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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主公背后的男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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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对方从来没有打消过让自己给姬凛做贵妾的打算,而之前命嬷嬷教导自己主持中馈、处理人情往来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跟正妻抗衡的能力,而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她从一开始就是姑婆婆手中一枚棋子,一枚她用以掌控孙儿的妻子。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存了淡淡的怨恨,可对方在过去几年委实很疼爱自己,但幼时一直想要堂堂正正嫁人做正妻的念头一直在心头长存,让她备受煎熬。

    渐渐得煎熬成了绝望,她的年岁已经十六岁了,可是姑婆婆还是没有替她相看,而姬家嫡出的大小姐姬妙却是自十一岁开始便被沈夫人带在身边外出交际。

    到这一刻纵然徐氏替她准备了许多嫁妆,但六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明白自己处境尴尬。

    且不论姬凛是有门当户对的正妻,姬凛跟徐氏不亲近,而自己身上早已打下了徐氏的烙印,对方很可能因为这一点儿便不喜自己。

    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还未体会新婚的喜悦,首先便饱尝了被夫君冷落的恐惧和担忧。

    当姜氏的喜讯传来,她欣喜若狂!那一刻她想着姬家娶媳妇看小娘子自身得德行才干更超过看家世出身,这是否意味着她有机会能够成为姬凛的正妻!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便在心底生根发芽,经久不忘。因此在姬凛剿匪回来之后她便欣喜异常打扮一新想要趁着夜色替对方送夜宵,以期能得到对方的喜欢。

    然而事后想来这却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一件事。

    被姬凛的剑锋对着的时候,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对方想要杀了自己!

    再之后便是以无论她如何狼狈得哭求都只能被送回徐宅,七年的光景到头来就是一场空,她甚至听得徐家小人口中的言语,字字锥心,那一刻她是真的恨死了姬凛。

    嫡母甚至担忧她开罪了姬家给徐家惹麻烦,明里暗里没少磋磨她的姨娘。

    而后她听到了姬刺史去世的消息,那一刻她心底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欢喜,心想着这莫不是就是姬凛拒绝了自己而受到了报应!

    而她跟着嫡母去姬家祭拜,路上走岔了遇见了一个陌生的郎君,对方容颜清俊,态度和煦言,与姬凛凶神恶煞大不相同,一时间心如鹿撞。

    此后数日她与嫡母一道上香,又在寺中遇见这郎君,对方一身青色深衣、外披蓝紫色大氅,于清风庙宇见悠然微笑,一瞬间晃花了她的眼睛。

    那一日他们在佛院里倾心交谈,言谈之间只觉得对方博洽经史、工于文辞,且有礼有节、文质彬彬,自上香回来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觉得自己一颗芳心竟系在这郎君身上,竟如话本上讲述的那样恐是天定的因缘,只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可愿上门求娶她。

    再过了几日便是姬家文襄公头七的日子,她没想到自己从佛寺中出来又遇见了对方。

    这一回她忍不住红着脸打探对方的消息,知晓对方姓刘,是家中长子,与姬家有旧,对方又问她是哪家娘子,家住何处,可婚配否。

    她登时脸上如火烧一般再说不出话来,良久只丢了一句住址便匆忙离开了。

    这一回她想着自己惦念了多年的心愿定是能成的,只自己在徐氏身边被当做姬凛的贵妾养大不晓得对方是不是会心生嫌隙。

    如此又等了数日,没有等来这郎君却等来了庄嬷嬷,只说如今姬家守孝闭门不出,徐氏恐无法替她相看,又送了一车布匹毛料过来。

    只此时她心心念念都是刘姓郎君,徐氏不能替她相看也无碍了。

    谁想到庄嬷嬷走后第二日便传来姬家出事,嫡母听了消息登时对她冷了脸。

    徐璎珂只觉得心乱如麻,若是姬家当真出事失了靠山,指不定嫡母如何对她。

    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在自己的书房中发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暗示刘郎君被人抓了,而她若是想要救他,就要指认徐氏因着景国公被抄家对皇室心存怨恨,连带着徐氏两个儿子也对圣人心存怨言,意图谋反!

