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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能死！
二十二娘如果没有了母亲，其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
而阿娘如果失去了她这个女儿，又该有多伤心？！
还有小妹……
他们徐家的一家荣辱都干系在她身上呢！
她还不能死！
徐惠睁开眼，看见的是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二十二娘和双眼肿得像桃子一样的二娘。
徐二娘早在两三年前及笄，原本定有一门亲事的，可男方的小郎君不幸在远征高句丽的战争中牺牲了。徐二娘不幸守了望门寡，在家中足不出户成了宅女……
徐妈妈坐在睡榻对面，也拎着一条帕子，直抹眼泪。
看到徐惠醒来，众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但嘴角都止不住上扬……
“阿娘，你总算醒了，嘤嘤嘤……”二十二娘一把搂住徐惠的脖子，脑袋直接扑进她母亲的怀里，把一脸的眼泪鼻涕都蹭在了徐惠的中衣上……
徐惠：“………………”
要不是刚醒来没力气，她真想给这个熊孩子来一下！
这丫头日后可要怎么嫁出去哟╮（╯_╰）╭
徐惠再看向形容憔悴妹妹，又叹了一口气。
她这妹子容貌才华都不比她差，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可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未婚而丧偶，日后可怎么办呐？！
徐妈妈见徐惠醒来，忙疾步走到睡榻边，喜道：“醒来就好……”
“我的儿，阿娘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可怜见的，这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徐妈妈抹着喜悦的泪水，快步走出了卧房。
二十二娘也被奶娘抱下去洗脸更衣了，屋子里只剩徐惠徐二娘姐妹两人。
“阿姐，你可好好喝药吧……”徐二娘说着，眼泪又要掉出来了，“阿娘和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圣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徐二娘说到这里，有些不知该怎么措辞。
徐惠听到‘圣人’二字，首先想到的是李二陛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妹妹说的其实是李小九陛下…………
看到妹子一脸纠结，徐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二娘，你觉得圣人比先帝如何？”
“啊？！”徐二娘完全不明白她姐姐问这话的真示意图，只能呆呆地看着徐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惠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招手让红杏过来，道：“你跟着太医去一趟两仪殿，设法跟圣人传个口信，就说……”
徐惠看了徐二娘一眼，继续对红杏道：“就说妾想向圣人讨一个恩典……”
说完，徐惠让红杏从梳妆台的小抽屉找出一个做工极为拙劣的荷包来，让她拿着那个荷包给圣人看就行了……
红杏应了差事，急忙走了。
徐二娘不解地看着徐惠，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问——这里是宫里，阿姐要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论理，不该由她这个外人来干涉的……
徐惠看到徐二娘的神色，十分满意妹子的镇定。
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徐二娘脸色剧变。
因为，她说：“二娘，你可愿意做圣人的妃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徐妹子出招了~_~
第166章（）
第十二章蛰伏05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徐二娘脸色剧变之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只是皱着眉头；道：“不是阿妹我妄自菲薄，圣人就算要选妃；又怎么轮得上我家？”
徐惠却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只是问道：“圣人那边你且不要管，阿姐只问你的想法……”
徐二娘虽然素来沉稳；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乍闻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由红了脸；但她对入宫这事却并不是十分感冒。
“圣人毕竟是圣人；哪有臣女挑拣的道理……”
这话模棱两可，甚至带着很强的无奈情绪。
徐惠看出她妹妹其实并不反感李治这个人，只是对他的身份和后宫的生活有些忧虑……
这就够了。
“你只要愿意入宫，阿姐就有办法保你无忧……”徐惠十分笃定地做了保证。
“阿姐，你…………”
徐二娘就想不明白，她姐姐怎么有这么大自信，认为只要她愿意，圣人就一定肯纳她进宫呢？
要知道，如今圣人的后宫，不知是多少世家勋贵眼中的肥肉呢！
新任的圣人不但年轻英俊，还是出了名的温柔仁厚，更妙的是，他家后院空虚，至今还只有小猫两三只。正妻虽然出自明门世家，却膝下空空，皇长子还只是个美人所出，剩下的三个皇子，除了萧妃所出的四皇子略尊贵些，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四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养不养得大且另说，只看萧妃的出身就不算是五姓人家，虽是南朝皇族之后，却比不上那些老牌世家。
而新君后宫的四妃九嫔都还有大量空缺席位，那些世家的适龄小娘子们，谁没有一争之心？！
这些事，她阿姐不可能不清楚的……
“阿姐，为什么会想到让我进宫呢，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那些流言的…… ”徐小妹苦笑着道。
她跟她的未婚夫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在他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饱受流言非议……
徐小妹并不在意别人说她什么，可她十分痛惜未婚夫的死，为了一场不值当的战争，牺牲了那么多人，却没给帝国带来任何好处！
她对发起这场战争的李二陛下非常痛恨，可那人又是她阿姐最爱的男人，徐小妹一度十分痛苦矛盾……
所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徐惠见家人的时候，她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进宫。
但这次进宫，看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姐姐，徐小妹心中又升起一股子愧疚——姐姐为了徐家，连求死都不能，她又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感情，自私地缩在一边呢？
