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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回营地,姜无忧就被姬莲生派来的妖兵请走。青蝉独自走进去,宸娘正在拾掇帐篷,毓含珍负手在旁,青蝉一出现,她的眼睛就如毒蛇一般盯紧着她。
宸娘闻言抬头,见是青蝉,招手道:“青蝉你快来看,这回我弄稳当了,之前你不是嫌它漏风?”
看宸娘还有心情说帐篷漏不漏风,青蝉怀疑她并不知道毓含珍的打算。略作思索,她便朝她们走过去,毓含珍不待她走近,急不可耐地问她:“你与姬莲生在湖边做什么?”
她穷凶极恶的架势,姣好的皮相因此沾上一股狰狞:“你向她求饶了?”
宸娘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发生何事?”
宸娘不问还好,一问毓含珍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鼻子:“你教出来的好胚子!这才多久,我向姬莲生禀事,让她走,姬莲生疑心那么重的人,竟然会说她不妨事!我人还没走远呢,她就跟姬莲生好一阵的拉拉扯扯,你问我发生何事?你怎么不去问问她,背地里都做了什么好事!”
宸娘被她声色俱厉地说了这一通,还是在青蝉跟前,面上便有些难看:“她能做什么?来死亡沙漠前见都没见过姬莲生,来了死亡沙漠,除了走散那会儿,其他几时与我们分开过?”
毓含珍见一向百依百顺的宸玉都跟自己顶嘴,浇了油般,胸腔内烧起漫天大火:“你懂什么!?要是她跟姬莲生扯不清,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宸娘看毓含珍是真气急了,连收尸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不由怔了怔,转向青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蝉冷脸道:“她向姬莲生献计,要拿我的命去祭剑。”
“什——”宸娘拉了毓含珍:“你说你想到了自保的方法,这就是你的方法?让青蝉去死?”
毓含珍被她拉得跄了半步,立即厌恶地甩开她:“我能怎么办?我的血唤不醒流光之刺,在姬莲生眼里就是废人一个,再不拿出点别的方法,就真被人踩到泥里去了!再说了,要她死怎么了?要是没有我她能长到这么大?她的命就是我给的,我什么时候收回来都天经地义!”
宸娘:“你就是这么想的?为了你自己能毫不犹豫把她牺牲掉?你不记得当初把她们三个给我时说的话了吗?你说她们是我的念想,是我的寄托!”
毓含珍绷着脸,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宸娘不再二话,拉着青蝉就回帐篷。毓含珍气结:“宸玉!你能为我死,可是因为青蝉你就不顾我死活了吗!?”
宸娘身形一顿,她没有回头:“那么多年,我在海上等你,你给我许过的那些诺言,从来都没有兑现对。在我身边的只有她们,没有你。”
“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但是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看着你把青蝉往火坑里推。”
青蝉激动不已。帐篷外面一阵稀里哗啦声,看来毓含珍被宸娘气得不轻。宸娘不苟言笑,青蝉长到这么大,几乎没听她说过什么关切之言,可今日却会为了自己与毓含珍叫板,青蝉心里暖潮翻涌,见宸娘胸口起起伏伏,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她便乖觉地过去替她抚背。
宸娘眼眶已然红了:“我依着她那么作践你们,端木恨我我理解,你性子软,什么都不说,但我也知道你是埋怨我的。我没本事救你,可她要你死,那也得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青蝉:“姬莲生并没有应允,她不点头,毓含珍不会轻举妄动的。”
宸娘看她成竹在胸,难免心生疑窦:“你与姬莲生”
“没有,与她无关”,青蝉急忙与姬莲生撇清关系,“是姜无忧对我保证,没人会拿我去祭剑。”
“是她”宸娘应着,“她又为何会帮你?”
原因有些难以启齿,她理解姜无忧,可宸娘却不一定会理解自己。虽然这么想,青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因为我会为她提供复活药的药引子。”
宸娘一下子想起毓含珍被关押的那些岁月,不见天光的房间里,永远充斥着的男性的气息她脑子发蒙,晕了半晌,力道奇大地扣住青蝉胳膊:“是她威胁你这样做的对不对!这就是你不去祭剑的代价对不对!?”
好像青蝉只要回答她一个“对”字,她立刻就会冲出去跟姜无忧拼命!