    作者有话要说:  徐璎珂也是个可怜人

第60章 各显神通(四))() 
“大公子,二公子打发来报信的人到了。”宇文督早年在长安时候并未置办下宅子,但自从妻子病逝他与父亲起了龃龉,便住进了妻子陪嫁中一个三进的院子,但他终究要提女儿阿毓考虑,因此在今年年初也搬回了老宅,宅子只令妻子带来的一房陪嫁看管,“是郎君身边的玄鹰。”

    “让他进来吧。”宇文督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小厮,并未停笔。

    妻子严氏病逝之后,他发卖了家中大部分的仆役,只留下妻子两方陪房,一房看宅子,一房跟在女儿身边使唤,而身边伶俐的小厮苍鹭、白鹤,他知道都是父亲的人,只因着他不愿听从对方的意思在宛娘逝世周年后就续弦,他跟父亲自那之后就越发生疏了,他升任入京城,而父亲远居邕州,自此天各一方,经年鸿雁传信亦是稀少。

    “喏。”苍鹭见他面色沉静辨不出喜怒,也不敢多看,只垂手走了出去。

    不多时苍鹭带着一个穿深青色长袍的小厮进来,看年龄约莫二十光景,带着璞巾,作文士打扮,一进门来先朝着宇文督作揖,道一声大公子安,便肃手立在一边。

    “郎君的身体近来如何?母亲是否康健?子桓、子昊一切可还好?”宇文督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笔,将卷上勾勒了一半的人像放好。

    昨日从宫中回来,跟皇后一席话却勾起心头沉痛,他尚且记得宛娘新嫁之时,新婚燕尔,读书,妻子亦是凭案学书,或临窗刺绣,他一手丹青竟都替严氏描花样子,后者便做了扇套荷包带在他身上。

    女儿出生那年,他们一道在庄子里栽了一棵桂树,严氏是江南人,只说等女儿出嫁便伐木做嫁妆。他素来极喜木工,自宛娘嫁过来,每年她的生辰,他都亲自动手替妻子打一套首饰,自听了宛娘说得用桂树给女儿打嫁妆,夫妻两个便商量着绘图样。

    宛娘身子不算很好,女儿出世之后更是孱弱,那时候他就想着这一世便只有这一个姑娘也无所谓,总之他的弟弟他知道,总不会不管他的侄女儿,可是每年祖祭父亲与母亲明里暗里总是提起子嗣之事。

    母亲出身诸葛家,但诸葛家对女子的教养极其严格,母亲更是那等以夫为天的女子,全然没有祖母萧氏精明能干,她性情温柔软糯,只要是旁人请求她的她允诺之后便不会反复。而早在迎娶宛娘之时,他便跟母亲说明了自己可能这一世膝下荒凉,然而母亲还是对着宛娘开口,彼时他便知道定然是父亲的意思。

    纵然他宽慰妻子,但子嗣事大,后者怎会不惦念在心头,自女儿周岁之后更是缠绵病榻。

    宛娘病逝的时候是在一个春日,白雪将将消退,他们彼时还在豫州。豫州的春日一向来的早,带着淡淡咸涩的海风吹过,仿若一夜之间,天地便换了颜色。他们窗外的玉兰大多数都还是花骨朵,偶尔有一两朵性子着急的先开了,立在枝头落落大方,正是长安公主口中称赞的“淡极始知花更艳”。

    那一日他从前衙回来,见宛娘起身打扮,纵然后者彼时骨瘦如柴,在他眼中却仍旧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她说要到外头再看一回玉兰花,还央求他画下来说是替女儿做件衣裳,可那幅画终究没有画完,衣裳也没有绣成,看了玉兰回来她就陷入昏迷再未醒来。

    “郎君病了好些时日了,越发沉疴难起。”玄鹰生的文秀却与他的名字大不相同,“夫人一切都好,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家中侍疾。”

    “郎君一向康健如何这回竟是经久难愈?”宇文督语气淡然,但偏偏是他这样极轻极淡的一句话却教玄鹰在冬日里出了一层汗,大公子有四年未回邕州,他们这些平日里见惯了二公子太阳一样耀眼灿烂,越发得家主倚重,而大公子日益沉默心底便生出了几分轻慢,却没想到大公子竟是威严日重。

    “这是郎君命小人呈给大公子的手书。”玄鹰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描金漆的匣子,宇文督一眼便瞧出这盒子用了极其精妙的机关,若是没有钥匙强行打开只能匣子连同里面的信件一道毁掉;更卓绝的是这匣子打开之后便不能再合上,也杜绝了送信人从中打开偷看的可能性——这是一封极为重要的信件,宇文督心头一跳。

