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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分离（）
喧闹的集市之上，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倍惹人注意，只见她奔跑于街道之间，东瞧瞧西看看，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却又像是落入尘世的单纯精灵，清脆的笑声毫不掩饰的彰显着她的兴奋。
女子的身后跟着一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刚毅的线条勾勒出硬朗的轮廓，目光追随着那蓝衣女子尽是无奈，但这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丝的宠溺，那蓝衣少女只管在前面拿东西，男子紧跟在后面付钱。
“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林湘瑜在卖冰糖葫芦的贩子面前停下，这个可是很久没有吃过了，印象之中也就只有小时候哥哥为了讨好自己，让自己帮他写功课的时候会偷偷的买来给她。
看了许久，林湘瑜干脆直接伸手出去拿了一串。
“姑娘，五文钱。”
贩子话还没说完，那串糖葫芦就到了林湘瑜嘴里，那贩子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姑娘，你这还没付钱呢！”
林湘瑜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唇角露出狡黠的笑意，竟然也不理会那贩子，拿着糖葫芦就往前走了。
没想到看着穿的华冠贵服的，竟是个吃白食的，那小贩见林湘瑜就这样走了，一急，忙喊道：“来人啊，有人抢东西啊！”一下子四周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抱歉，这是哪位姑娘欠的钱，请收好！”冷寂拨开了人群将几个铜板给了那小贩。
顿时的，那小贩脸上又笑开来，“公子，您慢走，欢迎下次光顾啊！”
冷寂也懒得理会，赶着追林湘瑜去了。
好不容易追上来那抹蓝色身影，冷寂长舒了一口气，“林姑娘，别再闹了！”
“冷寂？”林湘瑜仿佛这才发现他一般，“正好，这个东西很好吃，你也试试！”说着就要将手上的糖葫芦凑到冷寂嘴边，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反应。
“别胡闹了！”冷寂看着那串糖葫芦脸色有些不自然，这可是她才咬过的，难道不知道避讳一下吗？
“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林湘瑜却是没有放弃，将那糖葫芦更凑近了一些，冷寂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这不太好吧？”冷寂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的举动定会引起误会的。
“试试看呀！”林湘瑜催促道。
无奈，在林湘瑜的催促之下，冷寂只好极快的凑过嘴去咬了一个糖葫芦，然后有迅速的别过脸去，黝黑的脸上泛起了微不可查的红晕。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像是终于达到了目的，林湘瑜脸上又展开了灿烂的笑容，继续咬着那糖葫芦往前逛。
嘴里含着那糖葫芦，冷寂说不上是什么味道，酸酸甜甜，但似乎这里面“甜”味居多。
自从和郑俣他们分开之后，冷寂就带着林湘瑜前往江浙这边处理关于那起流言的事情，假扮着公子的身份在这里露了几次面，那流言也渐渐被压下去了。
让他弄不清的却是林湘瑜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女子，说是没见过世面，可是对于商行里一些上等的茶叶和名贵的瓷器，她似乎很是熟悉，这中没有一点子底蕴是很难接触到的，除非是大家族里的官宦子女才有那些眼见，可是想想她这么一个跳脱的性格，冷寂又无法将她和那些大家闺秀联系在一起，似乎就像是一个迷，总叫他看不透。
“湘儿”
喧闹的街上忽然传来妇人的叫声，林湘瑜的脚步忽的停滞了下来，手上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那声音不大，却是有如重锤一般落在了她的心上，神色也恍惚起来。
兴奋？
惶恐？
不安？
她就那样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那温馨美好的一幕。
“湘儿，别乱跑，让娘亲担心，让拐子拐去了可怎么办？”年轻的妇人拉着小女孩的手宠溺的叮嘱道。
“嗯，娘亲，湘儿再也不乱跑了，您别担心。”女孩的声音很甜，带着重重的承诺。
妇人面露微笑，宠溺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娘亲知道湘儿最听话了。”声音带着担忧后的余惊，孩子毕竟是孩子，不一会儿就倚到母亲怀里撒娇了。
看着这对母女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湘瑜心内有些抽痛，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母亲那担忧的眼神。
这样做到底对吗？
就这么任性的离开母亲该担心死了！
“林姑娘，你怎么了？”冷寂叫了林湘瑜几遍，见她没有反应，干脆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扳了回来，看着她表情不对劲的样子不禁有些紧张。
“没没事。”回过神来林湘瑜勉强对冷寂挤出了一个微笑，可是那笑容看在冷寂眼里却是更显得悲伤。
“我们回去吧，我累了！”声音里透着疲倦，林湘瑜说着就径直朝前走了，那糖葫芦被她一脚踩了也没有在意。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就？
冷寂摸不清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好事。
回了落脚的地方，林湘瑜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半天，连午饭也没有吃，冷寂不由得担心起来，太安静了，和平时她的性子一点不相符，他几次想去问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最终又忍下来了。
而房间内，林湘瑜双手托腮地静静地坐了几个时辰，目光空洞无神，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湘儿”，好熟悉的名字，这名字从母亲的嘴里喊出来是那么地温和、动听。
“湘儿，你爹不在了，快去吃点东西吧！”小的时候，被父亲给罚了，母亲总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给她弄吃的。
“湘儿，伤到手了吗？娘给你呼呼。”练琴的时候总是会划破手指，娘亲却是比她还焦急心疼。
“我的湘儿真厉害，绣得真好！”第一次刺绣，戏水鸳鸯成了梗着脖子的鸭子，母亲却也是不吝啬的夸奖着。
“湘儿，别跑远了，让娘亲担心”
别跑远了
别跑远了
林湘瑜，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不孝了，娘亲现在必定是担心死了，你竟然还能这么问心无愧地在这里逍遥吗？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滑过双颊，落在桌面上晕染开一大片。
是不是做错了？
林湘瑜心里隐隐有些挣扎，这想法愈演愈烈，在她脑海中搅成一片浆糊，自责和内疚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傍晚，吃过饭，林湘瑜缓步移至冷寂面前，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冷寂，陪我出去走走好吗？”她的语气带着些许哀求，温柔得让人不忍拒绝，却也是让冷寂很不习惯。
