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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骗我这个傻子的!
亏我还信了她!我真是三界最最傻蛋的傻子!
我手里一连捏了好几个仙诀皆被她毫不费吹灰之力便给弄熄了。最后无奈,我只得双手都扒在断仙台边缘上,能多撑一会便多撑一会,眼下我真的是一点其他的办法都没有。
但双臂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委实很费力。
不消一刻,我双臂便麻痹了,身体还是在一点一点往下掉。十指在石台上磨出了血痕,传来钻心的疼痛。
汗珠自我额间滑过脸颊,滴落到了断仙台下边的深渊里。
深渊里,青烟游动,隐隐腾起一股咆哮。
我只顾着手上使力,口中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为何要这般做。”
瑶画竟笑着蹲在了我面前,道:“你本不该回来,你本就该在这下面殒命。我只是在做七万年前未能做成的事。”
我咬牙切齿道:“真真是蛇蝎也不如你这只花蝴蝶来得毒辣!”
瑶画忽然伸出手来,竟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手指,道:“怪只怪你不该招惹我看上的人。”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渐渐脱离的断仙台。她是铁了心今日要杀了我!
七万年前自这里跳下去,那时是我心如死灰再也找不到能让我继续存在下去希望。后来师父将我带回了昆仑山,我忘记了前尘,在昆仑山修炼了七万年才好不容易练成一个小神仙。
昆仑山上的师兄们虽个个人前一面背后一面,我常常与他们掐架,我知晓他们皆是比我厉害出好一大截,但似乎从未让我吃太多亏。想必,他们是有意让着我罢。
还有昆仑山上有我最敬重的师父。他七万年如一日,笑总喜欢清清浅浅地笑;他身上有好闻的桃花香,他喜欢喝淡茶,他还喜欢对着我“弦儿弦儿”地叫……
眼看着一只手已经被瑶画剥离了断仙台,无力地垂落在半空中。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倘若七万年前我无心生存,但七万年后我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依恋与不舍。
我心中蒙发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我害怕就这般死去!我要活着!
(四)
我一只手紧紧抓住石台。虽说是想紧紧抓住,可哪里会抓得住。
我在手指间捏了一个决将手指嵌进石台内,想坚持得更久一点。但肉指嵌入石头里,还真是非一般的疼痛。
瑶画面皮上的笑括大了些,看得我心里发毛,十分扎眼。
眼看她伸手来掰我嵌进断仙台里的那只手,如先前那般一根一根地剥离地面。
我终于忍不住惊慌哆嗦道:“够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你……求你!”我脑子里闪现的皆是昆仑山的光景……师父……还有师父……我好害怕自这里掉下去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瑶画手里的动作终于顿了顿,挑了挑眉,道:“你在求我?”
我是没骨气没志气,甚至很不争气地流出眼泪来,道:“是,是,我求你!”
瑶画双眼一眯,却道:“抱歉,但你还是得死。七万年前你便该死了。”
我大吼出声:“不要——”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了去。
瑶画丝毫没犹豫,我只剩下两只手指还死死嵌在石头里支撑着整个身体。
忽然此时,脚底下的深渊里,青烟四起。
这断仙台下的青烟是数不清的冤魂化成的。里面有仙神亦有妖魔。它们被困在这深渊里,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瑶画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亦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眼看自己下巴上残留的泪珠滴下深渊之后,便又是窜起一阵青烟。
这些沉睡在深渊底下的冤魂,莫不是被唤醒了……
耳边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如鬼哭狼嚎一般刺耳。青烟忽然袭上我的小腿,我的小腿便如被刀子划开一道口子一般疼痛非常。
这境况……竟比当年我与泠染双双跳下断仙台上之际下面起伏的青烟还要凶猛!
瑶画显然是没见过这般场面,面皮倏地变了颜色,吓得倒退了几步。
我的腿疼得更厉害。有冤魂正顺着我的身体试图爬上那断仙台!
