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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落下，外婆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身边的宁静妈心虚地低下了头。
第520章 梦，现实，未来（2）（）
“阿公……”宁静的声音哽咽，却在情不自禁中，泪水涌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严不严重……？”
一直瞒着她，肯定……不会很轻松吧。
外公想伸手摸摸脸，整理整理表情，然而只能挤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来。“就是前几天。骨折了而已。三十年前我也摔过，动了个小手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在医院躺两个月，憋死老头子我咯。”
宁静未语。
她只是看向外公的手。
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那因为血液难以循环而留下的淤青血块，一点点凝聚成浓浓的墨色，又带着浅浅的红。
外公见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丫头……你咋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呢？到底是谁告诉她的，说！丫头明年就高考，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她学业？丫头啊，这里你不用担心，好好回学校去，知道吗……”
“……”宁静依然不说话。
怕影响到她明年高考，这意思是，要康复至少得等到明年吧？
古稀之年的老人，骨折……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不过都是故作轻松，安慰她的话罢了。
“丫头……”外公有些慌乱，“丫头，你可别不理老头子，现在只是手脚暂时不能动，医生说等过个几个月就能下床，明年这个时候就能走能跑的了。”
“嗯，好。”宁静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怎么会不理你。只是我想，你右手不能动，谁陪我玩数独猜谜啊？”
老头子嗤笑：“右手不能动怎么了，还有左手呢！我当年也是参过军的人，想当年……”
宁静鄙夷地看着他：“不就是当了个班长吗？三年就退役！有什么好炫耀的！”
外公：“……”
他当年就不该一时逞威风，把什么都跟宁静说了，没想到宁静直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毁了他一世英名……
身边的宁静妈和外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外婆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点小伤痛就站不起来了，该怎么打日本鬼子啊？”
“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外公嚷嚷着，想去拿掉头上的毛巾，转手被外婆阻止，过去给他换了。“我迟早也会站起来的。不信你看着，看好了啊！别在丫头面前给我丢脸。”
“外公……”宁静无奈扶着额头，“您这样已经够丢脸的了。”
外公噎住。“去，帮我把那边的水壶拿过来，水不够了就从热水瓶里倒点水……不不，这种事情不要你做。你赶紧回学校去吧，高考就剩下七个月不到，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我记得你以前从说着要当教师，为人民服务。”
“今天放假，回学校干嘛。”虽是听见外公这么说，宁静却依然去给他倒了热水，递过来。“嗯……我想考师大。”
只是……要离开家乡了。
她搜了很多所师范大学，吸引住她的那所，来自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一座小城市。山清水秀，也是重点大学。
第521章 梦，现实，未来（3）（）
分数线是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她现在的成绩，一本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她不想有那些伟大的理想，来到一座小城市，有一份保障的工作，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但是在外省，却要离家了。
她暂时还不想说出来她的理想，因为现在这个情况，她怕让外公外婆伤心。
更何况……
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外公第一眼，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动摇。
不去外省了。
留在这里，陪伴着外公，直到他完全康复。
“丫头啊……”外公叹了口气，用那冰冰凉凉的左手，握住了宁静的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呢，不求你以后能大红大紫，有什么出息，能够养活自己，在这个基础上过得好就可以了。离开家乡也没有问题，我们不会阻止你。你不是笼中的鸟儿，终是要飞的。”
他是多了解这个外孙女。
哪怕是躺在病床上的，看着此时她的表情，也猜出她内心的犹豫来。
“不要因为外公阻碍了你的梦想。我不让你妈妈和你外婆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影响到你以后的快乐和幸福。”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外公，突然就话多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做事，实在太过无聊，将积攒许久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吧。
“你呢，也不小了。都快成年的孩子了，也有自己的思想了。我们怎么会左右你呢？丫头，我们是你前进路上的动力，而不是你的阻碍。外公不想这样。”
“只要你开心，考什么大学，都由你自己决定，这是你的未来，是由你来把握。只是别等以后，有了稳定的生活，忘了外公咯……那外公肯定要被你气死来。”
“才不会呢！”宁静噘嘴，“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真是太伤心了！”
外公爽朗一笑：“哈哈哈，我当然相信我家丫头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嗯……”宁静点点头，“那，外公，你一定要好好待在这里，好好养伤，等我出去了，有成就了，再接你回去，给你买别墅，开跑车带你环游全中国去……”
“别别别，我这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外公连连摆手，虽是脸上依旧苍白，但是却有红润的气色浮上。“外公这辈子啊，没什么可指望的，也没打算环游中国。现在老了，只想住在故乡，安享晚年。但是外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要过的好好的，不能折腾了自己，知道吗？你开心，我们全家就开心。你过的好，我们全家就过得好。”
