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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以现世,姐姐知道的真是不少。”
“不过是胸有积郁,一吐为快罢了。”我淡然接口,冷不防瞥见聂宣诡异地瞟了过来,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居然很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几番搜索枯肠,从记忆中去找到好些说辞,腹稿打得差不多时,才准备好应对聂宣接下来的疑问,却不料他马鞭一扬,当先奔上山坪,指着不远处笼罩在暮色下的小镇,笑着说:“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早继续北上,我先去买几样物事,你们在客栈等我。”
我点点头,同沫儿交换过眼色过后,策马便往镇上最大的客栈行去。
跨院三间甲字号上房,毗邻而建,隔着南墙的后巷街口,是一排经营绸缎的老店,夜色未临之前,倒也算得上十分清静。剩下的房间两人是如何分配的,我已无从知晓,因为第二天醒来时,聂宣已给马匹换了崭新的鞍子跟马蹬,沫儿正在一旁打着下手。
此后一路北上,聂宣居然当起了善后的管家,每当途径城镇时,所需的用度总能在第一时间置办齐整,倘若遇到风雨耽搁行程,野外一些基本的求生技能,也全然不在话下,猎捕到的兔子跟山鸡,总是分出大部分给我和沫儿,倒是没见到他自己吃过多少。
正胡思乱想的当儿,发觉一张嬉笑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我蹙眉转头,捕捉到他脸上隐隐显露的疲色,柔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有两个大美人相伴左右,可是天下千万男人做梦都得不来的,怎么会辛苦?”他眉梢一挑,笑得越发不可琢磨,“不过有我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被别人看到难免会胡乱猜忌,一则,我没有更大的能耐,拖累你们吃这等苦,第二,你们名份上头太委屈,亦断不可!”
我迅速理解过来他话中深意,这家伙,不过是想借着频献殷勤来占沫儿跟我的便宜而已,“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谁会计较这些。”
“但这种情况虽说罕见,却绝非没有先例,若是被那些长舌头的传了出去,到底不太好,你说对么?”
“既有先例,那就不必再有顾虑”我平静相应,想瞧瞧他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你先说,我听着。”
他咂着嘴低头嘟囔,“起初咱们认识的侍候,对你的称呼,一直叫姐姐倒不是说吃亏,只是你我都是同一辈分的人,把你叫得太老委实过意不去。所以要不那个你试着叫我俩月哥哥!把多余的年龄抛给我算了!我可不贤吃亏!还有你!”他抬头瞟向沫儿,故作肃然道:“不要再把我叫的那么老,论年龄,我顶多比你大两三岁,要不以后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弟弟?这样显得咱们都更年轻些。”
我翻着白眼转过头去,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天上的列日晒昏了头,满嘴跑火车,尚不等我发言,沫儿突然笑道:“你唤我姐姐,顶多在旁人眼中年轻几岁,若是唤我做姑奶奶,老祖宗,岂非要年轻百八十岁,这样划算的生意不做,可是吃了大亏呢!”
聂宣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显然被沫儿噎得不轻,好在他天生有幅玲珑心思,话题转的十分及时,“我的身体比你们都好,不过塞外苦寒,风沙漠漠,几百里荒无人烟,那种凄凉毕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本来我便是准备去跟雪若去吃苦的,只要她开心,一切都会甘之如饴,眼下这下劳累,也算不得什么。”
“我也是准备去吃苦的。”沫儿很快地接口:“你是为了报恩,我只是为了顾全私谊,何况一路作伴,苦也苦不到哪里去。”
“回来之后呢?”我低低沉吟:“说不得便是踽踽凉凉的一个人,届时该当如何,你们可有仔细考虑过吗?”
“怕什么?我们三人此刻生死与共,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只要咱们能活得好好的,岂非比什么都强?”
