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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与天下人有关的事屠某待会儿再说。我现在只问你,你想不想离开王府?”
“不想。”徐意山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为何要一直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屠某知道徐公子来自皇宫。”
徐意山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但他的面上并未有特别惊讶的神情。他退后一步,将袖中藏着的短匕握在手中,冷淡道:“我连都城都从未去过,更何况是皇宫?”
“别说谎了。你难道都不想那座红墙琉璃瓦的禁城,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宫里的人?”屠松一脸笃定地说:“就算你不想念他们,他们可想你得紧。”
“他们?”徐意山离他更远了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若是想回去,屠某可以帮你。”屠松向他走近一步,低声说:“今夜子时我会来找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保持安静就行了。”
“你这是在自作主张地要将我带离王府么到底为何?”
“屠某只是不忍心看你永远当一只金丝雀而已。我虽与你萍水相逢,但救你一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我若不是金丝雀,那会是什么?”
屠松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徐公子,你的眼神让屠某想到了天上的老鹰。我并不是在说你凶狠,只是你给我了这种特别的感觉。”
徐意山抬头看了看被晚霞染红的天空,淡笑道:“我也觉得我该是一只苍鹰,终有一天会翱翔天际,俯瞰苍生。”
徐意山难得地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成年雄鹰,他的身下是一碧无垠的草原,还有如诗如画的山川河流,如同展开的长卷般连绵不断。他听见山风从自己翅羽的缝隙间穿过,带着他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他的身体在天空中变得越来越轻飘飘,也似乎越来越接近太阳——他感到了几分异样的灼热。
当他一下子睁开眼的时候,一团黑影正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浑身变得绵软无力,连抬手都无法做到,应该是中了什么诡异的招数。黑影在他耳边阴森道:“如何,我忘忧谷的迷烟是不是非常与众不同,让你完全发现不了?”
徐意山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点了哑穴。他想,守在自己房间外面的三个高手估计也已经被放倒了,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听惊鸿说,你有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黑影一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他的脸,一边用另一只手往他的身/下探去。就在徐意山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倒大霉了的时候,黑影却突然定住了,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背上喷溅而出,浇得徐意山全身都是——
“他死了。”燕安淮单手拎着黑影的脖子,将他从徐意山身上提起来,像扔破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而徐意山呢,在他杀人的过程中连半点人息都没有察觉到,也连半道剑光都没有看到,就只是看见一柄染血的长剑cha在了黑影的背上。一只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正握着剑柄,似乎是想把剑拔/出来。
燕安淮将剑从屠松的身上拔了出来,利落地收入鞘中。徐意山看见他的脸上和身上也全是深色的血迹,只有那双好看的眸子丝毫没有为鲜血所染,正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看着他。
“谢不谢我?”
徐意山听见他这样问。这时,他看见自己的衣袖被这人拿到嘴边擦了擦血,那只袖子终于再也看不出半分白色了,而且估计是再也洗不干净了。他能感觉得到这人在擦嘴的时候居然在笑,真是坏啊!
估计是看他一直没说话的缘故,燕安淮解了他的哑穴,并对他说道:“我先背你离开此处,让进人来收拾一下房间。”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动不了?”
“你刚才要是能动,肯定会不停挣扎。”
徐意山看见他在榻前半蹲了下来,抓起了自己的手腕放到了他的肩上。徐意山虽然很想抓住他的肩膀,但是最终双手都只能无力地垂下。他的脑袋也无力地垂在这人的颈边,如丝绸般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前,随着稳稳行走的步伐轻轻晃动。当他伏在这人背上的时候,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十五的影子,虽然是若隐若现,但却比梦里还要真实。
他不禁低声问:“十五,是你吗?”
燕安淮的脚步顿了顿,“是。”
“你怎么还没死?”
“死了很久了。”
“那现在背我的是谁?”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你又骗我。你如果死了,怎么还能和孟惊鸿成婚?”
背他的人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刚才杀的是忘忧谷的一个神医。他死了以后,我暂时还不知道谁能救孟惊鸿,只能带他去国都找陆远涯看看。”
“你居然将这天底下唯一能救你新婚夫侍的人杀了。你真的太狠了,是你害死了孟惊鸿。”
“屠松并不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别狡辩了,你就是负心人,同时也是杀人凶手。”
“我不会辜负孟惊鸿的。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会好好对他。”
“可你根本就不能好好待他。你连身为一个丈夫该做的事都不能做,你如何能让他感到快乐?”
“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你怎么能行?一边吐血一边满足他吗?”
“当然可以,只要他愿意。”
“你放我下来。”
“你想多了,”燕安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放你下来,你自己能走吗?”
“那我也不要半夜和一个已经成婚的人肌肤相亲。你直接叫人来背我不就行了?”
“不能让别人背你。”
“为什么?”
“我怕你身上的血将人家干净的衣裳弄脏了。王府里的洗衣奴本来就不多,不要过多劳烦他们了。”
“不过是奴隶而已,你心疼他们做什么?”徐意山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想起了徐家人都还是奴籍的事实,胸膛之中苦涩渐浓。
“奴隶也是人。我在年少时甚至曾经易容成奴隶去体验他们的生活,那是一段令我十分难忘的回忆。”
“你到底为何如此钟情于假扮成他人?”