此时瑶画大惊失色转身欲跑。
突然一道青烟自下蹿出竟紧紧缠上了她的脚踝!
章六十一
(一)
“啊——”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叫声,我睁大双眼,看着站在断仙台上的瑶画竟被缠在脚踝上的那道青烟给活生生扯下了断仙台去!
她如一只断翅的蝴蝶,粉色衣裳在风中飘摇,然后整个身体直直堕入深渊。
紧接其来的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使我瞬时自呆愣中回过神来,眼见那抹粉色就要脱离了我的视线,我想也未想伸手便去捉她。
我十分庆幸自个反应快,竟捉住了瑶画的手!
本身我死死嵌在石头里的那只手已无力承受自己的重量,现今我又拉住了瑶画,那只手愈加是承受不来。
我直感觉手上的腕骨指骨像是断成了渣一般,似乎还能隐隐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我差点失去意识松了手去!
此时瑶画撕心裂肺一般大声哭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心头一惊,费力低头一看,不想竟看见瑶画紧阖着双目,眼眶里淌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莫不是她的双目被冤魂的戾气给刺伤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感受着自己的手一点点下滑,不光是嵌在石头里的手在滑,连抓着瑶画的手亦在下滑!我的身体似要被生生拉扯成两半,毫无抗争之力。
照这样下去,掉下断仙台是迟早的事情。
难道今日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深渊地下不成?若是先前瑶画见我扒在石沿下无助时狠心离去便也好了,说不定我自己还可以爬得上去。如今出了这档子意外能有一个活着出去都成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我的手再也无力支撑,脱离了断仙台。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咬咬牙大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拉着瑶画的那只手猛力往空中一甩,再抬手捏诀用晶盾托住了她。
我舒了一口气。她被我的晶盾给托上了断仙台。而我自己的身体却因为使力过大愈加快速地往下掉。
罢了,能少死一个亦是好的。
(二)
深渊下,无数冤魂在咆哮嘶吼,有仙神的亦有妖魔的,似要活生生将我吞噬一般。横冲直撞的青烟自我身体扫过,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皆如被万千枚刀子划破口子,那种被千刀万剐的感觉几乎使我痛不欲生。
我努力地瞠了瞠眼。奈何疲惫得很。
忽而上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喊:“弥浅——弥浅——”
我清醒了些,恍惚看见断仙台上瑶画正跪坐在那里,景象越来越小。
将将……是她在唤我罢。
那只蛇蝎蝴蝶,为何如此歹毒要置我于死地。如今我算是如了她的愿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我又喝又喊的丝毫不让我安生。
啐。那只死蝴蝶就晓得不安好心。说不定这一切亦都是她设计好了的,故意跳下断仙台害得我顾不上自己还要去救她。不死无葬身之地才怪。
嗳。若真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脑抽,明晓得是她的计谋还是一往无前傻不拉几地往她套子里钻。
这天下第一傻除了我还有谁人敢担当。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早已被团团青烟所包围。过不了半刻大抵我就会变得与它们一般无二,成了一缕魂烟。
只是想我乃昆仑山上无敌惊艳美貌难双的司战神君座下第十二位弟子,如今要变成青烟,委实难看了些。
我努力瞠开双目,脑海里不知为何闪现的全是师父的身影。眼泪便噼噼啪啪直往眼角横落了去。
眼泪落入深渊,又是激起一阵呼啸。
过了今日,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罢。不晓得是怎么了,好想再见他一眼。只一眼便好。
“弦儿!”忽而朦朦胧胧一声急色的呼唤将我唤醒了来。
我亦是朦朦胧胧地看见身体上空一抹敏捷如利鹰的身影直直俯冲而下往我飞来。我顿时泪如雨下。
恍惚间,我看见他黑色衣袍翻飞,墨色长发狂舞。
那一刻我心里圆满了。老天的的确确是垂怜我,竟还能替我实现了我最后一个心愿。
尽管那只是一抹泡影,但见到了亦好。总比没有好。
“弦儿!弦儿!你给我醒醒!不许睡听见了没有!”
