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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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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低下头了——只是为自己的心而妥协。

    隔了很久,他下面的话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重年,我知道我们错过了很多,你心里是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你都可以朝着我来。你觉得我一直对奈奈不好,你怪我没有宠着他护着他,可是他是我的儿子。”他终于可以转过脸来看着她,她已经蹲到地上去了,缩在『毛』绒绒的『毛』线衣里成了一团。他看不见她的脸,风吹得她的长发『乱』蓬蓬地缠在脖子上脸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是黑蒙蒙的一团,只有肩膀轻微的抖动,一颤一颤的,单薄而又孱弱,他心里一痛,无边无际的悲痛排天倒海袭来,直击入心脏。

    桂姐一遍又一遍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桂姐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后悔了,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在一点一点失去她,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所有的门都在他面前一扇一扇关上,所有的后路都被自己的脚印覆盖了,他再也没有路可以走,再也没有一扇门可以让他走进她的心里。人到了绝境,只有漫长的无望日日夜夜啃噬,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然而在这一刻,看见她蹲在地上默默无声地流泪,这样悲伤,这样无助,却也只是蹲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终于知道比后悔更大的悲哀是,他明明在她身边,他却没有好好待她。在产房趴在她的枕头边时,他曾经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以后会好好待她——她和他们的孩子,他们都会好好的。

    他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肩头,把她拥在怀里。

    他说:“重年,我们回家吧。”

第61章() 
最后他牵起她的手要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指头冰冷,伸手『摸』她的脸,早就被冷风吹得一点温暖都没有,一张脸冰冷而僵硬,哭过的眼泪也被风吹冷了,干巴巴地贴在脸上。她在他的手指覆盖下打了一个喷嚏,连忙拨开他的手,又是一阵咳嗽。深夜风寒阴冷,他脱掉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急着下去,经过身后的酒吧,她却要进去。

    他知道她不喝酒,只当她是一时兴起,要进去看看而已,屋子里头也温暖,于是他陪她进了酒吧。却没有想到,她进去了就叫酒喝,点名要威士忌加冰。这么烈的酒哪里是她能喝得了的,他对酒保说:“换一杯香槟。”她却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一直想尝尝威士忌加冰是什么味道。”

    他顿了一下,终于对酒保点了点头。她端起酒杯的时候,神情专注而认真,他叮嘱她:“别喝急了,慢慢喝,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这酒呛人。”

    “呛人你还那么喜欢喝?”

    他被噎了一下,想说自己也没那么喜欢,她已经不顾他的话,咕噜咕噜把一杯酒灌了下去,像沈奈奈喝牛『奶』似的,喝完了放下酒杯,抹一下嘴角,却咕哝:“其实就比米酒辣一点。”要不是知道,她根本就喝不得,他会以为她真的没事。他果断地伸手把酒杯推开:“其实味道也没多好,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还是很冷。”

    “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就好了。”他被她刚刚一口气喝掉一杯威士忌的豪壮吓到了,而她的脸颊已经洇了一团酡红,他根本就不敢再呆下去。

    “我听人家说酒能驱寒。”

    他好笑:“你听谁说的?”

    “电视里面都是这样演的。”

    明明是这样傻的话,可是被她这样认真地说来,就像真的一样。而她只是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在灯下像两汪清泉,纯净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又像是水晶,莹莹泛着光。他抵不过那样的目光,他们终于没有立即就走。可是她是真的不能喝,第二杯她点名要的长岛冰茶喝下去后,她已经口齿不清了,絮絮告诉他:“萋萋说长岛冰茶是最骗人的酒,名字这么好听,其实就是烈酒混合调配的,根本就不是茶。”

    他啼笑皆非:“你知道不是茶,你还要喝?”

