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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荣康不由长叹一声道:“阁下方才不是说过识时务者是为俊杰,理应弃暗投明,赤城一派是名门正派麽?”
郗伦道:“尊驾未必亦是名门正派。”
史荣康道:“是极,但我等犯险冒难,志在救人,凭此一点,就比赤城高出一筹。”
郗伦淡淡一笑道:“既然志在救人,郗某绝不阻拦,但怪卫姑娘何事,莫非阻拦卫前辈……”
“不错!”史荣康道:“敝上不愿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意欲借卫姑娘有所挟持卫长城急流涌退。”
郗伦大笑道:“这不可能,即是卫长城抽身,但天下事自有天下管,贵上既在廿八洞中开了一条秘径,图谋已久,为何不设法早早救走。”
史荣康目光一变,厉声道:“原本阁下也知情了,这益发不可留你等性命。”
郗伦面色一寒,笑声道:“凭阁下这支奇形兵刃尚要不了在下性命。”
史荣康阴恻恻一笑,右手缓缓撤出肩上的断魂锏,左手抛出一物落在窗外。
只听叭哒一声,接著又起了轻微炸裂声响,窗外红光一闪,飕的奔空而起。
但声响有点闷滞,郗伦冷笑道:“史老师真是妄想,旗花根本不能传出,因此史老师的同党无法窥见。”
??声中窗外忽又响起叭哒坠地声,旗花尚自爆射不已,红黄光焰闪耀眩目。
史荣康不由心中暗暗胆寒,如此一来,真如郗伦所说自投罗网怨得谁来,蓦然灵机一动,淡淡一笑道:“郗老师,你真认为老朽落了败着麽?那不是旗花。”
郗伦觉察出史荣康眼神疾转,知他必施展诡计,故意闻言愕然,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去,其时却在留神史荣康举止。
史荣康突长身一跃,落在一把太师椅之後,暗中在囊内取出一枚大如杏仁核状之物,两指一捏,置于地下。
郗伦倏地一掌推出,一股暗劲将那把金交椅压得粉碎,那史荣康暗置在杏仁核状之物正散出一缕无色淡淡芳香,亦被压熄。
史荣康身形疾飘开去,目中露出骇然神光。
郗伦趁机撤墨螭剑,左掌挥动将桌椅震开,冷笑道:“史老师,你那鬼域伎俩,少在郗某面前班门弄斧。”
史荣康知弄巧成拙,尚未答话,一道暗黑光华飞向自己面门,只觉来势奇快,玄奥不测,闪避不开,不由手中断魂锏一式“云屏巫峡”硬封出去。
但郗伦剑势太快,一出疾撤,史荣康只觉面门一冷,那鬼脸壳已被郗伦剑光挑下,显露出一方紫黑血瘢,狰狞面目。
史荣康大怒,断魂锏辣毒招式展了开来,急如狂风骤雨攻出九招。
锏势凌厉,破空锐啸,寒光电奔中挟著漫天牛芒毒针罩向郗伦。
郗伦大喝一声,剑势展开,宛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暗中逐渐加添内力。
他那暗黑剑光渐变墨绿光华,逼人寒罡暴炽狂卷,呼啸惊人。
史荣康断魂锏所发牛芒毒针,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心神大骇。
他只觉郗伦剑势有著一股巨大的吸力,使他断魂锏运展胶滞缓慢。
蓦地——
郗伦一声低喝,史荣康右腕一麻,断魂锏啷当坠地,两点墨绿光华迅疾如电,刺入了史荣康两肩“肩井”穴上。
史荣康面色惨变,双肩一冷,蹬蹬蹬倒退在壁角,似软蛇般坐了下来。
郗伦慢慢将剑回鞘,左手两指如飞,点在史荣康数处穴道上。
史荣康肩井穴上溢出两行丝丝鲜血,他只觉郗伦剑势奇异无比,使自己真力涣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禁厉声道:“郗老师请赐我一剑,当感恩不浅。”
这时,卫小翠及田大昆两女姗姗走出。
卫小翠冷冷说道:“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史老师何求一死?”
史荣康眼中泛出一缕怨毒光芒,道:“史某不死,只怕为你等带来一场无比的危难。”
郗伦冷冷笑道:“那麽史老师一定死不了。”说著向二女笑道:“有劳二位,在下去房外查明一下。”说著疾闪而出。
屋外沙堤上两颗巨柳之後隐藏著一双蒙面老者,久不见史荣康动静,不由惊疑,暗道:“莫非史荣康遭了什么暗算?”
