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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他做不来?”
秦修远如实道:“他怕被宋少言将计就计,到时候反而送了另外一个人当帝师。”
任意眯起眼眸,想了想说道:“最近多给宋少言找点事,朕上次与你说的那件事,你明天就提出来好了,看看他的反应。”
“朕记得上次的那个探花,也赋闲在家对吧?让他也去宋府投诚,做得委婉点,别让宋少言看出问题来。”
“一个柳逸他信不过很正常,但这时候再有一个人去投诚,他就会更偏信于新来投诚的这个人。”
秦修远道:“的确是个办法,臣晚上就去安排。”
“另外”秦修远略显尴尬地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明日早朝的时候,臣按照您的意思说了,宋少言如果没反应怎么办?”
任意道:“他没反应的话,就再做打算,朕会处理的,总不能把你搭进去。”
秦修远哦了一声,竟有些失望:“臣知道了。”
第336章 以色侍人(三十一)()
秦修远走后,任意对一旁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弹琴的少年道:“继续吧。”
少年忍不住往宫门口看了一眼,收回来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任意的视线,他慌忙低下头,又拨弄起了琴弦。
他的琴艺算不上有多惊艳,但也不错,对着这样的美人,也不会有人多苛责他的琴艺。
任意听着琴,一直看书看到了晚上,晚膳留在寝殿里与少年一同用了。
晚膳过后,若琴带着几个宫女把灯都点了起来,低声询问道:“陛下,今日让这位郎君侍寝吗?”
任意对待他们十分宽容,也不介意他们揣测她的心思,只是不喜有人自作主张,凡事问上一问没什么关系。
任意嗯了一声,说道:“等会儿备一桶水进来,然后就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这话中的含义十分明显,她要留这个少年侍寝。
若琴十分诧异,就在今天之前,女帝还对宋少言送人进宫一事耿耿于怀,甚至颇为伤怀,怎么一日就变了,还要留人侍寝?
但是这种事她是不敢问的,相比于宋少言来讲,她现在更怕女帝。她根本猜不透现在的女帝究竟是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若琴领命出去,很快寝殿里的灯熄了一半,只留下了几盏灯火在黑暗中摇曳。
天光大亮的时候,任意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来人。”
若琴领着人推门走进去,发现少年已经穿好了衣衫,在一旁静静站立着,女帝躺在床榻上,白嫩的半截手臂从中衣下露出来,面容上带着些许睡意,黑亮的眼眸却十分清醒。她道:“伺候朕更衣。”
宫女们流水般地走上去,扶着她起来,把上朝要穿的龙袍给她换上。若琴半蹲着身体给她系腰带,听见她道:“先封个侍君吧。”
若琴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少年,应了一声。
少年看起来颇为疲惫,闻言却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任意扫了他一眼,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吧。”
少年跟着宫女下去,任意盯着他的背影,对若琴道:“看着他,不要让他接触其他人。”
她昨天把这个少年留了下来,让他听到了她和秦修远的对话,就不能轻易放他自由,必须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以免流落宋少言的耳朵里。
若琴应道:“是。”
任意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今日上了早朝,却发现朝臣们的脸色不太对,总用余光瞟着她。
任意居高临下,把他们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轻轻笑了笑,昨天晚上的事,应该是传出去了。
她心中轻笑,却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神色,只以为她还很伤怀。
毕竟那些少年,是从宋少言府中带出去的。而且这些朝臣觉得,女帝既然召见了人侍寝,宋少言决计不会再入宫了。怎么说也是风光霁月的人物,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的。
因为这些天发生太多诡异的事,大多数朝臣今日都规规矩矩,甚至没有人提任意为什么好几日没上朝。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她上不上朝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宋少言今日甚至比往日更加沉默,连政事都不愿意多说两句。唯有秦修远似乎根本感受不到诡异气氛,依旧挂着一脸的痞笑,跟宋少言那一派系的人打对台戏,凡是宋少言那一方的人说是的,他都说不是,反之亦然。
宋少言那一派系的人气得牙痒痒,只有宋少言根本没在意这些。
等琐碎的事情全都处理完,那位一直给宋少言办事的周姓年轻人道:“臣有一事想禀询陛下。”
难得他会有事想要“禀询”,任意抬手道:“讲。”
周姓年轻人往前一步想,行礼道:“臣听闻陛下收了一个侍君在宫中?”