但是，进宫侍君，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徐惠见徐小妹一脸迟疑，不由叹了一口气，“阿姐知道你无心成婚，可如今的情势……”
“阿姐恐怕时日无多了，但二十二娘还这么小，我怕我去后，没人能看顾她……”徐惠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泪来。
徐小妹闻言大骇，忍不住斥道：“阿姐，你胡说什么？！”
徐惠却笑道：“阿姐知道你心里明白，才跟你说实话的……”
徐小妹顿时语噎了。
徐惠继续道：“圣人欠阿姐一个人情，我已无所求，倒是该为你和家里打算一下……”
“二十二娘年幼，又只是个公主，圣人不会亏待她的，而且…先帝为二十二娘留了丰厚的食邑……”
“阿爹阿娘年纪不小了，你又……”
“阿姐知道你最是聪明，进宫也不用担心你会吃亏……何况，圣人他看在……看在阿姐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你的……”
徐小妹闻言，低着头不吭声，最后红着眼点点头。
徐惠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抚了抚少女的鬓发，她刚刚苏醒就说了这么多的话，感到有些累了，便停下来闭目养神。
正当徐小妹以为徐惠又睡过去了的时候，徐惠像是梦喃一般地道：“二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阿武……”
“然后告诉圣人，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她这个家伙最吃不得苦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徐惠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笑音。
徐小妹含泪点点头，“阿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所托，出宫后立刻去打探阿武姐姐的消息……”
苦逼的年轻圣人分割线
“圣人，韦婕妤不慎磕破了头，失血过多而亡了……”王内侍又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就报告了新封的韦婕妤的死讯。
李治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让皇后看着办吧。”就再无他话。
王内侍看李治正认真地看一封则子，明显是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
只是，王内侍想到他离开东宫前王皇后对他说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圣人，韦婕妤已逝，不知二娘该如何安置？”
这次，年轻的圣人终于抬起了头，他黝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王内侍，嘴角嚼笑，轻声问道：“王翁，是不是皇后说了什么？”
青年的嗓音很温柔，笑容也称得上和煦。
可在宫中沉浮多年的王内侍，竟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他连矫饰的勇气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把王皇后说的话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都是没孩子闹的。
王皇后无子女，而二娘如今没娘了……
所以，王皇后想要把二娘抱去养。
这个要求很正当，甚至不用特地向皇帝报备……
李治听完王内侍的话后，只是微微挑起眉，也不说许或是不许，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关于二娘……朕其实比较想知道韦婕妤是怎么想的……”
王内侍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说到底，韦婕妤的死跟王皇后脱不了关系。
那天，有那么多人看到，韦婕妤是因为被皇后推倒才磕破头的……
如果，韦婕妤一死，皇后就急吼吼的把她的孩子要过去了，别人会怎么想呢？
大概会怀疑那次事故其实不是意外……
会想皇后其实早有预谋要舍弃掉韦婕妤了……
会想到杀母夺女什么的……
………………
那样一来，皇后的名声可就毁了！
对于最重名声的世家女来说，毁她的名声，比杀了她还要狠。
王内侍实在不敢想象皇后听到了某些流言后，会引发怎么样的后果，他只能心中暗暗抹汗，回道：“老奴斗胆，觉得娘子之议不大妥当……”
“哦？”李治倒是没想到王内侍会这么说。
于是，他故意道：“宫中所有皇子皇女都是皇后的孩子……而皇后至今无嗣，二娘生母已逝，抱给皇后养，不是正好吗？”
王内侍的汗都快滴下来了，心想圣人你这是要闹哪样啊o（╯□╰）o
李小九陛下大概看够了王内侍的窘态，于是笑着立起身，背着手踱到王内侍跟前，笑道：“其实朕觉得王翁说得也很有道理……”
“皇后毕竟没有孩子，没有育儿经验，又怎么能照顾好二娘呢？！”说到这里，李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讽刺。
他想到他曾经有个小公主，就是在王氏的照顾下夭折掉的……
“朕……再也不想看到她重蹈覆辙了！”
王内侍闻言，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当初东宫小大娘的事呢……
那是圣人最喜欢的孩子，结果在当时还是太子妃的手里，不明不白夭折了……
这件事是圣人心里的一根刺啊！
“那圣人看，把二娘交给谁抚养比较好呢？”
“王翁觉得呢？”李治不答反问。
王内侍哪敢回答这个问题，可又不能不吭声，于是把东宫现有的妃妾都数了一遍：“萧妃生养了大娘，带女儿有经验……”
“刘美人育有大郎，将大郎养得很好……”
“郑美人也曾养育过小公主……”
…………
青年听完王内侍一通细数，略一沉吟，就做出了决定：“朕想，还是把二娘送去东边院子吧……”
东院是萧妃的住所。
王内侍闻言一愣，他想过圣人可能会把二娘交给刘美人或者郑美人养，就是没想过他会把二娘交给萧妃……
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二娘的生母韦婕妤与萧妃一向不和，她的孩子交给情敌养，真的没问题吗？
二是，萧妃刚刚生下四郎不久，如今已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了，如果再收养一个女儿，哪有那么多精力呢？
但李治显然对这两点根本不担心。
“就这么定了。二娘日后就记在萧妃名下吧……”李治一挥手就事情给定了，让王内侍立刻去东宫，把二娘的一应物品都搬到萧妃的院子去……
“谨遵命……”
李小九陛下比较喜欢小公主这件事，几乎是宫中公开的秘密，如今宫中惟二的两个小公主都成了萧妃的女儿，要命的是她还有一个儿子！
王内侍几乎可以想象出，这道旨意一下，萧妃的气焰将升到多高一个程度！
皇后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王内侍暗叹着离开了两仪殿。
李治又开始细看已经翻了一半的则子，这是一份礼部呈上来的则子，内容是要求政府部门改名称，所有带‘治’字的都要改，用以避讳新帝的名讳。
这是一个信号。
是老臣们表示要向新帝臣服的试探信号。
非常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儿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