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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棵树杆上,动弹不得。
方才那个从房里披头散发跑出来的男人见到李承乾,就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跑到李承乾脚下,抱住他一条腿,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神仙救命,那男子的老父也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朝着李承乾和落落磕了好几个响头,一口一个神仙救命。
李承乾抽回他那条玉树临风的大长腿,退开两步,扭头对大勇说:“看样子你们之间有一桩恩怨,不嫌我唐突的话,不妨帮你们断一断是非……”
大勇冷笑一声道:“你若不偏不倚,我便不问你什么来路,只听你说句公道话。”
李承乾点头道,“不公道,这双眼睛也被你害瞎了便是。”
大勇面色一沉,一双阴霾重重的眼睛仔仔细细将李承乾打量了一番,脸上突然冒出一个突兀的笑容,他生来有些苦相,一笑便像一颗强扭的瓜,又苦又难看。
“我且记下你这话。”
李承乾抬手一挥,红衣女尸额头上的符咒被一阵风轻飘飘的卷了去,那女尸拖着僵硬的步子,环佩叮咚,慢慢走到地上那个近乎崩溃的男子身边,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在那男子脸上端详了片刻,慢慢俯下身子,森白的牙齿开合,像是在说什么。
地上的男子发疯似的爬到李承乾身边,又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救……救我。”男子被吓得说话没了中气,只微弱的呼出几声细若游丝的求救。
“她来找你,众目睽睽下露出自己最难堪的样子,比你也好受不到哪去,你最好和她把话说明白了。”
李承乾膝盖在那男子身上一顶,几乎将她推到那女尸的怀里。
那男子闷哼一声,竟晕了过去,一旁他的老父哆哆嗦嗦将男子拉到身边,一声声凄厉的唤着他的名字。
“二郎,二郎……”
大勇冷笑着将地上的男子一脚踢在一边,对地上涕泣横流的老人说:“你们怕什么,我媳妇刚才只不过是对他说了句,好久不见。”
丁员外毕竟一把年岁,不似他儿子这般草包,一手抱着吓成烂泥一般的儿子,一手指着大勇鼻子骂道:“你用妖法害人性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大勇被他这句话几乎逗笑了,蹲下来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天道若有善恶果报,你和你儿子还能活到今天吗?”
他指着丁二郎对李承乾说:“我今日要取这厮的性命,你可是要站出来多管闲事?”
李承乾不置可否,只淡淡答道:“你不妨说来听听,为何要取这位公子的性命。”
大勇冷笑着说:“他早该死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多尝两年生不如死的滋味罢了,红梅与我成亲后,归宁那日,我在岳母家多喝了几杯酒,回来时却与这厮撞见,他见红梅貌美,又欺我酒醉不省人事,光天化日便要将她拖进林子里施暴,无奈红梅是个性子烈的女子,与他拳打脚踢,誓死不从,他便活活将她掐死,然后……”
大勇说不下去了,只把两只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李承乾听罢,面色阴沉的说:“心爱之人,受此凌虐,自然是要将这仇人碎尸万段。”
一旁的丁员外听了李承乾的话,瞬间面如纸色,挣扎起半个身子来嚎道:“当年官府已将案子断的明明白白,没有证据,你如何非要赖在我儿子身上。”
李承乾皱了皱眉,转过头来对大勇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又如何能证明你媳妇果是被他儿子害的。”
大勇仰起脖子,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几声凄厉的干笑,指着丁员外道:“看到的人,不是怕你,就是被你买通,竟没有一人肯站出来说句实话,三年来,这些昧着良心包庇你儿子的人接二连三的失了双目,惨遭横死,你的宝贝儿子怕了吗,他每日精神恍惚,疯疯癫癫,是被吓的吧,若是没做亏心事,他至于被吓疯吗?”
第31章 鸦雀无声()
“这么说,丁达和之前那些人果真是你杀的了。”李承乾问道。
大勇断然点了点头,“是我干的,他们眼睛早已瞎了,心也是黑的,留在世上又有何益,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李承乾淡淡一笑道:“我听你方才念道,天不仁,地不义,既如此觉得,又何来替天行道呢,不过是一已私愤,发泄完了便是。”
大勇冷笑道:“你是要帮他怎的?”
