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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摊老板说起这事来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这还不是最吓人啊,最吓人的是那三百多口人都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就在进门那个院子。从那以后,这院子就闹鬼了。”
张勐慢条斯理撕了包子的面皮,像纨绔子弟在挑食。他就着手中张了口的包子指了指,流里流气道:“唉,闹鬼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还得从几个贼子说起。孙家死得蹊跷,当时的城主觉得非常不吉利,找人挖坑把尸体埋了后,就把院子封了起来。你想啊,孙家那么富,里面值钱的有多少,随便拿一件也够一两年开销了。”
莫晓夜听得点头:“恩,总有不怕死的。”
“是啊,孙家死后,那院子里时不时就闹点动静,什么哭声尖叫声啊。但那几个不怕死的估计是穷疯了,还真就去了。这一进去,在门口原地打转,转了三天。我当时亲眼看到的嘛,那门大打开着,他几个贼就在原地打转,硬是出不来。”
张勐碰了碰莫晓夜的胳膊,说:“鬼打墙了?”
“我看像,反正最后,还是好心的伸了竹竿才把人拖出来的。我看,要是没人去,估计得活活饿死。后来又有人去了,还是一样的情况。所以啊,这宅子才一直空着。”
莫晓夜只顾着听故事分析来龙去脉,才吃完一个包子,再伸手抓了个空。其他的都进了张勐的肚子。别看他吃得慢条斯理的,速度却快,一块接一块往嘴里丢,歇都不歇。
莫晓夜看看张勐手中的包子,又看看他,抿嘴道:“是挺邪气的啊。”
听了孙家的故事,两人不禁唏嘘。
孙家出事,正好是莫家夺权的时候。上次和霍青也对过,同一时间,霍家的旁支接连出事,就连白家也损失了好一些人手。
事情太过巧合,也许就不只是巧合了。
阁老在莫晓夜认祖归宗时,已派人来蟠龙知会过,要知道这孙府的怪事也不难。总算摸清了风满楼的方向,两人前去打探莫越之的行踪。
风满楼在蟠龙的势力竟是在渡口。
先前说过,蟠龙被一道流水阻隔了和十里坡,而桥上只有一座桥。桥是过人用的,而东临和蟠龙之间必定有往来生意,渡口担任了两岸之间的搬运工作,地位非同一般。
这里的渡口和别处的码头不同,是由岸上架起了高高的支架,借由滑轮和人力拉拽来完成搬运任务。这样,运输的船只用行驶到河中央,稳住船只,将货物捆绑好后,直接就能将东西提上岸来,反之亦然。
莫晓夜和张勐表明身份,被带到一座高脚楼上。
角楼三层,只有最上面一层才是房间,是最好的说话地点,不怕人偷听。从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河岸上来往的船只,和整个渡口货物摆放的位置。
莫晓夜惊讶道:“你说莫越之进过孙家宅子?”
“是的。”
“他平安出来了?”
听过了包子摊老板的话,再听到莫越之的行踪,莫晓夜有些不寒而立。
难道说孙家的灭门和莫越之还有什么关系不成?莫越之若养了那么多精通异能的杀手,别说是她,就是喾厉直接派人来,也不见得能收回东临的地盘。
风满楼的负责人肯定道:“对,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但我们的人却还是进不去。”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但进去的人就和那些个贼一样,在原地打转,看得在墙头上的人干着急。就算得声音诱导,也找不到出路。
等亲自进入其中后,才发现眼前景色一晃。明明眼前的景色和院子一模一样,但无论如何就是出不来。若两人之间相隔出两步距离,便来同伴都看不到了,十分诡异。
张勐问:“少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还得去一趟,说不准莫越之在里面留了什么后手。”
张勐倒是不怕鬼神,他担心的是那个诡异的院子本身。他皱眉道:“万一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莫晓夜问风满楼的人:“你们之前是怎么出来的?”
