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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嚅动着嘴,小声的说,“家里穷,他在家时,从没穿过这么厚的袄子……”
“给我吧,我让他们带着。”羑安说。
几人正说着,一直盯着巷口的翠玉忽然尖叫起来,“来了来了,小五来了!”
远远走来的白五,早已褪尽了几日前明丽的风华。他面色苍白,肩上锁着厚重的枷锁,腿上的伤又没好利索,走起路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
子清和两个妇人早已奔了过去,可是无奈枷锁阻碍连抱他一下都做不到。三人哭做一团,白五反倒微笑着细细地说着话安慰。
那两个衙差一看这阵势,头都大了。羑安走过来,唇角牵着笑容,“两位差大哥辛苦了,不知昨日张大人与王主簿可聊得尽兴?”
兄弟俩一对眼色,转过头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的男子,年纪稍大的王彪有些眼力见,“可是羑安少爷?”
“客气。”羑安笑着说,“我们只是想送个别,望两位行个方便。”
王彪说:“不是我们不通融,只是元帅有令,要即刻将犯人提到驿站。大军立刻就要出发了,耽误了行程我们可吃罪不起。”
“那白儿以后都跟着元帅走了?”子清问。
“这个我们不清楚。”王全说。
羑安点点头,将手中的灰布包连同君左递过来的装着荞麦饼的包袱奉上,“这里面是一件棉衣和一些干粮,有劳差大哥了。两位押送完人回到三清县,我等自当再谢。”
王全将东西接过默默背上,王彪说,“诸位放心。白少爷即便是充军也是在元帅麾下,没什么亏让他吃的。”
“娘,翠玉,三位哥哥,白五这便去了。待得白五功成名就,回来自报答你们。”赵永昼双眸闪烁着自信的光,那往日的风光又回来了似得,“男儿志在四方,报国杀敌,保家卫国,是多少千古名将的毕生追求。我如今得了这么好个机会,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
子清被他说的笑起来,宽慰的说:“总归是从火坑里跳出去了,我倒真相信你能当个将军回来。”
“军中不比河馆,你可别被人练了刀才是。”羑安笑着说。
王彪和王全已经催促着,赵永昼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说:“放心吧羑安,那里才是我真正的战场。”
他意气风发的尝试着挥手,失败之后只能让自己走的更为潇洒一些。
“诸位,再会。”
众人便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小身板戴着沉重的枷锁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各自离去。
而此刻天牢中的念一和尚,微闭着眼眸,双手合掌静放胸前。
“师弟,走好。”
城南佛寺里,老和尚十年如一日的寂静打坐。他身旁坐着一只纯白的老虎,昂着头看着远方。
“咳咳。”走的急了些,知道他们已看不见了,赵永昼才缓下脚步,默默的喘息着。身上的枷锁已经是最小号的了,可是这幅身躯如此柔弱不堪,连这点分量都沉受不了。到时莫说上阵杀敌,只怕敌军来了,自己跑都跑不赢。
心里这么想着,已经来到了驿站门口。王彪上前通报,拿出文书凭证,那门口的侍卫长看了,指了指驿站前的梨树。
王彪跑回来,说:“大人让我们站那儿等等,元帅马上就出来了。”
站在驿站门口,赵永昼十年来第一次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官道上立着一排排整齐的侍卫队,黑色的刀鞘,泛着冷光的铠甲,高头大马,还有大型的战车。
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莫过如此。
在这一刻,赵永昼不仅感受到了久违的御林营里军人的威猛干练,也从这冷空气中嗅出了即将来到的杀伐之气。
他从未上过战场。想到这里,赵永昼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现在这幅身子,果真能在杀人如麻的战场上生存下来吗?
