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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颔首不语,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但圣主接任魔门执掌一位,蛰居中原二十年,素来不大过问江湖之事,但近年以来,若水神宫以虎符引出不少昔年噬天残余旧部,前日那英雄大会,明里虽是挑选盟主,其实却是他想借机培养出一名傀儡心腹,借此对抗若水神宫,可偏偏南宫海还不知道圣主的真实身份,是以遭其利用,亦属常情。”
聂宣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仿佛成竹在胸,“若我判断不假,白沙湖畔此刻尚留有雪域派弟子,只是为数不多罢了,咱们若在会期之前赶到那里,纵不至查出你想要的消息,却也可凭着天时地利,暂享一段清净日子,噬天教虽与雪域派素无冤仇,不过那柳炽雁一身剑法实是武林中第一奇宝,不论是哪派人士俱存有必得之心,即便咱们讨不到好处,却也可暗中挑拨,借力牵制魔门追兵,雪若以为如何?”
后面的话,他虽说得不够详尽,我心中却已有了大致的蓝图。只手遮天,玩弄心机,在塞外异地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听起来虽是不错,却要冒着太大的风险。我蹙眉回应,口吻难免有些茫然,“即便咱们与雪域门人对座清谈,推腹直告登门原由,却还是少不得被怀疑一番,按你方才的说法,我们四人之所以追寻到白沙湖,难保不会被误认是为剑谱而来,他们谢客不见,又怎会给你从中作梗的机会?”
他趋近几步,沉声道:“若我适才的推断不差分毫,那自然最好,如今九大门派同魔门已成生死与共的局面,咱们必须谋后而动,免得临时措手不及,这几日由我先开路,一旦遭遇什么险阻之时,切不可涉险轻敌。总而言之,此事不必你费心,全权交由我办就是了。”
我沉吟良久,发觉之前的隐瞒已变得毫无意义,所谓暂行安抚之策,不过是自己太过小觑他人的接受能力而已。犹豫片刻,我将之前憋在腹中的积郁一并道出:“自打上次武林大会一别,你可觉着我有什么变化?”不容他回答,我哂然续道:“司徒霜一生孤僻凶残,作恶无数,但对一人,却是畏惧敬仰的紧,昔日我记忆尽失,本觉那司徒霜无甚畏人之处,对于返宫之行,还存有试探幕后动机的心思,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经失足,早已物是人非,便连我涉足江湖的初衷,也与前先叛道而为之,个中道理,委实一言难尽。”
对面发出一声清越的叹息,聂宣牵起我的手,肃然回应,“雪若不过是走了一遭魔窟而已,既然还能回来,你还是你,何来失足之说?”
我自嘲一笑,想抽回手,他却紧扣不放,好像要永远攥着才放心。
“神宫真正的主人并非司徒霜,而是某个更为可怕的煞星,此人武功卓绝,智计千变。神宫中不少姐妹虽有叛离之心,但多少年来却受九莲融雪丸所制,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想必聂宣听到此言,定是一副意动心惊的神色,否则他反握住我的掌心,又怎会起了丝丝的凉意?
第162章 尽入彀中()
为让他明白这魔头存在的可惧性,我娓娓续道:“而这魔头,竟在半年之内便将武林七大秘宝尽收囊中,还将不容于世的匪类强盗,甚至名门弟子统统笼入旗下,南宫海领导的正派力量纵算能侥幸逃出她设下的陷阱,却也难以逃脱这些武林败类的毒手,即便正派仍能留有一线生机,可是等他们最终抵达烟笼崖时,只怕早已精疲力竭,而且连那些从各地收服的高手,也难免逃脱清算之列,此人正是三十年前收留司徒霜,并传授她一身武功的旷世奇人。”
我不觉露出自嘲的模样,喉头如吞黄莲,苦涩不堪。“但这些俱都同我无关,可悲之处正在于此人心胸狭隘,以致宫中所收容的弟子,竟无一人身具自由之权,每每派人离岛执行暗杀任务,都要事先服下她秘制的毒药,逾期不归者,只有死路一条。”
无法探究聂宣面上的表情,我却能猜出,他脸上定是一副震惊,惋惜,与疼惜交替闪现的容色,良久良久,他悠悠一叹,口吻竟出乎意料的平静,“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信任司徒霜,倘若单是那功效尚未证实的解药,你也未免太过盲目了些。”
“那配方上所注人力,已被我前日悉数找齐,不出差错,返程途中定会收到第一批样品,至于奔赴西域的目的,除了获取自由之身,自然少不得探清司徒霜的真实动向,免得敌友不分,错失良机。”
“如此说来,我倒觉得此行实为必要,但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那司徒霜本非易于之人,纵使利害一致,你同她合作,也难免要遭到算计,再加上那人老成精的女魔头,你难道不担心司徒霜也已落入那岛主的算计之中吗?”