其中一人忽身躯一颤,目睹郗伦飘然屋内走出,神色凝重,似未有事般。
郗伦走过两株巨柳三丈开外,宛若未觉有蒙面人藏身在後,一双蒙面人心中大喜,却又感到惘惑。
一双蒙面人疾如电闪掠出,两件兵刃奔电呼啸夹击向郗伦。
陡然,郗伦一个旋转,宛如大鹏展翼般,发出禅门神功,真力如浪潮澎湃拥挤而下。
只见三条人影一合,轰的一声,两条身影半空中翻滚了,叭哒坠地。
郗伦迅疾无伦沉身沾地,两臂如电抓起两人掠进屋去,一闪疾杳。
一条身影如魅影般飞掠向金鲤潭边,正是首戴骷髅面巾老者。
看来这落魂谷防守不严,这蒙面老者如入无人之境,其实非矣。赤城山主重点放在外坛後廿八洞,落魂谷久无人潜入,如今更是不能脚步紊乱,就是明明看见蒙面老者,只要无碍於事,也任他来去自如。
蒙面老者杳无声息落在卫长城屋外,由窗隙窥视入内,只见天目双丑对奕,卫小翠坐在一侧旁观,暗暗惊道:“史荣康三人似曾向自己言说须来此金鲤潭,看来他们三人并末来过模样,那他们何往?”
只听郗伦轻笑一声道:“方才闻老师来报,山主与卫前辈在途中发现蒙面贼三人影踪,包抄围击之下三贼俱已成擒,其中一人正是那史荣康,看来真象却将大白,我等可高枕无忧矣。”
田大昆冷笑一声道:“你我外坛弟子,无法参预内坛隐秘,如非我等与卫前辈渊源颇深,方蒙器重才得进入金鲤潭前辈所居,但非奉命不得外出。邓老大,最好效那金人三缄其口,免受嫌疑。”语音沙哑。
郗伦在左下再拈了一子後,乾咳两声道:“田老二,你是越来越胆小了,我等又非触犯山规,闲谈几句亦无甚大不了。”
田大昆怒道:“山主说物必先腐而後虫生,蒙面老贼能潜入落魂谷必有内应,内应必在廿八洞守护高手内,目前山主恐打草惊蛇,静以观变,只待慕容彤等人退去後再采取清除内奸之策。”
老者闻言心中一惊,只听田大昆接下去:
“你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知多言贾祸,你乱说什麽?”
卫小翠冷漠如水的面上泛出一丝笑容,道:“两位怎么为此无谓之事争执?”
郗伦摇首微笑道:“姑娘不可见笑,我俩生性恢谐,斗嘴惯了。”
首戴骷髅面巾老者沉吟一阵,转身如飞奔去……
…………
午刻时分,赤城山主偕同卫长城返回金鲤潭,步入屋内只见天目二丑正与卫小翠谈笑,即道:“方才返回此处途中,卫前辈对二位备加赞扬,谓二位非但武学渊博,而且机智过人,需两位相助,二位今後就拨在卫前辈名下。”
天目二丑应了一声是,肃立无语。
卫小翠道:“女儿已准备酒菜,可否请山主留此用饭。”
赤城山主道:“不必了!在下尚有事待办,一切全仗卫前辈了。”
卫长城道:“与山主分忧解恨,此乃老朽理所当然之事,老朽用过饭後休息片刻立刻著手侦查。”
赤城山主即告辞离去。
卫长城与天目双丑送出,直至至沙堤外,目送赤城山主身影消失後,才转身回至屋内。
田大昆道:“老前辈此行如何?”
卫长城道:“此行不过是走马看花,志在取信司马玄坤兄妹而已,尚无法探出令兄令堂及余旭葛慕九四人所囚之处,但他已赋老朽全权,假以时日,必可救出。”
田大昆闻言目露喜容,望著郗伦。
郗伦即低声向卫长城禀明擒住二人经过,并定下救人之计。
卫长城不由大喜过望。
…………
天交未刻,卫长城郗伦田大昆三人立在一片削壁之下,绝壁百丈,高插入云。
卫长城手指如仞削壁之上,道:“二位当可瞧见其上有一裂缝,距地四十馀丈,此乃第七洞。”
田大昆道:“但不知从何处进入此洞。”
卫长城手可指在一株参天古柏之上,道:“巨柏距石壁约十丈,但柏树上有一藤索,可荡越进入洞穴,但应计算方位准确,不然一荡不中,洞内赤城高手立即施展辣手,万无幸理,不过我等无妨,老朽身怀会符。”随即快步向巨柏之下走去,两肩微振,飕地玄鹤冲天拔起七八丈高下,右手一触斜柯,借力翻起。
只见卫长城一连几个翻腾,身法美妙奇快,腾上树腰。
郗伦赞道:“卫前辈不愧九现云龙之誉,但只身法轻灵奇奥,你我便望尘莫及。”复又低声道:“小弟殿後,莺姐先行攀登吧!”
