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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中又没了人声,威武将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上刑!”
八名圣灵军卫从一旁走了过来,将黑色禁锢石套在赵良的四肢和脖子上,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印记。禁锢石顾名思义,有禁锢自身异能的作用,是圣殿中人犯了错用的枷锁。没了异能,成天飞来飞去的圣使们比常人还不如。
赵良始终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双眼时不时的去探忠正将军。
威武将军笑道:“圣殿有刑罚九九八十一种,其中,从皮肉惩戒到四肢残缺,每一种所受部位和伤害程度皆有不同。我现在提醒你,不管哪一种,只会一种比一种更痛……你若不老实交代,我便让你将每一种都受过一次,到时候,你全身上下定是无一块好骨好皮。”
李博睿心上重重一抖,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他心中不停的呼喊:良叔,你说吧,现在就说,说了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赵良道:“赵某,无话可说。”
他这样简单就说了,有栽赃陷害的嫌疑,最后还是会上刑再审。他们都以为动刑之下的人说话才最为真实,他便要等到那一刻才能开口。他曾经想过轰轰烈烈的死,这样的惨烈,也算是全了他的愿吗?果然是报应……
李博睿再次插话:“威武将军如何肯定他犯了罪,而不是无辜之人?”
“樊将军功夫卓越众所周知,等闲不能近其身。尸体找回来时,表面并无明显伤痕,而是溺水身亡,十分蹊跷。赵良是在樊将军回城那段时间,突然被调任回水湾的,无人能证明他不在,又有书信物证,就有作案嫌弃。而且,他身上有死咒。”
死咒,是人临时前集中所有精神力作用与人身的一种印记,无法被消除,除非剜肉换皮。中了印记的人心口会有骷髅样的凹凸花纹,犹如浮雕一般。
威武将军用手一挥,便见赵良的上衣被扒了下来,在心口果然有一枚骷髅花纹。
不等李博睿回过神来,有人惊道:“世上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
“太吓人了……”
……
573栽赃()
众人议论纷纷。
圣主失望道:“既然如此,用刑吧。”
在军卫靠近的那一刻,赵良突然跪地大喊:“不要!我说了,是不是可以留我一命。”
“可以给你个痛快。”
忠正将军察觉到赵良的视线看来,心中满是愤怒又担心辩驳会越描越黑,只好用双眼瞪着赵良,却什么都不敢说。
仁义将军脸色大变。他无意瞧见赵良和忠正将军之间的互动,顿觉他是想就此交代不想受刑,而忠正的眼神是在威胁他。以命做局,他便无法解,忠正心思岂止歹毒!
他这时已经完全忘了和莫晓夜说过什么,脑海里全是忠正将军要构陷他的担忧。
果然,赵良又闭了嘴,低下头去。
“上刑!”
此时的李博睿脸色煞白,和面无人色的仁义、忠正两位将军看起来一样虚弱。
第一道刑罚从手开始,打、刺、拔、夹、刮……
赵良最初还可以忍受,到后来,惨叫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痛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在空荡的主殿里回响,震得人耳膜发痛。他每嚎一声,就仿佛在众人心上重重的敲击一下,让人不忍直视。
大刑之前,犯人都会吃一种续命提神的秘药,想要晕过去都不可能。只第一轮刑罚下来,赵良已是浑身哆嗦,冷汗淋漓,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之后还有七十二刑……
“倒是条汉子。”圣主说,“我圣地历经多少磨难,才有了这一处乐土。可总有人不知感激,心怀仇恨,被贪念欲望蒙蔽了双眼。众卿应抬起头来,好好观刑,方不负暗夜神庇佑。”
众人皆知圣主这是要杀鸡儆猴,不敢违背。
赵良的手软趴趴的垂着……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一坨烂肉。伤口张牙舞爪的外翻,还能看到扎在里面的白色骨削。皮肉筋骨都烂成一团,这双手,定是废了。
李博睿瞠目欲裂,指甲生生在掌中挖出一层皮肉,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莫晓夜眼神闪了闪,淡淡道:“说吧,还能有个痛快。”
张勐做了多年杀手,见多了杀人的手段,还从不曾亲眼见过如此折磨人的血腥场面。他扫了一眼赵良,又看了看莫晓夜,快速收回了目光。
没人敢去表态,更无人去求情,杀人犯的罪名眼看就这么定了。
赵良骤然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来,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凄惨道:“将军啊,属下为你出生入死,却不得你一句保全,你连死都不愿意让我痛快些么!”
