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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和太保已经去说了。”知道慕媛在担心什么,赫连睿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她:“皇爷爷也不似当年了,比原先可仁慈了许多。”
慕媛看着眼前这萧瑟的景象,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在心底翻腾着:“赫连睿,我们是不是造了杀孽,会不会在死了以后下阿鼻地狱去?”
赫连睿搂紧了她一些,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只要有你在身边,阿鼻地狱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不会比极乐世界要差。”
慕媛倚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声,开始那种惶恐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失,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欢喜,有他在身边,确实很好。
南汉的京城里一片混乱,刘癝将大臣们召到昭天殿,望着一屋子神情慌张的大臣们,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各位爱卿,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还能怎么办?赶紧派使臣去求和罢。”一个大臣抖抖索索的说:“大虞兵马都已经过了江了,我南汉还能支撑几天?不如赶紧派使臣过去,和那大虞的皇上说清楚,岁贡我们继续每年都纳,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可是大虞的皇上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呢?”刘癝皱着眉头,心里很没有底:“因为没纳岁贡才让他生气,领军南下,恐怕在提岁贡也无益。”
刘癝茫然的看着大殿上立着的一干臣子,眼睛前边好似有千万个金星在飞舞一般,他的喉咙里边干干涩涩,几乎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今日他正在春音宫里和沈贵妃饮酒作乐的时候,听着内侍来报说前方传来紧急军情,荆州失守了,他惊得一时神魂无主,夜光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推开依偎在他身上的沈贵妃,他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来,指着那内侍道:“快,传群臣去昭天殿!”
传了群臣来也是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都是一群废物!刘癝望着大殿上站着的一群人,都是和一样六神无主,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心里一阵发慌,尹大司马到现在还没有音信,他又该去依靠谁!
“皇上,老臣以为,可以派公主去和亲。”一位年纪略大的臣子走出文臣的行列来,向赫连睿弯腰行礼道:“听说那大虞的皇上赫连焘甚是好色,他后宫佳丽众多,可大部分都是来自西域或者胡族女子,粗鄙不堪,哪有我南汉公主的才艺双绝,若是将公主送过去和亲,那大虞皇上定会欢喜,也便不会再有举动了。”
刘癝听了这话,如梦方醒,激动的站了起来道:“太师好主意!朕这便下旨,派使臣护送着灵淑公主去荆州,向大虞皇上提出和亲之举。”
“皇上英明!”殿下臣子们皆松了一口气,这位灵淑公主乃是尹皇后所出,生得美貌无比,又盛负才名,被誉为南汉明珠,若是灵淑公主去和亲,想来那位大虞皇上自然心里会欢喜,这用岁贡换和平的事儿也就该可以答应了。
刘癝见大家都赞成这件事情,心里也轻松了些,或者这也不是一个坏主意,将女儿送给赫连焘做妃子,说起辈分来,他可要比赫连焘长了一辈,这翁婿的情面他总该顾一点罢——虽然说起来,女儿只是相当于大户人家的小妾,可总是攀上了情分!
回到后宫,刘癝刚刚在沈贵妃的春音宫里坐下来,就听外边内侍扯着尖细的嗓子道:“皇后娘娘驾到!”话音还未落,就见身着明黄色宫装的尹皇后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全然没有了半点素日端庄稳重的模样。
“皇上!”尹皇后见着刘癝正歪歪的坐在软榻上,沈贵妃正举着小拳头在不住的给他捶腿,不由得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三步两步走到那软榻面前道:“听闻皇上欲将灵淑公主送去大虞和亲?”
刘癝抬起眼皮子,有气无力的看了尹皇后一眼道:“确有此事,朕已经下旨了。”
“皇上!”尹皇后又急又气,一把将坐在软榻旁边的沈贵妃推开,直接坐到了软榻的一边,心急如焚的看着刘癝:“灵淑公主乃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怎么就舍得将她送去那大虞,让她给那个又老又野蛮的赫连焘做妃子!”