老人的目光里，闪动着名为“真情”的浪花。
宁静握着外公的手，想用她的体温，来唤醒外公身上的温度。
怎么办，感觉鼻子有点堵堵的……
真是该死的想哭……！
然而她伸手，将那快落下的泪水拭去，转而挂上那抹依旧没心没肺的笑容：“那我肯定要过的好好的！”
第522章 梦，现实，未来（4）（）
宁静的生活突然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每逢周末，一有空就去医院帮忙照顾外公。放下了那些小说、游戏、动漫，埋头扎进题海里，未曾出来。
与此同时，她也觉察到，身边的气氛在不断变化着。
许琛不再每每下课就找她调笑。偶尔也会搭几句讪，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调侃语气，整天嚷嚷着：“什么鬼题目，简直做死人了！”
然后身边就有人扔了个目光来：“做死？所以你注定是小受？”
许琛：“滚！”
接话的人是田心。
这段日子，也很少看见她跟于跃有所来往，田心突然就变得无比的好学，总是拉着宁静跟她一起复习，隔三差五就跟在宁静后面跑，陪她一起去高一十四班，一起去老师办公室请教。
“宁静……”许琛忽然问道，“你想考哪所大学？”
他这段时间尤其的用功，收起了那桀骜不羁的性子，转而变得安静，转变的太快，让人一时之间无法转换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听见他咬着笔头总是在说：一定要超过那个人……
只要离开了这座城市，就不用再看见那个人，回到那个家了。
他讨厌那个家，讨厌身为局长的父亲，很讨厌很讨厌。
他很少跟人提及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因为他厌恶那个家，他从来不觉得那个家属于他。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想去淮城读师范。”宁静答。淮河边的城市，处于长江三角洲地区，很容易令人联想起烟雨江南的古镇。而且离他们家并不远，开通高铁之后，来去不过几个小时。
“师范好啊。”许琛吡牙，“说不定以后能当班主任孙子的班主任呢！未来感动中国十大教师之一就是你了！”
却说班主任一直以来脾气就不太好，总是板着个脸，许琛尤其被她训斥为多，早就气得牙痒痒。
宁静斜眼：“得了吧，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感动中国感动中国，都是吃了旁人吃不到的苦，做了旁人做不到的事情。
身在俗世中，她也只不过是个俗人，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同时她也自私，掖着自己的小心思，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好罢了。
“那你呢？”没来由的，田心忽然插了句嘴。“许琛，你想考什么大学？”
“法律系的，哪个城市都没太大问题，不过越远越好。”许琛说着，“警察多low，还是律师帅气，你不知道我以前跟着警察叔叔溜到法院里围观，那些律师……简直了！”
这是他头一次提起自己的梦。
他不想继承父亲，去当什么警察，他只想当个律师，一个出色的、伟大的律师。
“田心，我们都说了，说说你自己吧。”宁静眯着眼睛，带着一抹笑容来。
“我……”田心低下头，却久久没有回答，在她的眼底，居然有着一闪而逝的伤感。
“宁静，你考淮城的师范，那夏天远呢？”许琛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523章 愿意与我执手吗（1）（）
虽然他看夏天远不顺眼，但是夏天远的实力还是不可否认的。夏天远比他强太多了。那样的人，肯定要考个武大清华北大，再厉害一点，港中大！淮城是小城市，他难道会跟着宁静一起去吗？
“天远哥没有意见。”提到这里，宁静顿时眉开眼笑，“他爸妈也说了，只要他开心就行，以后的路由自己来走，他跟着我一起去考淮城的师大。”
不说还好。
看见宁静笑得这么灿烂，田心把头低了又低。
他们……真好啊。
宁静真幸运。
而她……就不一样了。
想起之前跟于跃说起自己的梦想，他眼底的光，是怎么也遮不住。灿烂的，让她说不出那句“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合适我们两个的大学吗”话来。
然而他的理想太过远大，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但她，是绝对如何也追不上的啊……
所以，为了能跟上他的步伐，她只能学、学、学。可是依然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田心……”好像是看出了田心的难以启齿，宁静有些不忍，最后还是没有让田心说出来。“安啦，没什么好伤感的，田心，想考什么就尽情去考吧！不要再扭捏不前了！跟着我一起学习，加把劲冲上去！”
宁静朝她挤眉弄眼。
田心怔住。
宁静……居然猜到她是因为怕自己分数考不上？
她……对于这一切，一定很清楚吧。只是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真好……真好。能够认识宁静，真好。
“好！”她听见自己说。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静越来越忙。
十一月，外公住院。
第二年一月，外公出院。但是由于家住的楼层太高，外公腿脚不便，只能在楼下租房子住。
这一住，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是在那狭小的房间里，吃完了年夜饭。外公坐着轮椅，依旧乐呵呵地笑着，可是宁静一个没忍住，跑到房间里哭了个透彻来。
这大概是她所过的，最令人伤感的一年吧。
偏偏这一年，还是她的成人之年。
外公正在做着康复训练，外婆忙着陪他，妈妈一天到晚都很忙，各种费用的担子，齐齐揽在了她的身上。
宁静的爸爸曾经打过电话来，告诉她，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叫他。可是宁静的妈妈那样倔强，倔强到让人心揪紧，无论怎么折腾自己，却始终做不到低头去借钱。
以至于，当寒假宁静回到家时，看见的，是足足瘦了一圈的妈妈。
十八岁生日那天，依然过的农历大年初五。
家里人都太忙，忙到忘记了她的成人生日。
包厢里，觥筹交错，只有宁静、夏天远、田心和于跃四个人在。
亦如，夏天远成人那一日一般。
“我们还真是……过成人礼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啊。”宁静哭笑不得，举杯与夏天远的杯子碰撞。
然而夏天远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喝了。
去年留下的阴影还在呢！
“对了……”趁着田心和于跃不注意，宁静压低了声音，凑到夏天远的跟前。
第524章 愿意与我执手吗（2）（）
对于她突然的举动，夏天远有些不明所以。
宁静好像有些微醺，水亮的眸中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