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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宫前,聂桃儿才刚刚会爬,牙牙学语,她回来之后,聂桃儿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知晓芸娘不好惹,从不往她面前凑。
“这娃儿也是个可怜人,牛二柱被”谢文氏才提了个话头,又觉着这话同芸娘一个姑娘家说着不妥,眨了眨眼道,“反正你应当晓得的,聂杏儿本来就是个又懒又馋的,这回又丢了那么大的脸,气全都撒在了桃儿身上不说,还把家里的活全都丢给她做,小姑娘也是不容易。这眼看着要春耕,聂老二缩在他二闺女家不回来,你婶子还在牢里头,我看他们家的地啊,不好种。”
聂老二一家往年不止种着自家的几亩地,芸娘家的地也被他要去种着,虽说家里劳力少,但邻里相帮,倒也不难,可这回因着牛二柱被宫,聂孙氏被关,他们家的名声传得十里八乡都臭了,连村里的小孩都绕着他们家门口走,其他村人又怎么会愿意去帮忙呢。
“就有一点不好,你也姓聂,这事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亲事有碍。”谢文氏面露忧色,显然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芸娘知道她好意,笑道:“我孝期长着呢,不着急这事。”
“你不急,沈恒安也不急?”谢文氏嗔怪地瞪她一眼,“还有个事儿忘了同你说,你走了县城那几日,上回我们在镇上见着的那个花炮行的少东家,来村里寻过你。”
“寻我?”芸娘秀眉微蹙,村里的生活样样皆好,唯独长舌妇人不少,爱传些闲话。
“放心,刚巧我和谢庆去镇上,在村口遇着了,旁人没见着,纵使见到了,也不知是来找你的。他还托我给你带话,说他母亲想同你叙叙旧,请你去做客呢。”谢文氏低低笑起来,“我瞧不是他娘要跟你叙旧,只怕是那丧妻的鳏夫,见着天上的仙女,春心动了。”
“嫂子莫胡说,张公子和我家以前是邻居,有些交情罢了。”芸娘连连摇头,心烦意乱。
“诗文里怎么说来着,这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嫂子再拿我作趣儿,我可要生气了。”芸娘面上微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谢文氏忙安抚了几句,又忍不住心中好奇,“那这张公子和沈恒安,你到底是喜欢哪个呀?”
看到芸娘同谢文氏在一处说话的沈恒安,刚想过来打声招呼,便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地将身子藏到柱子后头,竖起了耳朵。
“哪个我也不喜欢!”芸娘面上飞红,眼眸潋滟,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斩钉截铁。
谢文氏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她这是女儿家的娇羞,她细想了想,芸娘自回来,同那张公子只见过一面,便是有些情谊,也如她所说,只是邻里的交情,倒是沈恒安,跟她们家养得那大黑似的,摇着尾巴前前后后跟着,说不得便是这诚意,打动了芸娘的心。
沈恒安听到这话,心里头又酸又涩,一脸怅怅然。
他这会儿又不好再出来同芸娘说话,只得藏好了,以免被发现。
谢文氏又说起春耕之事,“你家的地聂老二种了几年,可算是要回来了,不过叫我说,这扶犁撒种、沤肥锄草、灌溉收割,可都不是你做得来的。”
芸娘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原先想得简单,打算雇几个长工,结果后来才晓得,这长工是要住在主家的,自然是不方便,后来她又想,找几个村里人帮着撒种下地,可地要翻、要犁,待到播完种,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自是行不通。
“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芸娘道,“实在不行,便只能租出去给佃户了,也不知道村里头有没有愿意种的。”
“聂老二知道这地种不成了,压根没有拾掇,荒草满地,只怕是不好租,你要是早些说,还能让谢庆叫上几个壮劳力帮你把草给拔了,现在大家都忙着自家地里的活,顾不上。”谢文氏看她一脸难色,劝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叫公爹先帮你问问,实在不行,少几成租子,总有人愿意的。”
