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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夕颜惶然抬首望着他,哪怕真正的身份被拆穿,慕容玄月也要纳她为妃!
许珑鸢眸光不解地望向慕容玄月,娇嗔道:“皇上你怎么能封她为妃?她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而且她还是六”
许珑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慕容玄月眸中冷厉的光芒打断了。
注意到玉阶下群臣的目光,许珑鸢收敛了脸上嫉恨不平之色,委婉说道:“皇上喜欢这样的女子,可以广纳后宫,实在没有必要封她为贵妃。若是皇上执意要册封她,让她做一个六等的答应就够了,何必要封她为皇贵妃?”
前有苏雨嫣,后有苏夕颜。苏家的女儿,都是在世狐妖!苏夕颜都已嫁过人了,凭什么还能成为皇贵妃?与她平起平坐!
“朕的决定,需要你来置喙?”
在慕容玄月清寒迫人的目光下,许珑鸢连连摇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提建议而已”
站在一旁的苏夕颜将他们说得话,尽收耳中,她跪下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妾身为六王爷之妻,已是残花败柳实在不配伴君身侧为妃。”
“她竟然是六王妃?”
“六王爷在逼宫叛乱之后下落不明,皇上竟要纳六王妃为后妃?这这不是强占兄弟之妻吗?”
嗡嗡的嘈杂之声此起彼伏。
慕容玄月剑眉紧锁,俊逸的面容似痛似怒。她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入宫陪在他的身边,如此让她为难吗?还是她的心中就只有慕容玦一人?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他觉得呼吸间泛着难言的刺痛。
许珑鸢听着这些议论声,细细的柳眉微挑,脸上尽显得意,看笑话的神色。
苏夕颜成不了贵妃,对她而言自然是件好事!
许珑鸢抬起纤纤玉指拂过自己戴着沉重头饰的云鬓,“难怪臣妾见她如此眼熟,原来是六王妃六王爷下落不明,六王妃若是贞洁之妇,理当殉葬!怎能在自己夫君尸骨未寒至极,再另嫁他人?这样的事传出去,六王妃还有何颜面做人?”
慕容玄月眼锋扫过身边的女人,“你最好安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她劝朕的缘故,你以为你能坐上皇后之位?”
许珑鸢脸色一白,脸上的讥讽淡去了很多。
她拉着脸,讷讷道:“这跟六王妃有什么关系?臣妾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理当坐上皇后的位置”
慕容玄月丢下一句话,“正妻亦可休,你与旁人‘私通’之事,你已经忘了吗?”
许珑鸢脸色如同染坊,青白交织,她抬手就想去拉慕容玄月的衣袖,“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慕容玄月重重甩开她的手,“你要记住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如果你学不会安分守己,那以后冷宫就是你的长住之地!”
许珑鸢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她愤愤不平地盯着苏夕颜,却不敢再多言。
站在武官之首的央毅握着手中的笏板,走到玉阶之前对慕容玄月行礼,“臣有话要与皇上说!”
慕容玄月抬手,“央将军请讲。”
“六王爷亦是臣的外甥女,如今六王爷下落不明,臣不忍见她孤女一人流落在外。臣请皇上允臣将她带回央家照顾!”央毅面色沉沉,几乎用恳求的语气与慕容玄月说话。
他知道皇宫不是一个好去处,况且夕颜又是六王妃的身份。
这个身份注定会遭人诟病耻笑,等时间一长,慕容玄月对她的宠爱淡去,旁人就会落井下石。
后宫中的女子,就像是满院的花,争相斗艳好不艳丽,却无人能开得长久。
当初他不同意夕颜嫁给六王爷做妃,眼下就更不想见她伴君身侧
“舅舅”她轻声呢喃,新帝登基,央家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向新帝示忠,而不是因为她去冲撞慕容玄月。
慕容玄月坐在了雕龙的金椅上,在群臣的目光下,再次出声:“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绝无收回的道理!苏姑娘若不愿接旨,那就暂时居于邀月殿。朕会照顾好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苏夕颜离开。
不顾朝臣议论,不顾天下人的耻笑!