国相爷取名有技巧,生了九个,永字辈,后面挨个:德贤智雅,修齐治平,昼。
虽然国相爷经常自谦说自己的儿女无用,大多没什么出息,也就拢共出了两个稍微能摆得上台面的。老大赵永德是个武将,常年镇守塞外,是大荣不可多得的良将。老五赵永修也就是赵无夜文官出生,这个更厉害,年纪轻轻官至兵部侍郎。虽然这其中不乏其生母长公主的关系,但赵永修能令皇帝信任,自然有他的能耐和手段。
仅这么两个儿子,国相爷就可仰天长笑了。自己一定是在国相爷意料之外的产物,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人家当年想好八字箴言的时候,更本没算他。
重活一世之后,失去了富贵荣华和权力后台之后,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么?
驿站的大门之内走出一列人来。
封不染已经换上了战衣,退去那温润清朗的外表,挎着佩刀穿着铠甲,黑色的披风边缘扬起一地落花,一身的肃杀之气。
要知道封不染一直是赵永昼心中的男神。他以前觉得封不染是学识渊博中透着呆气,讲起课来一本正经,问他一些明显是搞怪的问题他也会很认真的回答;明明有着好看到让千翎羽汗颜的脸却总是严肃的绷着,看人的眼神也多是冰冷,但是却会一边高冷的教训人一边动作温柔的替人疗伤……
就如此刻,那被冰冷的铠甲覆盖着的凌厉身姿中显现出的偏偏风度和潇洒自如……真是挠人心肺啊。
就在赵永昼面带微笑欣赏着男神的英姿时,忽然从门里奔出一个小身影。
一个白净的少年公子追着封不染跑上去,满脸急切的恳求着什么。封不染停下脚步,一把揪着少年的后衣领,转过身朝里大声喊,“文忠!”
门里奔出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神情有些惶恐。封不染将手里的少年扔给他,吩咐了几句。封宇怀里的少年一个劲儿的挣扎,嚷嚷着:“你就带我去嘛!”
紧接着,又走出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人和一个粉雕玉琢小姑娘。仔细一看的话,很明显能看出那个小姑娘和少年都与封不染有些相像。戴白色面纱的女人光露出来的眉眼有种熟悉的惊艳,她拉着少年队封不染行礼道别。
赵永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逐渐褪去。
“娘!……”
赵永昼听到那少年叫道,脸色顿时苍白。
女人低头训斥了他几句,少年就转身跑回驿站。封不染弯腰抱了抱小姑娘,小姑娘甜甜的笑,在封不染脸颊上亲了一口。封不染揉了揉她的头,站起来跟戴着面纱的女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这时起了一阵风,掀起了女人的面纱。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赵永昼还是认出她来。
那是……万行首?!锦鸿阁的万行首、万倾城?!
赵永昼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犹如被万马奔腾踩踏而过。他脑补了一百种可能,一千种场景,却都逃不出那太过明显的结局。
封不染……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连万倾城也都是他的女人了。
军队出发了,马踏落花,蹄声轰鸣。赵永昼只知道听着耳边的呵斥,迈动麻木的双腿。被推搡着跟在后面,眼睛空茫的落在前面乌泱泱的士兵的后脑勺上,僵硬的走着,跟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这双腿断掉,走到这双脚烂掉,走到,这幅肉身彻底的,彻底的……
“喂!……白五!……喂!……”有谁在喊他,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已经,不重要了。
“他怎么了?”这个声音很熟悉,来自遥远的过去。麻木的身体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他的眼睛望了过去,可是眼前空白一片。
“不知道,上午出发的时候就有点怪了。”
“是不是中暑了?”
“这天气没可能吧。”
有人跳下马,朝他走过来。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把枷锁打开。”
“可是元帅……”
“打开。”沉冷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愠怒。
身上的枷锁立刻被打开了。没了那重量压着,赵永昼仿佛还没了支撑似得,整个人要飘起来……飘起来……要飞了……不妙了不妙了,要飞起来了。赵永昼心里想着。怎么办啊,飞起来的话,会被老鹰抓走吧。
迷迷糊糊的想着的时候,好像又有人抱着他,麻木的腿和脚也相继被按压,有了轻微的痛感。
“啊啊!元帅饶命!我们没有虐待他啊!”
