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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这病我自己清楚……”
麦子大喊:“娘!”
墨晓夜含蓄道:“大娘别想太多,不是什么大病,慢慢就会好的。”麦子身体健康,可见曾大娘平时也没少花心思,恐怕吃食都用在了儿子身上,才有了自己几乎被活活饿死的惨状。墨晓夜并没有揭穿。
曾大娘大概也听明白了墨晓夜话里的意思,谢道:“谢谢大夫了。”
墨晓夜说:“麦子,去给你娘煮点粥,等会儿再去抓几幅药,吃了就好了。”
“药?我不吃药!”
霍青赶紧劝:“大娘,我们城里的住处被人卖了,今后就住你这儿,我们帮你买药看病就当是房租行不?”
“对,是房租,大娘你别担心。”祝小冉肯定。
“但我这里小,这里怕是住不下……”
“我们不介意。”
这下曾大娘才放了心,儿子小看不出来,她却清楚得很,这几人恐怕是在外面惹了事来避风头的。但她有什么办法?丈夫参军再没回来,自己身子不好又做不得活儿,儿子最近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自己在外面解决的。好几次麦子拿了吃食回来给她,但她却听到麦子肚子咕咕直叫,她也心痛。
罢了,为了麦子能吃上热饭……
墨晓夜并不知道曾大娘的内心活动,等麦子出去买药,她就支开两个男人,在窝棚里给曾大娘施针排寒气。
曾大娘气若游丝道:“姑娘啊,你老实给我说,我这病还有救不?”
“大娘你别乱想,我没骗你,只要吃饱喝足,很快就会好的。”
曾大娘重重叹了口气,这最简单的病却是最难治的。西凉大多数人都吃不起饭,她不过是其中一员,至少她养大了麦子。她问:“你们要待多少天?”
“短则半月长则一年,你不用担心吃食和其他问题,我们都会解决的。”墨晓夜对曾大娘承诺着,让她安下心养病。
“姑娘,你们这是得罪了哪家人啊?”
墨晓夜没料到一个病危妇人竟如此警惕,她刚想否认,曾大娘按住她的手:“我赶走你们可能连三天都熬不过,那些个大户心黑得很,我知道分寸……你给大娘说实话,免得隔壁邻里问起,我找不到说词。”
墨晓夜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秦家。”
她手中的动作却不停。曾大娘也似乎睡着了般,不再询问。祝小冉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
墨晓夜施针完毕,曾大娘才开口道:“趁着麦子不在,我要请几位帮个忙。如果你们要走,有机会的话,帮我把麦子也带走吧,在西凉是活不下去的。”墨晓夜和祝小冉脸色大变,没想到被曾大娘看出了端倪,曾大娘急急地咳了两声,道,“你们不用担心,老婆子我会以命相护,算我求你们。”
突然,听得屋外一阵骚乱,霍青和余三都被人推了进来。窝棚外,原本被土糊过的篱笆圈着一块小小的空地,此时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墨晓夜逆着光,看不清门口人的长相,只听到“不许动!”
尽管房间里黑漆漆的,小队长还是准确感知到了屋里有人。他摸出一块打磨圆润的萤石,窝棚里才终于亮了起来。
只见一个面若枯骨的女子躺在床上,两个女子站在床边,一脸惊恐盯着他。他把霍青往前一推,霍青踉跄了几步顺势坐在地上。余三刚想上前,被身后的小兵架住了。他毫不客气问:“你们是从夜都来的?”
墨晓夜赶紧过去扶着霍青,哆哆嗦嗦道:“大人,小女是来此省亲的,已到了一月有余了。”
小队长把麦子也丢了进来,拿出鞭子,威胁道:“小杂种,你来说!你的马是不是他们的,你敢说谎我就杀了你妈!”
麦子摔得呲牙咧嘴的,痛得不行,狡辩道:“我说过了不是,你们也不信,我们都穿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有钱?”