见尹皇后来势汹汹,一双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刘癝也有些动怒,他坐直了身子道:“皇后,你要弄清楚,现在外边是什么形势,怎么能在这里斤斤计较!灵淑公主确实是朕最心爱的女儿,可大局为重,她为什么就不能为国家去和亲?”
被推倒在地上的沈贵妃爬了起来,杏核眼里透出得意的光来,扫向气急败坏的尹皇后,吃吃一笑:“皇后娘娘,若是臣妾的灵清和灵犀也能像灵淑公主一般美貌多才又年纪合适,臣妾定会自请让她们去和亲,救国于灾难中!”
尹皇后因为娘家势力大,在后宫横行一时,宫妃有身孕的皆会接二连三的出意外,所以现在南汉皇宫里边就只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皇子皆是尹皇后所出,除了灵淑公主外,灵清公主和灵犀公主都是沈贵妃所出,只是年纪尚小,才几岁光景,又如何能去得!
刘癝击节赞赏道:“皇后,你看看贵妃,在这事上她便比你识大体多了!此事已定,皇后就不必多说了。”
尹皇后的双肩颓然垮了下来,已无往日的端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指着沈贵妃骂道:“贱人,是不是你撺掇着皇上做出这个决定的?你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害我了,于是只能将主意打到我的女儿身上来了!”
沈贵妃本来是站在旁边捞着手儿看笑话的,可没想到尹皇后突然翻了脸,将气撒到了她头上,没由得气得也是一阵发抖:“皇后,你说话也要有根有据,我沈春芳可不是能被你放泼撒野就白白欺负的人!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儿你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给皇上出这主意?况且,是你兄长尹大司马去督战,说有条万无一失的妙计,怎么的就变成这局面了?难道你的女儿就不该替尹家赎罪不成?”
尹皇后听着这话,眼前只是一阵发晕,正准备回敬沈贵妃两句,却只听到刘癝冷冷道:“你身为皇后,本该端庄贤淑母仪天下,可看你现在这模样,竟和那市井泼妇没有两样,还不速速回宫去思过!”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尹皇后知道此事已不能挽回,于是站起身来,垮着身子,由宫女们搀着慢慢的走了出去,沈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微微的露出笑容来。
第九十八章
在荆州城修养了几日,赫连焘收到了一份从京城发出的奏折,看过以后,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涨成了一种奇异的红色,“啪”的一声将那折子摔到了地上,屋子里站着的臣子们心中一惊,也不知道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这折子是南安王送过来的,上边说东宫侍郎杜宇文和中郎将缪惠等人贪墨,竟然将军饷和军粮的扣留了一部分,中饱私囊,现在两人已经关押了起来,奏请皇上将其斩决。
“大胆杜宇文、缪惠,竟敢以权谋私,贪污军饷,克扣军粮,此举与通敌无二!着即降旨,将杜宇文、缪惠斩首示众,灭五族!”赫连焘拍着桌子,对京城来送奏疏的人恨恨的看了一眼:“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他们竟然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贪墨,朕绝不能姑息养奸,你速速回去告诉东平王和南安王,斩立决!”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草率!”张延之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一步,急急奏道:“杜宇文和缪惠,臣也曾见过几面,从其言谈来看,并不是那种奸佞之徒,对大虞也是一片忠心,如何会去贪墨军饷克扣军粮?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张爱卿,这人绝不是从外表便能看得清楚的,徐得深交才知。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两人贪墨之事已经是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抵赖,朕绝不能让这种败类多活一日!”他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没有起身的那人道:“还不速回京城传朕旨意!”
“是,小人这就返回京城去。”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赫连焘行了一礼,低着头便走了出去,却与一个匆匆忙忙跑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也顾不上看撞到了谁,只是急急忙忙的走进屋子大声禀报::“皇上,南汉皇帝派了使臣护送灵淑公主前来求和,队伍已经到了荆州城外了。”
“护送公主求和?”赫连焘看了站在下边的群臣一眼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都已经过了江,南汉的花花江山就等着咱们去享受了,怎可答应他们求和?”燕将军性子最是火爆,说话又直接,忿忿不平的嚷了起来:“叫他们赶紧回去,废话少说,要打便打,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用不着送个公主过来说求和,他南汉的公主就这么金贵不成?”
