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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道注定不能愈合的伤口，被缝合在皮肉下面的中空玻璃管，方便提取体液和观察莫晓夜身体对各种药物的刺激反应。为了避免被感染，从今天开始，莫晓夜就只能呆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了。
莫晓夜强忍着，痛苦一波更比一波强烈，让她生生痛晕了过去。至始至终，她没有发出一声。舒毓实在不忍再看，默默退了出去。
***
暗夜族的血液，对人来说，有放射性。
虽然尚不清楚这种物质，对人类的影响。但为了以防万一，舒毓进来的时候，还是在舒逸的要求下，穿上了防护服。
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舒毓觉得隔着防护服，也可以闻到。
莫晓夜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舒毓不只一次，见莫晓夜露出这种表情。莫晓夜不能动，舒毓便用勺子，将食物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舒毓好奇：“晓青，你手上的纹路，是天然生成的吗？”
“不，是画上去的。”
舒毓又问：“太神奇了，用水也洗不掉，你们为什么要画这个？”
莫晓夜的眼神闪了闪：“为了……惩罚我犯的错。”
舒毓一点也不觉得，这种淡金色的花纹丑陋。作为一种犯错的惩罚，它似乎太过美丽了一些。三哥研究过这种花纹，只知道是一种特殊的染料，并不知道它的制作和用途。舒毓很好奇，究竟是什么错，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莫晓夜突然开口问：“毓儿，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喜欢啊？”舒毓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你说的是男女之爱，我好像还没有。不过我看那些小说里写的，似乎是很美好，而又痛苦的。”
“那你这辈子都呆在岛上，不打算嫁人？”
舒毓眼底一片茫然，心生疑惑。四兄妹中，只有大哥结了婚，她并没有多想。可就如莫晓夜所说，她若是都呆在这岛上，又怎么可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呢？她不太喜欢那些浑身铜臭和势利眼的富人们。
可见从今天开始，舒毓又要多一件事担心了。
“你别问我了，你呢？”
莫晓夜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可我……却将他弄丢了。”
只要是有关感情的话题，女孩子总会有很多话题。舒毓第一次听说莫晓夜讲起暗夜世界的事情，就更加好奇了。
舒毓问：“他很爱你吧？”
“是啊，我这些年，都是靠着这个念想，坚持下来的。”
莫晓夜开始有选择地，讲起她和霍青相遇、相恋的情形。渐渐地，舒毓的情绪，开始随着她的故事而起伏，为他们的重逢而喜悦，为别离而生痛苦。不怪莫晓夜开始售卖同情，她想来想去，都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已经和霍青分别得够久，怎么能再忍受十年呢！
防护服里的舒毓，早已泪流满面，义愤填膺道：“你放心，等时机合适，我会去求父亲，让你不要再做这种实验了。”
时机对莫晓夜来说，是一种不可奢求的东西。她知道，人类想在她身上索取的，太多了。哪怕十年期满，她也不一定能轻易回去，更别说，还要提前结束实验了。她耐心等待着，因为心中还有希望。
877回家的转机（）
时光飞逝，一晃四年时间过去。
地面世界的局势日趋稳定，钟世亨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只有宋元一还在坚持。
舒夏生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就抓到宋元一了，但宋元一总能金蝉脱壳，顺利逃脱。在这样的周旋中，宋元一也渐渐纠结了一股对抗军方的势力。最主要的是，他手中还握着一个秘密，有此作为威胁，舒夏生的忌惮，就多了。
舒夏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在耗费了精力、人力、财力之后，耗尽了耐心。
四年时间，
舒毓不止一次来求，说实验数据已经差不多了，不用再继续。
这一日，
前方又传来消息，宋元一从一处基地，打劫了武器顺利逃脱。撕破了军方花了两年时间，才布置完成的封锁线。舒夏生气得摔了杯子，他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了几圈，找来舒戎。
“毓儿和那亚种的感情，培养得如何了？”
“看起来还不错，毓儿教她基础科学。现在又在实验室里，照顾她，陪她说话，人在绝望时，内心最脆弱。相信她们现在，基本的信任，是有的。而且，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
舒夏生挑眉：“哦？”
“晓青总喜欢盯着毓儿看，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东西，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那目光，与完全的算计不同，含义十分复杂。”
“这倒是很奇怪。不过我们现在，至少能确定这亚种，还是个心软的。当初救那小女娃就是个例子。相信这次提前结束实验，毓儿对她的恩情，足够她感激了。”
原来，就连舒毓的接近，也在舒夏生的计划之中。不只是莫晓夜在做打算，
钓鱼的人，未尝不是一条被调的鱼。莫晓夜在挑动舒毓情绪的同时，也顺从了舒夏生的安排。这场非面对面的较量，倒说不清谁更有优势了。
舒戎感慨：“三弟也是个人才，尽管大哥带回了那么多资料和数据，他依旧能想出各种手段，去增加实验的项目。我开始还担心，你没和他交代清楚，他瞒不住，看来是白担心了。”
舒夏生笑：“他是什么性子，戎儿还不知道吗？一个书呆子，就知道研究，遇到千年难遇的亚种，不研究到每一个分子都拆透，怎么可能放过。他这样不知情，才是最自然的状态，也连天天在一起的毓儿，也瞒过了。”
所以，舒戎还是不知情的……
“不过，三弟确实从她身上，得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和其余的异种相比，她体内的硅化合物，程式更为复杂。由此可见，亚种并没有停止进化。我们人类已经维持这样的形态上万年了，说不定最后，他们会成为比我们更适合这个星球的物种。可惜，古代留下来的资料太少，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触发了这种变异……不，也有可能还是进化……”
