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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主公背后的男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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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有劳王大夫。”姬凛听了果然往一旁让开,让王机往前给平陵御诊断,后者果然也不客气当即坐下来,将三指搭在平陵御手腕上,只这一把脉,他却不由自主“咦”了一声,又换一只手,凝神细细诊了片刻,方放下手来。

    “可是出什么岔子了?”姬凛方才还忍着不出声,如今见他放下手来,登时变色,只担心平陵御是有甚么不好了,他却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识得情滋味,正是对眼前人爱重之时,又想着对方前几日已经病过一场,如今却又不好,自己竟然还未有在意,早知道昨日里就不该放任他吃些许凉性的东西,如此越想越怕,竟是面带寒霜,神情越发肃然,看在王机眼中只觉得果然是公子凛,威风凛凛,崖岸高峻,非寻常人。

    “倒是这郎君之前身体虚弱,又忧思深重,如今这病一场反倒显出转好来,倒不必用甚么药,只吩咐伺候的人尽心一些,等他发一场汗就好了。”王机到底记得自己是大夫,也不掉书袋,只简简单单就解释了,“若是不放心不若这几日都食益气固本的药膳才是,小可有一道珠玉两宝粥,最是适宜。”

    一时果然将方子写下,姬凛看过去但见写着山药、苡米并柿霜饼,又各有重量,且又写着烹调方法,更注明日夕各食一次,不由目瞪口呆。

    这厢平陵御之前累极了睡过一场但身体强化本就极其耗费能量,他一时醒了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此时听得响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几个人围在屏风前的高脚案几边,不知道在做甚么,不由微微张口唤了一声:“元昭。”

    姬凛一听忙扭头,见他支着身子坐起来,忙抢身到他跟前,一面取过一旁夹棉的披风披在他背上,又自己取了一个玉色绣墨菊的大引枕放在他身后方便他靠着。

    “你可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姬凛守着他忙不迭得问,一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被子中盖好,“可是渴了?”

    “御失礼了。”平陵御冲他摇摇头,又朝着站在中堂的两人微微拱手行礼,他前世受谢家影响颇深,见自己尚未洗漱打整便见了客人,只觉得是极其失礼的事情,只他也知道自己如此一番定然教姬凛吓着,便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手,面上却饱含歉意,“却给主人添麻烦了。”

    “轻舟才是多礼了。”姬焰见他醒了,又看了看一旁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平陵御身上的姬凛,不由皱了皱眉,“我先去外头给几个小郎君说一声,也免得阿秋都要掉眼泪了。”

    “还不知小郎君姓名。”平陵御见姬焰出去,又将目光落在王机身上,见对方面上有几分呆愣,不由蔼声道,“此番御之宿疾却是劳烦小郎君了。”

    “小可王机,郎君可唤小可表字仲慈。”王机啊了一声,有几分羞涩的摆摆手,“我观郎君脉况,寸口、关上、尺中三处、大、小、浮、沉、迟、数同等,虽有寒热不解者,然汗濈濈而出,故虽剧当愈,因此不须吃什么汤药,反倒是用药膳在日常保养为妙。”

    “不知小郎君师从何人?年纪轻轻竟有一手绝妙的医术。”平陵御于医学一道并不通透,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却是很清楚,一时间倒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

    “却是家学渊源。”王机闻言正色道。

    “王老太医医称国手,勋徳高迈,不曾想小郎君亦是妙手回春。“姬凛见平陵御果然无事也就放下心来,只是他素来为人冷肃,并不善言笑,因此虽然是满满当当的溢美之辞,说出口来却是仿若冷冰冰的石头,只觉得棱角逼人。

    偏那王机听了却面若桃花初绽,喜气盈腮,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平陵御在一旁看了不由莞尔。

    一时白露端着清晨便熬好的燕窝粥过来,平陵御不由笑道:“倒是白露最为贴心,我却是腹中轰鸣,只不知元昭与仲慈可用了朝食了?若是不弃,不若一道尝尝。”

    姬凛本就挂念着平陵御并未用朝食,此时只觉得已经饿过了,但见平陵御吃得香甜,也觉得食指大动,只他在军中呆惯了,饭量及用饭的速度却远非长安城诸多子弟可比,一时间王机瞧得目瞪口呆,当即也学着姬凛的样子多吃了一碗,只他早上本就吃过,素日里也是一碗饭的食量,如今强自多吃了一碗,登时觉得腹中鼓鼓,面上也带出几分不适来。