霍青赶紧伸手把他护住,对小队长说:“大人,你说的是什么马?没准,没准我们见过……请大人给我们立功的机会。”
霍青摔到地上的时候,就地把灰尘往脸上一抹,此刻看起来一身脏兮兮的,就连墨晓夜去扶他都沾了不少灰尘。小队长拿出画像对比了一番,觉得很是不像,又对着祝小冉看了好一会儿,也是觉得不像。
他不耐烦道:“搜!”
士兵们一拥而上,在窝棚里翻箱倒柜起来。
曾大娘看得着急,挣扎着想要起身。那小队长瞳孔一缩,一个箭步冲上去掀了被子,把曾大娘从床上扯了下来。
墨晓夜四人不敢露出破绽,眼睁睁看曾大娘飞了出去撞在柜子上,不动了。
麦子大喊:“娘!”
“大娘!”
280天生意境()
小队长不管这些,他扯了被子,对着床板一阵敲打,直到确定这床下都是实心的台子才放了心。他以为这一趟能立功,却没想遇到户穷鬼,连像样的物件也没有,看着也出不起油水。他呸了身晦气,转身见门角里还有一把豁了口的菜刀,拧着扬长而去了。
窝棚里又恢复了黑暗。
麦子连爬带滚过去,想把曾大娘扶起来,可他人小身体单薄,哪里搬得动。余三这才上前,把轻飘飘的曾大娘抱到床上。
这时,余三拿出一刻上好的萤石,比刚刚小队长那颗亮了不知多少倍。大家这才看见曾大娘的嘴角还挂着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在萤石的冷光下渗人无比。
墨晓夜再一摸,曾大娘长期缺乏营养,骨头都脆了,根本经不得这样碰撞。
麦子一阵痛哭,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抽泣着问:“姐姐,我娘怎么会这样就死了?是不是那当兵的害死她的?”
墨晓夜觉得愧疚不已,要不是自己等人找来,麦子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还连累曾大娘丢了性命。麦子摸到了母亲胸前的凹陷,反而安慰道:“姐姐,不管你们的事,我只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明明只是受了点风寒,为何就长病不起了?”
墨晓夜叹了道:“你娘长期缺乏营养,骨头脆……刚刚被碰断了肋骨,可能插进了内脏……”
这些真相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来说还是过于残忍,但麦子却没有再哭。他觉察出霍青的领导地位,问:“哥哥,我娘已经死了,我以后没有家了,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霍青看了他半响,见他坚定不移,丝毫没有畏惧,便说:“不可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我们可以安排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愁吃穿。”
他们来西凉是逃命的,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带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麦子摇头道:“不,我要跟着你们,只有跟着你们才有机会报仇。刚刚那些人就是找你们的吧?”
众人大惊,没想到瞒过了士兵,却没瞒过这孩子的眼睛,可见人家说小孩子的感觉最灵验也不是空穴来风。但四人唯恐惹事,哪里会承认这事,刚想否认,麦子却说:“你们带上我,有好处的。”
墨晓夜觉得有些不忍,伸手把曾大娘的双眼合上。霍青也为难,人家母亲尸骨未寒,就当着尸体在讨价还价,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自在了。
麦子仿佛能看出他们的想法,说:“我能感觉到别人的情绪,而且我知道出城的路。你们带上我,教我本事,我就带你们出去。”
能感觉到别人的情绪,从学科分类上来说,是感知的高级境界——“意境”。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
墨晓夜这下不淡定了,问:“你感觉到我是什么样的?”
麦子大方承认:“姐姐心软善良,所以我每次都找姐姐下手。”
霍青在震惊之下也有了其他想法,只要有了退路,镇安城也算是个能呆下去的好地方。他想了想,说:“我们在镇安都可以带着你,但是如果去到其他地方,我们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把你留下。反正你放心,一定会教你本事,直到你自己能报仇的那天。”
麦子听可以报仇,又见霍青散发的气场十分诚恳,又问:“刚刚的官兵是哪的?你们可以给我说说么?”