屋子里众人听着燕将军急性子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燕将军说的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若是一个公主便能保一国平安,那就都生公主,真是不重生男重生女了!”
赫连焘得意的摸了摸髭须道:“刘癝小儿,到了这时候才知道发慌,送女儿过来给我享用?”他眼珠子转了转,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只听说南汉出美女,也不知道这灵淑公主长得如何?不如先宣她进来看看再说!”
到了荆州城有好几日了,赫连焘还没宠幸过女子,他本来于这方面要求极其强烈,可刚刚进荆州城身子有些乏力,也就没让小周公公去安排这档子事情,可今日一听说南汉送公主来了,他忽然觉得全身都燥热了起来,心里头好像暖暖的烧着一把火,下边那东西也突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臣子们听到赫连焘这般说,心里悲叹一声,皇上这好色的毛病是改不了的啦,历史上红颜祸水的事情难道还少吗?偏偏他便全然不顾了。但愿那位灵淑公主长得姿色平平,入不了皇上的眼睛。
屋子的门被朝两边打开,一个穿着南汉服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约莫四十来岁,面色白净,蓄着几绺长长的胡须。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女子,虽然现在是冬天,她身上穿着织锦的厚重服装,可依然能看得出她身材窈窕,风姿卓然。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金子做成的花冠,花冠上边垂下长长的珠帘蒙住了脸,只是在珍珠摇曳间能看到一线黑色的眉眼,一张红红的樱唇。
这蒙着脸的美人对于赫连焘更具诱惑力,他急不可耐的用眼睛从珍珠的缝隙里打量着那灵淑公主,想看清楚她的容颜,只可惜他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张白玉般的脸孔,五官却是看得不甚清楚。赫连焘怫然不悦:“竟然是送公主来求和,又为何蒙面,莫非是长相见不得人不成?”
南汉的使臣一愣,没想到着大虞皇上如此粗俗,三言两语便直奔主题去了,可他也不敢和他顶撞,只是行了一礼说道:“奏报大虞皇上,女子岂能随意抛头露面?更何况是我南汉公主,要嫁的是大虞的皇上,若是人人都能见着这容颜,那岂不是贬了身价,坏了名声?”
赫连焘哈哈一笑道:“既然是送过来和亲的,又有什么身价可言?至少也得让我瞧瞧是不是长得还算不错,货都不让看便要我答应你们南汉的要求,你们这公主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如此金贵?”
这话说得甚是粗鄙,南汉的使臣心里头一阵不舒服,灵淑公主可是南汉的明珠,在这里却被赫连焘用这般粗鄙的话来质疑,听得他一阵气闷。他身后的灵淑公主心里也是着实难受,她的身份本是极其尊贵,出生以来就是人人竞相夸奖的对象,没到一旦家国沦陷,她却成了刀俎下的鱼肉,摆在案板上任由指指点点。
她只觉得周围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很多的是鄙夷与不堪,让她心里好一阵难受,心里只想着转身就走出这间屋子,可出发前母后将她搂在怀里再三叮嘱:“灵淑,母后的心肝,以后母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别哭了,这就是你的命,他们男人造下的孽,总归是要女人去还的。现儿南汉一片危机,你舅舅又兵败荆州,尹家还要在朝堂上能立足,那只有靠你了。你若是被那大虞皇上看中留了下来,救南汉于水火之中,那母后的娘家还可以屹立不倒,若是你没有被留下,那这后宫便是沈春芳那贱人的天下,朝堂里也再也没有尹家了!”
尹皇后眼泪涟涟的嘱咐着灵淑公主,总之就是要她记住,千万不能失败,务必要大虞皇上将她收入后宫。可现在听着那大虞皇上说话实在粗鄙,灵淑公主很难想象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会是什么结果。她曾经梦想过自己的心上人,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能和她一起把臂同游,写出一首首精美的诗赋,而面前的这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