他尝过相思的滋味,所以不愿再尝。他已是帝王,别人耻笑谩骂又如何?无人再能左右他的决定!
“皇上”央毅唤了一声,心觉不妥,却找不到说辞言语。
帝王决定之事,谁又能说一个不字?
央染辰站在央毅的身后,他刚入朝为官,还不能向自己的父亲一般向新帝谏言。他只能望着颜儿的身影,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颜儿在心底一遍遍地唤她,神色之间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今日册封大典到此为止!若无别的事情,退朝!”龙椅之上男人清寒的嗓音响起,百官不敢再私自议论,偌大的广场之上跪倒一片,高呼万岁。
跟在她身后服侍她的两个宫女,手心之中都是粘腻的冷汗。在后宫之中,皇贵妃的身份仅次于皇后娘娘,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
苏姑娘却不肯接旨,甚至还抖露出自己六王妃的身份。若是皇上一怒,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苏夕颜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邀月殿的,周围的宫婢忙碌进出,她像是听不见。
直到宫婢小声地来劝:“苏姑娘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
进了邀月殿,她的身份相当于就是月贵妃。苏夕颜没肯接下那道旨意,宫婢们不敢惹了她不快,只能称呼她为苏姑娘。
苏夕颜望着高大沉重的宫门,自己就像一只被囚禁在其中的金丝雀,不知何日何时才能从这儿飞出去。
玉坤宫中,灯影通明。
慕容玄月坐在宽大的楠木书桌前,俊美的侧颜被灯影雕琢,眉眼垂落,白璧修长的手指握着墨笔在奏折上批阅。
身边站着的太监总管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宫殿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新帝,心中思索了一会,才敢弓着身子上前,“皇上今夜您打算宿在谁那?奴才也好事先去通传一声,让后宫的主子有所准备。”
今日刚册封了两位主子,正好夜里有了去处。
直到面前的奏章完全批完,慕容玄月才合上手中的奏章,他缓缓抬头看了面前的内侍太监一眼,一言未发,起身走出了玉坤宫殿。
身后的宫人赶紧将书桌上的奏折整理好,而慕容玄月已从他的身边走过,越过了宫殿的门槛。
身后的内侍三步并作两步,搁了手中的活计就追了上去,“皇上您慢些,这隆冬腊月寒冷异常,奴才该让人先去准备轿辇。”
慕容玄月淡淡睨了他一眼,“不必了,朕只是随意走走。”
身后的内侍还想说什么看了慕容玄月高挑淡漠的背影一眼,没了声音,步子极快地跟在身侧。
宫中的深夜出奇安静,黑色的天幕间没有一丝月光,只有一路寂寥的宫灯。
明黄色的衣角翩跹,慕容玄月一直缓步走在他的前面,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却是苦了身后的宫人内侍,一直缩头缩脑。
不知皇上到底要走到哪去。
待慕容玄月停下脚步,身边的内侍一抬头,就瞧着邀月殿这三个字。
皇上果然还是来了月贵妃这里。
宫殿内,有宫婢来禀报:“苏姑娘,皇上请您出去赏梅花”
这么寒冷的夜,慕容玄月竟来找她赏梅!苏夕颜已躺在床榻间,手中捧着一本书籍。心中狐疑之后,苏夕颜将手中的书合上,心中在猜测慕容玄月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月亮的夜,御花园中点满了璀璨的琉璃宫灯。
星星点点的雪梅花,像是由冰晶雕琢而成。
而他就坐在这片冰晶花海之间,明黄色的朝服垂落,半侧着身子,修长的手指支着下颚,自斟自饮。
缠绵馥郁的酒香甚至盖过了满院梅花的寒香。
苏夕颜望着他的身影,有一瞬错觉,他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苏雨嫣。他抱起苏雨嫣折梅的景象,还能浮现眼前
苏夕颜缓步走近,神色淡淡似噙笑意,弯腰行礼,“参见皇上。”
修长的玉指半倾手中的玉盏,他侧眸向她看来,“你不必多礼,你可以唤我玄月”
皇上,多么尊贵疏离的称呼。
他的语调慵懒雍容,苏夕颜却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自己在文武百官面前驳了他的面子,让他背负上了夺兄弟之妻的骂名。
要放在前世,他定然不会有这样多的顾虑。
“能与我饮一杯吗?”慕容玄月在这一刻放下了自己的身份,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琉璃玉盏,为她斟满一杯清酒。
青玉桌间只有两个位置,苏夕颜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慕容玄月的身边坐下。
从慕容玄月微凉的指尖结果玉盏,苏夕颜有一瞬的恍然。