“因为我的一生太短暂,太难以快乐。”燕安淮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我只有在假扮成别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延长了。我仿佛已经活过了好几辈子,经历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这让我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徐意山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懂。他默然地看着淮王近在咫尺的侧脸,感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脑袋也不停地在往下滑。
“你先别睡,马上就要到了。”
“这是去哪儿?”
当徐意山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身在一辆正行进的马车内。守在他身边的依然是梓安,还有其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梓安向他解释道:“我们这是要赶去国都。”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徐意山浑身的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连忙问:“就我们四个人去吗?”
“十五和孟公子在前面的马车里。”
“十五?”
“嗯,”梓安笑道:“殿下真是心善,准了十五带着孟公子专程去国都医病。我们能跟着他们去国都开开眼界,也是好事一桩。”
徐意山依稀猜到他说的十五是谁了,瞬间就没了说话的心思。正当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能吃饭的地方啦!”坐在徐意山对面的小厮说道。
徐意山跟着梓安刚下马车,正好就看见十五亲自将孟惊鸿抱了下来。孟惊鸿此时正好清醒着,用手紧紧地勾着十五的脖子,有些虚弱地笑道:“又要用膳了吗?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十五抱着他往这野外的酒肆走去,孟惊鸿抬手指着迎风招展的酒旗说:“十五,我突然想喝酒了,你喂我喝好不好。”
徐意山用手扶着腰上的佩剑也走进了酒肆,这把剑是梓安方才交给他用来防身的。他不知道喝过“复瑜散”的自己还有没有能力舞剑出招,他只想保护好自己。
“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吧。”孟惊鸿在落座后朝徐意山招了招手。
“好。”徐意山不顾周围人的目光,非常干脆地坐到了孟惊鸿的旁边。
见他竟然如此爽快,孟惊鸿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扯着十五的袖子说:“十五,你刚才还没说要不要喂我喝酒。要不然,你先喂我吃饭吧!”
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然而可惜的是,孟惊鸿没有等到十五的回答就晕了过去——这下也不用为难十五去考虑要不要喂他吃饭这个问题了。他让一个小厮将孟惊鸿背回了他们的马车里去,再多派了两个随行的亲信看着马车。
“他还能活多久?”徐意山一边替自己夹菜一边问。
“这毒虽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会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所以等到他只能整天躺在床上呼吸的时候,你就要天天守着他是吗?毕竟你是他的丈夫,必须对他负责。”
十五答道:“不可能,毕竟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徐意山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这世上还有比保护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事?”
“当然有,”十五放下手中的竹筷,“那就是为自己的家人复仇。”
“死人会比活人重要?”徐意山嗤笑道,“你会如此对孟惊鸿,是因为他在你心里远远比不上你那过世的父侍——我知道你想为你的父侍报仇。可我听说,你好像都没有见过你的父侍几面,他在生你之后不久就得病死了。”
十五听他提起已经过世的锦皇侍,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晦暗不明。他盯着徐意山上扬的嘴角,沉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我什么都不懂。听说有个人浑身都是秘密,满心都是苦衷,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十五微微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拳头,“我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你要是把话说清楚了,我说不定会同情你。反之,你如果继续这样故意惹怒我,我们不如提早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十五话刚说完,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徐意山看见他将左手放到了剑上,对旁边那桌坐着的梓安他们命令道:“你们都先躲进厨房里去。”
“发生什么事了?”徐意山也做好了拔剑的准备,而十五却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坚定地对他道:“有很多武功厉害的人朝这边过来了,你带着梓安他们去后面躲躲。”
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的店小二听见这话也吓了一跳,大声喊道:“有人来寻仇了,大家快跑!”
本来酒肆里除了徐意山一行人之外,还有两个光膀子的大汉在喝酒吃肉。其中一个大汉听见小二的声音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十分无畏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惊一乍的玩意儿,害得老子酒都喝不清净。谁他娘的告诉你有人来了,老子怎么没发现?”而另一个大汉则放下了酒碗,抓起了搁在桌上的板斧,抖着肚子上的肉说:“大哥,我先出去看看。要是没人过来,老子就一斧子劈了这个瞎叫唤的小二。”
小二两腿一软,立马就跪了下来,哀求道:“求两位大爷饶命!小的也是听这位客观说有高手要到了,实在不关我的事啊!”
“喝,原来是你这小白脸在搞事。老子问你,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不要命。”十五看都没看那两个大汉一眼,提着剑就运起轻功冲了出去。旁边那桌两个打扮成护卫的亲信也连忙跟着他出去了,只剩下梓安和两个小厮还呆呆地坐着没动。徐意山用手紧紧地拉着梓安的胳膊,对他说:“跟我来。”
“大侠,求您也带着我一起逃跑吧!”跪在地上的小二顺势抱住徐意山的小腿,“今儿个掌柜的恰好不在,王厨子方才做完事也提前走了,求您救小的一命啊!”
徐意山正要一脚蹬掉缠在自己腿上的累赘,梓安和小厮几个都开口劝他带上小二一起,说什么救人一命就当是行善积德。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拖着四个拖油瓶往酒肆的厨房那边跑去。这时候,他已经听到酒肆外面有些动静了,那两个大汉也早就带着各自的兵器追去了外面。
“大侠,小的知道厨房下面有个酒窖,那里边儿可以藏不少人,说不定还有密道通向安全的地方。”
“你既然知道这种地方,为什么不自己先去?”
“小的一个人哪儿敢去啊,那里面那么黑。”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