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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下地窖，先看了再说。”齐二爷觉得也说不清楚，不如看到实物再说。
“一连十几缸酒，泥封都是这样，先是鼓起，而后碎掉，整缸酒的颜色和味道都不对劲，闻起来很像发馊了。”齐二爷有些急切地说道，面上的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惋惜。
“这酒酿了十天左右吧，我看看。”齐秋霜拿了个长柄木勺，伸进一个已经打开泥封的酒缸里，先舀起上层的液体查看，并凑到鼻前闻了闻。
如此几次，最后舀了一勺的米上来，齐秋霜眯着眼睛，照例闻了闻，又伸手捏了一小撮在手心里揉着，好半晌，她才放下来。
等在一旁的齐大爷也有些急，“霜丫头，可有看出什么没，这一批糯米下缸是我和你爷爷亲自看着的，绝对没有一个过程出错，这是怎么回事？”
“您们的做法没有错，是原料出问题了，这糯米是陈年且发霉的，经过特殊处理了，这些又掺杂了至少三成的陈米，这能酿出酒来吗？”
齐秋霜说这话是毫不客气的，反正不是酒方的问题，是采购那一环节出了错。
“你说什么？霜丫头，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证据，这说话可要负责人，我相信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齐大爷一听，马上就反驳起来，同时为自己的儿子辩解。
“大爷爷，您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罢了，反正这十几缸酒是酿不成了，这些损失，您可还要跟太奶奶说呢。”齐秋霜冷冷一笑，护短就护短，不要往自家头上泼冷水就成。
“你”齐大爷的脸色变了变，账目是齐太婆在管，这回酿酒出问题，追查下来，他这一房肯定要被削一顿，这到手的利益还没捂多久呢。
撇了面无惧色的齐秋霜一眼，齐大爷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不得放软了语气：“霜丫头，这事可不简单，你且先别说出去，你们太爷爷太奶奶年纪不小了，可受不得刺激。”
齐二爷却是低着头想事，一声不吭的，出了地窖，他就冲进放糯米的仓库，打开布袋，抓出一大把，放在鼻尖嗅了又嗅，待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黑沉如水了。
齐大爷看齐二爷的举动，眉头不由皱了皱，想到这个弟弟对酿酒的执着，看来这事麻烦了，得想法子将责任给撇到其他人头上去。
“爷爷，大爷爷，我先走了，这事儿我可是未曾插手的，届时别再喊我了。”齐秋霜行了一礼，就回房了，边走边摇头，齐家的教育到底是如何的，用劣质产品酿酒的事也能做得出来，昧着良心啊！
“霜儿，刚大姐也没说清楚，爷爷他们找你什事？”齐书凡有些着急，刚齐秋雨没有说清楚，但听她的语气不是很好，自己就急匆匆地回来，却见妹妹好端端地在屋里呢。
“大哥，你怎满头大汗的，进屋，大姐和扬儿呢？”
“在后头呢，霜儿你给我说说是怎回事。”
“爷爷他们酿的酒出问题了，不是方子的问题，而是几位伯父用的是劣质的糯米，里头还掺杂了普通的陈米，这样酿酒又怎会没事？”
“什么？”齐书凡不由瞪大了眼睛，做生意讲究诚信，这一点即使没有人教，他也是记得牢牢的，齐家斯飞他们这样做，完全是自砸招牌啊！
“这事不要让大姐他们知道，还不知道太爷爷太奶奶那边要如何处理呢。”齐秋霜低声说道，“以爷爷对酿酒的态度，是绝对受不了这事的，但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他会被说服呢。”
齐书凡听着有些心寒，除非是很穷的人家，否则真的很少人去买那陈米的，长期食用对身体可不怎好。
“这事弄的，还好当初我们坚持不让爹娘掺和这事，否则又是一桩麻烦。这事也先不要让他们知道好了。”以自家父母的性子，绝对会为这事着急的，他们都不是善于隐藏情绪和心事的人，总有人会看出端倪的。
“恩，不过我看爹娘最近也没空，如今稻子正是抽穗灌浆的时候，地里的水要看着，地瓜要施肥，都忙得紧，不会注意家里的事的。”
说到地里的事情，齐秋霜不由想到自己种的那片花生，“再过十来天，小松村的花生也能摘了，大哥，我们到时烧花生来吃罢。”
将刚摘下的花生塞火堆里烧，味道跟用晒干的花生很不一样，许多孩子都喜欢做这事，齐秋霜之前尝过一回，也迷上了这个味道。
“这当然没问题，扬儿可是有一手。”齐书凡笑着说道，心里仍想着刚才那事。
第169章 继续用（）
