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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万氏女()
“你焕闻表哥芸娘你是知道的,虽说是不大伶俐,可绝对是个老实人。”
刘王氏这话绝对是自谦,独子若是不够机灵,如何能接下刘家在京城的生意。
“咱们是商贾之家不假,你表哥也是念过几天书的人,那万姑娘在他当面落了水,他焉有不救的道理,若早知会有今日的事,当初就不该叫他去京城”刘王氏说着抹起泪来,再看巧玉焕闻夫妇俩,皆面色沉沉。
芸娘安抚了大舅母几句,才道:“救人既是好事,表哥表嫂如何会生了间隙,难不成是那万姑娘看重表哥人才,非要以身相许?”
刘王氏睁大了眼睛,无怪乎当家的说这事儿非芸娘不能解决,她这才提了个话头,外甥女连后头发生的事情都猜到了。
“也差不离,那万姑娘自水里头被捞出来,当时只说是要报偿你表哥的救命之恩,焕闻只当是相交一场,并不将这回事放在心上,谁知道正月里,咱们家就收到了万家的年礼,我当时还夸这万公子不错来着,谁知道你表哥竟瞒了这许多。”
“我我那不是顾及着她的名节”
刘焕闻刚想申辩两句,被刘王氏一瞪,立刻熄了声气。
“来送年礼的家仆还给你表哥带了封信,起初我们都还不晓得,还是等过完年,你舅舅提起要你表哥带着他媳妇去京城,他推三阻四的,最后推不过,才跟我们坦白的。”
巧玉嘤嘤地哭,“若不是婆母瞧出不对来,只怕我现在还被瞒着呢,他不愿带我去,可不就是对那姓万的女人有意,想学别人两头大!”
商人重利轻别离,两头大,是说自行商之地与老家各娶一位妻子,不论大小,生下子女,不分嫡庶。
听得妻子这番控诉,刘焕闻涨红了脸,忙道,“我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巧玉眼圈通红,伤心道,“那万姑娘家财万贯,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我只一个要求,你若要娶她,先休了我。”
刘王氏听到这话忙劝,“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你嫁进来这几年,上敬公婆,下理家事,咱们家没了你可不成,娘都看在眼里呢,就是大郎,也是把你放在心上,哪回出去不给你寻摸些好东西带回来,这事儿他有错,可念着你们的夫妻情分,也不能说这样的狠话哪。”
刘焕闻亦是赌咒发誓,同自家媳妇表述自己从无二心,“那天我本就是归家的,救了她也没多停留,就是她是女子之身这事儿还是年上收到书信才知晓的,她非说我也没答应呀!”
“表哥既然不愿娶,遣人同那万姑娘说一声也便是了。”芸娘道。
巧玉抹了把泪,摇头道,“芸表妹,你不晓得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咱们家的生意,在京城多依仗万宝斋。”万姑娘正是万宝斋的主人。
“表哥若是为了三瓜两枣的银钱,要闹得夫妻失和,家宅不宁,可别怪我瞧你不起。”芸娘回来这些时日,巧玉这位表嫂待她一直不错,便是当初刚见面时,就帮着她料理刘月梅的丧事,芸娘很是承情,言语间也颇为维护她。
“我不是这样的人!”刘焕闻慌忙摇头,“只是听说那万宝斋背后有永宁侯府撑腰”
永宁侯姓万,万姑娘也姓万,难怪舅舅家会一时没了主意。
芸娘蹙眉,“舅舅和表哥是怕得罪了万姑娘,往后没生意做,还是怕永宁侯府找上门来,非逼着表哥停妻另娶?”
“这是怎么说的?”刘王氏不明白,她倒不是那好面子的妇人,事关独子,颇为急切地问道:“这两桩有甚区别,舅母不懂,芸娘你倒是说得明白些呀!”
