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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将手平摊,缓缓向上抬起。他沙哑而独特的嗓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神佑暗夜!”
众人立即跪拜,念道:“神佑暗夜!”
事已至此,反对莫晓夜宣誓已经失了意义,还好圣主并没有给莫晓夜确立身份。眼看樊余星的事情就要不了了之,忠正将军坐不住了,再次给手下使了眼色。
之前那位男子硬着头皮,冒着得罪圣主的风险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圣主,那今日商量圣女擅自出行一事,是否还需要惩戒?”
犯错不罚,会给人造成治下不严的印象,一个处理不好便会让人有样学样。
出乎意料的,圣主并没有生气,而是特别问了男子的姓名,才解释道:“圣女从今天起,将在问心殿补偏救弊,直至匡正自身。”
莫晓夜还是去了一趟问心殿,见殿内简朴,却没有怠慢之意,总算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樊余星便从牢里放了出来,眼泪汪汪道:“莫姐姐,我……”
“别哭了。我和圣主说定了,你暂且在这里呆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来。切记不可心浮气躁,让人再抓了把柄。”
樊余星在路上也听侍卫说了,莫晓夜为了保她,将自己也拉下了水。现在和圣主说定,定是交换了什么条件。
“你别为了我……那条件哪里那么容易达到?”
莫晓夜安慰道:“放心,我自有打算,你可乖乖的,别让我分神。”
有了圣主的保护,莫晓夜自然不担心樊余星会不安全。又说了几句,莫晓夜便回了院子。和圣主聊天就像打仗一样,这一天折腾下来,她筋疲力尽,连抬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张勐好奇:“少主,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看那老狐狸的模样,你该不是被他坑了吧?”
莫晓夜懒洋洋道:“怎么可能,我有那么笨吗?”
“这可说不清楚……”张勐丝毫没觉得自己越来越细心,有像老妈子转变的趋势。他严肃道,“少主,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凭自己的本事当选神女。”
“这算什么条件?难道以他的实力,还需要在圣地里结盟?”
张勐这是被世家之间那些争权夺利弄得神经紧张了,不管看到谁,第一反应总是这样。
莫晓夜一愣,喃喃道:“不会吧?我看别人挺怕他啊……”
张勐还是不放心“他还给你说什么了?”
“还说了之前在西凉和夜北的一些事。”莫晓夜也没想瞒他,简单说了两句。张勐瞪着眼道:“难怪了……那你说,我在襄城受的追杀,会不会也和议院有关?”
莫晓夜隐约记得,当初那几个杀手确定了她是莫晓夜,才下的狠手,显然是冲着她来的。按圣主这个说法,议院要置她于死地。
没有道理。议院放任她不管,她早就死了,哪里还用得着动手脚?
莫晓夜觉得,这里一定还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557神()
此时的主殿,圣主盘膝而坐,新任威武将军则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在这个殿中,从未有人说,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比圣主所在的位置高。圣主站着,其他人跪着;圣主坐在地上,其他人便只能趴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圣主身子微微前倾,就到了威武将军头前一尺的位置。
“直起身来,你这样趴着本神没办法问话。”
“谢圣主。”
即便直起身,威武将军也保持着微躬的姿态,将双手撑在地上。头抬起,眼却不敢直视。
他没有忽视圣主的自称。
旁人不曾见过那主殿之后的高大雕塑,圣灵军卫却是见过的。他们看着那和圣主一模一样的人像,见过那人像上斑驳的时间痕迹,没少人心中产生过疑问。
圣主不提,没人敢问。
这时圣主敢自称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以为世间已抛弃了他们的神,原来竟从未离开过!他难掩激动,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尽职尽忠。
圣主很满意,双手交叠,问:“圣子呢?什么反应?”
“回主上,圣子谢了恩便一言不发在家修炼,没什么反应。”
莫晓夜三人踏上云梯的那一刻,消息便传回了圣殿。圣主派他先一步去找了圣子,斥责他不思进取,异能落后,责令他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李博睿心有疑惑也无可奈何,只好遵守。直到圣女跟随莫家少主私出圣地的事情传开,他才明白过来,圣主是不要他去帮莫晓夜和樊余星。
他明白,圣主既然不想他管,他便是自身难保。越是去插手,反而给莫晓夜增添麻烦。好在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他才差人去找莫晓夜说明了缘由。
圣主笑道:“呵,他倒是能忍,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就是这能力不涨,总占着位置也不是个事。你有何看法?”
“最近任命太过频繁,若同时撤换圣子圣女,恐怕引得圣城局势不稳。况且,还有神女一事……眼前不算最好的时候。”
圣主又问:“那依你所见,何人堪当神女一职?”
圣主这是在暗示,“神女”是选出来的而不是降生的。但圣主说的话怎可能有假,在之前宣布的事是“真的”,这时说选的话也是真的。
威武将军不明白圣主的意图,只含糊道:“属下认为,神女一职当由圣主决断,旁人无权置喙。”
“本神许你说。”
若第一次是威武将军误听,这一句又短又干脆,是实实在在在告诉他:我就是神。
威武将军头上起了一层细汗,不敢去擦,任它从鬓角滑过,麻酥酥的,痒得他抓心挠肺。神啊,您老人家一直都在,就别玩我们这些小小人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立即装晕过去。他思量着最近圣地出的一系列事情,想从中找到线索。
他灵光一闪,道:“不如……让莫家少主也参与选拔,毕竟神启降临时,她也在。”
“我不听这些场面话,说理由。”
蒙对了!
