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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可可站在一侧目睹,难以不为之落泪的心绪再次澎湃着。
“你说会没事的!”俞刚崩溃地拉着儿子的衣领:“为什么啊!不是说已经拿到钱了么!为什么佳佳还是会死啊!”
“爸……”俞成瑾任由父亲失态地抓扯,不闪也不避:“爸你要保重身体,其他的事……交给我吧……”
“交给你有什么用!你能让佳佳活过来么!”俞刚哽咽着:“都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老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看的颜可可心都要碎了。
“伯父!伯父你别这样,”颜可可抱住老人的腰身,也许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与曾经恨透了的这一家人在一起……一起笑过,一起哭过。
俞刚毕竟上了年纪,连日的奔劳,巨大的压力,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丧女之痛,突然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急急忙忙地送上急救室,大夫诊治为突发性心肌炎,要立刻办理入院。
俞成瑾安顿完这一切,只是疲惫地坐在那一整箱英镑上面,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一个护士走过来:“先生,这是医院不能抽烟。”
“是么?那你去告我啊?我到看看——这场官司我是不是输定了!”俞成瑾精神趋于崩溃,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和教养,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丧心病狂的无赖,吓得那护士差点就要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颜可可陪着笑哄走了护士:“我们马上就离开。”
她拽下了俞成瑾手里的烟,满脸悲伤地蹲在他身边:“俞成瑾,你爸爸还在住院,家里就只能靠你撑着了,你千万要——”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俞成瑾转了下眼眸,盯住颜可可的脸:“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这笔账该去找谁来算。”
“俞成瑾!你去哪啊?”眼看着男人拎着密码箱转身就走,颜可可几步就追了上去:“你不要去找那些高利贷啊,你知道可以用法律的途径解决问题的。你要是一时冲动出了事,你让你爸爸怎么办!
你……你让我怎么办?!”
俞成瑾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对她说:“我今天要是能活着回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如果不能活着回来,会有人替我照顾你的。”
“俞成瑾!”颜可可几乎被他决然的语气吓死,突然扑上去拦腰抱住他:“你别去啊!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我求求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像楚天越那个混蛋一样说死就死的!
你别走好不好,就算为了我,就算我求你啊!”
手背上一滴一滴地晕开了湿润,她意识到那是男人的眼泪落在她紧紧环住相扣的胸腹前。
“可可,就让我拒绝你一次吧。我答应你,就只有这一次……”俞成瑾扳开女孩的手,决然地钻进车里,他把满是钞票的密码箱扔到后座上,一路开往楚氏远山别墅。
第119章 两清()
颜可可窝在沙发上,始终没办法集中精力。自从去年春天楚天越出事以后,她记得自己好像再也没有用这么长时间来窝在沙发角落里过了。
也许她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猫已经从小贝变成了小贝二号,心里的男人也已经不再是当时的那个人了。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子的俞成瑾——
颜可可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在乎名利不在乎金钱不在乎权势,好像活得毫无弱点。
但在他心里,偏偏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都将是他羁绊一生的宿命。
从刚刚那会儿道现在,颜可可已经打了俞成瑾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
以前每次看到他来电都会本能地烦躁一小会儿——而这一刻,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听到俞成瑾的声音,告诉自己,他没事。
颜可可开始上网查资料,刑法中有一条——绑架致人死亡,属于当然死刑。
俞成瑾是律师,他不会不明白这个专业道理。他一向成熟冷静,知道怎么做能得到最好的效果最好的收益。
既然可以在这场毫无悬念的官司里稳操胜券,他又何必冲动行事地去找那些高利贷理论呢?
还有卧床的父亲,还有他承诺要守护的自己,俞成瑾……难道只是去找那些高利贷拼命么?颜可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逻辑。
但如果不是,他又是去干什么呢?是去找谁呢?
颜可可越想越烦躁,墙上的钟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煎熬。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却没有任何可以倾诉——那感觉,坐实了就像是被丢在612星球上的小王子,望着茫茫的宇宙却找不到自己的边际。
手边的电话猛然响起来,颜可可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可惜屏幕上的来电并不是俞成瑾,而是另一个——让她一接起电话就忍不住痛哭出声的人。
“可可,圣诞快——”章小雪在警校也放了假,想着之前还约过颜可可圣诞节一块去逛街呢,这会儿刚一个电话打进来,就听到朋友那近似咆哮的喊声:
“小雪!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都离我远一点——我再也不要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了!”
“可可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电话那端的章小雪显然是被她突然失控的状况吓惨了:“你慢慢说,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不要!我谁都不想见……”颜可可语无伦次地抽泣着:“你给我在家里待好了,不要出门被车撞,不要遇到坏人就见义勇为,现在外面很乱的,家里也要检查好门窗,瓦斯要记得关——呜呜,小雪,
俞佳死了,车祸死了——
对不起,我居然为了她那么伤心……我以前有过无数种诅咒她怎么死才好的设想。希望她受尽你当初受的苦,希望她碎尸万段粉身碎骨,呜呜……现在都应验了…。。小雪,我该怎么办啊?”
直到这一刻,颜可可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原谅了那个一时犯错但心眼从来就不是那么坏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比她更残忍的事老天爷——
俞佳已经知道错了,自己和小雪都原谅她了……为什么老天却不肯原谅她呢?
如果知道是这样一种结果,颜可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给过她一个笑脸,没有多说几句暖心体己的话。
还记得最后那次晚餐,傻乎乎地姑娘仰着小脸对她说——放心吧,我这么彪悍,哪个坏人敢欺负我我自己都能逃出来。
原来她没有吹牛呢。
真的就像俞成瑾所说的那样——一个不懂得珍惜别人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傻姑娘,难道都不知道被绑架了要先冷静一点的么!