能称将军的,只有三位。
现在审的又是圣水显灵的事,大家自然将目光都投到了仁义和忠正两位身上。
仁义将军惊道:“主上,属下愿受刑,自证清白!”
忠正将军咬牙:“属下亦是如此!”
不等圣主说话,赵良喘匀了一口气,再次惨呼道:“是忠正将军!是他派我去的!趁着翡翠城大军围捕莫少主的时机,既铲除了樊将军,又陷害仁义将军,想一举多得!”
一切发生太快,等忠正将军反映过来他说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忠正将军气得从地上站了起来,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灭了你!”
仁义将军此时顾不得了,赶紧挡在他身前,说:“忠正!你想杀人灭口么!”
他本意是将事情盖过,时间一长便无据可查了。人明明是他杀的,现在却被莫晓夜栽赃到忠正头上。杀人夺航道的事情既然暴露出来,不是忠正,就只能是他。他再是不愿,也只能按着莫晓夜计划好的演下去。
忠正将军骂道:“仁义老匹夫!你好得很!”
他要不要将仁义的事暴露出来?他若是说了,该说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呢?他若不是同谋,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心中顾忌甚多,一时拿不定主意,气得干瞪眼。
仁义将军赶紧道:“你是想将我拖下水?可以啊,反正大家的眼睛雪亮着呢,圣主也在此,你就说说我是怎么杀人的。”
他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让人分不清真假。
忠正将军往地上一跪,哭喊道:“主上,属下冤枉啊!”
“这都还没审完呢,你们着急什么?”
此话一出,包括莫晓夜在内,所有人都懵了。人都认了罪,还不算完么?难道还要让威武将军将之前所说的书信等物件全都摆出来?赵良这情况,还挨得到那时么?
“审!既然诬陷老夫,便审到底!我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忠正将军说,“圣主,属下一片忠心,众神可鉴。若要以此定罪,属下也无话可说,只求主上将这厮用遍八十一道刑罚来给属下陪葬!”
李博睿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是冤枉的,圣水中又提了你和仁义将军的名字,不是你又是谁?”
他的话明显有挑拨之意,也给仁义将军提了一个醒:此事必要给出个交代,二选一,不是他就是你。仁义将军不愿冒这个险了,谁也不知道再审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万一赵良改口,便一定会牵扯到自己。那航道权可是自己接手的,赵良多半也是自己属下。
他故作镇定道:“赵良都只剩一口气了,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必是发自肺腑的。圣地以善立业,此举实在有违根本。”
“仁义,你装得一副好人模样,樊老头……”
“闭嘴!”
圣主忍无可忍,眼看那些丑陋的过往就要被揭于人前,立即打断了忠正将军的话。
忠正将军被圣主的怒气掀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两个后滚翻。他不顾头晕眼花,立即跪了回来。这次,只抿嘴,委屈地喊了一声:“主上……”这一声千回百转,倒不尽心酸。
众人大惊,赶紧跪在地上,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将斗篷帽子都扣在头上。
“再闹全部给我滚出圣地!”圣主真的发火了,手指着面前一干人等,道,“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是我这些年太纵容你们了么!忠正,你敢说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当我是死的么!”
