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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问题,这问题大了!林天华苦笑:“苏姨,你到底是想了什么,将小舅舅好好的话传成这个样子的?”
“哦?”苏沐故作诧异道,“七爷他是个什么意思?”
“小舅舅手上有谢清欢详尽的资料,自然知道她朋友少,寻常时候是不会在外面开饭局的。一旦有,铁定是赶别人的场子。”林天华摇了摇头,“圈儿里的场子,可不是那么好赶的。我想小舅舅的意思,就是暗中卖个面子罩着谢清欢。哪知道苏姨你把话说成那样。”
“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吧?”苏沐淡淡道,“这个谢清欢倒是自爱得很,分毫不肯承人的情。我也看出来了,今天就是七爷亲至,照样被她喷满脸的口水。算了,既然连你都瞧出七爷有那个心,我另外派人护着她就是了。”
她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孟青流脸上:“孟小少爷,男人知道守护,明了痛苦,才能真正成长。你今天的表现,不错。”
“呃……”孟青流头回得她称赞,嘴角抽了抽,额角滑落一行冷汗。
“不过,”苏沐笑了笑,“道格拉斯家的新家主近来打算在海上的水晶宫选妃,七爷凑热闹去了。你还是先顾好手头上的事儿,等他回来吧。我看那位谢清欢对七爷尚且不假辞色,对你,也没什么心思。”
“……”孟青流无言抚额,苏姨,你能别总说实话吗?谢清欢是不喜欢我,但起码人不讨厌我啊。
林天华悠悠望天——哎哎,真想看看小舅舅知道事情办成这样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说起来,道格拉斯家的水晶宫云集各色美人,怎么小舅舅每次去,都没能破处呢?
第三十九章 是否有隐疾()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冲散了一天的暑气。亦不影响此刻月色如织,温柔地铺开在墨色的水面上,如同散了一层碎银。
神秘的海上水晶宫,夜之狂欢盛宴才刚刚开始。衣香鬓影轻摇,欢声笑语甜腻,随处可见仅着薄纱酥胸半露的少女以及轻浮迷醉的浪荡贵族,空气中尽是靡丽的气息。
道格拉斯家的海上水晶宫,素来是温柔乡,是英雄冢,亦是销金窟。
相较于外殿那浮夸的热闹,同样金碧辉煌的会客餐厅显得冷清许多。洛可可的装饰风格精致纤巧,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壁画,全银质的餐具冷光轻闪,繁复的古典宫灯悬在头顶,将整个空间映衬得异常奢华。
餐厅正中,长达数米的餐桌两端各坐着一人。
上方主位那人,五官线条疏落凌厉,仿若刀削。精致的眉眼略略弯起,隐约含笑,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玩世不恭。灯光流泻在他栗色的头发上,引出一道柔和的光圈,湛蓝的眼眸仿若是碧空之下的湖水一般,轻轻漾着温柔。
他穿了件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直扣到领口处,外边一件白大褂裹住极具爆发力的精悍身材,顺着流畅的线条蜿蜒到餐桌下方。袖口却松松挽起,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健康肌肤。
他举止优雅,仿佛是数代勋爵的贵公子。
这个人,正是这水晶宫之主,道格拉斯家的新任家主——格雷·道格拉斯。
坐在下首客位上的,是一名黑发黑眼的东方男子。穿着一身精心裁剪的绸白唐装,秀丽如画的眉眼间一脉漠然,对于身周发生的一切,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厌倦来。
与身形高大,身材精壮的道格拉斯家主相比,这人看上去就像易碎的瓷器一般不堪一击。但格雷很清楚,这只是惑敌的表象。能仅凭一脚就硬生生踢死一头壮年黑熊的男人,怎么着,也跟弱没什么缘分。
“路,”格雷手中捏着一把手术刀,在指间灵巧地转动,“对于我精心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路子允端起面前的红酒,轻抿了一口,略挑了挑眉:“你指的什么?中餐,还是女人?”
八二年的拉菲,味道不错。路子允眼帘轻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道扇形的阴影。
他突然想到谢清欢。那个单手拨弦,奏出轻灵乐音的女子,是否也如这酒,因着珍藏,也醇香如醉?
