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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真,你不可以让哥哥难过……你不爱他,就根本不能让他幸福……双真,你告诉哥哥,不是,你告诉风炎,说红儿跟哥哥走了……红儿去和哥哥成亲了……我们成亲了……”
她用仅能伸出来的一只手攥着双真,一下子愤恨的骂着,一下子又苦苦哀求,一下子又强颜欢笑。
泪水和血水早已分不清彼此,浸透双真脚下的土地。
双真反握住红儿的手,一声不吭,听她所有的难过和不甘。
活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死去,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红儿不愿意死,然而她违背自然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再无法支撑。
双真默默地一直蹲在她身边听她最后的话,语不成声的,混乱的,期盼。
然后他轻声的回应,许诺。
一直到夜色完全降临,将这个地方的灰暗吞没,一直到深夜里还有红儿残破的哭泣声,一直到红儿的的声音消失,一直到。
一直到,她的身体融化在红色的衣衫下,黑暗中只留满满的腐臭。
一直到那一只双真攥住的手变成黏糊的血水,缓缓透过指缝,流淌在难以融入的大地。
双真坐在那儿,抱着膝安静的看眼前这个已无法称为生命的人逝去。
谁是“哥哥”已经不重要。
只记得,她那么那么希望活下来,如此渴求生命,渴求给一个人幸福。
黎明将至,一整晚,都这样难以动弹。
双真身上还疼着,更多是无力。
天好黑。
伸手不见五指。
等到双真有力气站起来飞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露出一丝光线。
太阳在林子后的某一个角落,开始渐渐透出它的力量,企图温暖这块大地,以及所有的活物。
光芒一点点漫开。
双真在某个山丘上找到了风炎,他靠着一棵树坐在上面,看见双真,笑了笑:“抱歉,让你代替我,去送她。”
“嗯。”双真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红儿说,她和她的哥哥走了,很开心的,去成亲了。”
风炎半晌无言,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好。”
双真还是站着看他。
风炎终于忍不住道:“双真,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看见风炎转过身不在面对他,双真却并没有离开,只是问:“为什么?”
风炎认输,无奈道:“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双真没有再问了,却也没有走,只是坐在了风炎身边面对着另一个方向。
他说:“我没有在看。”
风炎吃惊的回头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可以坐在这里吗?”
风炎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起风了。
清晨的风,有些寒意,还有湿气。但是太阳还是照常升了起来,血红血红的,极其清晰而美丽。
动人非常,就像女人婉转的歌声。
他们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甚至没有怎么动。
很久,风炎不知道何时背靠着双真,睡着了。
双真一直没有回头,只是安静的坐着,很久很久。
直到后来,风炎才告诉他,红儿,其实叫做宁予。狼族。
在风炎离开狼族之前,曾经有一个很亲的姐姐。那并不是他的亲生姐姐,风炎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那个女子叫作朗霄,她的妹妹,就是宁予。
那时候宁予还很小,甚至还无法幻化成人形,只是一只小狼。
朗霄很照顾风炎,在众多人对这个强大的存在感到敬畏的时候,朗霄无疑是风炎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而她的妹妹宁予,总是欢快的跟随着他们,穿梭在狼族辽阔的草地。
甚至风炎一度认为,他未来的王妃,就是朗霄。
那个他换做姐姐的人,温柔得体,典雅大方,于人宽厚,他想这种深厚的亲情一定会延续到他们成亲之后,成为他身后最最坚固的力量。
他清楚的知道他爱朗霄,尽管,那不是爱情。
然后朗霄死去。
好像温柔的人总是比普通人更早被大地收走,总是安静得不留痕迹的逝去。
朗霄说:“你这般强大,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真心爱上谁。”
风炎还记得当时自己反驳她,说,他真心爱朗霄。
朗霄留下的只有一件斗篷,用她的毛皮制成的,圣洁的雪白。
风炎披着斗篷背叛了狼族,去实现自己的野心。
小宁予用嘴刁住风炎衣服的下摆,用狼的呜咽声留他。
她说,姐姐死了,还有宁予,宁予可以嫁给哥哥。
风炎安抚着这个孩子,说,你乖乖的等着,我会回来。
并非单纯的哄骗,只是风炎觉得,娶谁,并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朗霄唯一的妹妹希望嫁给他,那么,他会答应,给这个孩子幸福。
真正爱上谁?那时候自己那么坚定的觉得不需要。
他需要战士,智者,同伴,不需要代表弱点的爱情。
直到,遇见那个人……
再次回到这里之后,风炎曾经和小栈打听过宁予,得到的答案是:宁予,死于疾病。
她的尸体放在雪地中的墓地里,等待蛇族将她回归大地——那是自古不变的葬礼。
只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赶上了那样的逢魔时刻,得以动用最最邪恶的巫术。更想不到那样的孩子,有如此大的勇气和决心,靠着吞噬各种尸体和腐肉,获得了新的肉体——一具不容于天地的躯体。
她的躯体依照自己的希望变得美丽惑人,她穿着红色的嫁衣,以她最喜欢的红色命名,躲在蛇族和狼族边界某个隐蔽的林子里,等待他的哥哥来娶她。
很多年,很多年。
明明知道即使见到也无法在一起,也依然用那具禁忌而残破的身体等着。
风炎即使一开始没有认出她,那么多天的相处,也早已看出端倪。但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做的,只是让她陪在自己身边。
还有,让她放心离开。
那么庆幸双真在这个时候接受了他。即使会让她觉得不甘心,但至少,她不会再留恋人世间而不愿离开,至少让她瞑目。
他……即使还说不上幸福,至少,有了幸福的希望。
那个人,虽然让他费尽心思,却也让他知道,原来真心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难以言喻的心动。
这般温暖,如同生命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喜欢红儿的……T T
水族
(29)
“我们,回去吧。”
双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先开的口,只是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风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想走吗?”