    她喃喃说:“我就是想尝尝味道。”

    他忽然明白了,偶尔的放纵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可是对她来说,这样的快乐却是那么难得,那么奢侈,即使一直好奇的酒,那么想要尝一口,却一直都不去碰触。他觉得心痛,为她心痛。他曾经厌恶过她的胆怯怕事,厌恶过她所有的保护『色』,厌恶她永远鸵鸟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不肯爬出来,也不肯让人走进去,也最是厌恶她脸上永远平静得无动于衷,那样明媚的笑靥,夜『色』里的歌声都成了从前。

    可是这一刻,他仅仅只是心痛。

    他不是她,他没有走过她走过的路,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曾经搂着他的脖子要他摘树上的桑葚给她吃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曾经夜『色』里的歌声已经遗落到了心底最深处,可是她还是她。

    沉默了很久,他才说:“重年,我要你知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快乐。”

    她怔怔地看着他,终于头一歪,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抱她回房间的时候,她大约已经醉糊涂了,所以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搂着他的脖子,紧紧扒着不放,头仍然靠在他的胸前,像是回到了许多年以前,她仍然还是那个完全信赖他依赖他的小女孩。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前走,也走回最深最远的时光里头。

    那年春节的时候,她曾经『迷』『惑』地问过他,是不是去过她的老家。他没有告诉她,许多年以前,他的确跟着她的叔叔他自己的姐夫去了一趟那个叫赵家湾的地方。他其实对那个地方已经没多大印象了,时间过去了太久,当初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而她才只得八岁。二十多年过去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湾子前头的那一洼池塘,倒映着郁郁葱葱的绿竹,一汪澄净透彻的绿影,一阵风来,竹影斑斑。

    她就是在那里撞进他怀里的。

    那时候的她扎着两只长辫子,只是仰起头来望着他笑,一张小小的圆脸,却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得像两泓清泉,满满漾着笑靥,那样纯真无邪,傻里傻气地望着他。本来是极热的盛夏,走得一身是汗,怀里靠着一团热乎乎的身体就更难受了,他下意识要退后一点,却在对上她的笑脸时顿住了脚步。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极其乖巧地回答:“我叫重年,哥哥叫什么名字?”

    一直到过了许多许多年,他依然觉得那是她最乖巧的时候,她几乎从撞到他怀里以后就没有离开过他,一直缠着他,也望着他笑。

    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告诉她姓名,但是她只叫过他那一次哥哥,因为旁边她的父母很快地纠正她该喊他叔叔,而不是哥哥。

    她很听话,那一天的后来一直叫他叔叔。

    他抱着她去摘树上的桑葚,她要摘桑葚给自己的妹妹吃,可是太矮够不着,于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把她抱起来,她搂着他的脖子一只脚欢快地踩在他的胸前,蹭一下就爬到他肩头去了。他紧紧托着她的腿,仰头看见阳光透过绿树的枝桠漏下一缕一缕的光照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在金『色』的光晕笼罩下,她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澄净的光圈,像扑腾着翅膀的小天使,可是这个小天使却在半空中抓住桑树枝桠采桑葚。

    就是在那一刻,他记住了那张脸。在又过了许多年以后,当记忆模糊,往事被时光黑白成泼墨山水,只有淡淡的人影轮廓,他在大雪纷飞的街头,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他听见叫声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了地上,前方一辆摩托车呼啸而去。眼前的状况,他很快就想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见到她。

    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她仰起头来望向他,小小的圆圆的一张娃娃脸,像是饱满青涩的苹果,鲜血沿着眼睑淌下来,怵目惊心,可是他仍旧一眼认得了她——隔了这么多年——原来是她。

    他的火气几乎蹭一下也上来了:“你怎么这么傻!痛吗?”