有情还是无情?这个男人她看不透,前世自己那般对他,他心如寒月。而这一世,她嫁与了旁人,他却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纳她为妃,将自己留于身边。
冰凉的玉杯划过唇齿,醇厚的酒水浸入喉间,苏夕颜浅浅尝过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玉盏,这酒她尝到过,叫做雪月酿,是塞外的方子。
王府的梨花树下曾埋着一坛,只是她从未见慕容玄月开封过。
“你想离开皇宫,去辽国找他?”慕容玄月开口轻问,声音异常低哑。
苏夕颜凝视着他脸上的神色,许久才开口:“我不知自己会不会去找他,我只想离开皇宫。这儿不是我待的地方。我总归是慕容玦的妻子”
慕容玄月唇角微微勾起,星眸半眯,突然之间就移开了话题,“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雪月酿这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许珑鸢未必知道的名字,她更不该知道。
“我不知,但醇绵柔和,幽香动人应该是难寻的好酒。”
“没想到你能品出这酒的特别,”慕容玄月唇角的极浅凝笑,“这酒叫做‘雪月酿’,雪夜的月色总是最寒冷寂寥的。这酒不宜多饮,会醉。”
苏夕颜觉得今夜的慕容玄月情绪有些多而复杂,他一直是淡漠酷冷的一个人,不喜将自己的情绪外露。
“你留在宫中两年,若在这两年中,你心中的人始终是慕容玦,我放你离开,让你远走天涯如何?”
两年时间内,她的孩子应该已出生了吧!苏夕颜神色复杂地抚过自己的小腹。
“你若愿意做我的妃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骨肉!”
苏夕颜一惊打翻了手边的玉盏,“皇上你醉了!”
慕容玄月忽然扣住她纤细如琢的手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弄伤她,亦不能让她拒绝。十指相交,没有一点空隙,这般握着,冰凉的酒水在她指尖凝聚,欲滴。
苏夕颜轻蹙了眉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慕容玄月凉薄的唇已吻上了她的手背,循着酒水滴落的路径
她的心跳似在这一刻停止了。苏夕颜急促的起身,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指尖。满桌的玉盏碰落在地,碎了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
慕容玄月微微一怔,望着她眸光专注而深邃。
“两年之约?你可愿意,就算你不愿,我也不会放手!”
苏夕颜从不知他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不轻易心动,不轻易放手。
“慕容玄月!”她念出他的名字,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我留在皇宫之中,名不正言不顺!你有皇后为伴,你还可以再选后宫佳丽三千,为何还要将我留下?”
他的眸太过清亮深邃,宛若漆黑的海面浮着细碎的冰霜,“不一样!你是唯一的火,能将雪夜的月照亮温暖。”
“你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恨,让我悔,让我痛。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放你走。”
苏夕颜不解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难道他也有前世的记忆?
慕容玄月没有与她解释,“我送你回邀月殿。”
“不用!只要让宫人为我点灯照路就足够了。”龙涎香的气息伴着醉人的酒香,这样的味道让苏夕颜不安。
慕容玄月却拿过雪白的披肩为她盖在肩头,再次重复:“我送你回去。”
苏夕颜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一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雪月酿后劲极大,他饮了小半壶此刻像是醉了,迎面的风那般冷,他浑身却像是着了火。
御花园到邀月殿有一段路程,今夜走完却觉得太短,太近。
苏夕颜踏上青石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竟没有看清石阶上结出的薄冰。心中惊慌不已,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腰间已多了一只稳健有力的手,将她扶稳。
肩头的雪白披风落在了地上,柔软的长发下是白而修长的脖颈。
苏夕颜惊慌失措后睁大了眸子望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