“啧,真是冷淡啊。”格雷耸了耸肩,“要知道,我对你可真是费尽心力。就拿着中餐来说吧,你不爱吃西餐,又挑食,一般人做的东西也入不了你的眼。我为了能好好款待你,可是专门千里迢迢从中国请了个厨师过来呢。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正?”
路子允眉峰一挑,冷淡道:“你确定是请的?”
“嘛,别这么较真嘛,手段跟过程都不重要,反正人是毫发无伤到了水晶宫。”格雷一手托着下巴,细细看一眼他的脸色,懒懒笑道,“看你也没吃什么,定然是那厨子不用心,失了手。怠慢了我的贵客,我很不高兴。不如,我把他的手剁下来,算是给你赔礼?”
这个疯子。路子允轻轻抿唇,懒得理他。他一响敏锐,如何吃不出这桌菜是路家老厨子的手艺?格雷能从路家大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厨子弄到欧洲来,足见他的本事。
道格拉斯家族在欧洲道儿上的声誉并不好,行事诡谲,反复无常翻脸无情,向来被人称作疯子。而且,每一代总要出几个格外出类拔萃让人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的bt。
眼前这位格雷先生,绝对是道格拉斯家这一代疯子中的翘楚,bt中的航母。细算起来,他还是道格拉斯家这一代最为正统的继承人,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迷上了医术,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可惜,道格拉斯家遍地bt,这几代以来唯一一棵向着光明向着正义的幼苗,在茁壮成长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黑化,不负众望地长歪了。
生在道格拉斯家,没有最bt,只有更bt。格雷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开了灵智,捏着把手术刀纵横杀手界,充分享受着杀人的快感,完美的布局无懈可击的现场让警方无比头疼。
原本,他做了杀手也没什么,毕竟个人之力有限。偏偏他那个最有实力的异母哥哥脑抽了,好好的日子愣是嫌混着闹心,非得豁出去跟他死磕。结果可想而知,战斗机对上航母,小步枪扛上ak47,简直是自寻死路。
格雷下了盘大棋,玩儿够之后,才将异母哥哥的势力一锅端了,而后大摇大摆地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别人杀人,也许是被逼无奈,也许是迫于生计,但格雷不同,他就单纯是为了享受那一瞬的快感,并没有任何理由。且手段新奇,花样百出,道格拉斯家几代的bt全加在一块儿,也抵不上他一个。
格雷当了家主,神经病有了生杀大权,欧洲道儿上哀鸿遍野,一直以来稳定的环境瞬间动荡,给路家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路子允早年,跟格雷做过几个月的同窗,在格雷素来孤家寡人的人生里,算是十分了不得的交情了。但路子允知道,格雷这个人眼里,并没有交情这种东西的存在,跟他做生意,也并不是轻松的事儿。
餐桌上平躺着几名美貌少女,赤着的青涩身躯上搁着各种佳肴。微耸的双峰间放置着一碟烤乳猪,烤得金黄欲滴皮脆肉香,让人食指大动。格雷执着手术刀,漫不经心一路向下,冰冷的刀锋停在娇嫩的肌肤上。
少女的眼睛紧紧合着,卷翘的睫毛却抖个不停,苍白的小脸上半是恐惧半是屈辱,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要颤抖。
“给你安排的女人,你也没看上……”格雷叹了口气,一脸失落,“路,你真是太难伺候了。”
路子允的手一顿,放下酒杯,取过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叙吧。”
“路,”格雷轻笑,飞扬的眉眼间尽是挑衅,“你这个年纪,不该对女人如此冷淡。你,是否有隐疾?”
第四十章 她很好()
冷淡吗?这原本就是个不错的借口吧。路子允无视格雷的挑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格雷先生,你有资格嘲笑我吗?”
