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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徐意山冷冷地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能抹脖子。一句话,就问你们放不放人?”
燕安淮本来是很担心徐意山的安危的,可是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又有点高兴。但这种情况他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好生生将自己憋出内伤,控制不住地咳出了口血。其实武羡打他那一掌最后是收了力的,他也没有因此而毒发,反倒是他自己心绪不定惹了祸。而一直冷眼旁观的银面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声中隐含着怒气:“王爷真是好兴致。”
“咳咳,”燕安淮一边屈起食指将唇边的血迹擦去,一边对徐意山严肃道:“你不用管我,让他们放你离开就好。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自己走吧。”虽然他知道在救兵来之前他们很可能谁都走不了,但他也不愿这人因为自己陷入这种境地。按道理说,是该由他去救徐意山的,可是谁让他现在暂时使不出武功,而他手下的人又还没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意山犯险。因此就算听起来十分不识好歹,他也必须说这种话,好让徐意山先于自己脱离危险。
徐意山背对着他低声道:“我好心救你,你别惹事。”
“你最好把刀拿远点我看他们不会伤你性命。”
“别吵。”徐意山不想再跟他多说,用空着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带他往门口退去。谁知他们还没迈出一步,周围的黑衣人就全动了,明显是想要上前来拦他们。徐意山将握着短匕的手在刀刃上顺势一划,殷红的鲜血立马飞溅而出,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吃了一惊!
“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我本就是亡命之徒,贱命一条,不怕跟你们赌命。”徐意山咬着牙关狠狠道。
“你给我住手。”淮王棕色的眸子里光芒闪烁,同时右手指尖明显开始泛起乌青,唇边也重新溢出血线,倒是把一直看着他的武羡吓得脸色刷白——这是剧毒毒发的征兆!
“你也别动,”徐意山死死地抓着他的左手手腕,“更不准伸手拦我,跟我走。”
跟我走。
徐意山刚说完这三个字自己都有些惘然,曾经和十五共同的记忆挣扎着想浮上他的脑海,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曾经的十五早就已经死了,那他又为什么要救眼前的淮王?
“你们先站住,”公输老头阴笑道,“小子,你难道没发现王爷有些不对劲吗?”
徐意山神色淡漠地听着,任由从自己握刀的掌心流出的血不断往下滴落,将他的脖子和衣襟都染上血迹。他冷笑道:“淮王从来都没有对劲过,不需要你提醒我。”
闻言,燕安淮抿了抿唇,抬起自己已经全部变成乌黑的右手,朝众人道:“不瞒你们说,本王身患会传染人的恶疾,只要被本王这只手碰到的人都会变成像本王一样的怪物,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靠近我们两个。”
徐意山默默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他这是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好啊,那你们两个就跑吧,快快双宿双栖。反正王爷已经毒发了,脚上还有脚镣呢,跑不远的。”武羡阴阳怪气道。
“说得也是。我看就算放你俩离开,你们最后还会回来求我们救你们一命的。一个受伤,一个毒发,真是对苦命鸳鸯,啧啧。”李泥鳅感叹道,“我都不忍心对你们动手了。”
“呵呵,”公输江用两指摩挲着自己的朝天辫,狞笑道:“那就让你们跑半柱香时间,看你们能跑多远。只要你们能跑出这座擎天山庄,老朽就饶淮王一条狗命。”
听老头说完,淮王朝徐意山点点头,立即拉着他往刑堂大门走去。徐意山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人可怕的右手,心道淮王常自嘲命不久矣应该不是骗人的,很可能是此人对自己说过的唯一一句真话。
他们刚一跨出门槛,燕安淮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不少。他一边拖着脚镣尽力快走,一边对身边徐意山说:“无论如何,你今天必须活下去。”
“什么意思?”
“我的人肯定会来,但我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徐意山一眼,低声问:“你是否记得在淮水郡的时候我曾经带你去过一艘画舫?”