    “还有旁的嘱咐么?”宇文督此刻已经猜到只怕父亲并未沉疴不起,反倒是托病不入京城才是。

    “还有四娘子的婚事,早先四娘子于宴会上遇见陈家大公子,后者郎艳独绝,还请大公子多多看顾。”玄鹰说道此处顿了一顿,“郎君以为陈家山河日下,非四娘子良配。”

    “苍鹭,你带玄鹰先下去休息。”宇文督皱了皱眉,他比子宴年长六岁,比子昊年长十一岁,比四娘阿盼更是大了十三岁,与几人感情并不亲密,是故这一回阿盼进京来,他也就在最初见了一面,后来因着母亲来信说是最好在长安与之相看,他便拜托了萧家夫人领着阿盼出门,至于对方什么时候见过陈诩他却委实不知道。

    待三人退出去掩上门,宇文督才取过钥匙打开匣子。

    “父彻遥示吾儿知悉:

    自升平十七年秋吾儿升任吏部员外郎后又升任礼部侍郎,数年未得见一面,不知吾儿胖瘦若何?身体康健否?

    今逢圣人大寿,然诸地动荡,流寇不绝、兵戈不止,朝中更有小人作祟,我世家受限,须一应守望,共同进退。然储位不定,娘娘于宫中独木难支。又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父已过不惑之年,须发生白、齿牙动摇,决邕州诸事,虽有子宴、子桓相佐,亦是力有不怠。

    近日又闻姬刺史新丧,吾世家又失一中流砥柱,思及年少之时与姬公或长啸于山野,或泛舟于江流,或抗敌于边疆……公康健而早逝,吾尚不如姬公,唯盼吾儿速归,以担家事。

    再有阿盼花信之年,汝为长兄,可代为相看,只我宇文家之儿女,必得天下英才相配!还望吾儿慎重。

    升平二十一年九月二十七日。”

    “大兄,我听说父亲命人带信过来了?”宇文盼今日着粉红花卉纹样缎面交领出风短袄,下着石榴红百褶裙,外披白底绣红梅斗篷,此时外头雪停了,她便牵着一身大红缕金五彩花卉袄裙的女童过来。

    “阿爹。”女娃娃今年将将满六岁,五官甚是精致秀美,一双乌黑的眼睛透着几分古灵精怪,她见了父亲站在书房门口先是行礼,而后便笑着扑入父亲怀中。

    “阿毓今晨可是跟着姑姑一道用的早膳?”宇文督对女儿委实耐心,亲自引着姑侄二人入了书房,又伸手摸摸女儿额头、手心,见她体温正常才取了棉帕子亲自替女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是,阿毓今天可乖了,吃了一碗八宝粥,一个什锦馒头,并一碟牛乳。”阿毓依靠在他怀中,小小的人儿一面说一面伸手指数着数,“阿毓一共吃了三样早膳哩!阿爹呢?有没有好好吃?”

    “阿爹今晨用的是素面。”宇文督一面低头听女儿讲话,一面看了看面上带着几分好奇并几分忐忑的宇文盼,微微一笑道,“阿盼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大兄……不知父亲说了些什么?”宇文盼再是性情泼辣但终究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提及自己的亲事,难免觉得面上发烧。

    “你见过陈谦之了?”宇文督沉声道。

    “我……上回长安公主宴会之后,恰逢周家宴会,联诗之时与之见过一面,我观《乐府》,唯《白石郎曲》能形容陈郎之姿容绝世。”宇文盼说道粉面如桃花,杏眼盈盈,透出一股小女儿的娇态。

    “陈谦之虽容貌杜绝,然其至今仍为一白身,父亲认为非你良配。”宇文督见她这样不由就心软了,忍不住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妹妹梳着双鬟的头。

    小娘子家家的一般从六七岁开始留头,等到十五岁及笄了才戴发钗挽头发,宇文盼幼时随父亲常驻军中,性子显得越发男孩样儿,等到长到□□岁才回到母亲身边,比之养在深闺的小娘子,小姑娘皮肤是淡淡的蜜色,仿若上好的蜂蜜一般,但在崇尚女子肤白为美的当下,很是受到嘲笑,也因此自那时候开始小姑娘对容貌就比一般女子更多了几分执着,她曾说要寻这时间最俊美的郎君为夫!

    “为什么呀?我遣仆从打探言及陈家郎君,无不交口陈赞,且他家中父母鹣鲽情深,并无通房小妾,这样的人不是良配,什么才是?”宇文盼说道这里也顾不上自己是个女儿家不适合这样讲话,只眼巴巴的瞅着宇文督,半晌眼眶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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