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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活都不让我进去。说是大师兄二师兄正在为师父治伤。
我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攥紧了衣袖,问沛衣师兄:“万一……万一,他们治不好师父呢?”
沛衣师兄走了过来与我坐在一起,语气淡淡道:“小师妹是在咒师父吗?”
“没、没有。”我只是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好怕。
沛衣师兄顿了顿,又道:“放心罢,师父不会有事的,已经有师兄去天庭请司医神君了。”
对,对,还有司医神君在,他来救师父,师父就会没事的,就会没事的……可是我……可是我真的好想进去,哪怕只是在边上观望一眼也好……
手腕突然被人扯了一扯,我回过神来,却见沛衣师兄正拉住我。我身体竟不由自主想要往师父卧房里去。
我看了看沛衣师兄,努力忍着,道:“师兄,你揍我两下罢。”
沛衣师兄一愣,幽幽道:“揍你能有什么用。”
我道:“让我心里头好受些。”
沛衣师兄不再言他,果真如我所愿狠狠地揍了我。揍得我身体一阵阵钝痛,嘴角沁出血丝。
自师父房里出来的大师兄二师兄见状大惊,道:“沛衣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小师妹伤还未痊愈么!”
沛衣师兄不理会他们,而是拂了拂衣摆,闷声与我道:“进去罢。”
我擦了擦嘴角,道了声“谢谢”。大师兄与二师兄沉默着给我让开了道,我摇摇晃晃地冲了进去。
(三)
师父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若不是大师兄提醒着我,我差点就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师兄说,师父全身骨头尽碎,只有魂魄完好。他与二师兄也只能暂时施法替师父保存好魂魄,其他的还要去寻仙药才能治得好。
我胡乱抹了抹眼角,抬头问大师兄:“什么仙药,大师兄告诉我,我这就去找。”
大师兄迟疑了下,还是道:“灵山有两样仙药,一是神兽金蛇王的蛇胆,一是万年仙芝。二者缺一不可。”是个神仙都晓得,对于身体尽坏的神仙,那两味仙药无疑是救身必备。
我忙起身往屋外走去。
大师兄拉住了我,神色凝重,道:“小师妹稍安勿躁,司医神君尚未来昆仑山,指不定他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你不可轻举妄动。”
我挣开了大师兄的手,道:“师兄勿要担心,七万年前小师妹独自去过灵山,轻车熟路。你们在这里照看好师父,我马上就会回来。”
说着我便用我仅剩的微薄的仙气捏了个仙诀,往灵山飞去。
对,七万年前我是去过灵山。彼时我还住在天庭尧司的药神殿里,一次独自一人趁尧司外出时,去了灵山采仙药。我以为采药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灵山到处是仙草,只要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
不想后来去了我才发现,灵山的仙草皆是长在悬崖峭壁上。我在那里遇上了一条金蛇,只是它还未冲过来咬我,我便被吓得一不小心滚落了悬崖去。当尧司气喘吁吁跑来找到我时,我正坐在悬崖底下的一棵树下,被摔断了腿。最后还是他将我背回了药神殿。
七万年后,我已不在药神殿,我没想过自己会再为了采仙药而来灵山。
但可幸的是,我几万年不识路,唯独这一回没有迷失,找到了灵山。
灵山是群峰,自云头看下去一片葱葱郁郁。我兀自飞去了最高的那座峰,在峰顶停驻了下来。那座峰的侧半边便是完完整整光光顺顺的悬崖。悬崖下边,雾气缭绕看不透彻。
我便驾着祥云顺着崖壁一路往下飞去。一点一点找,这里总会有万年仙芝。若这里没有,其他峰群总会有。
快要至崖底时,脚下雾气迷蒙总,隐隐约约现出了一方寒潭。寒潭边上有一小块地面,树长得并不高大,恍如七万年之前。那时我一人便是在像那样的一棵树下呆了整整一日都没人来寻,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殒命在这崖底。
我曾想,若是谁来救我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我曾想,若是尧司能来救我,我不光要报答他,还决定日后长大了要一直与他在一起。他是天上对我最好的狐狸神仙。
不过,一切皆是我曾想。
眼看要到底了这里却还是未有大师兄所说的万年仙芝,回过神来我欲捏诀去其他地方寻。不想恰恰此时,什么东西自我眼前一晃而过。
我又忙腾着祥云退了回去。
在崖壁的偏角,我找到了一株仙芝。
(四)
我欣喜若狂,颤着手指去碰那株小小的仙芝。日月精华之仙气顿时随着指尖蔓延至了我的灵台,让我身体感到十分舒畅。
我料想,这便是大师兄所说的万年仙芝了。我忙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收好。
可突然此时,我的肩头一阵钻心锐利的疼痛。
我沉下心侧过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的蛇头伏在我的肩上,金色如琥珀一般的蛇目冰冷而幽寂,两只深长的獠牙正穿透了我肩膀。
下一刻我还未反应得过来,头顶上方忽然一道强劲的力量,将我整个身体狠狠往下压,最终竟将我拂落云头,直直落进了崖底下的那个寒潭里!
