的雪,曲折,青砖湿滑,戚太皇侍偏偏要在这种天气赏,众人却也不得不奉陪。
“梅之高洁非其他俗物可比,百争艳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那一枝独秀。宁祥宫里还有这御园里的梅开得这样好,必定是承了太皇侍大人您的福泽。”戚妃侍亲热地挽着自己的嫡亲叔父,两人并排走在园小径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宫人太监。他们随侍的宫人太监后面跟的是今日专程前来作陪赏的御侍分位以上的君侍们。君侍们三三两两地走着,各自身后也跟着一个或两个随从。
一直走在徐意山身边的是叶御侍,兵部侍郎嫡出的三公子,名为叶霍。徐意山跟他的交情不算深,但念在此人曾经在自己被打入冷宫之时说过好话,便由着他拉着自己絮叨了。更何况,他如果想要在后宫运筹帷幄,是需要叶霍这样的“朋友”的。
而更妙的是,他手上还握有这位“朋友”的把柄——当年司秋贵侍的生辰宴上,他将叶公子和一位六部官员之间的暧昧互动看得清清楚楚,记忆犹新。
“顾御侍,你们霞飞宫的司秋贵侍连今天这种场合都不出面,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叶霍试探着问。徐意山上次见到此人,还是在除夕夜宴的时候。这些日子不见,他似乎是又长高了些,依旧是乌发高束,神采英拔,颇有朝气。不愧是众人口中“气质独特,七窍玲珑”的叶御侍。
“我虽然和司秋贵侍身处同宫,但对于他,并不了解。”
叶霍撇撇嘴,低声说道:“我们之间何必如此见外。还记得上次我怎么和你说的么?司秋得势的时候,我们兰璇宫受了他的招揽,从此以后便都是自己人了!”
“你如此想是好事,然而难保其他人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徐意山看他一眼,才继续道:“那人得势之时,我霞飞宫,你兰璇宫,甚至是不问世事的嘉禧宫的君侍们,都受了他的招揽。可如今他被皇帝冷落了,下面的人难免会蠢蠢欲动。”
“你说的也是。如今慕氏受宠,怕是会代替司秋成为一派新的势力。你说,司秋贵侍和戚妃侍能容得下他么?”
徐意山心想,容不下也得容下,这宫里的风云变幻就是如此——若是暂时没能改变,就只能容忍。他不禁看向斜前方慕清迤的方向,那背影还是那么瘦弱,纤细的身子裹在厚重的狐裘大麾里也完全不显胖。因为角度的关系,徐意山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脸,脆弱地藏在领部的一圈白狐毛里,比周围的一切都要白上几分。当真是玉琢冰雕,惹人怜惜。
“他和冷皇侍是越来越像了。”徐意山轻叹了句,难辨喜恶。眼前白梅灿灿,随风飘落,合着落雪落到众人的发间和衣上。徐意山见有雪沾湿了慕清迤长而翘的羽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可当他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到沾着雪的华贵的狐毛领和刺绣袄袍时,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叶霍将他难得的略有变换的神情尽收眼底,暗自笑了:“这两人究竟谁先会有动作呢,真令人期待。”
“其实这些日子洛帝也经常召这顾御侍过去,只是不如召见慕氏来的勤罢了。如今冷皇侍去世了,司秋颓靡不振,戚氏一如既往想上位,然而却是新人得宠。后位悬空,这宫里究竟谁主沉浮?就快有好戏看了”
赏过了梅以后,众人便跟着戚太皇侍依次入殿内宴饮。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许久未露面的司秋贵侍居然等在殿里,怀里还抱着大皇子燕云臻。男人静静地坐在案几后面,脸色灰败,难掩倦色。他身上瘦骨如柴,整个人不见半分从前的艳厉妩媚,风流神采,如同被酒色掏空的楚馆小倌,病怏怏的。
徐意山心道,此人怕是毁了。
可是,为什么?患病,不至于此。若是真的闭门礼佛,更不该是如此情状。再看向他怀中的孩童,粉雕玉琢固然可爱,但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古怪之气。这孩子同司秋长得十分相似,连神色都相差无几,只是目光沉滞,全无孩童该有的天真可爱,更像个不会动也不会笑的布偶。
“太皇侍大人,本君近来身子不适,实在受不得风寒,便带着臻儿提前在此处等候诸位。”
“你倒是有孝心。来,将臻儿抱来给孤看看。”戚太皇侍接过大皇子,心里不禁有些心疼。他纵是再不喜司秋此人,可这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皇孙。何故每次见着这孩子,竟一次比一次心惊。这人是作的什么孽!
“臻儿,对孤笑一个。”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反应。
戚太皇侍又逗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拧眉厉声对司秋道:“这孩子是聋了还是瞎了?孤上次所说,让你将霞飞宫原先的教养宫人全部换了,你可有照做?”
“臻儿既没有聋也没有瞎,他只是困了。”司秋淡淡道,唇边挂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你若再执意如此,孤看你这父侍也不必做了!在座的其他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