    “元昭每日习武所费精力颇盛,故于饮食上远远胜过常人,仲慈不必介怀。”平陵御见他性子单纯可爱,忍不住笑道,“倒是外头的小郎君,还请元昭替我告罪一声,今日衣冠不整,待御病好,定然设宴相待。”

    如此多说了几句,平陵御只觉得两眼鳏鳏,姬凛见了便放下帐子又带着王机走了出去。这头外面等着的几个小郎君原本想要围过来,又见姬凛板着脸,也都一个个屏气凝神。

    “轻舟已经睡了,你们自去顽罢。”姬凛顿了顿扫视一眼,他与长安城中并无多少知交,这些年岁少于他的小郎君大多畏惧他不敢言,但想到方才平陵御吩咐的话,也就勉强扯了个笑脸,“等轻舟病愈再宴请诸位,如此,便不相送了。”

    “今日重阳,原本该是登高赏秋之际,园中有爽月斋,上连揽月亭,下接澄月湖,湖边又有桂树十几,且昨日庄子上送来秋蟹,又有新开的菊花酒,到不如玩一会子射覆。”姬冽深知自家堂兄的性子,忙开口转圜道。

    “你们一个个经史典籍谙熟,我却是不行!”薛海一听便抬脚往外走,却被周坚拖住手道,“你怕什么,左右不过罚几杯酒吃了便是。”

    “薛大哥,若是不行还有我替你。”霜降虽然不大喜欢姬凛,但他们也算熟悉,见对方面色如常便知自家先生无事也就带有心情玩闹,一众小郎君果然簇拥着便往园子里去。

    这头姬焰在书房见姬凛没有一道顽,便命湛卢唤他到了书房。

    “这是日前霜降两个送到的信,我却留在手上未与人说。”叔侄两铺毡对坐,小几上堆满了案卷,笔架字上也挂满了各色湖笔。

    “还请二叔指教。”姬凛原本在信中将与平陵御相遇一事悉数说明,又提了姜家一事,但他彼时尚无取嬴家而代之,以为天下之主的想法,因此措辞中多有矛盾之处。

    “我姬家持家守身,端严正道,彼此多年却是倚靠自身而非姻亲关系,后者不过锦上添花。”姬焰肃容道,“你与姜姬原本佳偶天成,她未嫁早夭,此乃天命如此,何须挂碍?便是你心忧姜晟,日后于正路上多加提点也就是了。”

    “至于平陵御,彼一心为汝考量,无论其所出之策是否为人所喜,元昭皆不该口出恶言。”姬焰见他沉默不语叹息一声道,“阿凛,我姬家军戍守边关二百余年,虽百死其犹未毁,多少龃龉手段未尝不知却从未用过,家国一体,上行下效,纵不能光风霁月,亦不可同流合污!”

    “二叔。”姬凛面上有些许茫然,姬家族学所教授为诸子百家之言,于立身为人之道上并未明言,他之以往多是从父亲身上耳濡目染,有困惑,有不解,也多是自身琢磨,却从未有人这样明晰的告诉他。

    “元昭可观《庄子》?”姬焰微微一笑,端过放置在小几上的脱胎填白盖碗,他多年伏案,手指上都是握笔留下的淡淡的茧子,那盖碗小巧握在他手中越发显得白如凝脂,素犹积雪,越发衬着当中的滇红汤□□浓红亮,香气馥郁。

    “父亲以为庄子多出世,怕我幼时看了移了性情,后来长年在军中,于兵法手不释卷,倒未看过。”姬凛摇头。

    “昔赵文王喜剑,致国衰,太子请庄子说之,庄子举三剑,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天子之剑,匡诸侯,服天下服;诸侯之剑,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庶人之剑,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无异于斗鸡。”姬凛少时聪慧,于课业佼佼者,后来出入万军之中,号令三军悍勇无比,姬焰对这个侄子甚是关心,如今见对方身处浓雾而不自知,心中忧虑,不由出言提点,“今日吾亦有三剑可说。夫天子之剑,上可匡扶社稷,下可庇佑黎民;诸侯之剑,上守国门,下护天子,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庶人之剑,固守宗族,封妻荫子。”