我毫无准备,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潭水直往我的口鼻眼耳里边钻,呛得我窒息又难受。潭里的水冷如万年寒冰,将我周身包裹,如置冰窖,冷得我连骨髓都打颤。
然即使在这潭里,我肩头上的疼痛依然未能减半分。我恍恍惚惚,看见肩上的那只蛇头咬着我的身体在水里来回甩摆,我愣是没办法还击。它头上金色的皮肤似长有金灿灿的鳞片在水里反射着耀眼的光泽,比我四周逐渐变红的潭水还要刺目。
意识渐渐松散之际,我方才回味过来,金色的蛇……这是灵山独有的神兽金蛇……这回运气真好,被我碰上了一只大的,该就是大师兄口中的金蛇王了。
无奈我施不出仙法,只得捏了个简单的仙诀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我又看不清四周,手里握紧了小刀便直往肩头上方戳。
戳了好几下,它依旧是没能放开我,只是在水里的波动更汹涌了些。
一口鲜血自我口中涌出,我的视线霎时亦跟着鲜红模糊了去。
隐约间,一抹白影穿过冰冷的潭水,正向我浮来,衣袍飘忽在水里轻轻摇摆似不真切。只是,我看不清他的脸。
章九十一
(一)
醒来时,我不再感觉到寒潭里冰冷刺骨的寒意,而是周身都裹上了一层温暖,很舒服。
“你醒了。”
循着说话声,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冒着仙光,已经出来了寒潭。
我侧过头去,惊愕地看见尧司正蹲在我旁边,双手不断在我肩头上来回浮动,暖暖的热流自肩头流进,竟让我差点忘记了自己肩上还有着两只大窟窿。
他在渡仙气为我治伤。
我忙拉下他的手,他愣了一愣。我便笑道:“想不到你还能在这里寻到我。不是说了么,你一个搓药丸的,怎么还要在他人身上浪费仙力。”
尧司紧紧抿了抿唇,道:“不是浪费。”他抬起手,两指之间夹着一只药丸,又道,“张嘴。”
我愣愣地抬眼看着他手臂上身上皆是大大小小为来得及处理的伤口,他的衣袍已经不复雪白,面皮上也有一两道划伤。
原来寒潭里闭眼之前,那道向我奋力游来的人影,是尧司。
倏地双目就潮了。我乖乖张嘴含住他薄凉的指尖,他手指一抖。我只咬了他手上的半只药丸,看着他笑:“剩下的是你的。”
尧司弯着晶闪的狐狸眼,亦跟着笑了。
替我处理好了伤,他便将我自地上扶起来,道:“走罢,回去,我替你治你师父。”
我顿了顿,忙伸手摸去怀里,怀里却空空如也。我惊道:“仙芝呢?你有没有看见仙芝?我刚刚在崖壁上采的仙芝!对,对,还差一样,我还要去找蛇胆……”说着我便要再次往寒潭离去。
那只咬我的金蛇,瞧它如成年蛟龙那般大小,肯定就是蛇王没错。我得再去把它抓回来,我要它的一只胆。
“你别急。”尧司拉住了我,奈何他身体却有些踉跄,道,“都在我这里呢。”他捏个仙诀,手里蓦然现出一株小小的仙芝,还有一颗金光闪闪的蛇胆。
我咋舌愣道:“你……一人取了蛇胆?”我晓得尧司很厉害,但也晓得金蛇王身躯庞大且拥有神力……还晓得尧司负了满身伤……
尧司还未回答我,忽然重心不稳,身体向前倾了过来。他将我压住,我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抵上了一棵树才勉勉强强停了下来没倒在地上去。
他喷洒在我脖子里的气息若有若无,我吓得惊慌失措,大力摇晃着他,喊道:“尧司……尧司?尧司你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我!”
