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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暗,人都看不真切。白哥默默的跟在胤禩身后左侧,站在小纽子身旁一齐走进偌大的园子。
过了一座平桥,便是东西厢房了。白哥小扣子和侍卫们先进了厢房布置,将带来的祭品安顿好。胤禩带着小纽子随老太监一路往后面而去,又过了一座拱桥到了园寝,巨大的燎炉香火不息,后面就是享殿,火光中隐隐能看到上面覆绿色琉璃瓦。享殿后一片片全是大小宝顶群。
胤禩回到东厢房的大套间里,灯火通明,白哥已经将房内俱是布置妥当了,桌上还布好了饭菜。
他看了她背影半晌没说话,神色有些伤感及疲惫,终究回身一边往卧房走一边道∶
“我不吃了,你吃点东西歇两个时辰,到了子时陪我一起去后面吧。”
白哥自然应了声,说罢便回身将中间的槅扇门轻轻掩上,自己在外厅快速吃了些饭菜,便到小榻上抓紧靠一会。
第162章 心口难开()
白哥头靠在自己手臂上;醒来时身上不知道何时被大披风盖住。起身一看;是胤禩的。她抬头看了看中间依旧掩着的雕花隔扇门;默默把披风收起来;看看一边的漏刻,还有一刻就快子时了。
屋里的暖炉烧的正旺,而屋外也是冷得要命。白哥搓了搓双手,刚一拉开门,双颊就感到夜里一阵阵的寒气;冻的人耳膜都有些疼;好在穿的够厚。她微微闪身出来去敲了隔壁小纽子小扣子的门;见两人也在冲瞌睡;轻声嘱咐他们多穿些;把祭品拿好准备跟着八爷去后面。
小纽子和小扣子对她一直非常有礼,尤其小纽子虽然也是八爷最贴身的奴才;但对她却是极好的,从没有半点排挤或架子。自她近期到了京城和春园里;平时里一直用的药也都是他去拿了给她;风雨无阻。
回到房里;白哥拿起小榻上的大披风走到槅扇前;轻轻扣了扣,唤道:“八爷”
屋里很快应了声;不一会胤禩便拉了门出来。白哥正欲给他披上披风,胤禩却看着她目光停了几秒。她的额头边有一处睡熟时被手臂压红的印子,却专注的忙着给他系披风;毫不自知。
他的左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抬起来,正要接近她时却忽然回过神来,终究是收握成拳,从她身侧不着痕迹的缓缓放下去。
几个人一起出来,值夜的老太监已经提着灯笼在屋外候着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几个人静静的走过拱桥进了园寝。大燎炉里火光不息,胤禩站在燎炉前,眺望后院黑压压的宝顶群。他的目光久久凝视着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宝顶,在寒风中站立许久才进了享殿。
享殿大厅里灯火彻夜通明,香火缭绕,气氛肃穆。供奉的牌位是按照嫔妃等级顺序的,中间最尊,其余依次排在两侧。在良妃之前温僖贵妃钮祜禄氏、慧妃博尔济吉特氏、平妃赫舍里氏都已经过世,良妃卫氏的灵位就安然居于平妃旁边。
紫檀木供桌的各主位前都放着平日的祭品,白哥和小纽子将良妃主位前的平时祭品撤换掉,把带来的祭品一一仔细摆好轻轻放上供桌,将祭盆与祭祀用的金纸用金黄色锦盆盛好,轻轻放在他身边,就退下来。
胤禩解了披风默默上去燃了三柱高香,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上行了祭拜大礼,抬起头来时只低低一声轻唤:“额娘”
没有隆重的祭祀大典,没有皇帝的哀思追封,没有人记得的红颜枯骨。
这声低唤轻轻回荡在夜半寂寥的大殿里,不由得让人潸然泪下。
转眼间,良妃已经走了三周年了。没有人记得她了,只有她的儿子。
白哥房和小纽子小扣子在殿门边远远的守着,留胤禩一人跪在灵前说话。他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折着金元宝,一边点燃了放入祭盆里,一向温雅有礼的背影显得很孤寂。
祭品里的香火燃着时光,胤禩一直默默的折着元宝,他不知向良妃说到哪里,微微侧身看了眼白哥站着的方向。
白哥微微一怔,沉默了下便缓步走上前来,在他身侧缓缓蹲下来。