“自然是有区别的,若舅舅只是担心生意,另寻一可靠商户合作,若是没有那合适的,往后不往京城去也就是了。”别看刘家生意做到了京城,但与那动辄万两之数的大买卖却是没什么关系的,似这般行商之人,亦是哪里赚钱去哪里,舍弃一两处产业,虽说肉疼,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那要是侯府真的找了来,我们要如何应对?”刘王氏很是发扬了不耻下问地精神,她见芸娘面色沉稳,哪怕是提到侯府丝毫不露惊慌之态,已知是找对了人。
普通的老百姓,哪怕是见个小官小吏亦是两股战战,双腿发软,也就他们家芸娘是在宫里头见过大世面的,一点也不害怕。
“舅母以为侯府是什么,等闲哪里会寻到我们这小户门上,永宁侯乃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数代更迭下来,且不说万氏一族嫡系就不下百人,旁系子弟更是多如牛毛,多得是出仕做官,这等人最最爱惜名声,是万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可”刘焕闻略有迟疑,终是道,“她在信中说,我坏了她的清白,若是不肯担责,便只能去死了。”
到底是条人命,刘焕闻虽然对那万姑娘没其他意思,可两人相交多时,总不能将她逼死。
芸娘抿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当年在宫中的一桩事来。
那是今上刚刚继位的第二年,因着前太子妃今薛皇后一直膝下无子,御史台一帮子人上谏弘恩帝选秀,偏偏帝后感情甚笃,驳斥了回去,偏偏有御史为了捞个敢言直谏的名声,长跪昭阳殿门前,坚持所请,甚至说,若是弘恩帝不选秀,他只能撞死在宫门口。
当时弘恩帝正同薛皇后在凤章宫用膳,听闻此事,笑着道,“朕平生最看不上这等以死相挟之人,旁的本事没有,偏就会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忒忒烦人。”说罢便着一个小内侍故意去同那御史说,宫门口哪根柱子最粗,哪个台阶上的石头最是尖锐,撞了之后绝对能血溅三尺,青史留名。
弘恩帝也没叫他说是自己的口谕,权当是小内侍自己的看法。
若这话是皇帝说得也就罢了,御史一头撞死,还能说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弘恩帝先前有交代,御史好赖也是五品官,被一无品无职的内侍当场讥讽,面上哪里受得住,早已面红耳赤不说,就连宫门口也无言再待,当即爬起来回家去了。
弘恩帝听闻后,评价道,“以死胁迫他人之人,真真是最爱惜自己的性命。”
芸娘在京城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物,威严赫赫的,气势逼人的,和善喜笑的,不胜枚举,却偏偏鲜少见这样的人,一回,便给记在了心上。
这万姑娘既然姓万,又相传与永宁侯府有些干系,能识文断字,精通庶务,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芸娘略一思索,想通其中关节,笑道,“万姑娘女扮男装在外行走,想来是家中已无父兄,一心想嫁给表哥,连平妻也愿意做,只怕也是打得是我二叔家那样的主意。”
聂老二家于女儿婚嫁上要说有什么人尽皆知的想法,也就是招赘了。
果不然,那刘焕闻道,“我听万姑娘说,她家里头只有寡母一个,相依为命。”
巧玉见他面露怜惜之色,心中酸涩更甚,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大冷天的下水救人不说,还连人家家里什么情形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刘焕闻着实冤枉,他先前把万姑娘当成是个同性友人交往,言谈中难免会提到家中事,知道万姑娘家中情形,难免钦佩,如今得知她是个姑娘,又隐约觉得若非家中艰难,也不会叫她一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
可他再觉得这万姑娘可怜,也只是觉得罢了,见巧玉心气不顺,忙道,“我只是早先听她说过一回,又不是刻意问的。”
巧玉还要再发作,可到底觉得拈酸吃醋不是什么场面话,公公婆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又听了芸娘一通分析,倒也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这事儿不能全都怪到刘焕闻身上,垂下脸,道,“反正这事儿总得有个交代。”
“这是自然的。”刘焕闻见妻子不似之前那么气了,忙安抚道。
可他若是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哪里还会求到芸娘这里来。
刘焕闻知道表妹是个有见识的,看向她道,“烦请表妹帮我想想主意,表兄必将你这大恩铭记于心。”
“这话言重了。”芸娘笑,“我倒是有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就是不知道表哥愿不愿意?”
刘家人被此事整的焦头烂额,哪里有不愿意的。
芸娘细细说了,刘王氏一双眼睛瞪得浑圆,“这能成吗?”
