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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浩鉴则是抿唇地啜了一小口，让酒精在口腔中转了几个来回，才慢慢淌入食道。看他那副闭目陶醉的表情，雷诺真想给他脸上踹一脚，然后再一把夺过杯中的红酒。
“喂喂，别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位你重要的合作伙伴。”雷诺忍不住提醒道。
“要你管，谁叫你不懂得品味美酒，早知道你一口糟蹋，还不如不拿出来。”
“看不出你还是品酒方面的行家，要不推荐一家酒，那里的鸡尾酒可是物超所值，当然，论价格自然是比不上你那瓶酒。”
一听到“酒”，吴浩鉴的眼睛闪动着精光，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他说：“哎，美酒点缀生活，我还不至于到达‘为酒丧命’的境界。”
雷诺笑道：“真聪明，一猜就猜到酒在北区。”
“这还用猜，像你这样不要命的疯狂玩家，哪有那份闲心去逛酒，应该是你干掉‘刀疤狼’的期间经过的。”
这次轮到雷诺瞠目结舌，“你猜得真准？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醉生梦死’酒？”
吴浩鉴细细抿了一口，道：“别忘了，北区是出名的喜欢搞垄断，只要是守序人经营的产业，就不会在出现第二家，那个以鸡尾酒‘玛格丽特’闻名的罗汉，可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开的‘醉生梦死’，更是仅次于‘聚沙成金’和‘暗之刃’的存在。”
雷诺饶有兴致地支颐着，望着其貌不扬的jiān商，说：“看来你对北区的了解挺透彻。”
吴浩鉴笑而不语，这让雷诺有些诧异。这份自信，莫非……
“北区的情形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今天吴浩鉴的心情似乎非常好，几口酒下肚便打开话匣子：“大多数人陷入赤贫不过是表面现象，其实这些不过那些没深入北区人的肤浅认识而已，只符合外围一块地方。据我所知，中环可是黄金地段，商业潜力未必比南区差。”
“这话怎么说？”雷诺抓住话题，一探到底，其实他对北区的了解还停留在八天前发生的事件上，而身居外围的海虎四人也很少踏足危险的中环区域。
最后一点酒精，顺着弧线分明的玻璃器皿内壁流入吴浩鉴的口中，当的一声，放下的空杯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出几点晶莹的光泽。
“北区的复杂性远不是你一个外人能轻易了解的，在那里盘踞着不少的高手人物，他们的危险度比不野外精英怪逊色，个别甚至超越领主级别，达到boss的程度。而其中以中环守序人为最。”
“刀疤狼也是守序人，我看不过尔尔。”
当日被雷诺一招秒杀的刀疤狼，怎么看也不像是吴浩鉴所说的可怕人物。
“刀疤狼在守序人中算得上是败类中的败类，不仅人品低下，而且不思进取，一个半月前，刀疤狼在北区还算是个人物，可别的守序人在突飞猛进的时候，他却沉浸在压榨底层玩家的乐趣中。甚至鼠目寸光的将自己街区的潜力榨取干净。他的地盘本是中环最繁华的地段，却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经济甚至不如中环的边缘区域。”
回想起门口罗雀的杂货店，雷诺深觉商人的话没有错，不过一个新的疑问浮出水面。
他直言不讳地问：“既然刀疤狼的地盘价值与他的实力有如此大的差距，为什么其他守序人没有觊觎？北区不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吗？”
吴浩鉴说：“看来你对北区的认识还是蛮到位的，就如你所言，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其他守序人早就垂涎刀疤狼这块肥肉，只是他们的拳头还不够大到压倒一切。”
“这话怎么讲？”
吴浩鉴：“北区的规矩不是统一的，不同势力范围有着其独有的法律法规，有些街区合法的事情，放在其他街区就是忌讳，关键取决于守序人的好恶。但所有的守序人都有一条准则，那就是不可违背‘圣裁之法’。”
“圣裁之法？”
“可以说‘圣裁之法’凌驾于众法之上的万法之法，是所有守序人必须强制遵守的法律。因为制定‘圣裁之法’的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一个对所有守序人有着压倒性优势的存在。现今你看到的北区秩序，就是以‘圣裁之法’为蓝本而慢慢形成的，在‘圣裁之法’中有一条禁令：禁止一切守序人之间的战争。”
