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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非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回到这儿时差不多八点。”谢齐天接过了话,继续说,“他进房间换了睡衣,准备煮个泡面,没想到一开冰箱,就看到里面有尸块。”
另一边的煤气灶上,打开的锅内,泡面已被冷水泡得发软,膨胀了数圈。
“纪队你看这儿——”谢齐天把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冰箱冷藏室那边的某个尸块上,“这儿有个黑痣。”
“黑痣。”纪律眯了眯眼,说,“不会报案人刚好认识死者吧?”
“哇,纪队你太厉害了!”年轻小刑警立即崇拜道,“进队前就听说了纪队的丰功伟绩,真的超神啊!”
谢齐天轻咳一声,心道,小子,你这马屁拍得不是时候啊
果然,纪律抬眸扫了小刑警一眼,冷峻地开口:“勘探现场时说话这么咋咋呼呼的?学校老师就教了你这些?”
“啊?”小刑警顿时愣住了,“不是”
纪律却不再理他,对谢齐天说:“让白卓赶紧过来。”
白卓是他们局里的法医。
“已经通知小白哥了。”谢齐天说。
纪律点了点头,转身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常非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纪律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穿着一件小黄人的睡衣,他忍不住抽了抽眼。
接着,他往沙发上一坐,开了口:“常非,报案人?”
纪律余光扫了他一眼,果然不再找他说话。
——虽然他本就没打算说什么。
“这人”一边开着车,纪律一边想,“这才是这人真正的性子?”
——来时和回去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性格,而且宋不羁根本没怎么遮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前后的差别。
手机突然响了,是老于来电。
纪律打开蓝牙耳机,接听。老于有些气喘的声音传来——
“纪队,查清楚了,陈明勇那小子不在场证明充分。今天他母亲病了,一整天都在医院,医生病人监控啊,都能作证。”老于说,“还有当年他和简为源分手的事,也问清楚了!”
“陈明勇大学时的一个室友说呀,当时还是简为源追的人,不过分手却是陈明勇提的。不过纪队啊,你猜这分手是怎么回事?这可厉害了啊——陈明勇毕业前,被帝都一家不错的广告公司录取了,然后你猜怎么着?这简为源呀,怕陈明勇去了帝都就灯红酒绿被迷惑眼忘了他,便从中作恶最终导致陈明勇失了这份工作。”
“陈明勇知道后就和简为源提了分手,任凭简为源怎么哀求都不回头。陈明勇的室友说呀,当时简为源还在陈明勇宿舍楼下苦苦等两夜,最后实在看是没办法了,无法挽回了,这才离去。之后,陈明勇便进了金盛,来了花城。”
“陈明勇室友还说了一件事,去年他们竞争的那电梯广告啊,陈明勇室友说这是陈明勇当年的一个毕业设计,啧,不知怎的,被简为源看到了,几年后又被他利用。”
挂了电话后,纪律继续专心开车,宋不羁继续闭目养神。
谁都没说话。
直到车子开回市局。
车一停,宋不羁就迅速睁开了眼,一拉车门:“麻烦纪队了。”
——车门打不开。
再拉,还是打不开。
——被锁了。
宋不羁意识到这点,回头看纪律。
纪律熄了火,也偏头朝他看去。
“纪队?”宋不羁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唤了一声。
纪律眼瞳深深,专注看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很在意你的错觉。宋不羁暗暗提醒自己:“别被迷惑了,他在观察你。”
纪律没开车锁,往后靠了靠,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问:“你说案发时,五点到五点半,在房子里睡觉?”
宋不羁点了下头,懒洋洋地说:“是啊。”
纪律突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你这样说,即使你不是凶手,也会给人你是帮凶的感觉吗?”
宋不羁又点了下头:“知道啊。”
纪律偏头,盯着他的双眼:“不打算具体解释解释?”
宋不羁无辜地摊摊手:“解释什么?我确实在家里睡觉。”
“如果高彬坚持案发时你是帮凶,你也打算入狱陪他?”纪律嗤笑道,“中国好室友?”
“可是”宋不羁似笑非笑道,“纪队,你们没证据呀。”
“哦,你想说你们还在找?”不等纪律开口,宋不羁又道,“现在你们也只是把嫌疑锁定了高彬而已,仅凭什么他去了一家从不去的饭店吃饭,他是兽医有解剖技术,他父亲死因蹊跷这种原因,是不能定罪的吧?”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宋不羁偏头想了一下,“铁证?证据链?你们没有吧?你也别看我,我更是没有喽。”
纪律定定看了他几眼,忽说:“去下里村时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吧?现在的你才是?既然你途中都恢复‘正常’了,那怎么还要跟着一起?你难道不是也想找出凶手?”
宋不羁懒洋洋一笑:“纪队,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不是您二话不说就拉我上车带我去了下里村嘛。我这去都去了,难不成撇下您独自回来啊?我宋不羁可不是这么没义气的人。”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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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吧。”保洁阿姨说;“高先生让我每次来打扫的时候;把他的床单被子也洗洗。不过我过来时都没碰见高先生。”
纪律点了下头,往书架看去。
书架上摆了不少书——基础化学、有机化学、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
宋不羁拿了一本出来,竟然是医学生大学本科的教材。
随意地翻了翻书,宋不羁说:“高彬这是把他大学的教材都搬回来了吧”
纪律不置可否;目光从那些书上一本本滑过,最后落到书桌上的一盆仙人球上。
保洁阿姨看到了纪律的视线,忍不住说道:“这仙人球也就我来时给它浇浇水;一月一次,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活着,生命力真强大啊。”
闻言;宋不羁往仙人球那看了看。盆子里泥土是湿的,该是刚浇过水,连仙人球的刺上都挂了几滴水珠。
但,纪律不是在看仙人球。
“纪队;看什么这么入神呢?”宋不羁笑嘻嘻地凑过去,低头往仙人球那一看,这一看,便顿住了。
这仙人球旁边的桌面上,有一个英文字母,不;是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个数字——m1。
“这是什么?”宋不羁不知道简为源的左腿脚踝内侧有这么个文身;但是此时看到这个花式的“m1”;他心里陡然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纪律把视线从这“m1”上移开;注视着宋不羁。
宋不羁莫名其妙,看他做啥?
