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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真是很差,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卢妈已是瘦得不像样子。“这个,”她颤颤巍巍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布包裹,“务必要交给少奶奶。”自己若是走了,小白怎么办?该还的都还了罢。
红布包裹内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儿肚兜,和一枚蓝田仔玉白玉锁,玉质温润上乘。采蘋拿起玉锁仔细看了,不知所以;见那小孩儿肚兜很可爱,拿到手中细细观赏,咦,肚兜下方分明绣有一个“薛”字。
“没敢拿给您看。”采蘋是个谨慎的小姑娘,“到底她是病人,她身上的物件儿,怕过了病气。是一个玉锁,和一件小孩儿肚兜,上面绣有一个薛字。”卢妈说,小白不是她亲孙女,是七年前在一个小巷子里拣到的。
“那时她想着好歹是救这孩子一命,便偷偷把孩子养起来了。如今她唯恐自己走了小白没依没靠的,又怕小白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却跟着她入了奴籍。”其实,小白家若不是遭了难,或出了事,也不能把好好的孩子给扔了呀。
“玉锁看着颇值些银两,卢妈日子一直不宽裕,也没卖了当了,还给小白留着呢,唯恐小白寻不到亲生父母。”采蘋快哭了,卢妈多好的人呢,怎么会病成这样?好人没好报啊。
“小白这阵子魂不守舍的,求了我好些回要出府看她祖母。”采蘋鼻子酸酸的,“要是她知道了”
解语迅速做了决定,“吩咐管事的,给卢妈换个宽敞明亮的屋子先住着,派几个健壮仆妇照顾她。打听京城哪位大夫治肺疾拿手,不惜重金请过来。”采蘋连连答应,急急去了。
第106章()
也是卢妈命不该绝,精通岐黄之术的王先生此次来京和旧友盘桓甚久,尚未回乡。杜知安从谭瑛口中听说此事,把王先生荐了过来,王先生欣然点头,“有情有义之人,不可不救。”
王先生果然医术非凡,悉心医治了大半个月,卢妈精神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肉。“孙女还小?见见无妨,不会染上的。”有了王先生这句话,小白被获许探视卢妈。
“祖母,采蘋姐姐教给我做的。”小白问了半天卢妈的病,然后拿出自己亲手做的暖帽,“我头回做,不知道合不合适,您别嫌弃。”卢妈心头暖融融,一脸憨厚的笑,“祖母怎么会嫌弃。”是我小白做的呢。
“采蘋姐姐还要教我做鞋子,以后我学会了,给您做双合脚的!”小白临走,认真的许诺,“祖母您要快些好了,穿上我做的鞋子,走亲串友,过舒坦日子。我月钱有两吊钱呢,我养您!”
卢妈笑中带泪,“好,好,祖母会好的,会好的。”那年捡到这孩子时,她已饿得不会哭了,跟个小病猫似的瘦弱。谁知今日竟会出落得水灵可爱,还说要养祖母。值了,有小白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按这药方子再养上半年,应该无大碍了。”王先生这天来诊过脉,开了药方交给采蘋,含笑说道。采蘋大喜,唤小白过来,“快拜谢先生。”幸亏遇上神医了,好人有好报啊。
小白很听话,毕恭毕敬冲王先生磕头拜谢。王先生拈须微笑,“客气客气,请起请起。”仔细打量了小白,虽然是丫头装束,神态却天真可爱,很招人喜欢。
“那孩子生得不俗,”王先生跟杜知安谈起,“不只容貌好,仪态也好,规矩也好。若换身装束,说她是千金小姐,我也信。”杜知安也大为叹息,“想必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惜遭了难。”七年前还是先帝在位,朝政?那孩子家中许是被冤枉了也说不定。
向氏和谭瑛都对小白的事上了心。这可爱的小女孩儿原来不是奴仆之女,而是出自良家?那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的。出身对于一个女子,太重要了。
向氏到安家做客时,谭瑛专门去邻舍唤了小白过来,命她拜见了向氏。向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小女孩儿生得可真好!“是个齐整孩子。”向氏微笑着夸奖,又问了小白“可读过书?都会些什么?”
“读过三字经和百家姓,会做荷包、暖帽和帕子。”小白细声细气答道。向氏笑笑,命人赏了个荷包给她,“拿去玩吧。”小白道了谢,由侍女领着,退了出去。
“这孩子真招人喜欢!”向氏喜孜孜冲着谭瑛说道,“待她祖母身子大好了,务必把这孩子的来历问出来!”