风炎摇摇头,笑了。
“你已经想好回去以后打算怎么办了吗?”
“什么怎么办?”
双真答得很无辜,以至于风炎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似的。可是不应该问吗?他要不要跟他回帝宫,要不要留在他身边,这些,都是大问题。
双真很坦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风炎叹了口气,有些掩不住心烦意乱的把玩着双真的头发。
确切的说,他并不想那么快走。
面前这个人,其实没有他自己想的坚强,明明现在仍还挂在悬崖边上,非要觉得自己在飞。一旦……再遇上什么事……
风炎很郁闷自己的乌鸦嘴。
回去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出乎意料,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当时正站在某个山头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目光冰冷。
看见他们,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总算回来了,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
这个人叫作展晋,原属雷门。
也就是非遥的兄弟。
他介绍完的时候,双真几不可觉的颤了一下。
风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有事吗?”
看着风炎明显保护所有物的姿态和双真的默然,展晋当即猜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有些苦涩的笑笑,随后立刻恢复了冷淡说:“只是代他传个话。他说,欠你的,他会还。你若一定要恨,就恨自己让他爱上吧。”
双真握紧了拳。
展晋淡淡的补充:“有火别冲我发,我只是个传话的。但作为旁观者,我得说句公道话,非遥不欠你什么。他对你的好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别因为个百多年没见的人就要死要活,难道在你心里,非遥还比不上那人一根手指?别跟我说什么血浓于水,在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人眼里,只有伙伴和力量至上。”
双真指节都发白了,却只是问:“非遥呢?他怎么不亲自来?他不是坦荡得很吗?”
展晋冷笑:“亲自来?又不是没脑子。你们两个一起上,他还有命吗?”
“那么你觉得你就会有命?”风炎在一边很悠然的插话。
展晋也不慌不忙:“风炎陛下还不至于和我一个小人物动手吧。”
小人物,倒是足够嚣张。非遥的兄弟说话都跟他一个调吗?
“话带到了,失陪。”
展晋走了,双真还杵在原地,直到风炎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双真摇摇头,不再想和那个人的恩怨。
只是回去也依然没有闲暇想自己的事情了。
双真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也承受着近乎剥夺生命的煎熬。
双真再见到浅昔的时候,他才刚刚闹完,哭着入睡了。
奇然立在床边,满脸的不知所措,回头看见双真和风炎,一愣,随即立刻飞奔了过来。
“殿下!”他完全顾不上礼仪,乱七八糟的把双真抱了个正着,“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风炎在一边表面友好的笑着,眼神却叫一个锋利,一边安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纵使是正在激动中的奇然,听见这话也不由得惊讶的抬头。他看看风炎,又看看自家殿下,一时短路。
双真比较无语。这个人用得着这么急着要炫耀吗?
双真给奇然一个安抚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我还好。你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风炎微微的挑了挑眉。避开么?看来今后还得多下套子。
听见这话,奇然再次愣住,还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两个人这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后来奇然才说,浅昔身体里的孩子已经拿掉了。而凛,在第二天便不辞而别。
来找微冉是风炎的主意。
他们回来那晚去见了溟央,那个见面的火药程度……嗯,不提也罢。反正溟央说了,微冉一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顺便一说,在这期间还有一个人光临了狼族,那就是雷门的第二位主人,微煌。
曾经隐秘的地方被再三造访,溟央说不火大是骗人的,只是现在狼族尚虚,又不好和雷门叫板,只能冲罪魁祸首的风炎喷火。当然,他们的关系以前也没好过。
说起微煌,溟央的表情有点诡异。只说,你们见了就知道。
对于这位雷门的神秘女主人,一直有很多猜测。
一致的观点是,微冉很爱微煌。
尹忱说,这两个人,是五大家族中的水族直系,姐弟。
即使知道了这一点,见到微煌的时候,风炎和双真仍不免吃了一惊。
微冉搀扶出来的那个女人,笑容温柔祥和,体态端庄,一双眼睛有着明亮的光芒和暖意。
还有,满头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
那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女人。
微冉冷冷的说:“有什么就快点说。”
微煌笑:“哪有这么对客人的。”
“我们也是客人。”
微煌看他一眼,他居然老实了,只是回头对他俩还是爱理不理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浅昔的事,那就有话快问,我不想再管那个小子的事了。”
风炎也不恼:“等我问不如你们说吧,我想微煌殿下也是有话想说才来的不是吗?”
微煌点头:“是。我有话要说,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说这话的人。浅昔是个任性的孩子,一心喜欢凛,朋友也没几个,我也只好等双真殿下回来。”
双真从她的口气听出了什么,有些不确定:“您是浅昔的……”
“我是他的母亲。”
双真诧异的看着她。
“好像水族一向是五大家族里最弱势的那一个,因为水的力量最弱,最不具备攻击性。”她娓娓道来的声音低缓柔和,却有一股天生尊贵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但是水族是源泉之族,最古老的贵族,尽管多年来没落得没什么人关注,却仍有其不变的血统束缚。水族的直系只能孕育一次生命,这一次一旦完成,母体的生命力将被全部转移,渐渐走向衰落。当我生下浅昔之后就在想,这个使命总算完成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总该按照自己想的过了吧。”
“只能生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