    “凛谨受教!”姬凛心中豁然开朗,顿时长揖再拜,姬焰见状不由朗声大笑。

第三十章 平陵宴客(上)() 
平陵御这一回卧病足足休养了十日,最开始只觉得疲惫几乎是醒来进了水米说不得几句话又睡过去,后来渐渐有了精神便又盯着几个小郎君:陈讯是每三日一篇对史书上以往有过战役的策略;霜降却是每日二十篇大字;韩铮这头却是平陵御托姬凛寻来的大理寺以往的案卷,让他写决断,另一头到了长安城,此地能工巧匠甚多,他便托姬凛寻找闪制槊的匠人。

    如此到他病好一路都有小郎君过来探望,因在病中,平陵御前世出身陈郡谢家,他又是长子,一言一行皆要为底下弟妹做表率,那些礼仪早不单单是《礼》上简单的表述,反而成了深刻的烙在他灵魂的印记,因此他坚持见外客要换大衣裳,见他如此折腾,如今明了自己心意的姬凛如何肯,便板着一张脸将探视的小郎君挡在门外。

    但他挡得住旁人却挡不住霜降,后者仗着自己年纪小,个子矮,便从他身旁窜进房间,一见平陵御便噙着泪,好生撒娇,他早知姬凛面冷心热,脾气也算好,在自己先生跟前更是纸面人一样,因此分毫不怵他。

    平陵御原本对身边三个人甚好,见霜降如今在长安中有神童的名声,更有人做《神童诗》称赞他“自小多才学,平生笔如刀”,如今索性便将卖身契发还给三人,正式将韩铮、霜降收入门下,之前霜降取了个韩秋的化名,他又记不得旧事,平陵御也说就将此作为他的名字,霜降也就应下来了。只白露不肯,一心一意做个丫鬟,只说前尘已死,她姓甚么都不重要,自卖身为奴便是奴婢,且她如今留在平陵御身边已经比甚么都强,那一张卖身契有并没有并不重要,平陵御一时说不过她,也就罢了,只想着等日后她到了年纪替她好生相看一番便是。

    他病愈之后才从姬冽口中得知,姬灿并梁夫人已经到了长安,只两人住在祖宅,只他放心不下平陵御才仍旧在姬二叔家等着,平陵御心头威震,仿若在三伏天里喝了一杯冰水,只觉得舒畅,他一时又觉得自己仿佛心跳都快了几分,只想着日后定要好生替姬凛筹谋才是。

    因之前说好了替病愈便宴客还礼,他这边找白露要来之前探病的小郎君留下的礼单,又向湛卢问询长安城中有名的酒楼,却是不打算占用姬尚书家的地盘,如此反复几回便订下了春风楼,一时又写了帖子托湛卢派小厮去送了。

    到九月二十这日,一众小郎君果然应约而来。

    平陵御订的是靠水面的一座阁子,他今日一早便带着霜降、陈讯并韩铮几个过来,一时瞧那春风楼,楼高两层,雕檐画栋,轩窗翠幕,往来的酒保皆着藏青色短打,笑语盈盈。

    那酒保见他们过来忙迎上来问道:“郎君可要待客?可订下席面?客人有几位?”

    “我们订了二楼的座次,一并席面都是定好的,等下可来若问询主人家姓平陵的,你便带他们上来。”陈讯本着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做法,当即开口道。

    “喏。”那酒保点点头先迎着几人上去,又斟了茶,上了几样干货点心,便退下去。

    等不多时,果然那酒保又引着两人进来,却是与霜降最要好的薛海并周堃,今日这两个小郎君倒穿了一身一模一样的大红底子绣百蝶闹春团花图的圆领袍子,就连头上的马尾也是一个超左一个超右,只周堃眉目精致,薛海却带着几分圆润,因此两人凑到一起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薛十二哥,周二哥,这是我家先生复姓平陵,你们跟我一道唤先生便是。”霜降这些日子常常与二人一道往来,此时见他们先过来不由迎上去,转身朝平陵御介绍,“这是薛家十二郎海,这是宁国侯二郎堃,我与师兄入得长安来颇受二人照顾。”

    “平陵先生。”薛海见书就头疼,周堃又素来不喜正学偏爱些话本子,二人往日里都是一见先生就头疼的,如今却因着与霜降交好便早早来此处,也是怕他们对长安城中境况不熟出了差错,如今见平陵御含笑拱手二人忙作揖行礼。他们平素里往来呼朋引友,肆意妄为惯了,如今见平陵御坐在上首虽然年岁不必自己长多少,但不怒而威,一时都觉得心头颤颤,竟连手足都不知往何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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