“知道了!”谭瑛嗔怪的笑着,“只要一问出来,我立时三刻便告诉您去!”一刻也不耽误。
姑嫂二人玩笑几句,说够了体己话,向氏方款款去了。谭瑛命侍女,“到姑奶奶处看看,都有谁在。”邻舍便住着女儿和外孙,偏偏不是岳培、沈迈在,便是傅深在,自己这做外祖母的倒不能常常过去看小外孙。
侍女答应了,疾步去了解语处。很快回来了,满脸是笑的禀报,“回夫人,这会子只有姑奶奶和孙少爷母子二人在家。”沈伯爷居然出门了,真难得。
谭瑛听了也是欢喜,好了,能看外孙了!带了侍女穿过小门,来看解语和阿大。阿大见了她,大老远的便挥舞着双臂兴奋叫起来,等她到了跟前儿,扎楞着手扑到怀中,很是亲热。
“乖孙子,想外祖母了没有?”谭瑛心都酥了,抱着阿大柔声问道。阿大还不会说话,只会冲着谭瑛傻乐,就是开了口,他说的是什么大人也听不懂。解语看着阿大很努力的想表达什么,偏偏又不会说话,表达不清楚。嗯,老爹说的也有道理,像阿大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无忌今日进宫饮宴。”解语无意中提起。谭瑛抱着阿大,皱皱眉头,“你爹爹前日入宫饮宴,圣上赐了一对美女给他。”当然也不只是安瓒一个人了,在座诸位大臣都有份。
“爹爹肯定没要。”解语很笃定。安瓒这么多年都是洁身自好,犯不上晚节不保呀。谭瑛点点头,“是,你爹爹没要。”脸上分明有笑意。
“爹爹是怎么说跟皇上说的?”解语凑近谭瑛,虚心讨教,“娘教教我,我好告诉无忌。”万一皇帝也要赐他美女,让他也照着说。
谭瑛强忍住笑,“他说,‘臣家贫,养不起’。”户部左侍郎的俸禄是每年八百石米,要养妻子和孩子还成,养美妾,那可是会入不敷出的。
解语笑得前仰后合,臣家贫,养不起?老爹可真实在。阿大见她笑成这样,不明所以,也跟着咯咯咯笑起来。解语捧起阿大的小脸亲了两口,“乖儿子!”阿大更乐了,咪起眼睛,示意解语还要亲亲。
解语大乐,把儿子抱了过来,母子二人你亲我我亲你。“儿子,你弄了我一脸唾沫。”解语哀叹。每回都是这样,阿大不管亲谁都是往人家的脸上弄唾沫,然后,他一脸得意的笑。
正在玩闹间,张雱回来了。先冲谭瑛规规矩矩行礼问好,才抱过阿大亲热。“宫中饮宴顺利不?”解语和谭瑛都很关切。在宫里那种地方饮宴,吃不饱喝不好都是小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就行。
“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新鲜的。”张雱逗阿大玩笑着,不经意说道,“只一件,皇上不知怎么了,遍赐美女。还要赐给我一对姐妹花呢。”说什么“美女伴英雄”。
谭瑛紧张起来,“姐妹花在哪?”女儿这才成了亲有了儿子,小日子正温馨甜蜜的时候,来了一对姐妹花?
张雱亲了亲阿大,笑道“我推了。我跟皇上说,‘臣家贫,养不起。臣家阿大,还要靠义父养呢,往后有了阿二,要靠父亲养。哪里养得起姬妾’。”我那点儿俸禄,只够养解语,养不起别的女人。
解语和谭瑛迅速对视一眼,“爹爹教的?”“不知道啊。”解语笑咪咪夸奖,“无忌应对真是很得体。”皇帝是个劳动模范,心忧社稷百姓,最爱节俭,拿这个来回绝皇帝,不会触怒他的。
晚间安瓒也回来了,解语偷空问他,“爹爹,怎么皇上有心情遍赐美女?”皇帝刚即位时遣散数千名宫女,怎么这才没几年,就玩起这套把戏了?
