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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过来是因为公子有什么吩咐么?”秋葵是厨房里烧火的丫头,却生了一副好记性,无论是谁只要瞧过一面便能够记在眼中,是以如今见了赤隼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就不由冲着他笑了笑。
“我家公子与自佛窟崖来的高僧无识大师秉烛夜谈,仆来厨房加些素斋。”赤隼难得跟小娘子打交道,如今听得秋葵招呼他,脸都红了,慌慌忙忙便将手中的一锭银子递过去。
“哈哈。”秋葵见他同手同脚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郎君且等着,奴去唤方娘子,她老人家一手素斋也算是泰安城一绝,恰好今日厨房里采买的菜多,少不得要请她老人家露一手。”
“如此劳烦小娘子了。”赤隼登时作揖致谢。
“郎君不必多礼,且在这儿等上一会子。”秋葵一面说着一面抽了一根胡凳出来又将他安置在旁边不怎么用的灶头边上,一面替他倒了一杯粗茶,这里不在风口上,先前又烧了火,如今余烬未歇,倒也十分暖和。
赤隼听她安排,便安静的坐下,只他身材高大,坐在胡凳上曲着腿,委实不舒服。
如此等了一会子,便听得秋葵在外头说话,赤隼起身掀开帘子,便瞧着小丫头手上提着一个偌大的食盒,见他出来冲着他便是盈盈一笑:“听说僧人大度(肚),奴便请方娘子多添了菜,郎君拿去吧。”
“还未多谢你。”赤隼一手便接过来,心知方才那一锭银子只怕都给了那方娘子,单手摸了摸口袋,倒还剩着年节时候郎君赏下的金裸子,索性掏出来递给她,“这个你收好了。”
“这样贵重的东西,奴可不能收。”秋葵见了连忙摆手。
赤隼自然也不好推却,寻思一回,又想着过个六七日大公子并四娘子亦要到泰安城了,郎君等着他们一道回邺城,到时候再跟郎君说一声,将这小丫头调去服侍小娘子倒也适宜。他心中想定了,又道了一声谢,才折回宇文睿独居的屋子。
“久闻檀越盛名,唯今日方能一睹真容。”等赤隼敲门进去,便瞧着自家郎君直身正坐,在他对面是一身白色□□的僧侣,正是剃了头发的北魏大皇子拓跋敢。他上前替二人布菜,心中暗忖,人说菩萨慈悲、金刚怒目,北魏的大皇子果然是领兵出身的,便是剃了头发穿了□□,瞧着也不像是佛门子弟。
“无识大师久居世外,却也非避世之人。”宇文睿淡淡一笑。
“贫僧做的方外之人,可欲要普度众生,又如何离得开这万丈红尘?”拓跋敢嘿嘿一笑,“这一回倒是多谢檀越引荐,若非如此,贫僧门下诸多弟子未必能够一展身手。”
“不知大师明日愿替睿之长辈念什么经文?”宇文睿听他一语双关也只没有听出来,轻言细语便唤了话题。
“自是消灾弭祸,助檀越一臂之力。”拓跋敢见他不接话也不失望,反倒顺着他的话再三试探,只心底暗笑,到底北魏与东秦是世仇,双方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才能合作,可宇文家做便做了,偏生滑不留手,一点儿话柄都不落下,真是应了汉人那句话“既要当表子,还要立牌坊”,委实不厚道,他却不知宇文睿自六岁起便出使西楚,当庭受诘难却口灿莲花,直教楚王燕谡感慨生子当如宇文睿,口舌自然是一等一得厉害。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打着太极,宇文睿原本以为这大皇子是个莽人,如今看来亦是粗中有细,但他对北魏心怀警惕,与拓跋敢见面也是可有可无,甚至对方还不如眼前的罗汉斋吸引人,是以他只是暗中敲打对方明日莫要生出事端,二人又闲话几句也就各自散了。且对方不是蠢货自然就不可能对拓跋傲一丝芥蒂也无,日后等烈帝回归长生山的怀抱,挑唆着对方给新帝添堵倒也省心几分。
如此安歇不过三更,赤隼接着从邺城一路骑马过来的碧鸳,二人唤醒了宇文睿,后者披衣起身,点燃了烛火,静悄悄的注视着眼前的仆从,轻声道:“我留你在邺城守着袁先生,如今为何八百里加急亲自过来了?”
