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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昨日的风波,杜云锦对那位还不曾蒙面的皇帝公公还是心有余悸,不知今日他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故意折辱萧瑀?思及此,她悄悄地反握住他的手,希望借此带给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力量。
她的动静,他自然十分清楚,转头朝她看去,赫然望见她眼眸中的担忧之色。多少年,在这宫里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见到那样充满真诚的担忧。
心,如同这阳光照耀下的雪地,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朝她淡淡地笑了笑,依旧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将她带入看似暖意盎然的龙乾殿中。
他们来得不早,帝后已经坐在上方,以及另外一些陌生的人。小陈氏是早就见过的,杜云锦偷偷地打量着殿中其他的人。
上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无可厚非地是皇帝萧沨,他长得也算是俊朗,只是与萧瑀相比,身上多了常年掌控生杀大局的肃杀感。在他的下方,端坐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那副模样与萧瑀仅有两三分相似,魅惑艳丽的容颜却有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透着慑人的压迫感。不用再猜,单从那张容颜杜云锦就能判定他的身份,定是清妃之子庆王萧玉礼。
坊间传闻,清妃之貌,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能超越她的。媚眼如丝,珍珠流苏掩映住的半边脸,更增添欲语还休的风流。一颦一笑俱能动人心神,如此佳人也难怪能够专宠数十年。
在她身侧的是另一名已婚妇人,初时杜云锦还以为她也是后宫嫔妃,待仔细打量后才瞧得分明。想必她就是那位尚鸿胪寺卿罗竹安的柔嘉长公主,也是清妃的长女萧向晚。
这样瞧来,还真是一场家宴,人都到齐了。
殿中一遍宁静,萧沨抬手接过碧文奉上的雨前茶,冷冷地瞧着殿中僵直站立的萧瑀。父子间诡异的气氛就连陷入观察众人的杜云锦都察觉到,她悄然地捏了捏他握住自己的手。
萧沨脸色不佳,清妃携庆王等着看笑话,柔嘉长公主端庄地坐在位置上,无喜无悲。众人之中,唯有小陈氏露出惊慌担忧的神色。
“瑀儿,怕是冻僵了吧。来人,给太子备碗热姜茶。”
她话音刚起,便听得清妃娇俏地笑声:“姐姐也真是的,太子如今都娶妃成亲了,姐姐怎的还将太子当做三岁儿童对待!”
话语里明显的嘲讽,小陈氏却面色不改,只一味地望着萧瑀,不断地暗示着他向萧沨问好。
“臣媳同太子谢父皇,母后赐婚的恩典。”
见萧瑀没有动弹的意图,杜云锦抢先一步拉住萧瑀,拖着他一起向上位跪下。
萧沨的眼神未有任何的波动,自然地,其余人等亦不敢多言,就连清妃都未再出言讥讽。
“儿臣谢父皇、母后恩典。”
终究这场暗涌的波涛还是以萧瑀的低头而画上句号,小陈氏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在萧沨挥手免礼时将那颗高悬的心重新放了下去。
杜云锦和萧瑀刚刚落座,便瞧见对面的萧玉礼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母妃。”紧接着他便站起身来,虽是对着清妃而言,实则却将目光看向上座的萧沨。“母妃,儿臣看见长兄与长嫂如漆似胶,儿臣好生羡慕,也想娶个像长嫂一样漂亮的新娘。”
第七回 天子家宴(2)()
他此话一出,殿里就隐隐传来压抑的笑声。本是极为无礼的言语,萧沨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礼儿,怎可如此无礼!”