齐斯飞有些意气风发地下了马车，感觉这几个月来，整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啊！
看着远去的马车，可惜自家还没配辆车，否则出去不是更有面子了。不过他相信大哥和侄子都能考中的，那般家中有了功名，到时摆排场就不用怕什么。
最近几天他与几位生意往来的朋友喝酒，谈天说地的，不时吹吹牛谈谈经验，调戏下那些唱曲的姑娘，那叫一个惬意。
可惜的是，就是联系不上那易少爷了，要是能搭上这一条大船，那该多少啊，这人可比那什么梁少爷好相处多了。
再说这易家，可是京城的易家，比府城的程家强多了，那什么梁少爷哪里比得上，不过是一个残废罢了，竟敢给自家爷爷和侄子脸色看，哎，说来说去，还是家里没背景没底蕴，才会那么心急而遭人看不起。
刚踏进自家的屋里，丰氏就迎上来，略带嗔意地说道：“你又喝酒去了，怎到这时候才回来，刚太爷爷可是着人来了几趟了，看着挺急的，你快去瞧瞧，是怎了？”
作为家中的女人，丰氏是精明的，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事不对，就想着劝说自己丈夫小心点。
不过齐斯飞现心大了，哪里听得出来，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你急个什，我换件衣服就去。”压根就不知道他和两个哥哥合伙做下的缺德事已经曝光了。
刚进去齐太爷的房间，齐斯飞不由打了个激灵，屋内的气氛太低迷，且看两个哥哥的神情都不大对，尤其是二叔，那表情分明是气愤之极的。
难道是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兄长一眼，齐斯飞挂上个笑脸，先是行了一礼，说了一通好话，然后提高精神等待着齐太爷的发话。
“斯飞，看你最近的神色甚是有光彩，在外头可是过得不错，如今家里出了什事，可是知道？”齐太爷抬了下眼皮，不轻不重地说道。
几个孙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两个儿子的长子，然后就是齐斯飞了，看着就一股机灵劲，就算学业无成，其他方面定不差，这生意果真做得好，但今日二儿子报上来的事，气得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齐斯飞惊讶地说道：“太爷爷，出了什事？我刚与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应酬回来，并不清楚。”
“你这小子，嘴皮子越来越溜了，那种缺德事你也干得出来，看看，看看，这是什么？”齐二爷见齐斯飞的态度，心里一股火终是没忍住，大声地吼道，顺手将旁边的布袋子也给扔了过去。
袋子口没扎紧，砸在齐斯飞的身上，一大捧的白米从里头散了出来。
齐斯飞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没想到这事被发现了，不过他面上镇定，“啊，二叔，这糯米有什问题吗？”
“采买这一块是你负责的，瞧瞧你买的这些米，都是些处理过的陈年霉米，还不全都是糯米，这种事你怎就做得出来？你这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齐二爷是很少骂人的人，但如今这一事是真的让他受不了。
齐大爷的面色僵了下，齐二爷当着自己的面骂他的小儿子，这让他很是没面子，就算有错，也不是没改正弥补的机会，至于骂得这般难听？
觑了眼齐太爷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齐大爷整了下面色，故作痛心地说道：“斯飞啊，你二叔这般生气也是有缘由，这回买的这一批米，酿的酒全都坏了，这可是几十缸啊，损失巨大，那卖给你米的奸商，真是该杀千刀的！”
“什么？怎会这样？”齐斯飞当然清楚里头是怎么回事，但自家父亲帮自己脱卸责任，他当然要跟着接下去，“之前一直与那老板买，也没曾想到他这般没良心，这可咋办啊？”
之前的那几批米都是有问题的，但是酿出来的酒都没大事，这次就大着胆子多掺杂了些，结果竟然阴沟里翻船了。
据那卖米的说，许多卖酒的作坊都是这般，就没出过问题，怎到自己这边就有了，真是倒霉透顶了！
“那挨千刀的，可一定要抓住，把人送官，要求赔偿。”齐大爷满脸痛心地说道，“不过这几十缸酒都坏了，怕是赶不上那些订单了，这可要如何办啊？”
“不能见官！”安静了许久的齐太爷开口说道，到底是自己孙子的问题，还是商家的问题，这些都先不追究，“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咱们齐家酿的酒是用陈米，这传出去，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这一批米怎么办？”齐二爷瞪大了眼，他是相信齐斯飞被骗的，就这一些连地都没下过，分不清新米陈米的人，被骗一点都不奇怪。