    他抱她起来的时候,她仍旧搂住他的脖子蹭一下就爬到他怀里去了。她的右上眼睑有一条极深的伤口,一直由眉『毛』划下来,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根本睁不开眼睛。她半睁着另一只眼睛望着他,他心里一痛,所有的恼火一瞬间熄灭,只是问她痛不痛。

    他以为她一定很痛很痛,女孩子伤在脸上,还是眉眼旁边,那样的危险,他来不及往下想,温和地安抚她:“你闭上眼睛忍一忍,千万不要随便动眼睛,我的车子在前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抱着她就朝自己的车子跑去。

    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她却揪住他的一只衣袖不让他离开。他以为她还是害怕,下意识劝哄她:“是不是很痛?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她声音细细的,却还是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的包被人抢了,手机在里面,双年还在学校门口等我吃饭,我要去跟她说一声。”

    他想了想才记起来双年是谁,望了一眼前方白雪茫茫的校门,随口安慰她:“我从前也是这学校的,待会儿你告诉我双年的专业,我叫人去找她。我们先去医院,你眼睛上的伤耽误不得。”

    她说:“双年是医学院的,今年大一。”

    “哦?她比我晚十届,她在医学院,我在法学院。”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松了手。

    因为大雪,又赶上了圣诞节晚上出行高峰期,路并不好走,他们几乎是龟速行驶在大雪茫茫的雪道上。他怕她痛,也怕她忍不住动眼睛扯动了伤口,在车子里头找到了一条姐姐的丝巾,给她绑在了眼睛上,再一次叮嘱她不要动眼睛,一路上也一直不停地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她却没有说一声痛,后来还跟着车子里头他特意放的音乐唱起来了歌,絮絮告诉他,她喜欢王菲的声音,空灵飘渺,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却能够进入到人心里最里面最里面。

    他觉得她还是孩子心『性』,这样单纯热烈地喜欢一个人的声音,可是却又这样好。于是索『性』关了音响,让她一个人唱。

    那时候的她靠在座椅上,白『色』的丝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唇轻轻的蠕动,仿佛是天籁,小小的车子里,都是她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能够进入到人心里最里面最里面。

    后来抱她下车的时候,他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肩膀,她疼得抽气了一声。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她的一边肩头也被撞伤了。

    他问她:“重年,重年,你为什么要叫重年?”

    她疼得气若游丝,可是躺在他怀里,又一次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含着笑,慢慢说:“碧海年年,那堪重对。”

    重年,重年,碧海年年,那堪重对——终于一语成谶。

    他再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已经又是好几年了。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大宴会厅里,在漫天的人语喧嚣声中,只有她的声音静静地传来,仿佛是天籁,布置得得美轮美奂、一派喜气的大宴会厅里,都是她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能够进入到人心里最里面最里面。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他看着舞台上的她,仍旧是那一张脸,小小的圆圆的娃娃脸,过了这么多年,天荒地老天长地久,唯有那一张脸没有变,也唯有那一张脸,他一眼就认得出——那是她。原来是她。

第62章() 
还在重症监护期的病人要转院是困难的,尤其还是颅脑重伤后未醒过来的病人。沈家谦找来了一架商务专机,大约是哪位商贾贵胄的私人飞机,机舱内空间很大,布置得富丽堂皇,休息室娱乐室一应俱全,几乎全套的医护人员和监护仪器随行。重年其实并没有想到他说的回家还包括父亲的转院。她当时整个头脑都成了一团空白,沉陷在难以言说的情绪里,只听得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觉得难过,千言万语到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后来又一时稀里糊涂地在酒吧一口气喝了两杯烈酒,彻底醉糊涂了,失去意识之前,眼睛里最后闪现的是满屋『迷』离灯光下沈家谦似近而远晃动的那张脸,仿佛是很多年以前,她和郑铭在家品轩吃饭头一回遇见他,他神『色』淡然地朝她点了点头,儒雅内敛,带着淡漠的孤傲。

    那一刻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想,也许她从来就不懂他,也不懂他的孤单。

    到了北京后,父亲再一次被安顿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住的医院是沈家谦定下的,重年只听双年说,这里有全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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