“一个ducái者！”雷诺给出简短的评价。
“别这么说，我的朋友。至少它保证了维持着埃布德拉北城的秩序。”
“既然那人有压倒性的力量，为什么不制定公平合理的法律，而听任守序人剥削底层玩家的财富，践踏他们的尊严。”
“哎……”吴浩鉴难得地叹口气，“这里不是现实，世俗法律无法限制强者的行为，就算有个别强者想照搬现实世界的法律准则，一定会侵犯其他特权阶层的利益，那而这里的特权阶层是以实力划分的。就算是那个强大存在，也要保证大多数强者的利益，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护。”
“ducái者、守序人、打手、底层玩家，这些构成北区秩序的金字塔。”雷诺很快得出结论。
吴浩鉴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北区本身就是个异类，其他三个区都有禁武领域的限制，唯独它一片混沌。所以北区的阶层划分必然以力量为准绳，一如原始社会的构成体系。好了，谈这些干什么，只要遵守守序人制定的规矩，他们不会太过为难人。比起以前的无序，现在的北区可称得上天堂。”
“不过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雷诺毫不留情地指出。
“别这么说，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就算是秩序井然的现实世界，还是存在地狱与天堂，只不过两者间的界限比较模糊而已。好了，不谈这些烦心的事，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你们这些在前线战斗的勇士。”
雷诺笑道：“少说风凉话，当‘勇士’是有代价的。要不是生活所迫，我宁可过平淡的生活。平凡才是福，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对了，其实以你的实力，何必在北区中环开店，那里实在太复杂，正经商人宁可多交给系统税费，也不会选择在那里开店。”
雷诺道：“挣扎在贫民窟的玩家需要一个价廉物美的药剂店，我又正好有这方面的资源和实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何乐不为？”
“你还真是伟大！”
第七十章 暗杀（）
“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忙就帮一下。何况商人的作用不就是商货两通，互惠互利吗？而且我有一个发现……”
雷诺将时钟倒计时表的事说了出来，却不见吴浩鉴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睛眨了眨。
“你也发现了？”雷诺不解地问。
吴浩鉴点点头，这倒让雷诺有些惊讶：“既然发现这一点，那为什么还要选择一个非战斗职业？”
如果说战斗职业还有一线摆脱游戏的希望，那么像药剂师这样的非战职业就只有等死的份。
“我不合适血腥战斗，而且以我的年龄，已经过了玩命的阶段。况且不可能所有人都担当战职，总要一部分人做出牺牲，成全那些有突破极限潜质的玩家。”
听完此言，雷诺不由一怔，而后说道：“看来你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吴浩鉴甩甩手，故作扭捏道：“哪有啊！我只是痴长几岁，看得比较开而已。”
“对了，差点把那件东西给忘了。”说着，雷诺从物品栏中掏出明焰剑，恭恭敬敬地摆在柜台上推予吴浩鉴面前。“物归原主。”
“怎么样，东西还称手？”他没有接过手，反而问道。
“当然称手！亏了它，才打败不少的强敌，这么珍贵的武器，应该完璧归赵。”
吴浩鉴轻轻按扶镶嵌火钻的剑鞘，看似平滑的木质表面却刻了无数的小细点，构成一副火焰的盲文图案。
“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说着，手一翻，明焰剑跳回到雷诺的掌中。“好好运用它，在你手中比放在我的保险柜强。”
雷诺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小气吝啬的jiān商怎么转眼变得慷慨。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这把剑真的不是我的。”
“那我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真是死脑筋，借给你，又不是真的送你。以后这把剑的真正主人来要时，再还我不迟。”
“到时候你就不怕我不还吗？”
