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家,好吗?日后嫁夫生子,用得着舞刀弄剑吗?”
“天啊!我……我能嫁夫生子?我……”
“我娶你,姑娘。”
“什么?你……”
“我是当真的,我要娶你。”张允中郑重地说:“我觉得,你我意气相投,同行同
宿许多时日,彼此已经产生感情和瞭解,可以相聚终生,你是否有同感?”
她突然热泪盈眶,怔怔地,泪眼矇眬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她早就想拥有的强人。
她哭了,哭得好伤心。
“你……你在可怜我……”她哭泣着说。
“不要胡思乱想。”
张允中温柔地替她拭抹那抹不完的泪水,亲吻她的脸颊、嘴肩:“你现在还在昏昏
沉沉,连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还弄不清楚,等你完全清醒了再说。我要你知道的是:天
下间该可怜的女人成千上万,我总不能把她们全娶来做妻子。如果你认为我和你连袂奔
波这段时日里,我忽略了你的存在,那你就错了,我随时都在观察你的优点。我的结论
是,你是唯一可以伴我四海翱翔的母鹰。你眼中的煞气愈来愈减弱,你心中的仇世怨俗
意念也逐渐消失了,你终于流露出女性特有的柔媚,我觉得我们可以安定下来,建筑一
个属于你我共有的鹰巢了。”
“我……我的过去……”
“人谁没有过去呢?我所看到的是现在,是将来。安静地休息,好好的想想吧!我
去找主人弄食物,你一定可以尽快地离开这张床。”
精神力量是很重要的,一个失去求生意志的人,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反之,一个
有信心、有精神力量支持的人,常可像奇迹般克服困难,逃出死神的魔掌。
三天,黑煞女魅感到很快乐。她不但可以活动手脚,而且可以挺身坐起了;当然需
要有人扶一把。这种奇迹似的进境,大出张允中意料之外。
这天,她正在进食,肉糜炖得香喷喷,她吃得津津有味,一双已有光彩的媚目,不
住偷偷地打量,正在聚精会神调制金创敷膏的张允中。她已渐复红润的面庞,不时绽现
心满意足的、甜甜的微笑。
也许,她在想,她挨的这一剑,已经了无遗憾了。
吃完,她将碗匙放在床头的橱桌上。
“允中。”她柔柔地低唤。
允中抬起头,将敷好的药膏摊放好。
“还要不要添一点?”张允中含笑走近:“李大婶昨天到镇上带回来几斤精肉,晚
上你可以大饱口福,这两天吃鸡糜吃腻了是不是?”
“坐。”她拍拍床缘,甜甜地笑:“允中,你看我的神智,是不是已经够清明了?”
“废话!”张允中靠近她坐下:“我看你呀,是存心要找挨骂了。”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该骂你就骂好了。”
“你……”张允中拧了她脸颊一把:“好哇!做错了什么?从实招来。”
“我……我有点事要告诉你。”她将那温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重要吗?”张允中柔声问。
“你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
“这……”张允中一楞。
“你比我是不是更糊涂?”
“从前我问过你,你不肯说……”
“从前是从前呀!”
“哦!对,从前是从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张允中一语双关。
“我要将身世告诉你。”她低声说,接着一阵沉思,一声低喟。
“假使你不便说……”
“我要说的,允中。”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从小,我就没有几次和亲娘在一起,
屋子里到处都是漂亮的娘姨。我的童年,是在奶娘的身边过去的。懂事以后,就跟着师
父在各处游荡。师父是一位老婆婆,脾气坏得很。两个比我大很多的师姐,身边经常有
不同的男人跟进跟出。偶或我也抽空回家一趟,我爹似乎有了更多的女人,我那两位兄
长,似乎想把天下的美女都弄到身边来。物以类聚,耳濡目染,我就是在这种家庭与师
门中长大的。最近几年我出道之后,我爹的印象,在我的心目中似乎已经恍恍惚惚,矇
眬难办了。我娘,她进了家中的佛堂,除了木鱼声,我也几乎记不起什么了。”
“可怜的姑娘。”张允中黯然说:“我是在爹娘的爱护和督责中长大的,我真不敢
想像如果我缺少亲情,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尽管如此,尽管我对爹娘的印像是如此模糊,尽管我一生中不知亲情是怎么一回
事。但等到爹遭了意外变故,我仍然觉得,我有责任替爹报仇,替爹讨回公道:尽管我
是个从来不理会公道的人。”
“你爹遭了什么意外?”