“你什么意思?”徐意山又问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他没想到骄傲如淮王也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一天,连忙说:“你不过是毒发了,又不会死。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先放开我。”燕安淮感到徐意山将自己的左手臂抓得死紧,只能摇头道:“放心,我不会跑。”
徐意山犹豫着放开了他,只见男人从怀里扯出一块葛布递给他,说:“你先包扎一下。先跟你说清楚,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完全没有内力的我没有办法抵挡住毒性,所以”
“我将内力输给你不就得了?”徐意山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拽着葛布,感到上面炽热的温度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就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正在流逝。
“没时间了。看见前面那些中蛊的仆人没?他们要拦住我们简直是轻而易举。刑堂里面那些人只是在同我们玩猫抓耗子的游戏而已。”
“那怎么办?”徐意山感到自己从未这么着急过,“难道我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我的血都白流了吗?”
“他们来了。”正说着,淮王目光一凛,将徐意山撞到一旁,用受伤的肩膀帮他挡住了来自一名山庄奴仆的致命的一击。徐意山有些慌乱地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短匕,想要一刀刺死扑在淮王身上的仆从——可那个仆从却对他连续不断的戳刺毫无反应,只是用双手死死地掐着淮王的脖子,脸色惨白如同从地狱前来的无常恶鬼。而且,自从这一个仆从开始行动了之后,站在前后回廊的灰衣奴仆都开始前仆后继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十五!”徐意山感到自己的眼前血红一片,很快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双手也只是在胡乱挥动着,手心的伤口疼得厉害。他依稀看见淮王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那群索命的灰衣奴里,耳边只听见男人朝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走”
徐意山正要尝试再上前去救人的时候,忽然从山庄外面传来了剧烈的异动!几只乌鸦从山庄外的古树枝头飞了下来,如同囚犯那般声嘶力竭地惨叫着,惊慌失措地扑楞着翅膀。与此同时,本是漆黑一片的夜空渐渐出现了一丝亮光,似是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黎明即将到来。
“是不是你的人来了?”徐意山红着眼睛问,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了。他远远地看见公输老头带着人从刑堂里冲了出来,并且所有黑衣面具人都四散着朝山庄各处而去,连李泥鳅都运起轻功翻墙出去了,看起来十分焦急。只有银面具和武羡朝他走了过来,后者的脸色亦是非常难看。
“淮王死了?”银面具将徐意山从地上拽了起来,“好像是没有多少人息了。呵呵,山庄外面好像来了不少人。丑八怪,现在只有你能当我们的挡箭牌了。”
“时至今日,谁都活不成。”武羡冷笑道。
127。第一百二十六章()
武羡铁青着脸走向“死人堆”,将淮王身上的奴仆一个个地扒了下来,终于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他看见淮王除了颈部有明显的血痕之外,身上各处也有深浅不一的抓痕或是血印,唯有脸上的皮肤还算干净完整,但也染上了几滴不知是谁的鲜血。
伸手将王爷脸颊边的血渍抹去,武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用指尖轻触着淮王的脸道:“可惜了这么一副世间少有的好相貌。若是乖乖答应当我的男宠,倒也不会死得这么惨,成为史上死得最窝囊的王爷。”
他狭长的眸子一眯,“二哥,你又为何非要他死?”
“这都是大哥的意思。”银面具用单手钳住徐意山的双手手腕,想用另一只手摘下他脸上满是血污的面具。就在这时,一直毫无反应的人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这让银面具不得不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虽然脸上戴着硬邦邦的面具,徐意山还是被他这一掌震得脸都麻了,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也愈发混沌起来。
见这小子似是被自己打蒙了,银面具便趁机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令他没想到的是,肮脏的面具下面竟藏了一张这样的脸——他没办法形容,反正此时的心情就跟挖掘出了价值连城的宝藏那样惊喜。然而,有时候太过美丽的事物会反而会让人感到危险,于是银面具单手勒住了他的脖子,用自己脸上冰冷的面具贴近他的耳畔,声音嘶哑而暧昧:“今日若能保住性命,我唐明定要将你做成人偶关在擎天山庄里,永生永世服侍我。”
听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二哥居然这么说,武羡便转过头来看“丑八怪”。他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感叹道:“怪不得王爷会对你情根深种,拼了命也要保护你你们既然如此般配,不如就共赴黄泉好了!”