芸娘点头,又同谢文氏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谢文氏看了看日头,“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这天好不容易晴了,谢庆说得赶紧把地种完,晌午不回来,叫我去送饭。”
谢文氏走后,沈恒安才从柱子后面出来,唤了芸娘一声。
男人虽也穿着短打,但一瞧便知道与村里的青壮年完全是两类人,剑眉星目,气势雄伟。
不知是看习惯了,还是抹了那秘制的药膏,芸娘竟觉得那疤痕似是浅淡了些,一点也不骇人。
想起这回事,她对沈恒安道,“那祛疤的药膏快用完的话,同我说一声,我再去配些来。”
男人弯了弯唇角,神色瞬时温柔起来,点头道,“好。”
芸娘打算去地里看看,那地契虽说要了回来,可因着冬日农闲,她是没去过地里的。
沈恒安跟着,她抿了抿嘴,到底没说出赶人的话来。
这十亩良田分别在两处,村东头的五亩地虽有些杂草,但瞧着尚好,反倒是山脚的五亩,枯黄的草有半人高,因着下过雨,踩上去很快就打湿了布鞋。
芸娘鞋底带了泥,赶忙往外头走,步子迈得急了,一不小心便被那东倒西歪缠绕在一起的荒草绊了一跤。
沈恒安长臂一伸,便扶住了她的腰。
虽是隔着衣衫,但仍能感受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他望进她的眼中,芸娘神情慌乱,目光如初生小鹿一般惊惶,然而在倚靠住那结实的臂膀时,突然放松了下来。
一股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芸娘今日未施粉黛,显然不是脂粉香,倒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女儿香,若有似无的,勾着人心尖痒痒。
沈恒安呼吸急促起来,下意识地将她搂进怀里,香味儿似乎更清晰了些,他不敢使劲,怕弄疼了她。
第 27 章 将士()
翌日,天清气朗,又是一个大晴天。
芸娘早早地起来做了饭,准备吃完饭之后再去地里看一看,农活她一窍不通,可往后总是要做的。
谁知饭才吃到一半,谢文氏匆匆而来,“芸妹子,你在外头雇了人拾掇田地,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芸娘讶异,摇头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村里的人我尚且认不全,更别说外头的人了。”
“你们家山脚那片地,十几号人在那儿锄草翻地,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匹马拉犁,引得好些人都在那儿瞧稀罕呢。”
马匹贵重,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多是用牛、骡等牲畜,就是柿林村,也不过两三户人家养了牛,到了春耕,老黄牛便连轴转的劳作,借牛犁地的人家,也会割一吊肉亦或者一篮子鸡蛋充当谢礼。
不必深思,芸娘便知道这暴殄天物的人是谁。
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来,一双杏眸潋滟幽深,仿佛藏了无尽心事。
沈恒安的心思早就明晃晃的摆在芸娘面前,她虽一再告诫自己,可这人待她千好万好,她又不是个那石头做成的人,心里如何会没有一丝丝感觉,只是
按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芸娘抿了抿唇,笑道,“多谢嫂子提醒,我过去瞧瞧。”
她原本就打算去地里一趟,衣服鞋袜晨起时早就换好了,只是她生得貌美,肌肤雪白,眉眼灿人,便是换作这一身短衫,亦难掩风流体态,倒是换下那冬日的袄裙,更显窈窕身段。
谢文氏一个妇人,也难免被迷了眼,心道,难怪村里头没娶媳妇的汉子都明里暗里地想往芸娘面前凑,可这样的娇娇人儿,哪是些村汉能肖想的。
她想到沈恒安那来去如风挥金如土的气势,加之芸娘刚才那惊愕的表情,隐约猜出那地里头干活的人是何来历。
不过谢文氏并未点明,她见芸娘要去拿锄头,忙拦住,道:“你那里会使这个,刃还是簇新的呢,赶紧放下去看看吧,明湛我帮逆看着。”
芸娘到地头的时候,原本半人高的荒草被拔了个干净,堆作一团。
沈恒安手里头拿着火石,点燃了枯草,因着还未彻底晒干,不消片刻,便冒起了袅袅青烟。
地里还有七八个青壮男人,拿着铁锹正在将土地翻整,另有四个人分别牵马扶犁,将那翻整过的土地犁地更加松软。
芸娘望着沈恒安的背影,目光深深。