高速上逃什么逃?你他妈的有没有点常识啊!
颜可可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哭,她好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多嘱咐一句安全教育。
明明就像是死神已经把暗示送到了家门口,却被自己当成小广告给扔出去了。
————
远山别墅的客厅里,楚天启听到外面的女佣来说,有一位俞先生在门口等着。他说他要见一个人,却不说是谁。
“天越在哪?”楚天启熄灭烟,站起身来,他也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
“在书房,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女佣似乎有些担心:“饭也没有吃一口。”
“叫那位俞先生直接去书房找他吧。天意如此,躲也躲不掉。”楚天启起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与俞成瑾擦肩而过。
俞成瑾站在楚天越的办公桌前,一抬手,整箱英镑摔得七零八落。这些被具象化的财富就像是染着罪恶的病毒,慢慢滋生在两人之间不和调和的不共戴天里。
楚天越双肘撑在桌案上,手掌合十在面前。任由那些飞溅的钞票落在脸上,却始终都没有回避俞成瑾的目光。
“我不想说抱歉,因为这的确只是个意外。”楚天越以为自己的话会激怒俞成瑾,而事实却并没有。
当所有的钱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俞成瑾说:“我会盯着你的,你最好祈祷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在我手里。”
“一定要这样么?”楚天越轻出一口气:“你不觉得,今天的我所做的事,就像你妹妹当初对可可的那个好朋友做的事是一样的么?”
俞成瑾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就像一记惊雷突然落下,毫无预兆地劈开了他无法面对的悖论。
“你,你怎么可以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比拟!佳佳只是个孩子,而你——”
“有什么区别?后果都是无法弥补的。”楚天越冷笑:“她找人去伤害章小雪,本意只是吓唬一下,却叫人家女孩承担了一辈子无法愈合的创伤。
我建议高利贷的人去绑架她,本意也只是吓唬一下,谁知道会发生车祸呢?”
“你——”俞成瑾在进门之前已经无数此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面前lost…the…cool。却直到这一刻,什么修养优雅淡定统统去他妈的。这世上还有几个亲人,还有几个可以失去的人?
如果人的愤怒不是在这个时候用来堆砌尊严的,那他跟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可是除了上前一步扯住楚天越的衣领以外,俞成瑾知道就算是把拳头落在他脸上,一切也只能像跳梁小丑一样苍白无力。
“至少佳佳知道忏悔,而你……”
“我也知道忏悔啊。”楚天越笑:“当初你用三百万买断了俞佳的罪过,我可以用一千万。
我也知道错了,对不起,不该自以为是的用些手段来胁迫你们。但是我真的只是提了个建议,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你妹妹——
俞成瑾,你不觉得这些话跟你当初对颜可可说的很像么!”
俞成瑾的手无力放开,他承认此时此刻,脑中反复循环的就只有‘报应’这两个字。
“报应……”他突然说:“楚天越你只想告诉我这是我的报应对不对?好,你既然相信报应——你就该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早晚也会遭报应的!”
“我连命都赌上了,连可可都送给你了。我还怕报应么?”楚天越怔了怔领带,刚想扶一下眼镜就被迎面过来的拳头打歪在一边。
“你放什么屁!可可怎么会是你送给我的——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
“所以我才希望你明白,你想恨我随便。但是千万别因为俞佳的意外变成我这样的人……可可会难过的。”楚天越扶正眼镜,深邃的双眸里浮现出一丝类似祈求的光。
“我还是那句话,不会放过你的。”俞成瑾狠狠地说:“利用我一切唾手可得的资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楚天越摇摇头道:“你以为你是律师,就能把这世界上所有黑的白的都分得清了么?
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既没有借你们高利贷,也没有亲手绑架你妹妹,你怎么找我的麻烦?”
“不管什么手段什么事情,你只要不干净,我就能抓到你。”俞成瑾一字一顿地说。
“那样有意思么?”楚天越伸手拉开抽屉:“如果你一定要我付出代价,咱们用点简单的方法解决就是了。
法律虽然崇高,有时候却也只是相对公正而已。”
啪啦咣当两声响,楚天越从抽屉里拽出了两把手枪,冰冷的铁器摆在桌案上。眉头一点:“不然,就像男人一样做个了断?
你杀了我,也不过就是杀了个已经死了的人,不会惹任何麻烦的。
但是你知道,所有的复仇都是有风险要代价的。在这两把枪里,只有一把有子弹——让你先选。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今天两清。”
俞成瑾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但是这一刻,男人骨子里最原始的血性湮灭了他一切理性。他只是挑了离自己近的那把枪,抬手指向楚天越。
“很好,印象中,你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楚天越执起另外一只枪,站起身来端平手臂。
“一、二。”
墙壁遭击的脆响,书架玻璃的碎裂,以及那强大的后坐力让两人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
两把枪里,都是有子弹的。
只是他们各自瞄准的都只是对方非要害的肩以下臂膀以上,擦着临界过去,这样不会把子弹留在身体里。
所幸的是,他们都有非常精湛的枪法。
透过厚重的冬装,灼烧在肌肤里的刺痛擦出飞溅的鲜血。
男人之间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去定论对错,什么都交代给畅快淋漓的一刀一剑就是了。
楚天越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扶着身后的书架慢慢撑起来。
鲜血沿着左臂的衣袖蜿蜒在指尖,滴滴落在那些碎裂的玻璃和散乱的钞票上。
俞成瑾同样扶着墙起身,身后被子弹嵌进去的墙壁好像一直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