“饶命啊元帅!小的们真的没有打过他!啊脚底的……”
“从上午走到现在,这小子又细皮嫩肉的,这是难免的吧。”耳边能清晰的听到这样小声的抱怨了。
赵永昼的意识慢慢回来了,眼前也稍微能看得见东西。从模模糊糊的一团红色,逐渐清晰,最后眼睛里倒映出远方的篝火。
已经……天黑了吗?这样想着,赵永昼艰难的眨了下眼睛,疼的要死,立刻用手紧紧按住。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醒过来了吗?”
“嗯呃……”赵永昼用力的揉着眼睛,试图看清抱着他的人,可是眼睛像有几十根针在扎一样,眼皮都掀不开。
“别弄了,老实把眼睛闭上。”揉眼睛的手被扯开,然后整个人被抱着腾空了地面。
“传军医。”封不染大声喊道,一边抱着人往刚刚安札的帐篷里走去。
王彪和王全两兄弟纳闷的重新做回树底下,王全嘀咕说:“什么嘛,那小子原来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啊。”
(重生)第一次处()
帐篷里,赵永昼被放在临时搭建的床上。虽然是简陋了些,可这也是元帅专用的。想到这里,赵永昼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可是封不染的这份温柔,却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并不是对他赵永昼本人的。
眼睛已经被军医用温热的帕子搭着,额头和头顶几个穴位还被插着银针,小腿和脚底也是,顿顿的疼。
军医说:“旧伤未愈又长途跋涉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日便好了。”
赵永昼心里苦笑,他是罪犯,还休息个鬼。他知道封不染在这里,心叹只怕封大元帅再温柔也是不可能给他专门准备一辆车的。
“岚印,二殿下的粮草队离我们有多远?”封不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赵永昼差点叫出来,卧槽他知道他在这里可是居然就在他旁边是要吓死人啊。
“回元帅,粮草押运车已经快抵达琼州了。”
二皇子速度可真够快的。赵永昼心想,封不染大概是想让他坐个顺风车吧。
“不过,二殿下留了几辆甘草车给我们……”
“好,那就甘草车。”封不染说。
赵永昼嘴角弯起来,真心实意的说:“多谢元帅。”
这个男人,还真是……温柔的让人想哭啊。
“醒了?”能感觉到封不染转过头对他说话,凌厉的气息凑近了些:“刚才你疼晕过去了,现在身体感觉怎样?”
“好多了。”赵永昼说。小腿有些酥…痒,晃了晃。
“别动,大夫刚给你施了针,还要等一会儿。”封不染立刻按住他的腿。赵永昼便不动了。
这时正在收拾东西的军医忽然凑过来说,“元帅,有一事晚生想问问这位小兄弟。”
“嗯。”
“请问小兄弟之前是否一直在服用……欲仙香?”军医问的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赵永昼说:“我没听过那种东西。”
“那是什么?”封不染问。
“回元帅,欲仙香是一般的俗名,它的原名叫做玉涎香,是夷疆的一种药草。有提神醒脑、刺激人兴奋的作用,但服用之后往往抑制武人内力,还会引发呼吸痉挛等症,一直被视为太医院和民间各大药房禁药。后来有人将其掺入另外一些配料,以春……以那种形式在黑市上贩卖。”这军医说着说着声音都快听不到了,赵永昼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估测这个军医的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
“晚生方才诊脉,小兄弟气弱体虚,出汗时又有异香……所以觉得奇怪。”
“异香?我怎么没闻到。”封不染还特意低头在赵永昼身上嗅了嗅,吓得赵永昼心跳都差点停止。
军医比他还手忙脚乱,不知道封不染这个动作刺激到他哪根神经里。
“使不得使不得!元帅你……”
重物摔落在地上,除了钝响之外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封不染抬起头,看着打翻了药盒子的军医,微微皱眉:“什么都没有。徐大夫,你大惊小怪做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也将这些针去了吧。”
“哦,是。”
在徐军医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脚上拔出后,赵永昼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我之前吃了三年的软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