“没什么。”安瓒微笑,“安南去年有了变乱,历经十个月的功夫方才平定。安南王为了表忠心,除进贡金银财宝外,还进贡了三百名安南美女。皇上这几天所赐的,全是这批安南女子。”
解语明白了。原来皇帝是不想养闲人,或者是想废物利用,这才把安南女子赐给众大臣的。“爹爹,朝中都谁要了,谁推了?”像安瓒和张雱这样的人,多不多呀。
“文官大多推了,武将大多要了。”安瓒欣慰点点头,“无忌是个好孩子。”文官推却,大多是为名声考虑。而武将相对比较没有顾忌一些,那么多武将当中,像无忌这般自爱的可不多。
一家人逗着阿大,说些家常。谭瑛提及小白,很是怜惜,“可怜,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解语笑道“没什么,卢妈已是能下床了。待她身子康复了,我细细询问于她,没准儿能替小白寻到亲爹娘。”想法子呗,既然当年留下有肚兜,有玉锁,总算有线索。
安瓒细细问了前前后后,略带沉吟,“七年前,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朝中诸事不顺,先帝改过一次元,将原来的隆化年号改为洪嘉,称为洪嘉元年。那一年,朝中有十几名官员被贬、被赐死”想起从前的黑暗岁月,安瓒面目怆然。
“有没有姓薛的官员?”解语关心的是这个。安瓒楞了楞,凝神细思,“洪嘉元年遭贬的有”仿佛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安瓒站起身,“去书房,搬出洪嘉元年的邸报,寻出七月所有邸报。”卢妈说了,她捡到小白那天,是七月十五。
张雱一人抱阿大玩耍,安瓒、谭瑛、解语三人一起去书房查邸报。“有了,有了。”解语眼最尖,一眼看到“给事中薛迟”,这位姓薛!
“薛迟,您认识不?”解语问安瓒。安瓒苦涩点点头,“认识。爹爹和薛大人,是同年。”同一年中的进士,同朝为官,怎能不认识。
第107章()
“虽然是同年,可我和薛大人来往并不多。”安瓒回忆着往事,“我是陕西人氏,他是江南人氏,言语不甚相通。”这也容易理解,同年有一百人呢,哪能个个都亲厚,总是性情相投、利益相近的来往多些。
这位薛大人官话说得不好?解语暗暗思忖。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讲流利的官话,有些人终其一生,只会说自己本乡本土的方言。
“我记得,薛夫人是杨树胡同瘐家的姑娘。”谭瑛也在回想往事,“我虽没见过,却听说过,薛夫人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那些年自己虽是深居简出,却也听过薛夫人的芳名。
那就对了,所以小白长得这么好。解语兴冲冲建议,“把肚兜和玉锁拿去给瘐家人看看,万一认出来了呢?”采蘋说肚兜做工很精细,没准儿是薛夫人亲手做的,娘家人看见就眼熟。
“不急。”安瓒微笑说道“咱们只知道是杨树胡同瘐家,旁的一概不知,直接上门未免冒昧,还是先打听清楚再说。”谭瑛和解语都觉有理,“极是应该!”又不认识,总不能冒冒失失上门吧。三人整理好邸报,出了书房,回到厅中。
沈迈已回来了,正抱着阿大眉开眼笑哄着“叫祖父,叫祖父!”什么时候阿大这小子能开口叫自己一声“祖父”啊?做梦都盼着这一天。门帘掀起,解语等人进来,沈迈幽怨的看了解语一眼。
沈迈今儿又是被解语支出去“会友”,未免心中愤愤不平:解语真霸道!女孩儿家一点儿也不温柔。唉,如果有个听话孝顺的小女儿就好了,不会这般对阿爹。
“阿爹,晚上有您爱吃的酥羊肉。”解语笑盈盈献殷勤,“还有糟腌猪蹄尾耳舌和水点心。”所谓的水点心,也就是“扁食”,大体上相当于后世的饺子。
沈迈听到“水点心”,高兴了,“我要一大盘水点心!”解语还是体贴阿爹的,知道阿爹最爱水点心!
晚饭分两桌,张雱陪着沈迈、安瓒在外面,解语陪着谭瑛、安汝绍在里面。阿大坐在旁边的小木床上向饭桌热切的张望。那渴望的小眼神儿让解语都心软了,由着谭瑛把他抱过来,跟大人一起吃饭。说是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偶尔喂他口粥,或拿筷子蘸了菜汤让他抿抿。阿大很谗,抿一回菜汤能美美的闭上眼睛品好一会儿。
“小外甥快长大罢,”安汝绍很同情阿大,“等长到小舅舅这般大,你什么都能吃了。”阿大牙都还没长齐呢,当然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长大便好了。阿大冲安汝绍笑笑,又指了指菜盘子,示意谭瑛“还要吃”。
安汝绍规规矩矩吃了一碗饭。“娘,姐姐,我想出去玩一会儿。”得到许可后,从侧门跑出去了。谭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