我垂下头,听他语气温软,胸中登时涌起一股暖意,“但此刻行程过半,该做的自然要接着做下去,至于往后之事,现下倒是用不着费心筹谋,总而言之,我绝不会连累到别人。”
聂宣默默听着我的话,手掌没有松动,却反而攥的更紧,“我妙手无影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不管事情牵缠多大,也绝无畏惧之心,你若不信”
隐隐的,从他话中察觉到几许危险的气息,我挣扎着抽回双手,动容道:“咱们都到了这个份上,本是同舟共济,还谈什么信与不信,我只希望你能帮她们二人多担待一些。”话说完,我已转身摸索着走回帐内,收拾起几人的干粮清水来。
一下午的光景,众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赶着路,我坐在柯玥身后,偶尔嘘寒问暖,奇异的,她虽口吻自若,我却真切感到周围空气中暗潮涌动,全然不似往昔的安宁平静。
仅凭耳力,我能断定目前所经路途已较前几日大不相同,因为不经意转头间,总能清晰捕捉到马蹄踏雪的回音,不出所料,这念头方一成型,柯玥忽而转过头来,柔声道:“我与聂公子在途中研究地图六七日,好歹才寻到这条幽谷,咱们一进山便摸到这里,倒是比料想中还要早到了一步。”
我撇撇嘴,打笑道:“这只能算是赶巧,被咱们瞎走乱撞碰对了。”前几日百无聊赖时,我倒也研究过手中的图卷,犹记得白绢所绘山势奇险,数座奇峰按回形排列,南端一道冰川通天,想必正和这幽谷背景所差无几。再经由聂宣口中探寻此间的景物,亦和图上所绘完全相同,白沙湖便在附近已是无可置疑之事,只是图上并未注明山庄的所在,便少不得再费一番思解。
正疑惑间,忽听沫儿有几分沉重的声音悠悠传来:“这谷中全是积冰,如果再降下滚木擂石,连性命都难保,更遑论脱身。”
“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聂宣不满地插口,语声虽轻快,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这穿越溪谷的捷径,虽然是我想出来的,可是你也一口赞成,雪域派这等布置,倒是新鲜,我行走江湖十几年,偏偏就没见过,丫头若不怕和死在一块儿,咱们俩便先开道探探这冰阵的虚实如何?”
沫儿淡淡笑道:“这倒是难得,我凌筱沫愿舍命奉陪”
“慢着!”柯玥轻斥一声,肃然道:“这山上难以着足,我与羽儿轻身功夫虽然与你们相差无几,但起落之间,必须要以实物借力,此法决不可行。”
“越过积冰确实不大容易,若再有人施袭”沫儿冷声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天下轻功第一的妙手无影,势非升天不可!”