胤禩没有说话,睫毛的阴影里有着浓重的哀伤,寂静的,延伸到这大殿里的每个角落。
白哥静静的看着胤禩的动作,蹲在他身边学着折,一只又一只,她折的很认真,有条不紊的放入祭盆里。胤禩抬眼看她沉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感到出奇的安稳,漏刻一分一秒的走过,香火换了数遍,祭盆里火光始终如一的燃烧着,仿佛连这大殿也平添了三分温暖。
白日里,胤禩在良妃宝顶的墓碑前久久停留不去,花圈祭酒。他分明没有哭,可连白哥都能听到他心底的哭泣声。
也就是这一天,却同时发生了一件更加让人心碎的事情,他们一行顾不上收拾,连夜离开景陵奔往汤泉行宫。
原本由于胤禩不能前去行在请安,他使太监带去献给康熙的两只品种稀有的老鹰。但康熙在行在收到老鹰时,但一桩于众目睽睽下发生的大逆不道之事发生了,这两只老鹰竟然神色倦怠奄奄一息。这引起了康熙当场的震怒,他认为这是胤禩对自己的诅咒,当即召诸皇子至,公开斥责胤禩。
“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当他们赶到汤泉行在时,九阿哥胤禟已经心急如焚,康熙余怒未消却不肯再见胤禩,胤禩只好在行在外宅暂歇守候。
九阿哥胤禟见到白哥,脸色一下有些不好,蹙眉合上书房门道:“老四在”
胤禩沉默下来,闭了闭眼道:“时间紧迫,我不放心让侍卫送她回和春园。”
胤禟呼出一口气来道:“这一次我怀疑十之**是”
胤禩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着眼有些失笑道:
“皇阿玛之心,谁也无能为力。我在他心中,始终是辛者库贱妇之子。”
胤禟转过身来,瞪视着他有些痛道:“八哥!”
不过两日,康熙又传谕:“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康熙此话可谓恩断义绝,而胤禩天寒地冻里几天几夜未睡,加之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回到和春园后,便生了病,却不声张。
和春园是胤禩在西郊的赐园,和彩霞园相距很近,当然与圆明园也是不远的。自从白哥在近期回京,便进入这里当差。
白哥从书房里轻轻合上门走出来,对门口的小纽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用口型道:
“睡了”
小纽子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白哥低着头在抄手游廊里走着,回到自己不远的小间里熬药。
胤禩几乎不再回八府,除了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偶尔前来,他再不见人了。
这一年春节,胤禩自然是带着小纽子小扣子出门进了宫。大雪纷飞中,白哥与和春园里的下人们团团的坐在下人房里一起做菜过年。
白哥和丫头一起剪了大红色的福字贴在门上,和侍卫一起在园门前放了鞭炮,雪地里很难点着,点了几次才炸响,和春园里也有了久违的欢笑。
菜色不精美,人也不尊贵,但热热闹闹的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一桌子人吃的正热闹,白哥也带着笑坐在一起当差的小丫身边捧着饭碗,她吃了一口饭,目光正看到小丫,却见她脸上明显是愣住了,顺着她目光一看——
门口分明站着八贝勒胤禩!
他的背后是如鹅毛般纷飞的大雪,他的冬冠上,披风上都落了雪,还没有划开。站在热闹的下人房门口,却显得分外孤寂。
渐渐的大家似乎都发现了,所有人都在瞬间寂静下来。也许,在这刹那,也没有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天色,他原不应该回来的。皇宫和贝勒府里歌舞升平,他却站在此处。这样一身疲敝,一身寒意,又有何人知。
白哥默默放下碗站起来,迎到他面前去,为他掸了掸肩头的雪。下人们也都唤着八爷,齐齐起身给他请安。
白哥轻声道:“八爷用过晚饭没有?”