“被人打断了手脚骨,自杀了。”
“哎呀……”
“我和你,是在同一城市出生的人。”
“你……”张允中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
“我本来姓韩,为了躲避仇家和官府的追究,所以改姓蓝,那是家母的姓。允中,
你该猜出我的身世了吧?城里的蓝六爷蓝贵全,就是我爹。”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张允中感到心房中的气温好低好低,低得心头发冷。
怎么会这样巧?老天爷还真会恶作剧。
冷面煞星韩登、蓝六爷,蓝贵全……
张允中的手,离开了黑煞女魅的脸颊。像一个霹雳打在他头上,像突然掉落在万丈
的深壑寒潭里;他机伶的打一冷战。
黑煞女魅发觉他的举动有异,抬头狐疑地搜索他的神情变化。
“你怎么啦?允中。”黑煞女魅关切地问:“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这几天辛苦你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他离床站起,在室中往复走动,剑眉深锁,脸上神色百变。
黑煞女魅吃惊地、呆呆地,目光跟着他转,久久,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黑煞女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满室沉闷气氛。
他停止踱步,站在床前,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满脸狐疑不安的黑煞女魅,久久。
“你够坚强吗?”他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话。
“你……允中……”
“你认为你已经够坚强,坚强得可以承受打击吗?我是说,情绪上的震惊。”
“我想,可以的,我已经够坚强。我一生中,坚强就是我活下去的凭藉。”
“好,准备承受吧。”
“你是说……”
“我是神鹰的弟子。”
“什么?”黑煞女魅大骇,如中电殛。
“你爹,是冷面煞韩登。”
黑煞女魅震惊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似乎被震昏了,僵硬地点点头。
“在我执行报复之前,我曾经花了一年时间,谨慎地,毫不带成见地,暗中调查,
观察令尊的所行所事。在我的承诺中,我说得明明白白,假使在一年的期限内,令尊假
使真的洗面革心,改恶从善,不做亏心的事,我便放弃执行的承诺。可惜,我失望了。”
“那是一定的,所以……”
“所以,我别无抉择,我只好执行我的承诺。令尊的行事,委实……我曾经给予令
尊最公平的机会,他也曾发射套中的化骨毒针。”
“罢了!”黑煞女魅以手掩面,痛苦地说。
“我很抱歉。”张允中往后退:“这只能怪上苍在捉弄我们。”
“请……请让我静一静……”接着是一阵令人心碎的哭泣。
张允中悄悄地启门退出,悄悄地带上门走了。
南京的江浦浦口码头,帆樯林立热闹非常。对岸的南京龙江关码头,更是车水马龙。
快船的船舱内,黑煞女魅端坐在船上,秀发披肩,脸色有点苍白,穿的仍是黑衫裙,
但显得比往昔更清丽、更多了几分秀气。
“你一定不让我送你回家吗?”坐在对面的张允中黯然地问。
“是的,允中。”她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是舍不得离开你的,但……”
“我明白你的感受。”
“允中,我很抱歉。”她低下头,泪水滴下胸襟:“我在梦寐之中,也认定我会嫁
给你,做你的妻子。可是,我不能忘怀事实,我不能一辈子面对着杀父之仇人而无动于
衷。”
“是的。”
“不管我爹是什么人,做了多少不为世人所容的事,但他仍然是我爹,改变不了
的。”
“我除了说抱歉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得体。”
“你什么都不要说,是非好恶,我心中明白,但不能承认。允中,今后你……”
“也许,我会回家;或许,再闯荡一些时日。”
“替我找公孙英。”
“我会的。”
“要开船了吧?”