任意嗯了一声,又看向了宋少言,不过下一秒她的视线就移开了,仿佛只是不经意扫到了宋少言。
没有人发现,宋少言的肩膀似乎动了动,就在任意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
任意的声音有些哑,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朕的后宫的确有些空,就封了他做侍君。”
周姓年轻人沉声道:“恕臣直言,陛下封他为侍君,恐怕于礼不合。”
任意愣了一下,声音微冷:“周卿的意思是,朕不能封侍君吗?”
周姓年轻人道:
“当然可以,但是陛下应该知道,即便是普通人家娶妻之前尚且不能纳妾,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尚未立皇夫就封侍君,是否太过了些?”
这话单拎出来听,像是宋少言的娘家人过来挑理呵斥的,任意这么一联想,差点没绷住表情笑出来。好在她很快就定了定神,故作任性道:“朕已经封了。”
换言之,过不过分都封了,你们看着办吧。
周姓年轻人还未曾听过她说这般任性的话,一时差点没接上来。片刻后,他才接道:“既然陛下已经封了,臣等自然无话可说,但陛下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立皇夫的事情了?”
“算起来,陛下已经快要成年了吧?”
其他几个朝臣大概猜出他想要做什么来,不由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考量着。
提起皇夫,任意又想去看宋少言,好不容易在克制住,周姓年轻人看着,也揣摩出了几分意思,说道:“陛下是不是应该广诏天下,为北越选一位皇夫?”
这是有人道:“臣记得,陛下与宋相是有一份婚约的”
姓周的立即反驳道:“陛下与宋相的婚约,连媒人都不曾有,怎么能作数呢?”
“那也是圣德太后与宋夫人亲口定下的,难道周大人说不作数就能不作数吗?”圣德太后是封乐清的生母,封乐清登基之后,追封了她为圣德太后。
两方人马唇枪舌剑说了好几趟,终于宋少言那一边把任意封了侍君的事拿出来做借口,说她根本不重视圣德太后定下来的婚约,才会如此荒唐行事,给宋相难看。宋相也是北越的功臣,岂可如此折辱?
他们倒没有提人是宋相给挑过去的。
第337章 以色侍人(三十二)()
任意坐在上面听着几个人争论得不亦乐乎,低垂的眼眸中含着笑意,心说也没有还没成婚的未婚妻给未婚夫送妾室的。不过这种争论当然是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也没什么。
她收敛起笑意,看了一眼宋少言,立在台阶下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眼神幽暗,与他平日里的淡漠截然不同。任意顿了一下,苦涩地勾了勾唇角,移开了目光。
宋少言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5。
宋少言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
好感度跳动了一下,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两人对视这一眼落在秦修远眼里,他轻呵了一声。在几个朝臣的争论中向前迈了一步,说道:“臣觉得周大人说得对,陛下您的婚事虽然是圣德太后与宋夫人定下的,但既没有互换信物,又没有媒人,说不定只是两位夫人当时的玩笑之语。”
朝堂上顿时静了一瞬,谁都知道秦修远跟宋少言不对付,秦修远难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咬死这份婚约,好把宋少言送进宫吗?他怎么还帮宋少言说起话来?
宋少言派系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否认这份婚约。秦修远会这么做,肯定另有所图,不能让他得逞,可也不能认下宋少言和女帝的婚约,实在难办。
他们不说话,一直沉默的宋少言却开了口,声音微冷:“圣德太后当初和家母定下的婚约,连先帝都知道,秦将军怎么会觉得是玩笑之语?”