清妃偷瞄了一眼萧沨的神色,才出口假意训斥起萧玉礼。
被她训斥的萧玉礼故意撅起嘴,眉眼间弥漫的俱是委屈。他的容姿更多地偏像清妃,这一撅嘴便自然流露出股风情。纵使是男儿,也足以动摇他人的心神。
“礼儿说的也是实话,何来无礼之说。”萧沨将茶杯重新放到碧文的手里,转头对身侧的小陈氏念叨起来:“秋后礼儿就及冠了,也是时候为他准备王妃人选了。这件事你要多留意着点,莫耽误了他。”
只几句话,就能分清谁亲谁疏。杜云锦眼角的余光朝萧瑀望去,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她还是察觉出他眼底伸出无奈隐藏起来的忧伤与悲哀。
交握搁在案下的手,杜云锦轻轻地反握,作为对他的宽慰。决定要他当她的夫君那一年,她就开始观察起帝都的形势,知道他备受今上的冷落,知道他这九年来都过得不如意。帝都闺秀纷纷避开他的选妃,唯有她逆流而上,皆因她不怕,不在乎他是不是个朝不保夕的落魄太子。不管他是何等的身份,他都始终是她记忆里那个马上骄傲耀眼的少年。
没关系,就算世人都看不起你,就算最亲的人都鄙夷你,你都还有我。只有在我在,就会让你的世界四季如春般温暖。
她的安慰,她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一一传递给身旁的他。他回以她浅浅的笑容,男人间的战争不需要女人插足,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担忧即可。
他俩之间的温馨互动被萧玉礼悉数看进眼里,他并没有立即坐下,此刻顺势向小陈氏一拱手,言语道:“娘娘庶务繁忙,儿臣不敢叨扰,不过儿臣心中却有一名心仪女子,望皇后娘娘和父皇恩准。”
“哦?”萧沨倒是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先于小陈氏发问:“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到礼儿的青眼?”
清妃不言,小陈氏亦不语,殿中安静如常,众人都在等着萧玉礼说出那位幸运姑娘的芳名。
人道太子儒雅如玉,却始终太死板了些,不若庆王的惊艳之美,且龙宠更甚,将来问鼎帝位的人也许会是这位庆王爷。如此一来,庆王妃许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萧玉礼卖足了关子,微微地转身,眼角余光毫不遮掩地看向萧瑀和杜云锦,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禀父皇,儿臣心仪的是段丞相的幼女乃心小姐。”
“哐当”。
萧瑀手边的茶杯翻了几个转,最终晃晃地落在案前不远的地毯上。
萧玉礼得意地昂着头,目光里充满不屑的挑衅。萧瑀心里明白,说什么心仪,这些不过是萧玉礼故意说与他听的而已。他曾师承段相,与梁乃心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且段相为天下读书人典范,门生遍布朝廷内外。也许萧玉礼想娶梁乃心是有别的谋算,但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说出,无疑是想让他难堪。
萧玉礼傲慢地昂起头,似乎对这件事胸有成竹。但清妃却和儿子想的不一样,她还是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沨的反应,再决定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萧沨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将手指轻轻地叩在案上。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最宠爱的儿子提出迎娶梁乃心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萧玉礼说出口时,他就已经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
第七回 天子家宴(3)()
殿中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小陈氏担忧地望向萧瑀后又看向萧沨,轻声道:“梁相的女儿不用细量都知道肯定是不错的。那位梁小姐,臣妾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梁小姐比礼儿大了岁余,又恰好是属虎的,八字强硬,怕是和礼儿不合适。”说完这段话,她刻意停顿了下来,给萧沨表达意见的时间。
萧沨依旧没有发话,这就说明他不反对小陈氏的话,也表明他并不赞同萧玉礼和梁乃心的婚事。清妃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品起来。
“说起来,臣妾心中倒有个合适的人选,若是不合适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说吧。”萧沨收回手指,目光扫过小陈氏,等待着她的话语。若真论起来,这后宫最懂他心意的人还是小陈氏。