沫儿抬起头来,神情凝肃,“往后的计划还须见机而行,眼下实难细说。再说自河东到西域,一路至喀纳斯以北的白沙湖,往返少不得便得半年光景,途中需要逗留多久、行事是否顺利,这等事俱是难以揣测,依我所见,最好能及时派人搜集姐姐需要的物事,一路令人随时密陈。”
聂宣淡淡策马前行,不再多言。想必他也知道此行泄露的严重后果,然而途中的危险又难以逆料,在与柯玥会合之前,我只是不愿表现得太消极而已。
又过几日,已不知不觉进入肃州西夏领地,由此西出阳关,处处可逢戈壁荒漠,习惯了中原烟雨的温存,初到塞北时满眼便只剩下荒凉和破落。天是灰的,地是黄的,生命黑白黯无光泽。所有的风景除了静躺着的黄土便是漫天乱舞的砂石,凄凉得令人窒息。
十五日清晨上路,天色为时尚早,衔天吞地的沙粒在艳阳下映着一簇簇辉芒,长河落日,大漠炊烟,一路疏旷尽收眼底,偶尔传来几声孤鸿嘶鸣,便得这本便人迹罕至的荒漠,再添一份凄凉。
听着远处牧羊人若隐若现的笳声,我忽而感怀莫名,开口低吟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士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鹂兮,归故乡。”
沫儿一声轻叹,戚然道:“皎皎此心,天日皆鉴,汉室利用女人去平定天下,朝野末落,倒也实属情理之中了。”
聂宣奇怪的看过来,像是敏感地发觉了什么,“是文人都有一股骚气,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称为‘骚客’?太骚了就成衰了,就成悲了,再美的诗词让人看了也高兴不起来。”
沫儿眸中殊无笑意,只牢牢瞅着聂宣,肃然道:“舞文弄墨本与习武练功是一般道理,只有甘于清苦与寂寞,方可集千百武学之大成。”
“话虽如此,但世间文人多生前贫穷至极,死后名传万里,有句俗话说得好,词穷而后工,不穷就不能成诗人。你尽管把银子全拿过来,去当你的大才女,可别把我的雪若拉下水。”
沫儿不怒反笑,“文人有别于村夫野叟,吃食自然也别有一派,按当下的说法该是讲究,你若瞧不起文人,今后便不要再吃我做的饭了。”
“我自然也有自己的讲究,酸甜苦辣全在一心,虽是望梅止渴,却也可解燃眉之急!”聂宣侃侃而谈,突然扭头冲我咧嘴笑道:“你方才的诗,香味是有了,可吃起来有点苦。倒不如每天看着雪若,以美下饭来得自在些。”
我讶异的扬眉,失笑道:“请便!”
剩下的路,只能听着他们两人不停拌嘴。临近日暮时分,聂宣找了处避风的沙丘浅壑,支起皮帐准备过夜。沫儿拖着疲惫的身子下马,翻出细心包裹在行囊中的小灶,见我正一瞬不瞬望着她,突然嫣然笑道,“赶了大半日的路,便是铁人也得发虚,姐姐口福不错,今天有炮豚可以吃,这可是天下的至味,连师父都不曾尝过。”
我听说过这种北周珍馐的做法,但此地本是荒漠,纵算不缺食材,却也毫无必要来做这麻烦的东西,本想开口拒绝,却见她轻笑着跃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柴,熟练地搭起火堆来。
此时夕阳西下,夜幕渐次低垂,凄冷的晚风逐渐变得凛冽,吹在身上略有几分生寒,我不觉环住双臂,轻轻坐在篝火前,恍惚的看着满地跳跃的妖红,连短剑落地也毫无察觉,隐隐然,聂宣的喉音透着独特的慵懒,突然将我唤回了现实,“打晌午开始你便一直没说过话,有心事?”
我微微扭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在想,司徒霜武功高绝,机智更在咱们之上,怂恿我西行必有什么用意。”
“不知信任为何物之人,才会为人所用而不自知,但你大可放心。”他怡然一笑,柔声续道:“俗话说美色醉人,司徒霜肯给你解药的配方,许是受了你裙下之臣的要挟,这跟我醉心于你的美艳一般,你只要稍用心机,日后纵算有什么凶险恶战,也能兵不血刃,轻松脱身于困厄之中。”
“你也觉得我很美么?”