威武将军觉得心中一阵敞亮。
“神女的出现为神归来的先决条件……”他小心翼翼抬起半个眼帘,瞄了一眼圣主脸色,才继续道,“从当前形势来看,神女要有牵制其他势力的能力,能拨乱反正,才有利于圣地。莫少主,恰好合适。”
“威武将军不愧是打小跟着的人,甚得我心。”圣灵军卫的人都是从小就由圣主亲自训练的,只听从圣主一人吩咐。大部分人都隐在幕后,有机会像他一样走到台前来的不过五指之数。
“蒙圣主垂怜。”
圣主又问:“既然你看明白了,可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保护莫少主……”威武将军话说得很慢,似在思量,实则是在观察圣主周身气息变化。见他对答案不满,才补充道,“将她一言一行都如实告知主上。”
“不只是她,还有那几位。”
威武将军这才明白,圣主这是要让圣地外松内紧,要有大动作了。将他提拔起来,便是在给他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只有有价值的人,才会被圣主重视。这将是又一个大时代的来临。千年之前他赶不上,这次他却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他激动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放心,我的人哪会那么容易死。”
**
莫晓夜从圣地出来受到追杀的消息传回了夜都。
这件事本是圣地内部的事情,议院和圣地相斗多年,彼此间都安插了不少人手。其中明的暗的人不知多少。
喾厉正在花园里优哉游哉的剥葡萄,得到消息后一巴掌拍在青石条上,冷漠道:“让秦玖儿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安份点!还有辰九,若是连个人都看不住,本官不介意让他再回炉深造一次!”
擅自行动,在莫晓夜从圣地出来时刺杀。这到底是有多蠢,平白给了圣地抹黑他的机会,连之前东临相助的情意都被抹掉了!他花那么多心血做的布置差点就被这女人毁了。
喾厉气不打一出来,又补了一句:“告诉那个姓秦的,要是学不乖,让她给老子滚回来!城主不是她一个人能当!”
要问秦玖儿最爱的,莫非权势了。这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那点荣华富贵,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喾厉当着凌一帆派在他身边的探子发了脾气,凌一帆转眼便知道了,当即冷笑道:“本来就是个蠢货,能期望她干出聪明事来?”
张福山问:“家主,那翡翠城怎么办?”
当初翡翠城一场截杀,张晓彤带去的人基本死完了,他的女儿他当然担心。
凌一帆无所谓道:“你去问喾厉,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不行就不要了,反正也守不住。”
张福山惊起一身冷汗,赶紧问:“那,那我女儿……”他只想到女儿和莫晓夜有点头之交,要利用这优势去巴结莫晓夜,没想到却将女儿推入了火坑。
“你另外寻个地方安置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留在夜都也挺好。”
凌一帆觉得各处政权交替,容易露出破绽。一不小心,就给人机会抓住反击,还不如先在夜都安稳待上几年,等四处稳定了,再寻个缺上任。
“遵命。”
凌一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急切的渴望有强大的实力,不再受制于喾厉。他拿下流影城的控制权,就是想得到矿产冶炼武器,只是他反抗喾厉的基础。
“流影才是当下的重点,我不放心,你亲自去吧。”
558梦魇()
圣子李博睿被责令在家闭门思过,苦修异能。圣女樊余星私自出行,被关进问心殿反省。圣主没有指坐骑给张勐,莫晓夜又放心不下他肚子在家,只好每日带着他去圣子所属分殿修炼。
圣子分殿更加冷清了,风卷过广场中的落叶在原地打旋,竟显出几分萧条来。不过几日,这里就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可见圣主一句话对圣地人的影响。
张勐第一次进殿修炼,和莫晓夜第一次的感觉一样,颇为不安。莫晓夜安慰道:“我就在你旁边,你不用担心。”
张勐这才闭眼修炼起来。不过几分钟,一股磅礴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几乎席卷了整个分殿,让莫晓夜也惊了一跳。
她怕张勐出事,便眼也不眨的看着张勐,小声唤:“张勐,张勐……”
张勐没有回应,莫晓夜有些急了,大声道:“张勐!”
依旧没有回音。
进入修炼的人是喊不醒的,从没有人怀疑过这有什么问题。
张勐的虐杀气息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莫晓夜全身汗毛倒竖,张勐才骤然收敛了气息睁开眼睛。
莫晓夜急道:“怎样了?”
“我……”张勐眼神中渐渐恢复了清明,“没事。”
“你刚刚怎么了?周身杀气,好恐怖。”
张勐的职业是杀手,能让他浑身散发出杀机,并不是什么好事。莫晓夜很好奇,这难道是想到仇人了?
“有吗?”张勐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刚刚发生的事,“不对劲啊,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刚刚修炼时想到了什么。”
身为风满楼分舵的扛把子,张勐的记忆力也是一等一的。让他忘却这么重要的事,确实不太可能,更何况是转眼便忘了。
“少主,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修炼。太诡异了,连自己刚刚想了什么都不记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和圣主讲好的条件,是我的异能到达一个能让他肯定的地步。如果不在这里修炼,我怕耽搁更久。”
樊余星还被关着呢,神女大选恐怕也要开始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时间久一些不怕,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谁能救你?李博睿现在在思过,我那点身手在普通人面前还可以,在异能面前却是不够看的。”
莫晓夜坚持:“我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修炼是我唯一能摆脱圣地的路。我之前也在圣地修炼过,并没有李博睿说的那么恐怖。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张勐怀疑:“真有用的话,为什么李博睿异能等级还那么低?”
“他就没有修炼异能,当然低。”莫晓夜提醒道,“他可以在圣地磨蹭一辈子,我不行。我没有退路。”
张勐不知该恨樊余星无能,还是怨莫晓夜自大。就像她说的,圣主既然交换了条件,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当真,他们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好大一个陷阱等他们跳,他们还不得不跳。
这种感觉有点憋屈。
他郁闷:“我给你护法。”
再次修炼,莫晓夜轻车熟路的将感知集中到神石上,覆盖了它。
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