这个人,明明已经那样言辞直白地拒绝了他,他难道一点儿也不恼怒,一点也不觉得失了面子吗?世家大族、高官厚爵的大将军,哪有他这样的。
“什么时候来的?”沈恒安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地垄上的芸娘,他快步走过来,眼神温柔,嘴角还噙着一丝笑。
“刚到而已,你”芸娘敛下心思,迟疑半晌才道:“你弄出这一番阵仗来,为何不同我说?”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许埋怨的意思,面上滚烫,慌忙解释道:“我就是谢嫂子寻到我家去,我才晓得的。”
后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娇似嗔,听得沈恒安心软了又软。
“我连夜叫了他们来,倒是忘了提前同你说一声,是我的不是。”沈恒安笑,“这里的活儿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等到晌午,再叫他们去把村东头的那五亩地也犁了,好找佃户来种。”
芸娘呆了呆,有些无措,他这般自作主张,她明明该生气的,可望着那温和的目光,竟是一点怒气也生不出来,只得垂了眼,低低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虽然干起农活来毫不含糊,但个个身形伟岸,周身气势同沈恒安如出一辙,芸娘不是个没见识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然,沈恒安轻笑一声,道:“是我麾下的将士,此行乃公干,陛下准我领了三千甲士。”
沈恒安初入军营之时,不过是一小兵,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虽说有承恩侯府在背后助力,却与他本人敢打敢杀不无关系,他不似真正的世家公子那般娇生惯养,与这帮兄弟们同吃同睡,情分非比寻常,尤其是他麾下的将士,都是些穷苦出身,上了战场敢搏命,平日训练亦是刻苦,时日一久,竟从杂牌军变成了一支精锐之师。
虽说心里有底,但真正从沈恒安口中听到这话时,芸娘还是不禁怔愣,偏偏那人还指着人给她介绍,“瞧见那扶犁的大胡子没,那是我的副将。”
虎贲将军领三品食禄,他的副将,不管品佚如何,再怎么说都是官身。芸娘再看那拉犁的马,四肢长,蹄质坚硬,毛色为骢且光滑,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而是受过训练的战马。
堂堂朝廷命官,牵着保家卫国的战马,跑到这乡下地方,给她一个小女子种地,想想都觉得惊奇。
看着她那丰润的红唇微张,满脸惊讶的模样,沈恒安不由笑起来,温声道,“不妨事的,我们在辽西郡的时候,为了保证粮草,行过屯田之事,陈千阳他们早就习惯了。”
“那那我回家再煮些饭食,让你这些同僚,在我家吃饭吧。”芸娘犹豫片刻,垂眸道。
不管怎么说,人家帮她干了活,她总不能连顿饭也不给吃。
十几个人的饭食算不上好做,好在年前因着修缮房屋请过匠人,芸娘已经有了经验,在村里头换了些青菜,又在村头屠户家割了几斤肉,回家生火烧水,很快就弄了一大桌饭食出来。
那些将士们由沈恒安领着,乌泱泱地到了她家,聂家的院子很是宽敞,可这群人一进来,芸娘瞬时觉着自己没地方站了。
全都是男人,待在哪儿都不合适。
沈恒安赶着他们去洗洗,众人分作三五,围着水盆嬉嬉笑笑地洗手,有人禁不住好奇,回头看芸娘。
她难为情地低下头,想要转身走,又觉着把客人们晾在此处不合适,心里头还隐隐有些对沈恒安这副主人姿态的羞恼。
“这几位都是我心腹之人,他们知道你,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才有些好奇,没什么恶意。”沈恒安解释道。
芸娘自然清楚,她为人稳重持成,惯会看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宫中得到薛皇后的信任。
她看着他那担忧的目光,到底还是绷不住脸,弯了弯唇角,那一双灿烂的眸子里盛满了亮光,流光溢彩,明亮照人。
将士们多是粗野汉子,言谈举止没有那么多禁忌,席间便说起在辽西打仗的事来,副将陈千阳同芸娘道,“聂姑娘怕是不晓得,那戎人生得粗壮高大,男女老少皆可成兵,有一回同我们交锋,打头的先锋是个姑娘家,据说是西戎王的小女儿,这丫头厉害,箭无虚发,不知射杀了多少我大安将士,好在我们将军马上功夫了得,不出三个回合就将她生擒回来,那女的见将军模样好,死活要嫁他,说什么要把他拐到西戎当驸马”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