青蝉被她吓着了,扭着胳膊道:“宸娘?你弄痛我了”
宸娘喃喃着,仿佛自言自语:“不对,那个人不是已经掉进地底下了她回不来了,你也不用再给她炼药!”
宸娘松开青蝉,慢慢给自己顺气,顺到半茬,倏地心惊肉跳起来!青蝉不需去祭剑,那毓含珍怎么办?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情愁】()
毓含珍在外面甩着鞭子好一通发泄;由不解恨;怒气冲冲地闯进帐篷里来。!。。雅*文*言*情*首*发青蝉眼见她的鞭子往自己身上招呼,急忙往旁闪过;毓含珍一下抽空;没再追击,反手一鞭子抽向宸娘。
宸娘本来呆坐着;听到鞭声躲都没躲;这下子实打实地抽到她背上;她痛“嘶”一声,往前匍倒,青蝉去看,她后背已被抽出条长长的血痕;衣裳裂开;皮肉翻滚。
显然毓含珍是下了死劲了!
青蝉被她激起火气,拦在宸娘身前:“毓含珍!你别欺人太甚!”
只听毓含珍冷笑一声:“宸玉,你真了不得啊,按理你也没少干那逼良为娼的事儿,怎么到头来你就有人护着,而我死到临头却连个疼惜的人都没有!?”
宸娘搭着肩头,斜眼往背上看了看,而后挺直脊梁,唇瓣颤动着,有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因为,你心里装的永远是自己,你从没有真心实意地对人好过,在你眼里,所有人只分为两种,有用的和无用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那一个字烫过青蝉心头爱?
宸娘:“我确实对不起青蝉,对不起端木和细砂,我心怀愧疚。但你呢?你不同,你从不曾把她们放在心上,她们只是你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
宸娘这一席话,让毓含珍的眸光像是淬过毒药的鸩酒,阴寒逼人。她不耐地扬起鞭子,重重抽在沙地上,飞沙四溅。
“毋需多言!”她对宸娘的控诉避而不谈,指着青蝉,手中鞭子寸寸握紧:“我不管你与姬莲生有甚纠葛,我先杀了你,等唤醒流光之刺,再赎我先斩后奏之罪!”
黑色鞭身毒辣地抽向青蝉,宸娘眼疾手快地撞开青蝉,她替她硬受了这一下,不待毓含珍收鞭,宸娘又五指大张地抓住鞭梢:“如果今日我不让你遂愿,你是否要连我一起杀?”
从裸|露的脖子开始,伤口横贯整个胸膛。淋漓鲜血涌出来,宸娘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毓含珍略一迟疑,咬牙道:“既然你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
青蝉分明看到宸娘眼中的希冀沦为死水。
毓含珍用力把鞭子往回扯,宸娘不肯松开,粗粝的鞭身将她虎口处磨得皮开肉绽。她凝视着毓含珍,声音里有不容忽视的哽咽:“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其实对你而言,我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是不是这样?”
毓含珍没有答她。
宸娘落下泪来,软了语气:“含珍,其实根本不用这样我们离开这里,什么流光之刺,什么白鹤城,大不了全部抛诸脑后!你嫌海上枯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身呢?为何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真的让你快乐吗?”
毓含珍厉声道:“闭嘴!”
宸娘低下头:“算我求你。”
“你以为到了如此田地,我还可以全身而退?真是可笑!”毓含珍扎稳脚跟,鞭子往下一甩,又向上一挑,鞭梢从宸娘手中脱开,刮过她额角,在半空中转了方向,朝青蝉拦腰卷去:“看过人间繁华,得拥一呼百应,你再让我退,不可能!”
一粒石子快且准地弹在鞭子上,瞧着平平无奇,却让毓含珍的鞭子脱手而出!帐篷内的三人同时往入口看去,只见姜无忧负着手,漫不经心走进来。
毓含珍捡起鞭子,恶狠狠地剜着青蝉,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然而当着姜无忧的面又无计可施,愤恨地走了。
姜无忧看着她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她才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瓷瓶抛给青蝉。青蝉慌张接住,越瞧越眼熟:“这是”不会是姬莲生先前给她的那瓶伤药吧?