“昨日白日里先生观天象,白日坠星,应在北面——先生推测,恐北魏太子拓跋傲已教姬州牧取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准备跟大家吐槽一下 之前不是去准备国考么 然后昨天成绩出来 ,进面试的成绩是56。35,蠢作者考了55。625,分分钟吐血啊
然后之前省考,招三个人,蠢作者笔试 面试排第四,只比前面的第三名低0。15分,分分钟哭晕的节奏
半个小时之后还有一章
第101章 风起(二)()
北魏上京。
北魏皇宫仿汉家宫阙建造,分东宫与西宫两个主群落,东宫是北魏皇帝与朝臣商量国事的地方,而西宫则是帝王与后宫妃嫔的居所。
西宫正宫早年是独孤皇后的居所,独孤皇后出身权势显赫的独孤阀门,是独孤家的嫡长女,马上功夫马下诗书皆为上京一流,是以先帝不顾二人相差八岁,选其为烈帝大妃,以指望其能够在烈帝执掌皇权之时能得到独孤家的支持。
然而独孤皇后却是个性子极其刚烈的女子,烈帝亦是如此,这对北魏最尊贵的夫妻早年却难有举案齐眉的时候。
北魏建国不过六十余年,亦是深受东秦嫡庶影响。
独孤皇后嫁给烈帝之时,烈帝已迎娶伊娄氏的庶长女为侧妃。伊娄氏虽是庶长女,在伊娄家却算不上什么,伊娄家的主母手段圆滑,几个庶女都养成了温柔小意的性子。她雨烈帝相识的时候烈帝才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她性子温软是以早年深得烈帝喜爱,在独孤氏嫁入之后更是抢先生下了大皇子拓拔敢。
烈帝少年登基,正是手握重权想要一展身手的时候,却没想到前朝辅政大臣独孤鸿并非事事支持他,相反还有时候唱反调,令烈帝破觉得受到掣肘,至于到了后宫,帝后有了争执,独孤皇后亦是恪守宫规,严格按照规矩来,没少逼得他后退,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敌视自己的皇后的。
而皇太子拓跋傲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出生的,最初他因为不喜欢独孤皇后,对这个孩子也免不了不放在眼里。
他当政第八年,君臣在上京京郊围猎,当时的临山王拓跋和律谋反,虽然他手握虎符可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是独孤皇后的同胞兄长独孤伽蓝率领一千禁军死战,最后身重十八箭力竭身亡,而皇宫之中独孤皇后将太子交给心腹宫人,自己换了男装日夜兼程三日功夫只花了一日到南苑调军,直接斩杀南苑守将夺得军权领兵救驾,可她自己彼时将将有了数月身孕!
当她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他才觉出害怕。
等到御驾回了西宫,却见宫门紧锁,一听才知是年仅五岁的拓跋傲下令宫人所为,甚至有欺他年幼的被他命人当庭杖毙,得子如此,他心中又悔又亏,当即下旨册封拓跋傲为太子。
反叛平息之后,知晓独子战死,独女命悬一线,独孤鸿原本卧病在床,这个历经三朝的老臣选择拖着病体坚持着上朝替烈帝震慑了谋反之后的朝堂。
再往后一年独孤皇后缠绵病榻,巫医告诉他宫变时候皇后小产有可能会影响她的寿数,而立之年真正大权在握的青年帝王守在妻子的床榻边第一次知晓什么是痛彻心扉。
之后的三年,烈帝几乎做到了椒房独宠,而这一年独孤皇后再次有了身孕,烈帝欣喜若狂,可就是这一年独孤鸿病逝,宫人走漏消息,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女子因此惊悸早产,只留下一个瘦瘦小小还不足月的婴孩,烈帝为之取名为“敬”,将将满月便册封为中山王。
一晃便是十六年,这么多年纵然烈帝膝下有七子,更有女儿无数,可他最倚重的仍旧是太子拓跋傲,而最宠爱的则是幼子中山王拓跋敬,他甚至想着若是自己百年之后,有太子守着,幼子断然不会有什么闪失,是以纵然朝中有言中山王不学无术,他却大笔一挥将靠近中山的一个富裕的县划入中山王的封地。
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的太子,那个继承了拓跋氏与独孤氏血脉的儿子,他的嫡子会比他还先离开这个世界。
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十月二十五。
这一日是北魏的冬狩节。北魏的先祖在苦寒的季节里与野狼殊死搏斗活下来,并留下了两头幼狼作为战利品,而在来年春天,这两头长大的雪狼却成为了北魏先民的帮手,帮助他们守卫牲畜,自此繁衍。是以后人将他们留下幼狼的那一天定为冬狩,这一日,族中的大巫将举行祭祀祈福,祈求长生山庇佑北魏国祚。
烈帝率百官在长生殿前的广场上设宴,观巫者祝祷。
是夜,白雪如鹅毛,殿前火堆燃其熊熊的大火,年迈的巫者穿着祭祀用的的玄朱二色的长袍,面带朱漆面具,围绕着火堆挑起自西周时期便流传下来的舞蹈,沉闷的鼓声混合着骨笛悠远轻柔的乐曲,仿若连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慢下步子。
“报——”左臂上缠绕着白色布条的传令官一手执着令旗纵马穿过宫门,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一年一次的冬狩节祭祀,“陛下,太子殿下——殿下他、他薨逝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手中执着的酒樽滚落在铺着厚厚兽皮毛毯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众臣尚来不及反应,便听着坐在烈帝下首第一位的中山王喉间发出一声嘶喊,一手掀了桌案,拔剑而起,“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太子薨逝了!孤的兄长,孤的兄长正值壮年身强体健,怎么可能会薨逝!独孤罗呢?他不是跟在孤的兄长身边么?他又在何处?”