那人尴尬一笑:“我们用了银丝,一人在墙头,另一人进去。如果那人进不去,就把人拖出来;如果进得去,就让进去的人拖着墙头的……”
莫晓夜说:“拿银丝来。”
孙府势必得进去一探。
笨办法有笨办法的好处,至少,这样不会担心在里面和同伴走丢。莫晓夜向来说做就做,决定了的事情,便不再退缩。
作为当年蟠龙的第一世家,孙府的位置在整个蟠龙的最中心处。做好了准备,莫晓夜又和张勐再次到孙府门外踩点,围着走了好几圈,也没看出有什么名堂。
是夜,两人从一旁的小巷子里闪出,直奔孙府墙头。这里不临街,周围也都是富贵人家,宵禁时候,不可能有人路过的。
莫晓夜和张勐先后上了墙头,并没着急下去,而是伏低身子,在墙头上观察起下面的情况来。
因常年失修,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奇花名草被杂草盖住,只有些许地方还依稀可见青石板的痕迹,述说着曾经的繁华。远处,那萤石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映出的树影也扭曲摇曳,偶尔有风的呜咽飘过来,如泣如诉,合着拍打门的吱呀声,让莫晓夜汗毛倒竖。
张勐无端打了个寒颤,用手扯了扯莫晓夜的衣摆,吞了口唾沫道:“少主,要从哪里下去?”
他想得和莫晓夜一样,既然来了,万万没有就此离去的道理。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突然一个身影站在墙下问:“晓夜,你怎么在这里?”
周遭寂静,突然有人毫无征兆的说话,惊得二人差点从墙头栽下去。两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院子里,没有注意到墙根下什么时候站了人。
莫晓夜伸了脖子一看,惊讶道:“孙导师?你……?”
进城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就是贝利学院的自然课导师孙正明。自然科代表见着老师,在赫赫有名的鬼宅外,这也太巧了。
孙正明,孙府,莫非……
“这是我家,我当然要来。”孙正明问,“你没事吧?”
莫晓夜干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最近忙得很,倒是没抽空去拜访老师你。”
“客气。”
“老师是孙家人?”
459灭门神罚()
孙正明四顾无人,招手让莫晓夜跟着自己,走到院墙的一角,翻了上去,动作熟练得好像过成千上万次。
这是院落的一角,正好有一颗歪脖子树挡在面前。莫晓夜不明白孙正明为什么要选这里,这位置不好,树也没靠近墙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因为高大的枝叶极其容易引人注意。
孙正明在墙头蹲了下来,解释道:“我当时在外游,逃过一劫。我哥在教书,也不在家。那些人也不敢随意到贝利学院撒野。”
莫晓夜一怔:“导师,你看到凶手了?”
说到凶手,孙正明的眼神发直,身子止不住发抖。他眼框泛红,像是走火入魔了般。张勐赶紧上前拍了他,道:“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你不是一个人。”
“对,对,我不是一个人,不怕,不怕!”
是怕?
孙正明究竟看到了什么,能怕成这样?