尧司伸出手臂,无力地将我圈住。头就枕在我颈窝里,轻轻道:“弥浅别担心,我歇一歇就好。”
“好,好,我不担心。”我一直站在树脚下,他便一直抱着我。心里头不晓得是何种滋味,似翻江倒海酸涩至极。
(二)
后来尧司没与我一起回去昆仑山,他因负了伤被两个药童接回了天庭,临走前还交代了师父伤情的调理。我想,他那一身伤大抵也得调息好几日。
我火急火燎地赶回昆仑山后,大师兄看见我带回来的东西愣了愣,随即二话不说拿去煮了汤药。
我便一直守在师父的卧房里,一步也未离去。师父依旧沉寂得厉害,只有鼻间若有若无的清浅气息还在提醒着我,他活着。
师父喝药的时候,一干师兄们皆守在卧房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我晓得他们亦很着急,亦想亲眼见着师父平安无事地醒过来。
我跪坐在师父榻前,手里满满当当一碗药。大师兄说师父要全数喝下去才算数。可是我舀了一小勺药汁递到师父唇边,师父紧闭着双唇无论如何都喂不进去。
反复试了几次皆是如此。
身后有师兄提醒我道:“小师妹换个法子喂罢。”
我想也未多想,干脆甩手扔掉了汤勺,闷头灌下一大口汤药进口中,然后对准了师父那张无甚血色的唇便弯下头去。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口对口亦是可以喂药的。
师父的唇凉凉的,亦是没有张口。我不由得有些着急。
身后又有师兄出声道:“小师妹你到底会是不会,你就这样对着师父的唇喂药定是喂不下去。得先撬开师父的唇才行。”
我抬起头来,口中包着药水,咕咕噜噜地问:“如何撬开?”
师兄们个个神色晦暗不明。还是三师兄咳了两声,先出声道:“自然是用舌撬开。”
“嗯……嗯。”我依三师兄所言,再贴上师父的唇,伸舌头去撬师父的唇。
三师兄果然说得不假,我将将伸舌触碰到师父的牙齿时,他便微微张开了嘴。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勉勉强强将一碗药让师父喝干净了去。
后来大师兄检查了师父的身体,说师父正在复原,大抵是仙药起了作用,再睡一晚估计就能好得全,让我不要担心。
我便独自一人守着师父。万一他醒来了饿了渴了怎么办,有我在这里守着起码还能供个差遣。
熬到半夜的时候,我实在累得慌了,就又跪坐在师父榻前,脑袋搁在榻上,眯一会儿。想来这几日我都没睡个好觉,这一睡睡得很是死沉。
(三)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待我张开眼时,屋子里有些暗,夕阳正下,落了满室昏黄的余晖。
我手臂无意识地伸展开来,摸了摸床榻,大惊。
抬眼看去,床榻上竟空空如也!师父呢!师父呢!
我四下焦急望去,屋子里皆没有师父的影子。他……他是醒了么?那去哪儿了?我慌张站起来欲往外边去寻师父,不想我腿却倏地一麻痛,将将才站稳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倒了去。
我这才意识到,腿麻了。
然我还未触碰得到地面,突然眼前一花,便倒进了一个温温润润的怀抱里。我一时怔神,手抓紧了他的衣裳,心跳得狂烈有些难以缓过气来。
头顶上方,我听见师父清清浅浅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在我耳边轻轻道:“弦儿小心些,莫要跌倒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他唇边的笑晃花了我的眼。我想伸手碰他的眉目,可我却害怕碰到的不过是一副画。
师父便又笑道:“弦儿不是说回了昆仑之后有许多话要对为师说么,为何才回来就这般呆傻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仰头看他,任眼泪滑出眼眶流过脸颊。狠狠压抑着心头莫名涌出的