田大昆一身功力与卫长城不相伯仲间,无奈假扮天目双丑,为免败露马脚,所以处处藏拙。
郗伦与田大昆登上巨柏山後,跟踪拔起腾上,三人并肩立在横柯上。
但见卫长城取出一柄玉符,符中镌嵌紫红水晶,对准洞穴映闪数下後收起,抓起击落在柏干上粗如手臂的藤索,两足一踹,离树荡出,捷如飞鸟般穿入穴中。
那藤索迅疾自动荡了回来,田大昆一把抓住。
天目双丑先後施为掠入洞穴内,只见卫长城已在立候,前行数步向左一弯,只见是一长长甬道,长可数十丈,每隔数丈即悬著一盏气死风灯,映射出强烈的黄光。
甬道两侧隐现铁栅土室,不到近前无法看真。
眼前忽人影一闪,现出一双蓝衫中年人,左立一人面如黄腊,稀发疏松,面色阴冷如水,两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
右立一人,塌鼻掀唇,虎目炯炯,头大如斗,不时喉中发出嘿嘿冷笑。
卫长城一语不发,森冷眼神射在两蓝衫人脸上。
面如黄腊蓝衫中年人,突目露畏惧之色,道:“看来尊驾就是卫长城了。”
卫长城道:“不错,老朽就是卫长城,奉了山主之命,须在廿八洞内查出吃里扒外的内奸。”
“兄弟乃摧山手邴炎,那是我盟弟黑煞掌冉环。”邴炎冷笑道:“卫老英雄可是心疑我等有吃里扒外之举麽?”
卫长城微微一笑道:“老朽受山主付托之重,决意查明此事,二十八洞均在查明之列,非指两位就是内奸,邴老师敢莫是阻拦老朽入内查视麽?”
邴炎神色一凛,道:“不敢,但山主此举未免多馀。”
口中虽是如此说,但邴炎冉环身形却未让开。
卫长城眉头一皱,暗道:“风闻此两人武功极为霸道,性情亦极为狂傲,恐未必如此顺利,不如出言将他们震慑住。”
心念一动,只见邴炎阴森眼神注视著天目双丑的脸上,冷笑道:“你两人身为外坛弟子,何能进入廿八洞?”
郗伦沉声道:“尊驾到知道得太多,我俩奉山主之命,何有内外坛之分?”
邴炎冷笑道:“这个兄弟知道……”
郗伦面色一变,厉声道:“既然知道,还不闪开。”右手穿飞而出,欲将邴炎冉环两人阻挡的身形分开。
冉环冷笑一声,道:“大胆!”右掌直向郗伦前胸接去。
郗伦手到中途,忽翻碗迎向冉环右掌。
叭的一声,两掌相接。
只见冉环神色突变,身躯撼摇了几下,不由自主的倒退出数步。
邴炎目露惊异之色。
郗伦亦身形撼摇,退出一步,目中逼射出杀气。
只听卫长城道:“武林代有奇人出,後浪推前浪,此千古不移之理,休看他们身为外坛弟子,其一身所学,内外兼修,已臻炉火纯青……”
邴炎道:“真的麽?”说时右手疾伸而出,快如闪电光石火向郗伦右肩抓去,接道:“兄弟闻技心痒,意欲讨教。”
郗伦足步倏错,移形换位挪开三尺,右手两指一式“画龙点睛”,反向邴炎攻来右臂腕戳下。
邴炎目睹郗伦反击之势,宛如雷奔,不禁大为凛骇,右脚疾旋,身躯快转,硬把抓出右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邴炎一声大喝,双掌直击了过去,一刹那间,绵绵不断攻出七掌,只见掌影漫空,劲风四涌。
郗伦横点斜戮,手法迅快奇奥,出人意外,均是克制邴炎的奇招。
只见洞里中两人立桩不动,右臂抡转如风,招出凌厉狠辣。
忽闻卫长城冷冷一笑道:“邴老师,你可是作贼心虚?”
邴炎闻言面色大变,喝道:“住手!”身形疾飘开去。
郗伦立桩如山,嘿嘿冷笑。
第 八 章
卫长城沉声道:“邴老师你对眼前举动如何解释,恐老朽返回覆令在山主面前无法自圆其说。”
邴炎似气有不忿,冷冷笑道:“山主未免太不相信我俩了。”
卫长城诧道:“第七洞就只邴冉两位老师麽?”
邴炎道:“自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