吴浩鉴盯着雷诺的眼睛：“你不是这种人，我相信我的眼光。就算你真的不还，那也没什么。毕竟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大人情？”
“别遮遮掩掩了，其实你在北区开店，另一层意思就是帮助我升级，职业药剂师升级的途径只有一条——制作大量药剂。你的情意我不会忘记。”
雷诺以缄默回答，这等于是默认。
短短的两次接触，吴浩鉴早就看出雷诺是个口硬心软的人，赠剑之谊一直牢记在雷诺的心里，买下北区的杂货店一半是为了帮助他提高炼制药剂的熟练度和经验。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挚友。半生商海沉浮的吴浩鉴也没遇到过一个像雷诺这样重情义的真好汉。
想到这里，老于世故的jiān商发现眼眶有些湿润，像他这样的人是很少有事或者人能打动他的心灵。
一切谈妥完毕，雷诺向他告别，准备离开，被从柜台中快速跳出的吴浩鉴一把拉住：“等等，这件东西或许帮的上你。”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本册子，“里面有不少关于埃布德拉势力分布的资料，虽然有些过时，权当参考好了。”
……
“圣辉十字”药剂店外已是黑夜，通明的灯火、川流不息的人群反而比白天更为热闹，想来那些远征归来的胜利者寻找战利品的归宿，换取应得的报酬。就在雷诺迈出“圣辉十字”才三步距离，就有几个冒险者打扮的玩家进入药剂店，看来吴浩鉴又有的忙了。
穿过城防隧洞，又是一种景象：空荡荡的碎石大道被黑幕所笼罩，两旁竖立的路灯根本没有照明能源，连简陋建筑内散出的光线也异常的黯淡。环顾四周，除了一个身着褴褛的流浪汉蜷缩在冰凉的露天石长凳上，路上只有雷诺一人。
这就是埃布德拉北城的夜生活吗？
雷诺知道，还有更多的落魄者，为争夺一口勉强维持生计的黑面包而大大出手。栖身之所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奢望，能在距离雷诺百米远的桥洞里睡上一夜，算得上是其中的幸运儿，更多的人恐怕连那个占据露天长凳的流浪汉都不如。
这就是贫民窟的由来，它有着比现实世界更加残酷的现实，至少那里的赤贫者还有救助站。
这些人毫无尊严的苟活在虚拟之中，虽然他们有选择改变的权利，可面对死亡，很多人宁可苟且偷生。
雷诺不是圣人，还没伟大到帮助无可救药的玩家，虽然内心很同情他们的不幸，可所有被卷入的玩家都是一样的不幸。
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一条勇敢之路，即使在路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死亡。
路是自己选择的，就当有承担其后果的觉悟。
正如雷诺，他的路丝毫比不其他人好走，尤其是知道时日不多，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有时候雷诺反倒有些羡慕那些浑浑噩噩度日的落魄者，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先知先觉的人未必过得比其他人舒坦，尤其是面对不可控的未来。
寂静的夜幕突然吹起一阵森森寒风，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急速行进，速度之快丝毫不比跑车逊色，更绝的是，如此夸张的疾行竟悄无声息。看他冲刺的目标正是不远处徐徐前行的雷诺。
金字塔之战后，破旧不堪的深蓝涟漪在铁匠金鸿明地修复技能下变回如初的耀眼，崭新的魔法袍上不时闪动的蓝色流线简直就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就算那个潜行盗贼不开启夜视技能，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黑色皮甲、黑色的兜帽、黑色的手套，就连透着森森寒气的匕首都是一样的黑色，偶尔从房间窗帘缝中挤出的几丝烛光照射在上面，也不会有一点的金属反光，完全是有备而来的夜袭。
一击干净利落的突刺，直指雷诺的后背，从匕首尖的落点判断，这一下要是落实了，非刺穿他的心脏。
单以一个魔法师的防御和血量而论，这一击足以造成不可逆转的重伤。
如果考虑到匕首上涂上的毒素，秒杀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在匕首没入对方后心后，盗贼的脸色变得一片茫然，因为从匕首那端并没有传来任何切割血肉的感觉，完全像是刺在一团空气中。以他的杀人经验看，这绝不是正常现象。
果然，就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