李承乾摇摇头,“我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
大勇见李承乾言语并不唐突,又知分寸,不知不觉就缓和了语气,问道:“什么问题?”
“你房中神龛里供着的,是何方神圣,不才见识浅陋,平生从未见过,实在是有些好奇。”李承乾语气平和,像是随口一问。
大勇愣了片刻,有些犹豫,却也如实回道:“他是我的恩人,三年前我险些在红梅的坟前自尽,却被一个行脚僧人救了,他……教了我许多……”
“教你如何驭尸吗?”李承乾静静看着大勇的眼睛,仍是淡淡的语气,却让大勇有些不敢直视。
“他帮我找回了红梅,再养些时日,她会回到从前的样子,我们夫妻二人,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大勇喃喃道。
“靠什么养?”李承乾接着问。
大勇沉默了,避开李承乾的目光,转过身一把拎起神志不清的丁二郎,拽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向院子外走去。
红梅垂着头,跟在大勇身后,亦向门外走去。
李承乾没说话,和落落一起随着他们出了院子,丁员外踉踉跄跄也跟了出来。
一行人走在小村萧索的土路上,大勇一声梆子,一声醒醒啊,粗哑凄厉的声音在村子里回荡,慢慢的,家家户户灯烛渐渐亮了起来,胆子大些的人家,推开了门窗,出来看个究竟。
一处小小的村落,几十户人家,渐渐聚集在村里逢年过节演社戏的台子前。
黑压压的人群里,李承乾一眼便看到了小缺的身影,他面陈似水的疾步而出,瞬间便出现在小缺身边,一把扯住了她。
“你怎么出来了?”他沉声问道。
小缺睡眼惺忪的对李承乾说:“这边夜里看大戏吗,我看她们都出来了,便也跟了出来。”
李承乾看了一眼那戏台子,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便点了点头说:“你只管跟好我,哪都不要去了。”
小缺点点头,踮着脚尖看向台上,李承乾拉着她,穿过人群走到大勇身边。
脚还没站稳,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大勇身边的女子将一双手生生的伸进了二郎脸上的皮肉里,五根惨白尖利的手指从二郎后脑勺处伸了出来,带着丝丝粘稠的脑髓和血浆……
儿子毫无防备的惨死在自己面前,二郎的爹像是被人抽走了膝盖上的骨头,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抬起哆哆嗦嗦的手,指着大勇……
大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蹲下来对丁员外说:“你儿子被我媳妇杀了,我明日就随你去见官……”
说罢又阴森森的看向四周惊恐万状的一村男女老幼,淡淡问道:“你们有谁看到丁二郎被我媳妇杀了……”
四下一片噤若寒蝉般的寂静。
大勇好似怕这一村人听不懂似的,又问了一遍:“丁员外的儿子被人活活掏了脑子,你们可曾看到是谁干的,明日我陪他去官府报案,你们可有愿意作证的?”
依然是一片石沉大海般的死寂。
大勇嘴角刚刚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回头对丁员外说:“没人看到,怎么办?”