他不禁皱起了眉，她到底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要出去都是不由分地拉着他就出去的，哪里征求过他的意见了，这突然间被这么对待，倒叫他有些不适应了，或者该说受宠若惊。只不过听着她那近乎哀求的语气，心没由来地揪紧了一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林湘瑜一直不说话，冷寂说沉默惯了的，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的林湘瑜安静的让他有些害怕，没有往日的活泼和刁钻，也没有随便闯祸，亏得他出门前还特地多带了一些银子，现在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冷寂，对于之前的无礼行为，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林湘瑜忽然开口道，冷寂听得有些不明所以，今天她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一直惹你生气，还给你添麻烦，我很抱歉。”
带着淡淡忧伤的话语从林湘瑜嘴里说出来，竟然让冷寂觉得无比的怪异，可是却又觉得有些心酸，看着她目光平淡，全然失去了平日的神采，轻轻扬起的微笑不同于往日不受拘束的爽朗大笑，多了几分恬静和端庄。走起路来莲步轻移，步履稳重，平日里蹦蹦跳跳的野丫头不知何时消失了，这样子，却是跟那些大家闺秀有些相似了。
冷寂皱眉，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人到底还是不是林湘瑜，还是只是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林姑娘”他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巨大的改变实在是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
林湘瑜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叫我湘儿好吗，我喜欢听别人那样叫我。”
冷寂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唤出口，这称呼实在是太过亲密，男女有别，他们又非亲非故，不大适合。
沉默的二人和喧闹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林湘瑜看着冷寂，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却是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顺着路一直走着，渐渐的远离了闹市，喧嚣也随之而去，周围有些黑，如果是林湘瑜自己一个人怕是不敢下去，然而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安全感。
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漫天的繁星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时不时有虫鸣鸟叫的声音，沙沙的树影没有阴森，有的只是惆怅的低吟。
“冷寂，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好吗？”林湘瑜忽然地又露出来俏皮的笑，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小魔女，专门提些刁钻无礼的要求。
然而，此时的林湘瑜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若是他拒绝了，她该如何做，再像以前那样厚着脸皮缠着他吗？
“这”冷寂犹豫着，最后却是败在了她那有着些许期盼的眼神下。
林湘瑜趴在冷寂的背上，感受着那厚实的背部和宽大的肩膀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初在山里落水后受了寒，一直就是他背着赶路的，想到这，心内闪些许感动，然而今天趴在这个背上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么久以来他向来是极少拒绝过她的无理要求的，事事都安排得周到，对她的保护更是滴水不漏。
“你的伤没事了吧？”林湘瑜忽然想到他的手臂还受着伤，那是前几天和一群山贼打架留下的，或许真的是红颜祸水，这一路上因着她的这张脸还真的是惹出过不少事情，好在有着冷寂在身边，总算是一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没事，好的差不多了。”伤口虽然有些犯疼，但是背着体态轻盈的林湘瑜也不是问题。
月光撒下来披在两人身上，犹如蒙上了一层水雾，很是梦幻，冷寂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期待着这条路更长一些。
忽然，有种冰凉的液体自脖颈而下，冷寂脚步顿了下。
“别回头！”林湘瑜声带哽咽地说道，她不想他看到她的泪水。
冷寂刚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是被林湘瑜给制止了，她的声音略微带着压抑的哽咽，沉默了一下，冷寂还是继续朝前走着。
林湘瑜伏在冷寂背上，他的侧脸很是刚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才发现原来他长得确实不错，只是黑了些，比起哥哥来，线条也硬朗不少。
回到地方，放下了林湘瑜，看着她走回房间，冷寂发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走到房门之前，那抹蓝色的身影确实停了下来。
“冷寂，如果我走了，你会想念我吗？”
会吗？
冷寂同样在在心里问自己，却是良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带着哽咽的声音，房门开了又关上，蓝色的身影最终消失了，背对着的冷寂没有看到林湘瑜眼中的失落和即将溢出眼眶的晶莹。
冷寂的意欲挽留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嘴张了张，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随着那身影的消失也一并消逝了，继而，他也沉默的回了房间。
“怎么了？”关切的话语自头顶上响起，林湘瑜鼻子一酸，随即投入了男子的怀抱。
一袭月牙白的长衫衬得男子出尘飘逸，减了几分戾气，更添温文儒雅，俊逸的脸庞与林湘瑜有着三分相似。
林洛铭轻轻拍着林湘瑜的后背安抚着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关心，这几个月来，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许久之后，林湘瑜平复了情绪，离开了林洛铭的怀抱，“哥哥，湘儿失礼了！”
“傻瓜，说什么呢？”林洛铭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来，湘儿也好久没和他这般亲近过了。
“我们走吧！”林湘瑜垂下头说道，不想让哥哥看到她发红的眼睛。
“你的事情办完了？”
林洛铭向宇文邕告了假，一路南下，访遍了各州，发动了无数人力，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前些日子获得了一点消息，这也还多亏了林湘瑜那张不凡的脸和她那惊人的闯祸能力，让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当地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林洛铭才能这么快地就找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