舒夏生说：“所以，才不能任他们继续发展下去，主动权，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里。”
资源，还是为了占有资源。暗夜族的发展，很可能侵占人类的资源，侵占人类的生存空间。现在舒家的担心，就是千年前所剩无几的资料中提及过的。
舒戎立即明白了舒夏生的打算，问：“父亲这是打算对宋元一动手了？”
“他手里掌握着那秘密，始终是个威胁，再任由他发展下去，恐成大患。现下最简单的，便是将毓儿支开，等风波平静，再让她回来，万无一失。”
“这倒是个办法，就算到时候，他散布出对我们不利的消息。等毓儿回来，事情也早已处理好了。”
“这几年，交易的矿产越来越少，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常备的矿产储存量，不能低于基础值。我近日打算将那约定更改，但如果晓青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强求也是没有用的，等它到了下面，我们根本制不住。你抓紧时间，将那种小型控制器调控好，到时候，会派上用场。”
转机，还因舒夏生决定剿灭宋元一而起。
这四年，
莫晓夜对舒毓一直挂在嘴边的求情，已经有些麻木。
“父亲太忙，没有时间……”
“父亲说，研究就快完成了……”
“父亲说，等下一次药物反应做完，再说……”
……
但是，忙的时候，总是无限的多，
研究总是能再找到新的方向，
总有更新的药，又要测试，
……
莫晓夜渐渐变得不爱说话，对舒毓也越发冷漠。甚至大多数时候，舒毓说话，她就那么听着，听累了，就直接闭上眼睛睡觉。舒毓便会默默的退出去。
后来，舒毓有想了新的办法，找出莫晓夜没有学完的基础科学，念来听。两人的关系，又才缓和了些。偶尔，莫晓夜还会问上一两个问题，也算是交流。
这一日，
舒毓又来了，刚走门，她就高兴地大声道：“晓青，父亲准许我的请求了！”
莫晓夜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失神。舒毓蹦蹦跳跳跑过来，握住莫晓夜的手，重复道：“你可以出去了，不用再受折磨，我爹都答应我了！”
莫晓夜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我三哥等一下就来帮你移除这些东西，你再休养两天，就可以出去了。”
莫晓夜抽回自己被舒毓握住的手，恢复了之前冷漠的表情。
“无条件的？”
舒毓为难道：“呃……那个……”
“还是我来解释吧。”
这时，舒夏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带侍卫。莫晓夜这才相信舒毓说的，都是真的。舒夏生有意放她，但这一切，还需要用条件来换。
莫晓夜摆正姿态，稍稍撑了上半身。
“舒总。”
舒夏生赶紧将莫晓夜按回床上，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自然，仿佛两个关系亲密的朋友。
舒夏生淡笑：“别动，你可是我们人类的大功臣，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有什么条件，你说就是。”
莫晓夜没了继续周旋的兴致，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舒夏生也不会因为她的抗议，而改变做法。说多了都是徒劳，她又何必去浪费心神。
舒毓乖乖地给父亲搬来了凳子，让他可以坐下说话。
878微型遥控炸药（）
舒夏生却并没有要多待的意思，只是揉了揉舒毓的头，就扭头对莫晓夜说：“最近生物研究所那边的事，有所进展，我这才抽出空来，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但是当初我们约定，是十年，现在时间未到，研究也未完成。只是毓儿见不得你受苦，三番五次来求，我也觉得，不能这样拘着人。”
又是这套，先用恩情压人，再谈自己的条件。如果是初入夜都的莫晓夜，可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是现在，这种刻意的强调，莫晓夜听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舒夏生说：“毓儿提议，将活体实验改为日常检测。这样，你就不用再承受剜肉之苦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为日常检测？”
不得不说，舒夏生的提议，对一个终日遭受折磨的人来说，还是非常诱人。
舒夏生解释：“也就是说，你可以回地下生活。剩下的六年，每隔一段时间，回地面报到，然后检查身体各项数值和反应，即可。”
“你是说，我去你们做交易的那个矿区？”
突然而来的惊喜，让莫晓夜感觉分外不真实。她对此的第一感觉是，其中酝酿着什么不可知的阴谋。随即她又坦然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让别人算计的呢？回家，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撑着她过了这么久的精神支柱。
“对，相当于在矿区工作六年。这样，你既不用受苦，我们的研究也可以继续。”
“好。”
舒夏生话锋一转，又抛出条件来：“既然你同意，等下逸儿就为你安上这个，我们的约定，就此生效。”
莫晓夜点头，舒逸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中的盘子，拿着一个像甲虫一样的物体，有几根细线，不知要固定在哪里，但绝对不是只扣在身上这么简单。这个条件，这对于本就处于劣势的莫晓夜来说，根本没可能拒绝。
舒毓知道，这是二哥研究室里面的微型遥控炸药。它直接扣在人的脊柱上，一旦被触动禁制，便会直接爆炸。
舒毓急道：“爹！为什么要安这个？晓青她会遵守约定的。”
舒夏生却不理她，而是扭头去问莫晓夜：“既然会遵守约定，带上这个，和不带没有什么分别。是吧，晓青？”
“是。”
舒夏生满意地看着莫晓夜的态度，拉着舒毓往外走。不给她机会，为莫晓夜说明。
“毓儿，走，上去给晓青挑几身好看的衣服。”
舒逸一边将莫晓夜扶起，一边感激：“晓青，多亏了你，感谢你对科学，做出的巨大贡献。”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舒逸在对莫晓夜下手。他的感激，莫晓夜并不想接受，直接选择了无视。但是舒逸并没有因她的态度生硬，而觉得不自在，自顾自地做着该做的事。
莫晓夜感到脖子后一阵刺痛，下意识往前缩，又是几下刺痛传来。
“好了。”舒逸安慰，“明天就不痛了。”
随后，他又手脚麻利地移除了莫晓夜手上插着的各种管子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