丁员外抱着儿子狰狞的尸体,涕泣横流,无言以对。
“我看到了。”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众人纷纷转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迈的老人蹒跚着穿过人群,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走到大勇身边。
“爹……”大勇失声叫道。
“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三年前就死了。”老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骸,又扫了一眼大勇和他身旁的骷髅,厌恶的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
“爹……他们该死,你这又是何必。”大勇没老人一道凌厉的眼神看得一阵虚弱,一下子没了方才的气势。
“他们该死,难道你就不该死?我教出你这样的不肖子,我最该死。”大勇的爹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半。
他将酒壶盖上盖子,扔在地上,擦了擦嘴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村子里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我替儿子儿媳给你们谢罪了,这辈子只有一条命,不够还你们大家的,下辈子,我接着还。”
老头说完,吐了几口黑血,抽搐着倒地而亡。
大勇歇斯底里的扑向老人,将他干瘪苍老的身体包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直跟在老头身后的吴命大,红着眼圈,走到李承乾身边。
落落看了一眼吴命大脖子上那道鲜红的勒痕,嘲笑道:“这是在哪差点把命丢了啊。”
吴命大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大勇身旁的骷髅。
落落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光会跟我们瞎咋呼,连副骨架都打不过。”
大勇的哭声似乎刺激到了身旁的骷髅,她喉咙里便发出刮擦般的咯吱声,抬起爪子朝人群里抓去,落落飞身向前,一把拽住了骷髅,将两根细小的手指扣在了红衣骷髅冰凉的脖颈上,稍稍用了几分力度,便发出几声清脆的骨裂声。
大勇猛地回过头,脸刷的白了。
“你别伤她……”
大勇一边哀求,一边冷不防的抡起手里的梆子朝落落劈来,李承乾眼疾手快,一把将落落挡开,袖袍扫过那梆子,却呲的一声烧了起来。
落落童颜大怒,回身一脚踢在大勇腕子上,梆子骨碌碌掉在了地上,她撅起小嘴儿,恶狠狠的瞪了大勇一眼,大勇急忙扑向滚落在地上的梆子,却被李承乾弯腰捡了起来。
李承乾指尖触到梆子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半个月前在明月房内,他从明月手中拿过那枚玉扳指时,缠绕在他指尖淡淡的奇异感觉,比此刻要明显许多,但那股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力量,却如出一辙。
第32章 菜谱()
“这东西也是那个行脚僧给你的吗?”
他略略正色问。
大勇不说话,伸手便要抢。
落落在一旁阴惨惨的笑了笑,扣在骷髅冰冷脖劲上的手又加了点力度,清脆的骨裂声喀嚓喀嚓,几乎要将大勇听的魂飞魄散。
“你住手,她会疼……”大勇叫道。
他转过头对李承乾说:“大师说了,只要我天长日久的供养着她,早晚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李承乾突然又想到了明月,她口中那个素未谋面却救她于水火,给她玉扳指又教她炼制软殷脂的人,和大勇口中的大师是否会有关系,大勇口中的供养,难道也是靠魂?
他翻开手掌,轻轻弹指,手心突然腾起一团幽蓝的火苗,那团在严婆后院练尸炉里发现的幽冥之火在他掌心闪烁起一团冰冷的光晕,他轻轻催动口诀,火苗似一条磷光闪闪的小蛇一般缠绕上大勇的梆子,一阵细碎的爆破声伴着一串盘旋缭绕的银色火花过后,李承乾手里的梆子迅速变得焦黑,一股股扭曲尖叫的黑雾从大勇媳妇的尸体里狰狞而出,而后飘散在众人惊惧无措的目光下……
他轻轻挥散手中的灰烬,慢慢蹲在颓然倒地的大勇身边。
一旁僵立着的红衣尸骨深深看了大勇一眼,伸出一只白骨爪子想要摸一摸他,却悄无声息的分崩离析,散落成一地的白骨。
“养魂之术,这世上确是有的,可并非靠炼化别人的魂……”
李承乾看着神情涣散的大勇,淡淡的想,若大勇能早些年遇上自己,至少他还能帮这对苦命鸳鸯隔着生死见上一面……
大勇没有说话,只慢慢把地上的白骨敛做一堆,从地上拾起爹喝剩下的半壶酒,他老人家向来节俭,见不得浪费。
他打开酒壶盖子,咕咚咕咚,将剩下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村后那棵红梅树,烧了吧……”
他抬头看了李承乾最后一眼,这个人毁了自己三年来的心血和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可他却不恨他,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就觉得累了吧……
李承乾几人临行前,依着大勇的话,一把火烧了村后那棵红梅树,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而起,满树殷红的梅花瞬间燃成片片飞灰,散入冬日的清寒里。
树根下的土突然松动了起来,地面起伏龟裂,一具具尸体尖叫着破土而出,瞬间烧成一片狰狞的火海。
李承乾昨夜把勤婆的头埋在了小缺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