秦修远毫不示弱:“说不定先帝也当做是玩笑呢?再者陛下如今已经是北越的君主,自然不比当时,皇夫该好好挑一挑才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周大人闻言忍不住瞧了一眼秦修远,心想这姓秦的拍起马屁来真是什么都好意思说,难道宋相还配不起女帝吗?
秦修远心里,宋少言的确是配不起的。他瞥见周大人这一眼,挑眉道:“周大人怎么这么看我,难道你觉得我的话哪里错了,陛下的皇夫不该好好挑一挑,什么人都能做?”
周大人就算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绝不敢这么说。他拱手道:“陛下的皇夫当然应该是千挑万选的,不过在下觉得宋相与陛下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秦修远笑了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大人轻咳了一声:“臣只是一时为宋相不平。”他怎么知道宋相是怎么想的,前脚刚送人进宫,后脚还要认下这婚约,这办得是什么事儿?
秦修远却道:“我却不怎么觉得,陛下合该配最好的才是。不过选夫未免太麻烦了些,乡野之地也选不出让陛下满意的人选来”
“不如陛下就在京城之中挑上一挑。”他含着笑意,也不管规矩不规矩的,盯着任意说道,“陛下若是愿意,修远愿意进宫陪伴陛下。”
此言一出,其他人差点惊掉了下巴,合着秦修远铺垫了这么多,是自己想要进宫。想他之前说什么陛下合该配最好的,连拥护皇室的老臣都忍不住捋了捋胡须,觉得实在太不要脸了。
秦修远不理其他人震惊的眼神,连宋少言望过来的阴冷视线都不在意,笑意不变地看着任意:“陛下觉得呢?臣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伤了陛下的心。”
任意怔愣了一下,缩在袍袖中的手动了动,似乎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她此刻的注意全被秦修远直白的恳请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宋少言的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分,甚至隐隐起了几分杀意,他把秦修远当做相惜的对手,现在却觉得他无比碍眼。他甩了下袍袖,不等任意回话,说道:“秦将军未免太放肆了,无论陛下选了谁,也轮不到秦将军来追问。”
他扣了一个不敬的罪名下来,秦修远却丝毫不害怕,改口道:“臣思慕陛下已久,故而心急了些,请陛下恕罪。”
宋少言淡淡扫了他一眼:“秦将军未免太心急了些。”
秦修远诚恳道:“唯恐朝思暮想的珍宝被他人得之,让宋相笑话了。”
珍宝?宋少言用余光瞥着上方的少女,她的情绪依旧遮掩不好,看向秦修远的眼神中有一抹惊讶和复杂。宋少言顿时起了怒意,比早上听到任意召了人侍寝、还封了侍君更让他愤怒。
侍寝也好,侍君也罢,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他自会分辨真假。他了解女帝,知道所谓的侍寝八成是假的,那些少年也不配让他动怒。
但是任意刚刚看向秦修远的眼神,分明是被触动了的。只不过是秦修远虚情假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有触动?
要是再多说两句,她是不是就真的把秦修远迎进宫了?
宋少言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嫉妒之情,几乎要让他在朝堂上失态。好在他还记得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翻涌的情绪。
但他不可能让秦修远的如愿的,宋少言捏紧了手中的玉板,用平缓的语气说道:“陛下,圣德太后与家母当前情同姐妹,才定下陛下与臣的婚约,希望陛下能与臣相互扶持,度过一生。陛下与臣都是晚辈,无论圣德太后和家母当初是否是玩笑话,晚辈都不该将其视为玩笑话。若婚约不是玩笑话,陛下讲婚约当然玩笑待之,岂不是圣德太后伤怀?”
封乐清的生母虽然去的早,封乐清对她的感情却极深,宋少言拿圣德太后做借口,以封乐清对圣德太后的感情是无法回绝的。
任意明显动容,只是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她看了看宋少言,触及宋少言略显灼热的目光,闭上了眼睛。
宋少言皱了皱眉,他在刚刚的一瞬间,似乎从女帝眼中看到了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