“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这时那民警也凑了上来,看了一眼就说:“这不就是一个字母和一个数字嘛,纪警官,这没什么问题吧?”
纪律直起身,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问题大了。”
宋不羁:“”
民警挠挠脑袋:“呃,这是当年高彬读书时写在桌上的吧?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在桌面上画画写写,很正常啊。”
纪律不应他,问保洁阿姨:“书桌上这‘m1’,以前有吗?”
保洁阿姨被这么一问,有点懵,她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着那“m1”看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没有吧”
“好像?”纪律反问。
保洁阿姨抓了抓身上的围裙,说:“这字母这么小警察同志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那就是说无法确定这一标记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喽。
宋不羁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纪律说:“是最近写上的。”
“嗯?”宋不羁抬头看他,“为什么?”
他以为纪律还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没想到这次,纪律解释了一下:“笔迹很新。”
宋不羁“哦”了一声。
把这个房间看了个遍后,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他房间,也没收获。
纪律再次向保洁阿姨道了谢,三人出了高家。
“纪警官,咱回去吗?”派出所民警问道。
纪律大步向真美丽鞋厂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道:“再去鞋厂。”
民警:“”无奈,只得跟上。
宋不羁折腾了这么一天,早就觉得热了,所幸现在临近傍晚,太阳弱了不少,也起了风。他顿觉舒服很多。
真美丽鞋厂里,李总对他们的去而复返表现出了惊讶。
“警官们又过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李某帮忙吗?”李总同样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同样喊人给他们倒了杯茶。
纪律开门见山:“你大哥现在住哪?”
当年大卖鞋厂的老板在火灾后被判了三年半,现在已经出狱。
李总愣了一下:“我大哥?警官,当年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吧?我大哥牢也坐了,钱也赔了,鞋厂也不开了,这还有什么问题啊?”
纪律简单提了一句:“还需调查。”
“调查?”李总说,“不是,警官,这案子当时可是咱派出所以及市里省里领导一起查的,有问题当时就会发现吧?你说是吧?”
李总转问向派出所民警。
民警虽然也觉得这火灾就是个事故,没什么问题,但没办法啊,人家是市局来的领导,想找当年大卖鞋厂的老板,他就只能帮着喽。于是他说:“问你问题就回答,扯这么多做什么?李茂现在到底住哪?难道你要我回所里查?”
李总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金手表,陪笑道:“不是,我这不是好奇嘛,怕对我大哥再有什么影响。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各位警官走一趟吧。”
“我大哥啊,自从当年的火灾后,就病了。出狱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现在在后山那静养呢。”李总边说,边把他们往下里村后山那带去。
后山虽然也有人住,但毕竟不是居民区,人烟稀少。纪律和宋不羁一路过去,只看到零星几幢房子。
“前面就是我大哥家了。”李总往前指了指,状似感慨道,“幸好我那嫂子不离不弃,在我大哥出狱后还照顾着他啊。不然我大哥一人,我还真不知道他怎么过活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李茂的房子外。
房子是普通的农村房子,三层楼高,房前有个小院子。这还没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了一阵狗叫声。
“大福,是我,别叫啊!”李总推开院门,呵斥了从旁跑出来的大黄狗一句。
大黄狗认识李总,果然不叫了,只是目光依旧在宋不羁等几个外人身上徘徊。
房子主人听到狗叫声,走了出来。
“哎,嫂子!”李总挥了挥手,笑道,“我大哥在家吗?”
李嫂子是个有点丰腴的中年女人,她看了纪律三人一眼,警惕道:“警察?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李总圆滑一笑:“没大事,三位警察同志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火灾那事。”
李嫂子警惕心更重:“那事不都过去了吗?”
“这位是市里来的领导。”李总指向纪律,“领导同志还有点疑问,想找大哥了解一下呢——嫂子,大哥在家的吧?”
李嫂子狐疑的目光在纪律身上上上下下扫过。
宋不羁不指望从这个冷淡的纪大队长嘴里能说出什么讨人喜欢的话,也不指望那个派出所民警能站出来说什么。于是他上前,展开亲切温柔的笑,说:“姐,我们就是找李大哥问几个问题,很快就好的,您就让我们进去一会儿呗。”
宋不羁长得精致,尤其是他刻意讨好别人露出笑的时候,更是显得乖巧美好了。李嫂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尤其这男人还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她当下就举手投降了:“那你们就问几个问题啊,十分钟,多了可不行。”
话落,似是解释一般,她又说道:“我老公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
宋不羁爽快地应了一声,眼儿弯起,好似中了大奖一般高兴。
李茂躺在自己的卧室了,李嫂子进去说了一声后,便让他们进去了。
派出所民警刚想抬脚跟进去,却被纪律一拦,拦在了门外。
“在外面等着。”纪律说完,便关了门。
房间里一股药味传来,宋不羁揉了揉鼻子,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脸颊两边深深地凹陷进去。不过中年,头发却花白了大半。双眼也没什么神采,只在他们进来时看了一眼,便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完全看不出床上这人和大腹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