感觉有人大力地揽上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抱住了,耳边还回荡着声声焦灼得几近狂躁的呼喊。
我吃力地再度睁开双眼来,不想却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看着他的脸,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激荡一般一阵阵灼热的悸痛。我凝神着他,眼泪如何都收不住。
他将我抱在怀里,抿着一张唇,道:“为师来迟了,为师来迟了。”
听到他的声音,听他在我耳边呢喃,我再也忍不住,用尽气力往他怀里钻,扯起喉咙哭道:“师父,你总算来寻我了!你总算是来寻我了!我亦总算是能再看见你了!”
(三)
师父顺着我的背轻声道:“弦儿莫哭。再哭下面的魂烟又该沸腾了。”
我听了师父的话,紧紧揪住师父腰间的衣裳,忙吸了吸鼻子道:“我不哭,不哭了。”
师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挑起唇沿,道:“弦儿乖,为师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就算弦儿跌进了地狱火海,为师亦会跳下去将弦儿捞起来。”
心,好疼痛。比身体还疼痛。
我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只听耳边呼呼的风声,躺在师父的怀里我竟无比安然。我忽然想,就算天塌了下来我都不怕了。有师父在,我都不怕了。
师父一身仙光闪闪,双手就算是抱着我亦能捏出仙诀来。深渊之下的青色冤魂经师父一施法竟如沉睡一般缓缓安静了下来。
他踩着祥云抱着我一直出了深渊,飞上了断仙台。
师父看了看跌坐在黄沙地上的瑶画,再看了一眼我的身体,骤然绷紧了一张脸,低低问:“弦儿有没有事,疼么。”
我醒了醒神。疼,疼得我直抽冷气。
我看了看自个周身,皆是大大小小遍布全身的伤口。伤口内流出的血竟将我的衣裳湿了个透!
这一身伤吓到我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凄惨。
我巴望了师父一眼,嘀咕道:“疼死了。”
此时一边的瑶画听到了声响,双手在撑在地上,身体不断瑟缩着,垂着头看不清神情,道:“你竟回来了么。”一滴两滴的血自她的下巴滴落在黄沙里,浸了进去。
她的双眼……没有了罢。
然她的语气听得我不大高兴。那只高傲的毒蝎蝴蝶应该昂着头与我道:弥浅你回来做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如今她竟说得如此低声下气。哪里还有毒蝴蝶该有的样子。
为了不让她如意,我呲了呲嘴,道:“啊,没死成。”
师父走到一块被风沙掩埋一半的石头边,将我放了下来。
(四)
师父执起我那双被磨得不成样子的手,紧紧地蹙起了眉。
不光是师父蹙眉,我自己亦是觉得心惊肉跳的。想原先我的手虽算不上纤细修长,但还是算得上白净的。
如今这么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美感可言!
我缩了缩手,道:“师、师父别瞧了,难看、难看死了。”
师父愣了愣,眉结淡了下来,不松手,道:“弦儿别动。”
他在我手上施了仙法,不光是手上还有身上,皆缓缓流淌着一股强有力的仙气。
师父……师父他在为我渡仙力!
仙力是神仙最基本的法力,是要随着时日修炼才能缓缓增大变多的。如今师父输多少仙力给我,他身上便会随之减少同等的仙力。
堂堂、堂堂三界司战神君,哪能随便将自己的仙力输送给他人!
我倏地反手捏住了师父施法的手指。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般,很闷很难受。
师父手指一颤,道:“弦儿?”
我深深呼吸了好几回,方能咽下喉头那股酸涩,抬起头冲师父眯眼笑道:“师父莫要为徒儿浪费了仙力。这点伤徒儿养几日便好完了。”
师父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就依弦儿的。”说着他站起身来,往瑶画走了去。
我大惊,连忙抓住了师父的衣角,道:“师父?!”
师父停了下来。
我动了动唇,又道:“她……她已经受伤了……”
师父手忽然轻轻一拂,拂开了我的手,竟还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