“殿下中了秦人埋伏,战死东秦昌平县城。殿下原本驻军在朔雪关,秦人援军到来深夜袭营,殿下领军撤退,到了昌平县殿下令独孤将军在城外安置伤兵,自己领军进城,却不料秦人狡诈早早夺回昌平县设下埋伏,殿下战死,独孤将军强攻不下,如今尚在昏迷中,秦人交还殿下尸骨,主事的只剩下一个伍长并五六百伤兵,护送着殿下回乡。”那传令官一面说一面掉眼泪,即便是对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些许微词,但他们确实全心全意信赖着太子殿下,可如今对方壮年殉国,一众将士皆是伤心不已。
“胡说八道!”中山王一剑斩断了桌案,转身朝着烈帝单膝跪下,“父王,还请父王允诺儿臣领兵,替兄长报仇!”
“胡闹!”年迈的帝王在瞬间眼眶就红了,他一抬手用力拍在案上,喝住了泪流满面的幼子,有那么一瞬,他竟是在心底朝着长生山微薄的祝祷,希望这传来的噩耗是一个骗局,可下一刻传令官说他们竟是带着他的孩儿回来了,“你尚且有三个兄长征战在外,尚不知消息,你要替你兄长报仇,仇人是谁?”
“父王!”拓跋敬声嘶力竭,近乎口不择言,“除了兄长您还有六个儿子,可儿臣却只有兄长一人……”
“父王,七弟醉了。”听他还要说旁的,六皇子忙起身从桌案后绕过来跟着拓跋敬一道跪下。
“你说你们护送着太子回上京,那如今吾儿在何处?”双手平放在案上,烈帝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从来没有这样衰弱过,有一刻他竟是觉得自己连身体的重量都支撑不起来,他还记得二十年前平叛回宫之后,独孤皇后昏睡不醒,他将彼时将将册封为太子的拓跋傲带在身边,夜里小郎做了噩梦,他将那个幼小的孩子抱在怀中,承诺着永远不丢下对方一人,可如今,他的儿郎却沉睡在薄薄的棺木中,他是不是、是不是也会如那个冬夜一样觉得害怕,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食言了?
“自到了我大魏境内,上峰便命卑下先行传信,估摸着殿下的灵柩应该到了牛川。”传令官哽咽着,顾不上君前失仪。
“……还请巫祝完成冬狩祭祀,朕、朕亲自去迎吾儿回家。”从上京到牛川快马加鞭不过三日距离,可若是带着棺木只怕还有七八日,可到了这一刻,烈帝只觉得自己是多一刹那也等不了,他只想上前领着他的孩子回家。
“陛下乃千金之躯,怎可轻易出京?”说话的人是如今大司马孤独迦楼,他是独孤皇后的堂弟,自二十年前嫡支战死之后独孤家便是他为族长,若是旁人出口劝阻只怕被震怒的帝王径直拖下去,可说话的偏偏是独孤迦楼,纵然是烈帝亦是不好斥责,重伤不醒的独孤罗正是独孤迦楼的幼子,同样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父王,您不允许儿臣擅自替兄长报仇,如今便允许儿子迎兄长回家可好?”拓跋敬低头叩首,只微微颤抖的语调透出主人起伏不定的心绪,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泪已经打湿了小少年的衣裳。
拓跋敬终究不是真的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