姜无忧:“姬莲生让我给你的。”
青蝉:“”果然
姜无忧离开之后,青蝉拧开瓶子给宸娘敷药。宸娘一言不发,哀莫大于心死,青蝉看她有些万念俱灰。
“宸娘”青蝉最后撒了药在宸娘额头,塞上瓶塞将瓷瓶搁在一旁:“你这样值得吗?”
为了毓含珍,值得吗?
宸娘看着青蝉给自己包扎虎口,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摸了摸青蝉黑发。
两人一直待在帐篷里,天黑之后,便在简易搭建的床铺上各自躺下。
青蝉直到夜深才睡着。心里想着宸娘和毓含珍的事,又担心毓含珍随时会卷土重来,她睡也睡不安稳,心头沉甸甸的,总是隔了一阵就要转醒。开始时还好,后来一次半睡半醒间迷迷登登看见床边有人,立时就被惊醒了。
“嘘——”来人比了手指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大动静。
青蝉立刻去看宸娘,帐篷里面来了不速之客,宸娘竟然毫无反应,歪着头,睡得死沉。
“她一时半刻醒不来”,姬莲生轻声道。
青蝉意识到是她对宸娘动了手脚:“你想做什么?”
姬莲生笑了笑:“你睡着之后呼吸急促、眉头深锁,显然睡眠很是糟糕。”
青蝉:“”怎么原来姬大人还有偷窥别人睡觉的恶习吗?好极了,青蝉自忖对她的恶劣品性又有了新的认识。
姬莲生:“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青蝉没动,警惕地看着她:“去哪里?去做什么?”
姬莲生没有回答她,而是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你在床上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会让我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误解的。”
她发带上垂下的璎珞擦到青蝉的脸颊,青蝉火烧眉毛地从床上跳下来,跳得匆忙,立地不稳,反手抓住床沿,才勉强没有崴到脚。
黑暗里响起姬莲生低低的笑,青蝉的心情简直差到了顶点。
今晚守夜的妖兵比之昨日多了数倍,青蝉跟在姬莲生后面,路遇几列夜巡的妖兵,他们见到姬莲生,全部肃然而立,敬畏地对她行礼。
姬莲生一一点头:“辛苦了,平定死亡沙漠你们功不可没。”
整齐划一的回复:“不辛苦!”
姬莲生满意地拍了拍领队那人的肩,在他脸上一看再看:“我对你有印象,昨日一战你们鹿家挡在最前,折损最为严重,你今日依旧能够斗志昂扬,我很欣慰。”
得她夸赞的将领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姬莲生犹不自知,这时从另一列队里走出个双目通红的年轻小将:“大人,我鹿家一门甘愿为白鹤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姬莲生:“”
死人是件严肃的事情,可看着这样的姬莲生,青蝉拼命咬紧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嘲笑。
姬莲生神色自若道:“火光有些暗,原来是我看错了。”
在场的没有不知道姬莲生有认脸障碍的,可谁也没胆子点破,听着她这个蹩脚的借口,还要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青蝉憋笑憋的有点辛苦
等那列妖兵走过去了,姬莲生转向青蝉:“能让你这么开心,是我的荣幸。没关系的,你可以笑出声来。
青蝉:“”
姬莲生带着青蝉离开了营地,大漠无垠,冷风呼呼吹着,青蝉朝手心呵了呵热气,贴到脸上取暖:“你要带我去哪里?”
姬莲生开始没告诉她,后来又不知出于什么用意:“带你去姜无忧那里。”
青蝉搞不清姬莲生这话是真是假,她这边陷入沉默,那边姬莲生啧道:“果然一提到她你就没有疑问了?”
就知道又是这样!青蝉睁大眼睛木然地看着她:“你觉得这么戏弄我很有意思吗?”
姬莲生讶异:“谁说我是戏弄你?”
青蝉:“那我们现在究竟要去哪里?”
“好吧”,姬莲生耸肩,“带你去见识见识你们先祖的埋骨之地。”
青蝉心跳骤然加快,她想到了什么,但不能确定,于是试探姬莲生:“埋骨之地有什么?”
姬莲生:“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她说的理所当然,“除了流光之刺还能有什么?”
“你、你你带我去那里要干嘛?”青蝉不肯走了,不仅不走,还连连倒退。
姬莲生:“你怕什么?刚才你嘲笑我眼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