“天下美人千千万万,可在我心目之中,只有你和沫儿丫头两个人而已。”聂宣双唇勾起的弧度携着张扬,烘热的吐息喷在我脸上,惹得耳根一阵**。
聂宣见我不语,难得没插科打诨,沉吟道:“此去西域迢遥,途中还不知有多少险阻,我只希望你步步留意,勿中他人暗害才是。”
第154章 旧雨重逢()
不多时,架在火堆上的羊腿已被烤的吱吱作响,一旁的锡金铁罐里浓汤半沸,哔哔啵啵地散发着浓香,沫儿神色极为专注,不时搅动罐中的鲜脍,翻转烤肉,聂宣只是静静笑着,为我掸落肩上的沾尘。而如此安逸的画面,我心中却是无奈和焦虑交替翻搅,只觉这条道一旦踏入,便要面对出道以来最最凶险的局面,偏生现下没有任何相应的计策,只能打起百分百的精神,一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恍然间,沫儿将半块烤熟的羊排递在我面前,笑得颇有几分心花怒放的感觉,“那些皇宫里的上方玉食,即便是宵夜,也比民间富家的正餐来得丰盛,可偏偏烹饪方法却同我相差无几,快尝尝吧。”
我敛回几分心神,随口调笑道:“如此美味,我可不信有人会抗拒,可白日里明明还有人说过不要吃你做的东西的!”
聂宣双手托颈躺在地上,声音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不吃不吃,光是看到美人用美食,馋虫就骨碌碌乱叫,我可不希望刚享用完佳肴,色虫又想开荤。”
沫儿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瞪着聂宣说不出话来。我狠狠剜他一眼,盛出碗肉汤搁在火堆边上,“爱女人也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性,没什么不光采的,但若像你这样唐突轻薄,得了便宜还卖乖,可就委实太说不过去了。”
他眼珠贼溜溜一转,突然翻起身来,“卿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冷笑连连,陪着他穷酸,“子非余,安知余不知鱼之乐?男人好色,已经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了,这道理莫非还要我给你再说一遍吗?”
“好色本也没什么不对,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聂宣色狼嘴脸暴露无遗,一只狼爪借着夜色掩护,居然想抓我的手,“博爱不是男人的错;错在世上有那么多值得爱的美人,美人之威力可直比百万雄兵,城固火炮,嘿嘿,按我的推论,边关城池委实多余,只要一个佳人,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亦快哉?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难抵美人诱惑实属天性,你就乖乖的哎呦!谁扎我?”说着忽然跳起来,捧着差点被扎出血的手掌不停吹气。
沫儿横身挡在我面前,垂首把玩着掌中梅花镖,一本正经道:“你既已承认自己是下流痞子,那往后不如我好心多替你散播几条江湖传言,便说妙手无影为人体貌娴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以至旁行踽偻,又疥且痔,如何?”
聂宣脸色不能说难看,但也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你们两个整日同我如胶似漆,此言倘若真流传到江湖上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提醒?”
我忍笑道:“惊羽仙子在江湖中存有何等恶名,便连三岁孩童亦有耳闻,纵算我名声有损,可你想想,经此一来,可还有人会将你当作男人来看么?”
沫儿不知所以地望着我跟聂宣,突然像是领悟了什么,双颊窜起一阵诱人绯红,捂着脸跑了个老远。
“多少不世英雄被卷入是非之中,便是因锋芒过露,惨遭人忌”聂宣若有所思的望着沫儿的背影,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愿她能收放自如,敛尽锋芒才是。”
我敛了眉心,扭头问道:“沫儿是有些锋芒必现,但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沫儿谈笑之间媚态横生,那种醉人的风情却又不是能从别的女子身上学得来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你在指什么?”
“圣主当年在她身上下的苦心不见得比我少,若非前些时日暗返圣教,我还不知道沫儿修习天狐媚功,已有十年以上的光景。”
我沉吟未语,隐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头见聂宣霍然起身,抬脚踏上半截枯倒的胡杨,视线在沙海中不停搜寻。
“糟!那丫头跑哪去了?”
我悚然一惊,忙跃上胡杨四下张望。四周的沙丘经由月泽拂照,由浅黄逐渐变为银灿灿的霜白,放眼望去,触目尽是沙碛浩浩,连鸟禽都不见一只,遑论人迹。
“真不让人省心!”聂宣自顾自地抱怨两声,回眸叮嘱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找找看,少时若不见我回来,便在沙丘上分点三堆篝火”
“不行!”我坚决地打断他,“你一人去找哪有我们两人分头来得快些,再说此地危机四伏,你我各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