574天大的荣耀()
莫晓夜明白过来,圣主这是要趁机立威,要提醒众人,这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他一个。
忠正将军努了努嘴,看了看圣主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反驳。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跟着出去那五人中,有一个是他忠正安排在樊将军身边的。他不仅让人下了手,还明知道仁义使了诡计,帮他将人调离开。
他明白,圣主这是要维护这光鲜的皮面,这罪他不背不行。他若是认了,这紫衣将军的头衔今生怕是和他无缘了;他若不认,铁证如山,项家最终也只能落得满门被斩的下场。
他身后,作为儿子的项东也吓得瑟瑟发抖,更不敢再起什么心思。
圣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此事不必再议,忠正将军褫夺封号,赵良……斩首示众。”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解。褫夺封号,却不革职,圣主这是什么意思?
李博睿猛然看向圣主,见他端坐空中,周身朦胧不似真人,面带慈悲怜悯众人。他有些僵硬地转头去看赵良,顿时,后悔、无奈、犹豫、纠结、怨恨……等等情绪齐齐冲了出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以为他和莫晓夜布了一个死局,良叔为此丢了性命,没想到这样还整不死忠正将军。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赵良下定决心要将忠正将军拖下水,他就要死了,以后再也没有能力帮到少主。能扫清一处障碍便是一处,他多做一分,将来李博睿能多安生几年。
他忍住强烈的昏厥感,绝望地看向圣主,悲切道:“主上!他……”
声音戛然而止!
赵良的身躯倒了下去,双眼瞪着,嘴型微张。
军卫伸手一探,回禀道:“禀圣主,赵良已气绝身亡。”
他身体表面并无伤口,是怎样死的?众人浑身一颤,不敢再起心思。
圣主仿佛没见到眼前的一幕,淡淡地问:“项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说?”
忠正将军苦笑道:“属下……叩谢圣恩。”
褫夺封号的屈辱,也没有活命来得重要。他毫不怀疑,他今天若是敢将这些丑事露于人前,圣主会当场杀了他,赵良就是个例子。要知道,他当时跪在地上,也是防备着的,怕身后有谁来个突袭。但正是在这种全神戒备的情况下,圣主还能将他推了两个滚,可见实力之雄厚,非人力能及。
他除了谢恩,还能如何?
“威武此事办得漂亮,但你已是封无可封……这样吧,本主许你明日再挑二十人去,将你那些新捣腾来的玩意儿收拾收拾。”
威武将军府新添的,也只有回廊里那一堆礼物了,收拾那些,当然用不了二十人。不过,家里用不了外面可以用,他不是刚收拢了仁义将军手中的航道权么?除去撑船的四个人,日常巡逻正好二十……圣主都已经安排好了。
威武将军甘心跪拜道:“叩谢圣恩。”
李博睿狂跳的心随着赵良的死又落回了原地。他浑身冰凉,连语气也如坚冰一般,问道:“主上,既然一切都是误会,是不是该将圣女放出来?”
他终究也是冷血的。赵良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他却可以无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说着去解救别人的话。
圣主怀疑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看明白了圣主要保持圣地形象的打算,李博睿此举也算顺水推舟。他解释说:“我来提才最合适,我出面否认,樊家的谣言不攻自破。”受害者是他爷爷,他都不计较了,外人还能说什么。
“说得也是……但当初那些证据,还是要给圣城人一个交代。书信掉了一地,若不能合理解释这些出处,很难彻底消除影响。”
仁义将军建议:“不如就交给项将军,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他知道,那些证据,忠正将军是下了大功夫的。让他再次对自己人下手,难免留下话柄,至此之后,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是绝对不会投到他名下的。无形中,他又拔除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苦尽甘来,值得他提心吊胆一场。仁义将军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对待莫晓夜的心态更加小心翼翼。要知道,她才是这一系列事情的主推人。
“行了,莫少主和项将军留下,其他的人回去吧。”事情解决了,圣主不耐烦再见到人挤人的场面,直接挥手赶人。等人退了出去,才开口道,“项将军今日委屈了。”
莫晓夜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圣主。
他居然在安慰刚被自己褫夺了封号的项将军,这算什么?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