“还有那些订单，违约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齐二爷想到那些订单，没法按期供酒，声誉不可能没有影响的。
“既然这一批米那米商是用的陈米，那么以往那些肯定也没少掺杂，既然以前那些都能酿好没大问题，只要将配比改动下，却是可行的。”齐太爷看着齐二爷一眼，又盯着齐斯飞看。
“什么？爹，这怎能这般，若是传出去？”齐二爷猛地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齐太婆抬了下眼，喊道：“老二，坐下，回去给那霜丫头警告声，这事不许透露一点，否则家规处置。”
“老二，要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齐太爷反问回去，“能不影响齐家名声的办法？”
“这方子是霜丫头的，她平素鬼灵的，指不定有法子呢。”一直缩在角落不吭声的齐斯苗突地出声道。
齐大爷点点头，“没错，这丫头可是个厉害的，老二，你说的是不是？”
“不用，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老二，你之前能酿出来，之后也行，只要跟之前几批一样就成了。”齐太婆马上反对道，她现在看到齐秋霜就像抽她。
“再说一个黄毛丫头，嘴巴最是不紧，让她知道的事越多，对我们越不好，日后以此为把柄威胁我们呢？”
齐太婆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没有回话，他们都不确定齐秋霜以后会不会做这种事。
第170章 凑钱（）
吃过晚饭，齐秋霜就被齐二爷叫去谈话，齐书凡不放心也跟着去。
齐二爷并不是那种会坚持到底的人，只反驳了一句就偃旗息鼓了，齐太爷说什么就做什么。估计在他心里，也觉得，反正不是给自己吃的，随便点没关系。
“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这事事关我们齐家的名声，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外传，否则到时候你们太爷爷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们。”齐二爷并不说事情如何处理，只说要齐秋霜他们把这事保密。
“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和霜儿都不是那多嘴的人，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米商可是个大隐患，您可是要提醒下三堂伯，小心别被人给黑了。”
齐书凡现在说话很多时候都一针见血，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就是齐二爷也略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
“切，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有利益在，那米商就不敢说出去，再说说出去对他他能有什好处，也是要见官的。”齐斯苗哼了哼两声，最近他可是发福了不少，油光满面的，看着就知道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是吗？反正我们做到我们该做的，届时可别再说我们当初如何如何，要不然我还真后悔去查看原因了。”齐秋霜冷声说道，紧盯着齐斯苗的双眼，看着他双目虚浮，眼神躲闪无神，心里了然。
“言尽于此，爷爷，你们小心。”齐书凡拉着齐秋霜行了个礼，离开了齐二爷的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兄妹两人不约而同长长叹了口气。
齐家在品德这一条路上，似乎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与此同时，齐斯飞却在自己的屋里，皱着眉头踱步，“奇怪，怎么别人用这样的米酿酒都没事，到咱家就出问题了吗？这方子要求当真如此严苛？”
“我说你别转了，先把这事给解决了再说。”丰氏皱着眉头，他们从采买中克扣下多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重新购买好的糯米，还有违约金，这可是不够，恐怕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