不怪她吓了一跳,就是巧玉听了这法子,也不由得心中惴惴。
无他,芸娘想得主意,与弘恩帝当年整饬那小御史的办法,如出一辙。
芸娘以刘家舅母的名义替刘焕闻回一封书信,先同那万氏女讲讲礼法规矩,数了她三不羞。
你好赖也是念过学的人,明知我儿子已然成婚,竟女扮男装欺瞒身份与他往来,此为一不羞,再来,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也知需三书六礼方能成就姻亲之事,一个姑娘家上赶着给人做妾,此为二不羞,我儿子好心好意救你,救命之恩,你竟要反要坏他名声,行恩将仇报之举,此乃三不羞,你这等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别说我儿子已有贤妻在室,就是尚未婚配,也是决计不肯娶的。
她将那万氏女狠骂了一通之后,又说回到她信中所提之事。
我儿子于水中救你,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是义举,冬日衣衫厚重,说他瞧了你的身子,坏了你的清白,那是不可能的,你想死,我劝你先念一念孝经里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几句话,若是你还是执意以死相逼,我儿子是绝不敢拦的,好歹相交一场,写上几种体面的死法给你,你自己个儿选吧!
这封书信不可谓不狠,哪怕是叫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巧玉瞧了,都胆战不已。
刘王氏沉吟许久,都没点头。
芸娘道,“若是这封信由表嫂来写,只怕分量不够,表哥谦谦君子,不好囤于妇人言语争利,我思来想去,这封信只能是舅母提笔,只是传出去,恐有损舅母名声”
刘王氏摇头,“活到这把年纪,名声不算什么,只是这信言辞狠厉,那万姑娘要是个心气高的,只怕是”
她话语未尽,芸娘却已明白其中意思,舅母是怕逼死了人。
“万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她信中可见一斑,倒不至于逼死人,闹上一闹或有可能。”芸娘想了想,道,“只是我有一点尚不明白,她生在京城,虽是商贾,却有永宁侯府的路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缘何会瞧上表哥呢?”
这倒不是说刘焕闻不好,只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这万姑娘如此豁得出去,必定是有所图。
可要说银钱,万宝斋的生意,绝对是比刘家做的大,她不一定能瞧得上。
说是图人,京城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刘焕闻相貌平平,才干平平,还是个有妻室的。
“依你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悄无声息的化解此事?”刘丰年听侄女说了半晌话,终于开口道。
“舅舅还想保全京城的生意?”芸娘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思。
刘丰年叹了口气,“京城这条线自你去了京城就一直在寻摸,起初是跟你爹一起,后来出了事,就只我们了,数年心血,不忍心哪!”
芸娘听到这话,面上浮上一抹凝重,皱眉思索半晌,道,“这件事若要完美解决,只怕一封信是不成的,须得舅母亲自见一见万姑娘,同她表述立场,澄清利害,再说表哥绝不会娶她,想她也会歇了心思,若是弄清楚她到底为何突然要嫁人,就更便宜了。”
凡事都要追根溯源,方能寻到解决之道。
刘家两位舅舅沉吟片刻,道,“少不得去一趟京城。”
京城是生意让刘家这几年赚了不少银钱,自是舍不得放下的,刘家舅舅原本来想着往后生意做大,举家搬到京城,也做一做天子脚下的平头百姓,看与外处有何不同。
更何况,去岁刘焕闻自京城回来,手里捏了不少货物的订单,哪怕是出了这事儿,总还是要交付东西的,行商的人,信誉是最紧要的。
这京城,是非去不可的。
刘丰年知道自家没有那厉害人物,怕是到了没有那与万姑娘对话的底气,目光落在芸娘身上,踌躇片刻,道:“等你娘的百日祭过了,再详谈此事。”
外甥女要为妹妹守孝,也不知她肯不肯去。
刘月梅的百日祭近在眼前,花圈、纸钱、香烛等物都是提前预备好的,百日祭虽不必出殡,却也是要请亲朋们吃顿饭的,谢文氏、蕙兰婶子等与聂家有几分交情的妇人,前一天晚上就过来帮忙了。
要搭灶做饭,没个男人使力气可不行,沈恒安自得了芸娘的话,心中欢喜不已,刘月梅是芸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