余三对这军中的标识最是清楚,回答道:“这是镇安城的巡逻队,那男的倒像是个当官的,好像是小队长。”
巡逻队也不是轻易会来发疯,这种穷地方他们平时是不管的,祸事还是因为墨晓夜他们而起。但麦子心里也明白,要不是自己先抢了人家的马,现在也不会惹祸上身。这因果扯不清楚了,但下手害死母亲的秦家被他记下了,一遍一遍在心头重复:“镇安巡逻队,秦家……”
曾大娘的尸体最终被埋在窝棚旁边的空地上,由于条件限制,麦子连披麻带孝都做不到。五六岁的孩子,父亲失踪,母亲被杀,谁也不知道这些经历会在他心中发酵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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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长回到城主府,不敢回禀实情,生怕秦玖儿怪罪,只好说那夜都来的人都逃了,他去抄了家也没发现什么东西。秦玖儿心中疑惑,若是几人真逃了,不靠马匹又是如何出的城呢?
萧帧还不知道小队长奉命去搜查的事,急道:“跑了?怎么可能!”
小队长斜了他一眼说:“他们把马给了那贼子就跑了,明知道在逃命,谁会在这里久待。”
秦玖儿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好因为萧帧的怀疑去故意为难。比起抓人这种事,她更愿意去逐步构建自己的势力,到了她足够强大的时候,还不是想抓谁就抓谁。
小队长退下了,萧帧却气鼓鼓道:“九小姐,你就任凭那巡逻队的玩忽职守?”
“大胆!”
秦玖儿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吓得萧帧赶紧跪在地上。她故意歇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道:“你空口无凭说人玩忽职守,让我如何对下属交代?这官不是你一人在当,你除了忠诚,还有保护秦家稳定团结的责任,你可明白?”
大敌当前,只想着如何内斗,是不可能赢的。秦玖儿深知其中道理,却不觉得自己这样做会影响什么,也不觉得她抢了秦世岚的权利。她甚至觉得,这城主她来当说不定更好。
萧帧不知道她心中计较,反而觉得秦玖儿比秦世岚更重视他。秦世岚的决定从来不会解释,只需要他照做,但秦玖儿还对他解释。
他冷了的心又暖和起来。但这已经不是秦家要抓墨晓夜的事情,而是他官复原职的希望,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抬起头,对秦玖儿说:“请九小姐给属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是非对错我都会给众官兵一个交代。”
“你知道如今城防是重中之重,我不可能派多少人给你。”
“我只想拿出证据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即可,到时候派不派兵都交由九小姐来决断。”
萧帧不依不饶,非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秦玖儿也没办法,只好派了两个人跟着他,免得惹出乱子。
281着急立功的萧帧()
萧帧先去了马市,又一次仔细查看了那四匹良驹,证明确实是夜都来的。然后又径直去了城防队,证明没有人报案。这还不算完,他又直奔棚户区外,确认有四人跟着麦子回了家。这次证据确凿,秦玖儿也不得不对这件事重新重视起来。
萧帧说:“九小姐,你让我亲自去吧!我见过她,说不定能认出来。”
“你确定他们没逃吗?”
“没有马怎么逃也逃不远,万一路上遇到追兵反而是得不偿失了,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秦玖儿这才点头,同意萧帧带着小队长那队人再次前往窝棚搜捕。
既然萧帧确定了墨晓夜人还在镇安城内,那小队长又起了心思。
他刚才回禀的时候本身就在说谎,他并没有把窝棚里还遇到了四个人的事情说出来,现下再一回想便回过味来。他生怕这个外来户抢了他的头功,便知会了手下先一步前去窝棚抓人,只命令说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先抓了再说。
经过第一次教训,霍青不敢大意,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很快便发现官兵又卷土重来。他小声说:“又来了,要不换个地方吧?”
“刚刚才搜过,不可能又来吧?”
余三说:“除非是找到了确定的证据,否则绝对不可能又来搜查第二次,少爷,你没感觉错吧。”
麦子这才说:“刚刚那些坏蛋就是抢马的人。”
麦子只有五六岁,牵着好马被人抢了也很正常,当时他抱着墨晓夜不放说这件事时,大家还没放在心上。现在经他一提醒,几人脸色大变。
官兵来得太快,谈话间已到了门外。霍青摇摇头,低声道:“静观其变。”
院门在第一次搜查时就被踢坏了,歪歪斜斜勉强挂在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