聂宣干咳两声,正待回敬两句,又生生将话头止住,征询着开口:“姑娘有何善策,尽管说出,我等悉心照办即是。”
“那雪峰尽头,少说总有三百多丈的距离,你若攀到中途,才知道这滋味实是不大好受,纵然无人施袭,只怕也爬不上去。”言至此处,宽大的素袖猎猎作响,指风过处,一片积冰应声碎落,虽未睁眼,我却能判断出那片光滑的冰面上,已然多了一个凹坑出来。
聂宣勒马驻足,惊疑道:“瞧这阵仗,倒是别出心裁的御敌之计”
正冥思间,柯玥却不顾周遭有没有伏兵,惊叫道:“不好!弃马快退!”语声未落,突然收臂将我拥紧,点足飞掠出数丈,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后已是凉涩一片,满谷碎冰仿佛冲天而起,瞬间便逼近两丈远近,轰碎的积雪四下飞溅,一路呼啸着席卷而至。
骏马惨嘶未绝,便被汹涌的雪浪迅速吞没,我一动也不敢动,掌心禁不住微微沁出薄汗。凌空的那一刻,周遭温度骤然下降,晶莹的冰雾带了霓虹的光耀,纷纷扬扬拂过脸庞。火红的风氅绕着我狂舞乱窜,绚烂如天边晚霞。明知自己无力使出武功,此刻实是生死一线,意外的,我一点也不害怕。
神思飘忽之际,脚下赫然现出一方横空巨岩,尚不等我辨清驻足之处,头顶无数磨盘似的雪块已挟着冰屑刮卷而来,似乎碰到头顶山石,立时又碎裂成千百个小碎块,飕飕飞窜,整个山头都在轰鸣咆哮,震耳欲聋。
不安份地睁开双眼,滔天雪浪中,我看到柯玥远山为眉雪是眸,清润如水的双瞳盈满一丝寒凛的杀机,身边冰屑翻舞,狂风呼啸,她却镇定的好似金仙俯观人间,冷若冰霜的面上,不带一丝表情,被她冰冷的气息层层包裹,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由死到生的一遭,风压已渐渐歇缓,不一刻,雪崩已完全平静,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眯眼望着一片茫色弥漫的深谷,勉力调匀呼吸,看到沫儿同聂宣正惊魂未定地站在崖边发怔,才算松了口气,“这冰崖已无法抢登,好在大可另寻出路。”说着信手一指贴壁处的岩洞,嘴角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聂宣始终在观察山势,突然接道:“魔教兵贵神速,寻路上山势必要耗去不少时辰,不妨让我试试看,能否侥幸成功。”
沫儿拽住他的衣角,断然否决:“此刻外面说不定还有伏兵严阵以待,脚下积雪未实,驻足势必要耗费不少功力,倒不如顺着这山洞一路进去,也总好过再番涉险。”
柯玥略一沉吟,语声蓦地转了阴郁,“后路被封,前路险恶重重,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久留,此洞若一通到底,务必要尽快擒杀他们的一些高手,魔门中人狡猾多计,必有鬼谋。我们利在速决,不易恋战,还是尽快远离山谷的好。”
“不错,你自己出去,又怎比得上我们四人互相照应,那毒圣对你脾性了若指掌,可能此刻决定,便已入他算计之中,方才那一幕,你不也看到了?”
听完我中肯的建议,聂宣总算放弃了坚持,晃燃手中的火绒管,正色道:“就听你们一言,入洞探视一番再作计较。”说着侧身而入,钻进一片被岩影吞没的黑暗中。
我被柯玥拉着钻进岩洞,脚下偶尔会碰到凹凸不平的顽石,却总会因为她及时的补救而不致跌倒,转了两个弯,眼前突然倾入些许光亮,正感叹天无绝人之路的当儿,却冷不防被柯玥遮护在身后。
同预料相差无几,凄冷的寒风中,遥遥传来一丝尖锐的笑声,“这二女果然是仙华明珠,耀人眼目,无怪乎聂堂主不惜身受叛门欺师之名,甘愿同我圣教为敌,老夫还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多情之人,如能得圣主衣钵,来日便是难得的一株武林奇才,此番良机已失,聂堂主莫非不觉得后悔么?”
聂宣清淡接口,声音没有丝毫意外,“本公子不怕天不怕地,唯独最怕美人生气,况且事关爱妻生死,非得我自己亲身出马才能弭平祸劫,不过师叔放心,待了断神教和魔宫这场纠纷后,自当会随你们去见圣主,两位俱是教中元老,又何苦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倒不如袖手放行来得聪明些,免得招至杀身之祸。”
第163章 刀山剑林()
耳闻风中阵阵鼻息,我不觉握紧了剑柄,心知聂宣执念已深,此际纵是毒圣降尊亲来,他也不会放到眼里,只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适才发话之人,明显忍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口中震怒涌现,厉声叱道:“聂宣!你为美色背叛圣教,此番竟还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你到底是人还是禽兽?”
聂宣淡淡一笑,语声犹自淡然如初,“适才我早已澄清在先,师叔众目睽睽之下出口伤人,又与禽兽有何分别?”
那人默然半响,突又叹道:“你可知道,江湖中首戒欺师灭祖,我圣教处罚叛逆严刑,大到职掌管事,小到烧火侍从,无一不晓,你既已认罪,便是已做好受罚的打算了?”
“师叔高见!待我处理完爱妻之事,自当只身返教,恭候裁决。”
呼啸风雪声中,蓦然响起一声兵刃的铿然声,不等我辨清方位,已有人森然接道:“事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悟,我便只有代师兄教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