胤禩看着她不说话,嘴唇有些苍白,如瓷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色泽。如慢镜头一样,他就这样往后倒去,惊得白哥一下伸出手拉他,周围一片“八爷”的惊呼声,幸好小纽子和小扣子也在身后一下扶住他身子,一片混乱。
胤禩病了,极其严重的伤寒加肺炎。
正值严冬,病况十分危急,大夫多次交待照顾须十分小心,胤禩也不愿向府里透露,不愿回府。因怕肺炎传染,下人们又有些自危。白哥和小纽子为了日夜照顾他,在他书房卧室外摆了张小榻,轮流值夜。
他很安静,两只澄澈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有时靠在床头摩挲着一个旧荷包也能半晌。每每白哥喂他喝药,他从不说苦,仿佛入口的苦涩毫无知觉,越发让人感到心酸。
正月二十九日,康熙谕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
这一切的打击和变故,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而来,宣告了八贝勒胤禩的彻底失宠。
第163章 尘封的往事()
白哥自从值夜后睡眠就一直很浅;夜半时常听到窗外沙沙的风雪声;熟悉而陌生。
从前在台湾别苑里;她几乎吃药如流水;一起的侍女小丫对她很是照顾,从昏睡中就一直照顾她起居用药,她发现自己渐渐回忆不起从前的事情。小丫说她是伺候八贝勒爷办差到了沿海,路上水土严重不服生了大病还惊马摔破额头险些丢了性命,八爷体恤贴身下人便留她在别苑里养病。
这一待就是两三年。
台湾的民风很是淳朴;气候也好。别庄里人不多;管家和丫头侍卫们都很和善;绰号上律老人的名医叶大夫也隔一段就来来别庄里看诊。
山清水秀之间过了一年多她身体渐渐好起来;两人就同进同出;一起布置屋子,一起踢毽子;甚至一起做女红。做女红的时候,白哥发现自己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从头再向小丫学。
八爷和九爷极少来别庄;每每都是微服匆匆而过。直到近期被从别庄千千迢迢接回京城来;到了和春园里当差;才长期待在八贝勒胤禩书房伺候。小纽子小扣子对她都很熟络,叶大夫叮嘱的药也是一直吃的;药量已经逐年减少,坚持三年下来身体好了许多,连额头上的疤痕也几乎看不清了。
胤禩很少起夜;起夜时想起是白哥在屋外值夜,他便会自己披衣下床。严冬里,纵然屋内铺了地龙,但对于他这样一个伤寒病人来说,还是太不应该了。
白哥迷迷糊糊中听到屋里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惊得一下从下榻上睁眼坐起来,掀了被子强忍着寒意麻利的去披了外衣,汲着拖鞋就跑到门边去叩了两下门轻唤八爷,没听见回应只好推了门进去——
黑暗里,胤禩一身单衣摔倒在羊毛地毯上半坐着,肩头披着的外衣已经掉落半边,一个圆凳被碰倒在一边孤零零的躺着。
白哥心间一刺,慢慢走过去,将圆凳扶起来放在一边,又缓缓蹲下在他面前,轻轻帮他拉好肩头披落的外衣,想扶他起来。
胤禩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明显病中的沙哑和疲惫,缓缓道:
“你扶不动我的”
白哥看着他摇摇头,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将手掌伸到他面前不温不火的轻声道:
“八爷说的没错。能站起来的只有八爷自己而已,白哥能做的不过是助您一臂之力。”
胤禩沉默的看着她,透过淡淡的光线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而窗外还沙沙的下着雪。
他想起他额娘去世的第三天,九弟到了书房里只说了一句:怕救不活她了。
他穿着一身孝服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祭文说:我额娘已经死了,我不能再看着她死,看她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这冰冷的皇家里。哪怕倾尽所有,也绝不能让她死!
她的身体极为虚弱,伤痕累累又染着重病,陈年旧伤的复发和近年新病的叠加让人无从下手。为了隐蔽行踪,为了唤醒她治好她,也当真是倾尽全力。换了多少名医术士,勉力支撑,还是性命垂危。终寻到行踪不定移居台湾岛的名医上律老人叶天士,他诊察了她的全身情况后只对他说了一段话。
“八爷可知为何名医术士治不好这位姑娘?如若只是身体重伤,心灵无碍,可以保命;如若只是伤心,身体无碍,也可救治。偏她身体新病旧伤累累相加,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