格雷不甚在意地摊了摊手,懒懒道:“嘛,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呀。”话音方落,横陈于餐桌上与美味佳肴交相辉印的少女就僵僵地抖了一下,身上的盘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嗯?”格雷的目光转而落在少女脸上,邪魅的双眼略略眯起,轻柔一笑,“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少女脸上仅剩的血色瞬间褪尽了,只剩死寂的灰白色,如同垂死的小兽,看着非常可怜。
路子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神色却是分毫不动——成王败寇,拉斐尔决意要格雷的命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自己饮弹自尽倒是潇洒,家眷却无力自保。
再说格雷这人,平常时候确实并不随便,他一旦随便了,就不是人。路子允放下擦嘴的餐巾,优雅起身:“洗洗睡吧。”说罢,不再理会格雷,径自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餐厅。
路小心等在餐厅外,见他出来,上前两步小声禀道:“七爷,苏师方才传讯过来,说是事情办砸了。”
“哦?”路子允料想那事儿不会顺利,挑了挑眉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狂欢盛宴到这个时候,已经进入狂热化,角落、走道甚至是台阶旁,目之所及,处处是活春宫。路小心视若不见,神色如常地避开脚下纠缠的人体,快速而简洁地将苏沐的话复述了一遍。
路子允目光悠忽一闪,神情间隐约有几分欣慰:“这么说,她果然是拒绝了吗?”
“是的。”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一分余地。
“拒绝了,也好。”路子允悠悠一笑,秀丽的眉眼展开来,显出一种十分奇特的温和,“这事是我欠考虑,给她造成了困扰。”
路小心小声嘟囔道:“七爷也是好意。”
“对她而言,这并不是好意,而是侮辱吧。”路子允笑着摆了摆手,看上去心情极好,“她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人,这很好。”
路小心不解地辩驳道:“可是,七爷也并没有别的心思啊。跟七爷做朋友,对她的事业也有帮助不是吗?”
路子允对她甚是包容,伸出一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这个啊,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孤松,傲雪凌霜,永远学不会攀附。这种人往往心韧志坚,一旦决定道路,纵然荆棘遍布,风霜摧折以难改其志,一往不悔。
并不是不知道另有捷径,而是太过明白,走上那捷径,亦要付出惨重代价。而那大家恰恰是曾经最为阵势的东西,一旦丢弃,最本真的她,便不复存在。
这个世道,功成名就是最后的结果。而她要的,是以最本真的自己,做到功成名就。若是两厢冲突,她必定坚持自我。
这样的人,做朋友则为诤友,做身边人,则为良伴。所以,谢清欢能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好意’,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突然,有些想赶快见到她呢。
以我这个年纪,自然不可能对女人冷淡。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就胡乱发情,那跟禽兽又有何区别?即便是禽兽,尚且知道忠诚伴侣,人若是活到连禽兽都不如的地步,才是真正悲哀吧?
不过,如今我已有心动的人。路子允一手负在身后,淡淡地想,在遍地靡艳里升腾出一种柔情——让格雷那个bt处男嫉妒去吧,他长到这个年岁,只对尸体有兴趣,让他心动的,只有福尔马林。
路小心纠结地看着路子允眉宇间的温柔,轻轻咳嗽两声,又道:“七爷,还有一事。”
路子允的语调温温的:“嗯?”
“苏师说,孟家的小少爷也对谢小姐有些意思。”路小心挑起眼帘,“您看——”
“既然喜欢,争取便是。”路子允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性子绵软,做事情优柔寡断,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爱情,可不是靠嘴说的。”
谢清欢既然极好,那么有其他慧眼识珠的人喜欢她,这很正常。但,最后能站在她身边的,必定是最强的!
孟青流,身上带着一半路家血脉的你,可不要叫我失望,中途弃战。
这边的事情完了就早些回去吧。路子允悠然一笑,忽而想起一事:“上回说送她的琴,送去了吗?”
路小心回道:“七爷吩咐之后,我便让人拿去重新配弦刷漆,好好包装一番,。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谢小姐手上了。”
路子允笑了笑:“先闹出了岔子,那亲,她怕是不会收了。”
“这倒未必。”路小心摇了摇头,“谢小姐来御琴斋,一眼就相中绿绮,显然是懂琴的。面对七爷,单手斗琴,也不见有半分局促,那琴艺连七爷也颇为欣赏。高山流水觅知音,七爷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