“四弟,你别冲动。”唐明用脸上的银面具在怀中人光滑的颈侧来回摩/擦着,同时企图将骷髅般的手爪伸进这人的衣襟,“你先去后院把孟惊鸿那小子带过来,我就在这里等大哥他们的消息。要是山庄真的被淮王手下的人攻陷了,我们兄弟俩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我看你是趁我离开的时候玩弄这个贱人吧?二哥,现在情况如此紧迫,我劝你最好一心一意心去操纵你的奴仆,不要为了他分心。”
“擎天山庄内机关重重,他们就算进来了也是死。”
感到自己的衣襟正在被人拨开,徐意山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恢复了神智清明。然而他此时双手被缚,武功又远不敌这身后紧紧搂着他的男人,只能抬腿去踢此人的要害,同时咬着牙道:“你不想死就别碰我,我有脏病!”
“就算你有脏病,那也是淮王生前心心念念的姘头,能尝一次你的滋味也不错。”银面具终于完全将手伸进了他的里衣,用尖利的指甲掐着他胸前的一点道:“你再乱动,我就掰断你的双手手腕,让你终生残疾。”
听了银面具的话后,徐意山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张嘴用牙齿去咬他那没有丝毫血色的手背。唐明机敏地偏手躲过他的牙齿后,立马将手抽了出来,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十分愉悦地看见这人被自己打得脸颊泛红,嘴角冒血。紧接着,他冷冷道:“小脏货,你既然长成这副模样,想必已经被很多人玩过了。既然这么脏,为何还要去勾引已经有夫侍的王爷?我早就想狠狠教训你一番,让你去了九泉之下都无颜再面对淮王。”
徐意山刚刚想要踢他和咬他都没能成功,反倒是被他点了定身穴位和哑穴,还被打了一耳光——这气得他浑身直冒冷汗,耳朵里也是不断“嗡嗡”作响。他没想到之前话最少的银面具竟是这种人,比公输江和李泥鳅都还要灭绝人性。此时的他完全不敢去看一眼旁边地上的淮王的尸首,更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在这人的尸体面前被人
“二哥,大事不妙了,孟惊鸿不见了!”武羡带着两个奴仆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淮王的人肯定已经偷偷潜入山庄了,我们得去帮大哥和三哥他们。”
“怎么会这样?”银面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臂弯死死卡住徐意山的脖颈,镇定道:“四弟你别着急。我明明派了几个手下去看着孟惊鸿,他们又没有向我报告说那小子已经跑了,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不可能。你忘了惊鸿小子的本事吗?他之前跟我们示弱一定只是缓兵之计,我们都上他的当了”
“哼,”银面具冷哼道,“那他也跑不出擎天山庄。不如这样,你带着我的一半手下去帮大哥他们,剩下的我让他们去把孟惊鸿找回来。”
“敌人已经来了。”武羡长目一敛,从怀中掏出几枚暗器朝侧前方扔去。他的这几枚银镖便同从墙外飞进来的钢珠撞击在了一起,掉落在地时迸发出了阵阵烟雾。武羡连忙掩住口鼻,从仆人手中接过双剑,运起轻功朝钢珠来的方向追去。
见状,唐明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匕,抱着徐意山快速飞到后园的假山下面,说:“此处是山庄阵法的中心地带,我要用你的血启动‘五阳阵’,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说着,他便往假山底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输入内力,令假山中间隐藏的一道石门徐徐开启。银面具带着他钻进石门后的洞窟,将他放到了雕刻着阵法图案的石砖地面上。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退敌后我再来找你。”
银面具用短匕在徐意山受伤的右手心又深深划了一刀,让他伤口的流血速度再次变快,也让他疼得眼前发黑。徐意山的血流到阵法的沟槽里面后,便越流越快,十分讯速地填满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