“是的。”
“祝福你,允中”“我也为你祝福。再说一声,我抱歉。”
“我把你祝福和抱歉,深深地埋在心底。哦!允中,抱我,亲我……”
“我们,好苦……”张允中紧拥着她酸楚地低语:“杀孽,仇恨,爱绵绵,情绵绵,
恨也绵绵……”
黑煞女魅放声大哭,她成了一个软弱的、崩溃了的女人,不再是叱吒江湖的女煞星,
不再是江湖浪女。
小城江浦虽然小,但却有许多经商发财的大富豪。只是当时鄙视经商的人,所以即
使有财有势,社会地位仍然低落,当然,比不上对岸龙蟠虎踞的南京官绅神气。
城西的大街有许多大宅,当时是富豪的住宅区,楼高院广,门禁森严,其中的褚宅,
就是富豪住宅的代表性建筑。
大院门平时紧闭,非有贵客登门才开启,平时宅内外的人出入,概走边门。边门有
耳门,有角门,有车马进出的门,有……
反正门很多,就表示宅院很大。三更初,一个黑影飞入褚宅。
每一座院、每一座园、每一条长廊,每一幢门廊:都挂有光线矇眬的照明灯笼,所
以全宅各处,皆零星散落着矇眬幽光。
江浦人皆知道褚大爷是富商,却不知道他是个黑道中大有名气的天马褚骥。
黑影从东院进入的,要进入中院,必须穿越两排耳房中间的长廊。
刚无声无息地飘落在院角,对面廊下的廊灯房,踱出一个更夫打扮的人,腰间佩了
刀。
“朋友深夜光临,欢迎欢迎。”更夫徐步踏入院子,语气颇为温和:“在下是巡更
的,要不要到客室喝杯茶?”
“谢了。”黑衣人站在一株月桂树的暗影中:“请问,天马褚骥是否在家?”
“咦!朋友是……”
“有请天马褚骥。”
“朋友高姓大名?”
“不久自知。”
“阁下好大的口气,要求过份了吧?请亮名号,看够不够请大爷出见的份量。”
“在下会当面告诉他。”
“哼!阁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配。”更夫鼓掌三下,高叫:“喂!有人在
吗?”
“上面在。”厢房顶出现的人大声答。
“院口在。”通向东园的八卦门,也有人现身应喏。
“巡查在。”对面房廊的荷池畔,三个人同时应和。
“朋友,知道处境了吧?”更夫沉声问。
“老兄,你也知道过江的一定是强龙。”黑影平静地答:“为免血肉横飞,老兄,
还是把天马褚骥请出来的好。在下相信,他不是个胆小鬼。”
“大爷这几天……”
“不要用谎话搪塞。”黑影嗓音转厉:“他早些日子确实不在家,不知和那些见不
得人的朋友,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昨天傍晚,他带了十个人乘船回来了。他如
果不出来……”
“你想怎样?”
“在下进去找他。”
“你大言了。”
一声刀吟,黑影拔刀出鞘,举步离开树下的暗影。
院门的廊口,踱出五个人。
“那一位朋友要见我天马褚骥?”走在前面的青袍佩剑人朗声问:“能把褚某的行
踪摸得一清二楚,尊驾定非等闲人物。”
“当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时,双方逐渐接近,廊灯虽然不怎么明亮,但在江湖人来说,已经够亮了。
“黑天鹰……”天马褚骥突然惊呼。
“黑天鹰张允中。”
“天杀的!你,还我三弟的命来……”天马褚骥狂叫,激动得失去风度。
冲进、拔剑、攻击,风雷骤发,剑浪排空。
“铮铮!铮……”刀光急剧地闪动,暴起一阵急骤的震耳交鸣,狂攻的七剑瓦解。
“铮!”最后一剑被刀震得斜荡而起。
“还你一刀!”黑天鹰大叫,刀光电旋而至。
天马身形未稳,已无法接招,仰面背着地侧滚,蓦地飞跃而起,半空中手脚急振,
射出三丈外,登上了屋顶,真像人在空中奔跑,天马的绰号由来有自,名不虚传,间不
容发,险之又险地,从刀光中逸出、飞走。
黑天鹰更是名不虚传,后起先到,先一刹那从侧方飞登屋顶,一沾瓦便斜掠两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