“臣妾前些日子无意见到安善太妃的侄孙女,也就是工部侍郎李政李大人的爱女千兰小姐。臣妾见那李小姐也是位钟灵毓秀的名门闺秀,且年岁上与礼儿更合适些。”
听到这个名字,清妃不由得皱了皱眉。朝中谁人都知道,那位工部侍郎李大人凭空顶着一个侍郎的头衔而已,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只有不足几十日能呆在工部。他身子异常孱弱,安善太妃也是屡屡赐下珍贵药材,却总不见好。也许再过两三载,这位李大人就一命呜呼了。讨这样病痨的亲家,他们能得到什么?显而易见。
“瞧姐姐这话说的有模有样,”清妃先是扫过一眼萧玉礼,尔后露出娇媚的笑容朝萧沨看去,柔声道:“礼儿不过是看见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有加,心里着实羡慕才说这些混话来,陛下可别当了真。向晚及笄就出嫁了,每每见她都不是易事,臣妾还想礼儿能多陪臣妾一段日子。”
明着是撒娇的语气,实则却是暗暗地拒绝。若是这番话留给小陈氏,她断不敢说出,但放在清妃的身上,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皇后还是再留意着,等礼儿及冠后一并挑选。”萧沨的回复模凌两可,未拒绝小陈氏的提议也没否定清妃的请求。
“臣妾知道了。”小陈氏低下头,轻声应了句,颇为恭顺。
“父皇。”忽然窜出一道清凉的声音,杜云锦随着来源看去,是坐在她对面一直没有发话的人。那身淡白色暗蔓枝团云纹的月华锦,滚着金线的花边,仅凭这身穿戴她也猜到说话的人身份定是不低,又口口声声唤“父皇”,那必定是得宠的皇子。宫里宫外,最得圣宠的是庆王萧玉礼,其次便是小陈氏之子,裕王萧少康。
萧少康年纪尚幼,还未掺合到朝中争斗的杂事里来,因此萧沨对其实际更为宠溺。果然,他一开口,萧沨便朝候在身侧的内侍总管黄园摆摆手,“还不快些上菜。”
“是。”黄园得了旨意,便一路小跑地朝殿外而去,亲自去监督上菜。
因萧少康的这道声音,殿中原先的僵持气氛也在无形中消散不少。杜云锦借着为萧瑀添菜时,暗暗地朝对面望去。
那个小小的少年,笼罩在白色的光晕里,瞧不真切的面容应该是不输两位兄长的容姿。他仿佛察觉到杜云锦投来的目光,淡淡地偏偏头,笑意盈盈地对视而回。
“怎么了?”杜云锦并未料到他会回视,一时慌张竟不小心撞到酒杯,引来萧瑀的皱眉。
“没事。”
她讪讪地搁下筷子,埋着头吃着自己的那份吃食,也因此未能留意到殿中众人的各异心思。
第八回 暗里试探(1)()
夜色撩人,将整座帝都都包裹在自己冰凉的胸怀中,在日间里的一切繁杂,一切勾心斗角都深深地掩藏起来。
东宫偏东边的院子深处,曲廊回转,树影轻晃。萧瑀坐在书房内,如玉的面容被遮在烛火的阴影里,脸上神情阴晴未定。
他从龙乾殿回来后就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除了门口守着的郭厚生,再无旁人。
这样的情形被宫里的那些有心人知道了,怕会猜测他定是因庆王今日的请婚而气愤。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让那些人认定他对梁乃心情根深种,让清妃和萧玉礼得到打击他的快感,让小陈氏再次装出一副良母的模样,让他继续沉沦在“落魄”之中,让他们都看轻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情,他才能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忍辱负重这些年,想要的就是一击即中,所以不到必胜时,他宁可承受他人肆意的欺辱。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烛火似被从虚掩窗户里溜进的风所吹动,摇摇晃晃,像是就要熄灭。
萧瑀冷然地望着飘曳的烛火,再回头时,烛火下已然站着一袭蒙脸的黑衣人。
“殿下。”黑衣人拱手行礼,待见到萧瑀的点头后方才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探知,清妃和庆王这段时间频频与段相jiē触,段相已有所动摇,双方已拟联姻之策。”
那只老狐狸竟然投靠了清妃,萧瑀嘴角的冷笑更甚,烛火里将那张玉颜生生地映出一丝诡异。
“殿下要怎么做?”
萧瑀搁下手里的手,漫不经心地挑着烛火,轻声吩咐:“将此事透露给栖梧宫,想必她比我们们更着急。”
“是。”
如来时一般,黑衣人一晃神间就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间屋子里般。
既然有人愿意做位良母,帮自己操心,他又何苦为难自己,非要折损自己的人呢?
他慢慢地度步到窗前,干脆将那扇虚掩的窗户彻底打开,让那股银白的月光倾泻在自己身上,增添出几分天人的身姿。
那些人,包括那位自诩为良母之人,想必怎么也想不到他还留有这招后手吧。他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在他的身后还有来自外祖母家的暗卫,那原本是守护他母后的,没想到却是为他所用。也幸亏有这支暗卫,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