莫晓夜也及时补充道:“孙导师,我敢肯定你看到的不是神,你不害怕。”
孙正明不敢再看院子,而是背过身来,对着外面的巷子,侧对着莫晓夜两人。他说:“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天贶节你的遭遇,和我父母的遭遇何其相似,我很难相信有那样的手段。我是教自然的,但是我根本无法用自然的知识来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呵,我博览群书,却对自家的事摸不到头绪。”
莫晓夜挑眉,她在天贶节的遭遇是秦九儿和莫佩兰动的手脚,而孙家的覆灭又正是在莫越之夺权的时候,两者之间关系匪浅。她也很想知道,那天究竟是什么火,烧东西不烧人,除了头发。
因为乔装,她戴上了黑色长发,让她摸不到自己的白色短发。她不着急,静静的等着。
孙正明在两人的陪伴下渐渐平复了情绪,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孙正明是个花花公子,最好游山玩水。那天他正好回了蟠龙,不料晚上又被朋友叫出去喝酒。他趁着宵禁偷跑出去,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正好院角有颗歪脖子树,他就从这里上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宵禁时分还会出现在院子里,但他却看到了父母身上的火焰。那火焰几经透明,烧了衣服却烧不到人。
见家主身上莫名其妙着了火,家丁们下意识打水灭火。他们一桶又一桶的打水,往孙正明父母身上浇,可火就是不灭。
人越来越多,地上的水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突然走出了两个打扮与众不同的人。他们身穿黑色斗篷,犹如鬼魅降临世间,孙正明从始至终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潜伏孙家多时了。
他们一出现,院子里的水就像长了眼睛的蛇般活了过来,往众人身上爬去。不论人们如何挣扎,一个个水球就像是凝到了头上,不停往人身体里钻,抠也抠不出来。不多会儿,院子里的人就死完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躲在这颗歪脖子树上,用树叶挡住身体,动也不敢动,这才逃过一劫。
两个身穿斗篷的害死了人,却还不罢休,又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将尸体全部垒了起来。而这时,院外明明还有巡逻的守卫,但院子里发生的事根本不为外人所知。就连他躲在树上,明明看到人们在痛苦的嘶吼,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随着人的死去,那些水又落在了地上,又形成一滩滩的水渍。
这时,更为诡异的现象出现了。
那些“淹死”了人的水又“活”了过来,蠕动到一起,最后汇集成两条大蛇,在地上爬过。院子里没了水,到处干干净净,连滴水珠都没留下。
处理好院子里的最后一具尸体,两个凶手孙家的内院里走,那里面还有奴仆和旁支。
不一会儿,孙正明就看到内院里飞出一具具的尸体,垒在院子里那座“人山”上,越垒越高。等到两人再次来到前院,孙家上下,除了孙正明,已再无一活口。
凶手从大门口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连门都没有关。
孙正明生怕两人在外院守候,直到开市才敢从树上下来。
他已经吓傻了,但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记得有个在贝利学院教书的哥哥。他不敢停留,甚至连进去收尸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直接去了夜都。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就连哥哥多次询问,也守口如瓶。他在贝利学院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又见到当时的情景。直到莫晓夜在天贶节被害,他几经挣扎,才鼓起勇气回来查找真相。
事隔二十余年,这颗当年救了他性命的歪脖子树比二十年前粗壮了不少,真相不可查证,希望渺茫。
孙正明说:“逝者如斯,我此番回来,是解开心结罢了,不敢强求。”
听到这里,莫晓夜两人下意识看去。孙正明说的前院就在不远处,骇人听闻的一幕就发生在那里。两人恍惚看到当年的画面,呼吸不由自主乱了起来。
任何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被吓傻的吧?
这颗歪脖子树长得枝繁叶茂,这一角看起来是花园,灯笼都没点一盏。孙正明当初藏在树上,看得到才怪了。
听完了当年匪夷所思的事,莫晓夜更加肯定是异能。
这世界上养着这种人,无非是圣地和议院,就连风满楼也没有。可孙家究竟做了些什么,竟惹来灭门之祸,莫晓夜想象不出。
她不理张勐瞪圆眼的夸张表情。莫说张勐,她第一次见到异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种事,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有人会相信。
莫晓夜说:“孙导师,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和莫越之脱不了干系,他前几日还来过这里,所以我今日定是要进去的。没准儿能找到当年的真相……”
“你相信我说的话?”孙正明将这事埋在心中几十年,就怕被人视作疯子。如今有了人肯信他,激动得嘴角颤抖,双眼含泪,“我也想过,除了五大世家的人,恐怕难有其他人了。”
460离奇的迷阵()
莫晓夜摇头:“孙导师,你也不用这么想,我敢肯定此事莫家是没那个能力做的。孙家当时一定还做了其他的事情,而这件事就是关键所在。你能不能想得起来?”
“我当时完全没有关心过家里的事……”孙正明抹了一把眼角的心酸泪水,想了想,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